众神的法则(wing of evil 外传)

      众神的法则(wing of evil 外传)
      1
      “你好！欧里安特。”我用简练的麦杰特语向这位麦杰特的卫队长打了个招呼，麦杰特式的简洁明快，是我喜欢的方式。
      年轻的卫队长微笑了，明澈的紫瞳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接着他开口说到，用我们梅茵塔斯族的语言，“智慧的女神厄巴伐莉娅之女，冬季之神加冕的雪衣圣徒，奉献了青春和生命的梅迪塔瓦保护者，银发的菲尔，法兰尼是你的芳名，像第一缕晨光，来到我身旁，……”
      恶作剧后的喜悦使他的笑容扩大了，这笑容中还夹着一丝无恶意的讽刺，对梅茵塔斯繁冗花哨的语言的讽刺。当然，梅茵塔斯们自己总是用精确细腻来形容自己的语言。
      “你的梅茵塔斯语越来越不标准了，”我知道那是他会的唯一一句梅茵塔斯语，自从他学会了那句话，就把它作为我们见面的开场白，“我们还是用你们的语言吧，或者你更喜欢通用语？”
      “生气了吗？”他用麦杰特语说，“我道歉还不行？走吧，我请你喝火龙口水——别作出那种表情，其实是火龙的眼泪，不过也差不太远，味道不错呢！”
      我并没有生气。我常常想，比起梅茵塔斯，我的思维更接近麦杰特。也许，那是因为我是一个苏泊拉的缘故。我也更欣赏麦杰特的方式，包括麦杰特式的讽刺和麦杰特式的促狭。
      2
      欧里安特陪我把魔法卷轴交给麦杰特魔法协会主席拉法墨德——这是我此行的目的，然后，我们就到“蜥蜴尾巴”酒吧去喝欧里安特推荐的火龙眼泪。
      两只杯子凭空出现在桌上——这就是麦杰特的生活，魔法充斥的生活。
      “请吧，不要客气！”欧里安特眨了眨眼，说。
      我注视着杯子里的液体——有些黏稠的透明液体，的确，它更像火龙的口水。
      “嗯，很好喝！”欧里安特喝了一口，很回味的样子。我只是更没味口了。
      “作为一个梅茵塔斯，你很特殊，对吧？”欧里安特问到。
      “当然，我是智慧的女神厄巴伐莉娅之女，冬季之神加冕的雪衣圣徒，奉献了青春和生命的梅迪塔瓦保护者，银发的菲尔……（梅茵塔斯语）”
      “呃，”欧里安特露出了一个相当可爱的笑脸，“你还有一点和别的梅茵塔斯不同，我见过的其他梅茵塔斯，他们全都不懂幽默。”
      “你还见过那个梅茵塔斯？”
      “比如，上次送卷轴来的格里维，整天苦脸，我请他吃‘老鼠尾巴粉’——那是本店特色，都没法使他高兴起来。”
      可怜的格里维，他只不过是有点忧郁而已。“老鼠尾巴粉”听起来比火龙的口水也强不了多少。
      “还有，最近经常到大图书馆来的那个青年，他几乎不和任何人交谈，只说他是大祭司派来查资料的，维兹，对，就是这个名字。”
      “维兹？！不可能，他还是个帕里萨——”我意识到说得太多，赶紧住了口。
      “帕里萨，那是什么？”敏感的欧里安特果然追问到。
      “嗯，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如你所知，大部分的梅茵塔斯都只能使用防御型的魔法，自我保护能力非常差——”
      “可你就不是。”欧里安特以麦杰特的敏锐指出。
      “的确，我属于梅茵塔斯族中少数能够使用攻击性魔法并具有一定体力的一群，我们被称为苏泊拉。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卫家园，保护其他梅茵塔斯，传信等等。”我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帕里萨，被认为是梅茵塔斯族中自保能力最差的，呃，因为年幼。因此，每个苏泊拉负责保护五至十个帕里萨，而且，帕里萨只有在苏泊拉陪同下才能离开我们的居地梅迪塔瓦。”
      “因此维兹不应被允许单独到这里来。”
      “而且，作为他的保护者的我，居然对这一无所知。”
      “那不正说明他是个聪明孩子吗？”欧里安特愉快地说，“我想，他今晚还会来的。”
      3
      “维兹？！”
      灰衣的少年似乎极不情愿的把目光从那本厚厚的书上移开，当他看到我，本来白皙的皮肤变得更白了。
      我翻了一下他正在看的那本书，《提升你的身体素质——献给体力不济的麦杰特们》。
      书上用麦杰特文记载了许多奇怪的配方：……雅许果实三颗……蜥蜴（一岁左右）皮一张……兰斯洛特河河水一杯……月光石粉磨少许，文火煮至雅许果实刚刚由黑转红，每日坚持服用。……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麦杰特式的讽刺的微笑，“你真的准备每天坚持服用？”
      维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辩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4
      （我把维兹从麦杰特们那里带回来的三天后）
      “法兰尼，”维兹从后面赶上了正在执行巡逻的我，“我——”
      “智慧的女神厄巴伐莉娅之子，春季之神赐与的珍宝，灰衣智者帕帕拉里兰的追随者……”我用梅茵塔斯的惯常的开场白堵住了他下面的话，“您不辞路远，屈尊来看望我这卑微如尘芥的人，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传达。”
      维兹的表情好像刚刚吞下一杯“火龙的口水”，半晌没有说话。
      我知道维兹很讨厌梅茵塔斯的这种说话方式，我们平时谈话也都省掉这种繁文缛节（当然，祭司们不会允许），但是，有时也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银发的菲尔，”他极困难的说出了这个最短的敬语。在他，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和祭司们讲话时，他最多也就说两个敬语。因此，祭司们都认为他是个缺乏信仰和礼貌的孩子，“我，只是来道谢。”
      我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等他继续说下去。
      “呃，感谢你没有把我偷偷离开梅迪塔瓦的事情告诉祭司们。”
      “天神般的埃琉斯之子，众神赐福的圣少年，虽然我只是个智慧之神不曾眷顾的苏泊拉，但我还是要提醒您，小心欲望布下的陷阱。”
      5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只有在每日的祭祀仪式上才能见到维兹。他行色匆匆，而在被迫停下来聆听祭司们的教诲时又显得比平时更加心不在焉、若有所思。在进行完对他如酷刑折磨的例行祷告后，总是飞快地独自溜回自己的小屋。由于他平时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性情古怪，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
      “也许他又在搞什么古怪的发明吧。”维兹的指导者波卡里兰这样对我说。波卡里兰是个善良而快乐的老者，属于梅茵塔斯族中少数的开明派。不过，如果我向他说起我的疑虑，他大概还是会选择告诉大祭司们。因此，我只有缄口不言。
      6
      梅迪塔瓦的夜空是冰蓝色的。天青色、琥珀色、胭脂色、落日色的星在剔透的空中慢慢的踱着步，苍白的露珂希尔（梅茵塔斯之月）寂然的挂在天幕的正中，环绕着她的是被称为厄巴伐莉娅之泪的七颗伴星。
      虽然我知道，这夜空、这星，不过是魔法构筑的虚幻的世界，但这并不影响我为之心醉。
      夜晚是属于梅茵塔斯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梅茵塔斯属于夜晚。多数梅茵塔斯选择在夜晚变成人形，白天则以渡鸦的形态出现。而帕里萨们，他们根本不具备选择的自由。
      夜未央。
      我巡行着。街道上非常冷清，梅茵塔斯们大多会选择在大图书馆或祭坛度过夜晚的时光。透过大图书馆的水晶穹顶，露珂希尔是否依旧显得那样孤寂？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大图书馆，图书馆对于苏泊拉是没有意义的。
      7
      远处的树林中绽开了一朵美丽的魔法之花。
      那并非我所见过的魔法。
      我用了一个瞬间移动魔法，来到那树林的边缘，因为责任，也因为好奇。
      灰衣的少年站在林间的空地，一个不常见的魔法阵中，他流畅的吟诵出我未曾听到过的咒语，然而似乎那咒语并没有什么效果，空气中魔法的悸动相当的微弱。
      我清咳了一声。
      少年立即惊醒了似的转过身。漆黑的长发滑落了，遮住了他的面颊。
      8
      “维兹，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等他回答。
      我走进他的魔法阵——那个花哨，但看来没有任何用途的魔法阵。
      魔法阵中间的高台上摆着一包萤粉，一颗龙牙，和一杯古怪的药剂，我拿起那杯子闻了闻，那气味似乎让我想起了“火龙的口水”。
      “龙牙、萤粉、药水，你以为这些足以让你成为一个苏泊拉？苏泊拉的特质是与生俱来的，龙牙什么的所谓‘苏泊拉的祝福’，只不过是愚蠢的仪式而已！那药水是什么？一岁的蜥蜴的皮煮的汤？你以为麦杰特的那些玩意儿会对你有用？还有这个魔法阵，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你以为你这点法力能干些什么？顶多够你用一个半瞬间移动术！”
      少年直视着我，黑色的瞳孔有如大海般深沉，他的眼睛里没有悔过的神色。
      “你已经走得太远了，”我继续说，“你在违背众神的法则。”
      “法兰尼，您真的相信他们的所谓的神吗？”维兹平静的问，“他们崇拜的只不过是他们自制的偶像，他们制造了那些偶像，编造了那些偶像的故事，慢慢的他们自己也就相信了，并且希望我们也相信，他们只是想利用信仰来控制别人而已，难道您不明白吗？我有什么理由去崇拜别人虚构的东西呢？”
      我被他的论调惊呆了。而他的语调是那样平稳，仿佛在述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维兹似乎与平常不同了，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辽远，仿佛领悟了什么，有仿佛还有很多迷茫。我不能确定，在这些日子里，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但我可以肯定，维兹已经不是我以往认识的那个维兹了。
      “真神是存在的——”
      我还没有说完，话便被维兹接了过去。
      ——“真神存在于我心。”
      我沉默了，也许维兹是对的。但是……
      “梅茵塔斯的智慧并非来源于智慧的女神厄巴伐莉娅的庇佑，而来源于我们不倦的思考和不停的求索，以及对于既有理论的质疑与完善。因为这些，梅茵塔斯族的精神日臻完美，然而却永不能完美，因为梅茵塔斯天生的不强悍的肉体桎梏着我们的探索，我们只能整日坐在图书馆里研究那些陈腐的文献，无法进行亲历实地的考察。”维兹的黑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梅茵塔斯不但需要智慧的头脑，也需要强健的身体。因此，我要改变。”
      “你有没有想到过改变的代价？你会被逐出梅迪塔瓦……”
      “你不是也总想改变吗？变成一个麦杰特，那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我们的愿望其实是相似的，不同的是，我的改变是肉体上的，而你的改变是精神上的；我的改变激烈，而你的改变缓和。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法兰尼，我需要你的帮助。”
      9
      “你真的决定了吗？”
      “请开始吧！”维兹苍白的笑了一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白白吞掉一张蜥蜴皮而已。”
      我替维兹开启了那个魔法阵，强烈的法力的气流在空间流窜游走，元素的精灵在这魔法的激荡中苏醒，看来，这个魔法阵是真的有效的。
      也许我做错了，但是已经来不及挽回。
      维兹抓了一把萤粉，撒向空中。那些粉末在魔法的作用下停滞在空中，形成晶莹闪烁的雾。接着，他把药水倒进龙牙，准备一饮而尽。
      这时，一切似乎都变了。
      萤粉形成的美丽的雾落了下来，激烈的魔法气流不再流转，一种如梦似幻的捉摸不定的魔法气息取而代之。
      维兹停止了动作。
      一阵白光闪起在维兹的身前，一位白衣的女子缓缓地从光中走出。
      那女子凝视着维兹，微笑了，那是年轻而神秘的微笑，这微笑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虚幻得像梦，轻盈得像风，神秘得像夜，透明得像冰。
      她笑着拿走了维兹手中的龙牙，丢在地下。
      “你是谁？”
      “智慧的女神厄巴伐莉娅，梅茵塔斯的保护神。”白衣的女子用妙曼的声音回答。
      “勇敢的你尝试改变，”女神望着维兹说，“但这种尝试对你毫无益处，你的尝试的确违背了众神的法则。用有限的肉体去探索无尽的精神，这便是众神赋予梅茵塔斯的神圣使命。苏泊拉，他们牺牲了智慧来换取体能，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其他的梅茵塔斯们。你没有理解什么是苏泊拉啊……”
      “可是——”维兹似乎要辩解什么。
      女神仿佛立即知晓了。
      “不，不可能的，没有例外。放弃吧……那破坏了我们所谓的平衡……”女神摇摇头，似乎是无声的叹息。
      接着，她的身体渐渐虚化了，形体慢慢消隐在空气中。
      “记住你们的使命吧，我相信你们能明白。”空气中回荡着她妙曼的声音……
      __________________附:
      梅茵塔斯族简介
      梅茵塔斯族被认为是古拉迪尔上最聪明的种族，当然，别的种族都不承认。梅茵塔斯族白天以渡鸦的形态出现，夜间以似人形的形态出现。当梅茵塔斯族是人形态时想起自己所爱的人（单指异性之爱）就会变成渡鸦，如果得到了所爱的人的真心，便可以自由选择以渡鸦或人的形态。这种变身机制的原理不甚清楚，因此，梅茵塔斯族尽力避免情欲的诱惑。这给他们种族的延续带来了问题。
      梅茵塔斯族的守护神是预言之神西碧儿，他们的兴趣和目标是研究，他们对于各种知识都有兴趣，但他们的行动力则不足，只能使用少量非攻击性法术，几乎没有战斗力，因此大部分梅茵塔斯倾向于在他们的聚居地根据古老典籍进行研究，因此，麦杰特们曾嘲笑他们为“象牙塔里的书蛀虫”。但没有谁能否定梅茵塔斯们的理解力和博学，精灵、麦杰特发现了不能解的古老典籍，经常会求助于梅茵塔斯族。梅茵塔斯们可以理解许多法术，咒语乃至人类带来的高科技，甚至还有所创新，但他们的法力和体质不允许他们把这些付诸实践。如果，梅茵塔斯的智慧加上麦杰特的行动力也许会创造出一个无敌的种族，但这种假设无法成立，因为这两个种族都是如此高傲。也因此古拉迪尔的各个种族才能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缓慢发展。
      梅茵塔斯族的生活中，信仰占很大比例，因此祭司的地位极高。梅茵塔斯们企图用宗教感情代替世俗感情以克服种族弱点（指梅茵塔斯族是人形态时想起自己所爱的人就会变成渡鸦，变成渡鸦当然不方便了）。为了种族延续，梅茵塔斯族靠神的指示结合繁育后代。
      梅茵塔斯族的聚居地似乎存在于亚空间，对于别的种族来讲，“只有它来找你，没有你去找它”（但麦杰特族似乎是意外，他们会向梅茵塔斯族提供外界情报或接受梅茵塔斯的委托寻找研究资料，当然这不是免费的！）。
      麦杰特族简介
      麦杰特族早在人类来到古拉迪尔之前就在这片大陆定居。他们的外形很像人类，瞳孔紫色。
      麦杰特族拥有强大的魔力，行动敏捷，神出鬼没，人类见到他们的机会不多，有时见到他们也会把他们人做自己的同类。麦杰特族算是比较活跃的种族，可以说他们是各个种族交流的桥梁。（他们常常从事宝物贩卖，刺客，信使，窃贼，等等工作）
      麦杰特居住于兰斯洛特森林，他们的平均年龄约230岁（人类为90岁），年轻的麦杰特在森林里接受完备的魔法训练，成年后则凭魔法到四处冒险。成年的麦杰特多单独行动，老年的麦杰特大多回到森林承担教育年轻人的义务。他们的独来独往的个性使麦杰特族数量稀少，人口增加缓慢。不过对于别的种族，这无疑是一大福音，因为魔法麦杰特人的力量相当强，如果麦杰特族人口众多又同心协力，那么古拉迪尔恐怕早已是麦杰特人的天下了。不过麦杰特们似乎也不曾有统一天下的野心，魔法研究是他们毕生的课题。
      麦杰特对于血缘关系似乎相当淡薄，但对于教授自己魔法的老师和一同学习魔法的同学，则相当亲密（这只是相对而言，麦杰特式的亲密和人类式的亲密相去甚远）。这也许与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繁殖方式有关，但没有人弄得清他们以什么方式繁殖，连有研究狂称号的梅茵塔斯族也不知道。
      麦杰特族的族训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
      麦杰特人的保护神是知识之神卡巴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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