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才走进暗夜森林，我就开始后悔了：阴森森的冷风裹挟着我的身体，而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座森林中居住着德鲁伊或者是巡林客。这就表明，这座森林的主人，一定是我最痛恨见到的家伙——不死生物。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除非我甘愿放弃这一年以来辛苦工作的成绩，否则要赶到曼纽尔参加曼纽尔大神殿的收获祭典，让我这一年的传教的成果得到认同，并且保证得到神殿的奖励，我也只能穿过这座在地图上被明确标记了“危险”符号的森林。
曼纽尔大神殿可以说是全大陆最大的阿缇娜女神的神殿了，据说在克林弗瑞的璃娜有最大也是最古老的阿缇娜女神神殿，但是除非到了最紧急的情况，那里是不会完全开放的。平日里，就是曼纽尔大神殿行使着领导所有牧师的职责。收获祭典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祭典，所有牧师只有在这个祭典上才能报告一整年自己所做的工作，并根据工作成果得到相应的奖励，不出席的牧师当然就只能被当作一整年没有工作成果，不仅一整年的工作成果完全归零，还有其它的额外处罚。虽然我不是贪财的那一类精灵，可是要让我放弃我应该得到的收入还是会心又不甘的，但是当我和其他的同伴解决了默顿的不死生物之后，距离收获祭典只剩下了1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不抄近路是不可能按时到达了，而最近的近路就是这座标记了“危险，不可进入”的暗夜森林。
身上的寒意更重了些，我猜想那些泰厄碲森的爪牙一定发现了我的存在，我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外套，但是这个动作让我的手碰到了9年前一个奇怪老头送给我的阿缇娜护身符上。“兰纳，真没用，一个牧师不应该害怕不死生物的。”我自己暗暗地骂着自己，但还是加快了脚步，要是每天都被这些恶心的东西追赶着，我大概可以赶在收获祭典开始前就到达曼纽尔了。但是我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零落的脚步声除了有不死生物跑动发出的恶心的吧叽吧叽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脚步声——这座森林还有别人！
或许是迷路的冒险者吧。我这样想着，在转身的同时拔出了长剑，左手在同一时间握紧了八瓣金色花朵的圣徽。必须帮助那个人，坐视别人的危难不是我的作风，而且我也很乐意在收获祭典之前多攒一个工作成果。
“救救我！不管谁，救救我！啊！”突然之间，一个高大的战士狂乱的挥舞着长剑从旁边的树丛中闯入了我的视野，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群食尸鬼。我用力把圣徽举到最高，高声呼喊阿缇娜女神的圣名：“阿缇娜女神，我呼唤您的圣名，请给予不愿安眠的灵魂以安眠，给予无辜的行人以安宁。”也许是阴暗的森林的反衬，一道比以前更加强烈的白色光芒丛圣徽上放射开来，一时间让我也无法睁开眼睛。等我的眼睛适应过来时，先前一群食尸鬼只剩下了两三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机会来了！我挥舞长剑冲了上去，被食尸鬼追击的战士也开始了砍杀，几分钟后，一切都结束了。
“干得漂亮！”我开心地拍拍手把圣徽重新挂回腰带上，转过头去看看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战士，“好了，请你尽快离开这座森林吧。这里可是很危险的哟。”但是他的回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阿缇娜……阿缇娜女神……您是阿缇娜女神的牧师吗？”“呃，是的。”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还是作了回答。但这个战士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完全手足无措了。他突然面对我单膝跪下，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虽然很冒昧，但是我请求您的帮助。”
很快的夜晚就降临了，毕竟马上就到播种季了，乘风鸟也大批从北方迁徙往南方过冬了，白昼很快就缩短了。“对不起，我想我的要求太突然了。”坐在篝火旁，战士把打磨好的长剑插回剑鞘，凝视着篝火说道。“嗯，不过在决定是不是答应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要呆在这座不死生物横行的森林里的原因。”战士沉重地点了点头，开始了叙述：“我的名字叫做哈迪•伊曼纽尔……”
……哈迪的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原本名为昆廷的他是家中的第五个孩子，他出生在佐拉城中的贫民区，父母都依靠偷盗来维持生活。他的兄弟姐妹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盗贼工会的一员，所有贫民区的孩子中，只有哈迪是个最大的例外。他似乎天生有着和那种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极为清高的道德感，从来不帮助盗贼工会做事，甚至有时候还会到城市卫兵那里去告发盗贼工会的行为。他“大逆不道”的行为自然惹来了周围所有人的指摘，父母为了让他改变心意，就要求他每天至少带两个金币或者等价值的物品回家，原以为这样能让这个倔强的小男孩改变心意，谁知哈迪宁可去帮助别人搬行李、做苦工，也不愿意去做偷盗抢劫的行当。
哈迪10岁那年在睡梦中听到了神的召唤，这使得他决心加入骑士团做一名光荣的骑士，但对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一年后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坚定加入骑士团信心的人——一位精灵牧师。他去帮助那个牧师一行人搬行李的时候被牧师留了下来，他把自己不被理解的困扰和对未来的梦想都告诉了这个素昧平生却和气可亲的精灵牧师，精灵牧师鼓励他坚持自己的梦想，并且除了他搬运行李的费用之外还额外多给了他一些银币。那个精灵牧师离开佐拉的时候，将祝福之吻留在了男孩的额头，这鼓励他在15岁的时候毅然与家庭决裂，并且改名换姓加入了洛多威克骑士团下属的雇用兵团。年轻的哈迪数次立下战功，终于在5年后获准宣誓加入骑士团，成为了一名罗勒骑士。
原以为从此就步入命运正轨的哈迪万万没有料到，命运在这个时候又一次玩弄了他。一年前一群神秘的来客向骑士团申请一名护卫护送他们前往文尼亚朝圣，贵族子弟众多的骑士团就选派了年轻气盛平民出身的哈迪去做这个工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群神秘的来客其实是一群极度仇视由贵族为主力的骑士团的人，他们申请护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自身无法保护自己，而是要败坏骑士团的名誉，而无辜的哈迪就成了这次争斗的牺牲品。
哈迪一开始就和这些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每天的祈祷更是被队伍中的法师嗤之以鼻，但是他一个无法对抗所有的敌意，只能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愤怒。但他的沉默却被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侏儒佩里别有用心地接近他，并且在一个晚上成功地灌醉了他，这时候队伍中法师成功的控制了他的心志，给了他一个对于骑士来说最恶毒的指令：强暴队长亨莉埃塔。而身心完全分离开的哈迪完全照办了，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模糊地记起头一天晚上的事情，便诚恳地向亨莉埃塔求婚，但是只是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
而同样的事情在这一路上发生了不只一次，虽然每一次的经过不太相同，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到达文尼亚之后哈迪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控诉，而本来就看平民不顺眼地骑士团长正好趁此机会夺去了哈迪辛辛苦苦得来的骑士的头衔，一同失去的还有原本神所赐给他的能力。要恢复他的能力和名誉，要么找到一个甘愿在神的面前为他担保让他恢复能力的善良牧师，要么就是清除暗夜森林中的所有不死生物。哈迪深知不可能找到一个牧师为他作担保，便决定来到暗夜森林与不死生物战斗。但是没有神的祝福的哈迪，不仅在骑士团受到排挤，而且在普通的市镇里也遭到了人们的嘲笑，甚至就连暗夜森林里的不死生物也知道他失去了原来的能力，更是加倍的围攻他，好几次他差一点就横尸森林成为泰厄碲森的爪牙……
“牧师小姐，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要求您。可是我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些帮助，帮助我一同对付这里的不死生物，我希望恢复我的荣誉，但是除了清除这里的不死生物我别无选择，所以……拜托您……”战士说着，亮晶晶的眼泪沿着他的眼角滚落下来，我仿佛又看见了10年前那张熟悉的面孔：激动得流泪的小男孩一面抽鼻子，一面认真地说着：“大家都笑话我，连弟弟也是……可是，我是真的想当一个骑士，我听见神的声音……他们都笑我，说我发疯了……可是我不是……”“昆廷，你没有疯，你会实现你的愿望的，但那会非常艰难，非常艰难……”“我不怕！”多么熟悉的眼睛啊，这难道是所谓的命运吗？
“哈迪，我会帮助你，一定会的。”“为什么？”他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心。”我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泪水又一次涌了上来，但是他努力的压抑着，我看得出来。“谢谢您……”他说着，又低下了头，大概是要掩饰流泪带给他的一些尴尬的感觉吧。“那么你先休息吧，我值上半夜，休息得正好被叫醒对我而言是很不快活的哦。”我尽量用轻松的口吻来掩饰我沉重的心情。“那么，拜托了。”他带着还未完全擦干净的泪痕倒在篝火边沉沉的睡去。
就着篝火的光芒我可以清楚地观察他的模样，年轻的轮廓却有着过多的伤痕，应该是每一次战斗所留下的“纪念”吧，没有太多防备的睡姿露出他孩子气的一面，而他蓬乱的头发和没有来得及刮的胡须则让我很明确地知道这座森林的危险。我知道，不论是为他担保还是清除这里的不死生物，我都不可能赶在收获祭典之前到达曼纽尔了。那么算了，这一年就算我做的都是无用功好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无辜的人在这里被不死生物折磨死去，而没有牧师的力量在这里他必死无疑。“清除不死生物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啊，兰纳。如果选择另外一条路呢？”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一遍又一遍思索比较着两种方法……
“不！不！绝对不可以这样做！！不行！！”突然一阵相当大声的喊声让我回过神来，温暖的篝火和沉重的思考竟让我也沉入了冥想。抬起头来，我看见哈迪痛苦的表情，他一定是梦见了那趟让他痛苦至今的旅程。“哈迪！哈迪！你醒醒，你醒醒！”我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直到他张开眼睛。“牧师小姐……我……我……”他的双手用力地扯着地上的枯草，似乎是要抑制住后面的话语。“哈迪，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痛苦，”我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想哭的话，就哭个痛快吧。别的哭完了再说。”逐渐在肩头蔓延开的湿意和年轻战士抑制不住的抽噎让我知道他心里对我已经卸除了最后的防备。“哈迪，我一定要帮你，我一定要用最快速度来帮你……”我默默地在心里说着。
天渐渐亮了，但对于暗夜森林来说，不过是夜晚阴森的感觉稍微减弱而已，森林中依然没有什么光亮。我背好背包，以最轻松的表情朝他笑了笑：“走吧，距离曼纽尔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可是，牧师小姐，这里的不死生物还没有完全被清剿，怎么能回去复命呢？”我依然保持着轻松的笑容：“走吧，等你恢复了能力再来这里和不死生物作战会轻松得多。也不要叫我‘牧师小姐’，我叫埃尔弗莱达•星之花，不过我的朋友都叫我兰纳，你也叫我兰纳吧。走吧。”我朝前走了一步。“恢复能力……那就是说……不，这样不行的牧师小姐……”“有什么不行？难道你心甘情愿在这里被折磨死？”“这是我自己的罪孽……我不能要求别人也……不能……”“笨蛋！”我怒不可遏地转过身来，“你这个笨蛋，要是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没有人帮你，你不就要死了吗？你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神圣的力量，怎么可能和那么多不死生物对抗？如果你真的想要死在这里，你昨天干吗要那么大声地求救啊？！白痴！”我可是头一次这么狠毒地骂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不是……我只是……”他徒劳的辩解着，头已经深深地低了下去，在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走吧，我要帮你，我一定会帮你恢复你的能力和名誉的。”“为什么？牧师小姐，你……”“哈迪，我相信你的心，我相信你……对了，叫我兰纳。”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有谁能够想象拥有如此温暖的掌心的人，内心却被绝望的严寒所笼罩？
如果，真的要为他在神的面前作担保人，那么必须要去购买必需的法器，那大概得花费1000个金币左右。我有一笔小小的积蓄，那是我把神殿的奖励积攒了好久之后的成绩，大概有800个金币吧。这样的话，再有200个金币就可以了。“哈迪，你现在有多少钱？”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呃……”他掏出了那个看上去就知道没多少重量的钱包，果然，不过有几个银币和铜币而已。我拍拍自己的钱包，唉，早知道不要那么忙着重新买长剑就好了，现在我身上所有的钱币加起来大概也不够10个金币，要凑够200个金币，看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啊。
不过，贴在拉玛的一张告示倒是解决很多我的烦恼：领主生病了，需要长期服用一种叫做“百里香”的草药，因此领主以1缪拉
2个金币的代价大量收购百里香。“哈迪，不如我们就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吧，利用草药来换金币可要比用剑来的轻松些。”我看着告示征询哈迪的意见，长时间四处传教的经历让我有了不少草药方面的知识，而且我也深信我们可以在这里就攒够最后的200个金币。
于是，我以帮忙做杂活为代价，在一个小酒馆的老板那里讨到了一间只有一扇天窗的阁楼暂时住了下来。每天听到酒店老板养的那只公鸡第一次啼叫出门，一直到深夜哈迪完全看不清楚四周才回来，城市周围的百里香大部分都被采集光了，我们只能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但是虽然艰苦，在城市的周围一般也不会遇到多么可怕的敌人，装着钱的那个小口袋也一天天沉了起来。原以为很快就可以让哈迪摆脱他的梦魇，我们却在一天返回城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哟，这不是哈迪那小子吗？”刚刚来到城门边，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突然用力地撞击着我的耳朵，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穿的盔甲比旁边的人好很多的骑士靠在城门口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目光打量着我们。“马歇尔团长，是你……”哈迪的声音似乎正在压抑着心中冲动的感情。“嗬嗬，还记得我这个团长啊。看来你平民的生活过得不错嘛，还有女孩子主动头怀送抱……”我突然觉得这个“马歇尔团长”的眼光让我浑身难受，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哟嗬，还是个精灵。看来你小子真的艳福不浅。怎么样，现在承认骑士团不是你这种平民可以随便加入的地方了吧。你这种人也想要来领取国库发给的金币，别傻了。”哈迪没有说话，但我听见了他攥紧拳头时骨节发出的吱嘎声。“呵，小女孩，别跟着那个平民小子了，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怎么样？跟我走吧。”“你不能侮辱她，她是阿缇娜女神的牧师。”哈迪的脸也开始发白，看得出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的怒火。“哟，哟，真是难得啊。呆头呆脑的你小子居然还能找到个精灵牧师跟你走，看来平民生活的确比较适合你。”如果我克制不住的话，我简直想冲上去给那个骑士团长两个响亮的耳光，但是我用力的咬咬嘴皮，拖着哈迪的手往城里冲去。“嗬嗬，小姑娘脾气还挺大，”说着他拔出剑拦在我的去路上。难以想象，这难道是一个骑士团的团长吗？“别急啊，别跟着那个穷小子混了，跟我走，我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好啊，那我现在就有要求了。”我冷冷的笑着。“哦？美丽的精灵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满足。”“收起你的剑，让我们走。”我冷冷的说着，只用眼角扫视着他的面部表情。“哦，哦，好吧……”骑士团长讪讪地收起了剑。我拉着哈迪飞快的跑回了那个狭窄的阁楼……
“不！我没有想做淫亵的事情！我是无辜的！！”这一夜，听着哈迪痛苦地大叫，我知道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梦魇还在作恶。“哈迪！醒过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我用力的拍着他的脸。“兰纳小姐，我……我是无辜的啊……”哈迪醒过来，但又象是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哈迪，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搂住他的脖子，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着。倘若说这是命运的考验，那么这考验也未免太严苛了一点吧。这样一个纯朴善良的人，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的不幸和困苦呢？哈迪沉默着，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很久很久……
等到播种季即将结束的时候
，我们靠着卖药草、打零工、做护卫……好容易攒够了200个金币，这样购买法器的钱就凑够了。接下来，就是到曼纽尔大神殿去请求神的帮助了。虽然失去了神圣的力量，但哈迪的战斗技巧却并未因此而减少，而这些不会失去的力量也保护我们顺利到达了曼纽尔。
“埃尔弗莱达，你真的要帮助那个孩子？”高阶祭司在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很严肃地问我。“是的。”“难道你不知道你将要付出的代价？”“我知道。”我笑了笑。“如果成功，你将会变得非常虚弱，那时候谁也帮不了你，你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来恢复。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不愿意为这些犯下罪孽的人在神的面前作担保的原因。你知道吗？”“我知道。”牧师被称为神在世间的代言人或者神与世间的桥梁，只有牧师能够在神的面前为犯下罪孽的人做下担保，但这也将付出极大的代价，作为担保的代价。“犯下罪孽的人应当自己承担责任，埃尔弗莱达，你得知道这一点。”“但哈迪是无辜的。”“这么说，不论如何你都要做了？”“是的。”我低下了头。高阶祭司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那么坚持，那么你就去做吧。之后你要调养身体就留在大神殿抄写女神的教诲吧。”“好的，谢谢您。”
仪式的前一天，我和哈迪都进行斋戒和沐浴，保证身体和心灵的完全净化。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前，我和哈迪来到了女神的雕像面前，神殿里很安静，我知道是高阶祭司帮的忙。宁静的气氛在此刻多了很多神圣而庄严的气氛，我小心的按照书里教导的方法放好了法器，和哈迪面对面的跪下来开始祈祷。
周围变得更加宁静，连鸟儿的啁啾也听不到了，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一样，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飘着，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边纯净的白。但这一片白茫茫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喊着我的名字，那是我一直渴望听到的声音，我所景仰的女神的声音：“埃尔弗莱达•星之花！”“是。我的女神。”“你甘愿为这个罪人担保他已经完全洗刷干净灵魂上的污点？”“他是无辜的，我的女神。”“这么说你是愿意为他担保了，那么你愿意承担作为担保所要付出的代价吗？”“愿意承担，我的女神。”严厉的声音突然变得缓和起来：“你的确是被选中的人，那么你同意再放弃你的一些利益给予他更多吗？”“我同意。”“回去吧，这个人的荣誉将重新回到他的身上，阿杰诺尔即将重新赐予他能力。”……
突然之间，白光渐渐变得暗淡，然后又变亮了，但是好像是神殿里的烛光，又好像是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但是一切都在我的面前摇晃着，变得模糊起来，我想要支撑着站起来，但是全身上下似乎什么力气都没有了，我也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难道我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吗？或者这不过是一场无梦的睡眠。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兰纳……兰纳……”声音似乎很近，又好像很远，茫远得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切近得好像是从我的耳边发出的一样。难道是下雨了，就想好久以前那次在森林里被雨淋一样的感觉，有水珠落在我的手上，我感觉到了。那么醒来吧，去找个干燥的地方……
我用力地把眼皮撑开，映入我眼帘的不是森林，而是白色的墙壁和床单，还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多么熟悉的眼睛啊，为什么每次都是含着泪水呢？“兰纳，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冲进了我的耳朵，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这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着。“我……睡了……多久了？”我问他，声音象是在风中飘。“两个星期了，你终于醒了。兰纳……”他用力地把我揽入他的怀抱，这是多么熟悉的温度，多么熟悉的气息啊。我，的确是还活着……
“咳，咳，”这个声音是……高阶祭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打扰别人谈话是很不礼貌的，不过伊曼纽尔先生，现在埃尔弗莱达已经醒了，你是不是该考虑向骑士团提出恢复名誉的要求了？”“呃，是的。”哈迪松开手，让我靠在他的手臂上，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弱感觉，虽然想自己坐起来，但是似乎有些不大可能。“那么，请尽快吧。不打扰你们了。”高阶祭司说着就走了出去。莫非是我的幻觉？我竟然看见平常不苟言笑的高阶祭司在笑。
“兰纳，多亏你，我很快就要恢复骑士的身份了。真的……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日子。”他看着我，眼睛里面的光泽是让人宽慰的。我突然想起了大概是10年前的一件事，那一次我被要求和一个圣骑士带领的小队去帮助一个被幽灵困扰的小镇。在我看来那个圣骑士又呆板，又固执，回来之后我对当时还只是个驻留牧师的高阶祭司大发牢骚，但是她却这样告诉我：“埃尔弗莱达，圣骑士的外表是他们对抗所有敌对力量时的保护，就象是海螺的贝壳一样，如果你仔细观察，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螺壳里柔软的海螺……”现在呢？在我面前的哈迪，也许早就露出柔软的螺肉，只是在这一刻才让我真的感觉到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骑士团审查的命令下来了。如果哈迪能够当众完成骑士团对他的考验，那么他就可以恢复自己的名誉和地位了。“兰纳，你去看审查吗？”哈迪一面把盔甲穿戴整齐，一面问我，刚刚修剪过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有骑士的风度。“我要去的，高阶祭司也去，我要为你作证的。”我感觉有了些力气，但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但是现在是火之月，风已经变得和暖起来了。“那么靠着我。”他把手伸过来，支撑住我不太稳定脚步。
很顺利地，哈迪没有任何错误地通过了对他的能力的考验。但是我分明看见骑士团长的脸变得苍白起来：“不……没这个可能，连骑士团的成员都可能死在那片森林里，一个失去能力的……怎么会？”“现在我已经完成了考核，马歇尔团长，您应该恢复我的名誉和地位了吧。”哈迪的声音清晰地在会场上回响着。“是的。不过，哈迪•伊曼纽尔，我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清除暗夜森林的不死生物的。”“我没有清除那里的不死生物。”“什么？”骑士团长的脸更白了，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祭袍。“那么你到底是……？”“是我为他做的担保，”我扶着椅子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是我为他做的担保，神恢复了他的能力。”骑士团长的步伐有些不大稳定了，也许是认出我就是当时被他嘲笑的那个精灵牧师吧。“星之花女士，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的，千真万确。你知道我的名字？”骑士团长立刻换成了一副极端敬仰的表情，这让我有些厌恶的缩了缩肩膀。“10年前平息宫廷叛乱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普通的王宫卫兵……我见过您。对了，国王陛下赐给你的那枚戒指呢？”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一直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那枚形状朴实的戒指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是10年前我和同伴们帮助国王平定宫廷叛乱之后，国王陛下致意送给我的礼物，那上面的力量好几次保护我逃过了死亡的威胁。“作担保的代价。”我想起女神的话来，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疯了！”骑士团长朝我这边走过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帮助一个什么都无法给你的人？”“我相信他是值得帮助的。”我笑着，整理了一下头发。骑士团长还想说什么，但是旁边一同举行审查会的同僚的眼神让他回过神来：“那么，哈迪•伊曼纽尔，你已经恢复了能力。骑士团承认你的力量，受阶仪式3天后举行，你明白了吧。”“明白了。”我朝着哈迪笑笑，身体却重重地倒在了椅子里。
3天后，哈迪终于完全恢复了他的名誉和地位。恢复名誉之后他得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带领一支骑士小队前往暗夜森林清剿不死生物。“那么，兰纳，我就要走了。你自己多多保重。”“我会的，你也是。”我伸手把脖子上护身符取下来挂在他的脖子上。“兰纳，你这是……？”“带着吧，把它留在大神殿也没什么用途，你带着，它会保护你的。我知道骑士都信奉阿杰诺尔，不过既然他和阿缇娜是一家，这个护身符应该会保护你的。”“兰纳……”“去吧，路上小心。”我笑了笑，踮起脚吻了他的额头。虽然我的力气恢复了，但是虚弱的感觉却依然啃噬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走了……”我笑着看他跳上马，然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虚弱的感觉渐渐地变得微弱起来，我依然每天专心地抄写着女神的教诲。慢慢的，我的身体康复的速度变快了，与此同时，“骑士小队长伊曼纽尔”这个名字也在曼纽尔城中传开来，他带领的队伍帮助了很多人，他的荣誉也一天天地在增长。距离我和他上次分别3年后，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一天，同是驻留牧师的西奥菲拉跑进图书室来找我。“埃尔弗莱达，有个骑士在神殿门口，他要见你。”“骑士？”“对，好威风哦。”西奥菲拉笑眯眯的，似乎有些陶醉了。“嗯，我就去。”我把羽毛笔和墨水收好，理了理衣服往外面走去。骑士？是哈迪吗？3年对于精灵来说根本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过对于人类来说……
“兰纳，我回来了。”面前的骑士取下了头盔，真的是哈迪。“嗯，欢迎回来。”“能去城外走走吗？”哈迪有些不自然地往周围看着。的确，平时很少有骑士会到阿缇娜女神的神殿来的，更何况是来找一个女牧师。“嗯，走吧。”我低下头，脸上开始感觉有些发热。
“我……想问你……”他的话语显得很迟疑。“问什么？”脸上仍然很热，而且越来越热。“我以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但是现在……我想应该可以问的……”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哈迪的脸也开始变红，我心里暗自庆幸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兰纳，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哈迪的脸变得更红了，而且还低下头去。“我这个人有很多毛病，这个……可是，兰纳……”“什么？”我把十个指头交叉紧握着，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兰纳，你愿意嫁给我吗？”说出这句话的哈迪似乎是卸下一个重担的样子。“我……我……”我低头看着地面，风轻柔地抚摸着草地，但是却无法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一定要现在回答吗？”我只挤出了这句话。“不，你想好了再给我答复吧……”“明天行吗？”“没问题。”哈迪朝我笑笑，我很努力的做出微笑的样子来。
一夜无眠。我曾经在110岁那年就宣誓终身侍奉阿缇娜女神，但是，不能否认我对哈迪……我究竟应该怎样做呢？“埃尔弗莱达，在烦恼那个孩子的事情吗？”是高阶祭司，3年过去，她也显得有些苍老了。“是的。当初我认为我是遵从阿缇娜女神的旨意去帮助他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可是现在……”“那么，你有没有让他看出你的感觉？”“我不知道，可是我曾经发誓终身侍奉阿缇娜女神，我不敢有这样的念头，更不敢让他看出来。可是有几次我们彼此对视的时候，我……几乎都无法呼吸。这种感觉，我……”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牧师，而是像那些曾经来神殿请求指点的女孩子，我曾经认为我一定不会像那样，但是现在的我……
“埃尔弗莱达，男女之间的爱情同样是神圣的。你有一颗博大的爱心，你要找出阿缇娜女神要你怎样发挥你的爱心。如果你爱那个孩子，并不意味着你对阿缇娜女神的就会减少，你得明白这一点。”“可是，高阶祭司，我不能这样做的……我发过誓的……”“傻孩子，众神会妨碍自己忠实信徒的爱情吗？如果你真的爱那个孩子，那么就好好待他。阿杰诺尔也会祝福那个孩子的。”“我明白了……”我低下头去，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等太阳的光辉再次穿过窗户的时候，哈迪和我又来到了城外。“兰纳，可以给我你的答复了吗？”“嗯。”我点点头，但是却不知如何说话。“你的答案是……？”“我……愿意。”我低着头，手指还是紧紧的握着。“兰纳……”一只温暖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知道，人类的寿命不过是精灵寿命的十分之一，也许还不够十分之一。但是我相信，和哈迪一起能够得到幸福。我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哈迪的心，也相信这一切都是女神的安排。
__________________
|
|
IP卡
狗仔卡
提升卡
置顶卡
变色卡
抢沙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