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nocturnal 于 2011-12-29 12:4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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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8 a. R/ q3 Q7 \2 M 吟游者下了飞行器,走向荒漠中那座孤零零的帐篷。他头戴一顶宽边圆顶毡帽,身着驼色的毛呢长袍,手里提着一只形状古怪的行囊。随着他的步伐,长袍边缘在沙地上拖起了阵阵尘埃。之前走过多少路,他已经不记得了;之后还要走多远,他也并不清楚。
2 g$ O5 w2 N/ N, ?2 d0 N 吟游者来到帐篷前,伸手掀开门帘。 M" o- I: ], ` `, a! D
一股陈旧、粘腻的气息扑鼻而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8 ^! ]" ?6 u2 n$ Q# P; l5 L+ @3 U “我照约定来了。”他大声地说。
$ U2 i- d" F1 g8 [- Y. h1 L# v. c 躺在那的是名老者。他慢慢地、摸索着用双手撑起瘦骨嶙峋的身体,将自己朝向声音的方向。认出来人后,他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0 e1 p7 ^8 C- d( j! {$ ^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老人用微弱的声音说。 / u1 ]2 r) Z' V" I9 y9 w& w
“怎么会?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他愉快地回答。
# N+ l; e% _ G) B 此后的几天,他一直陪伴在老者的身边。到了第三天的晚上,老者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死前,他短暂地陷入即将一无所有的恐惧之中。 . U& `) g e8 z0 @6 N
“告诉我,”他一把抓住陪伴者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所有的一切真的都不会白费吗?” ) a. O" P* j$ S2 C! B, j' _; U- }
“是的,我向你保证。”他严肃地说。 , ] }6 [0 O- S4 w8 m4 U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我相信你……”他的呼吸变平缓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困惑地问:“你是死神吗?”
0 f: C+ C1 B: A0 }/ H q$ R 他笑了起来。“很可惜,我只是一个吟游者而已。”
% x n& y% }. _. _; p( p. j } 深夜,他安葬完老者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卷轴,借着月光展开。 0 Q9 v, ?: A" ~, f- t3 s
神奇的事发生了。
+ y9 M0 r0 h5 k1 C 在他所站的地方,周围渐渐浮现出许多透明的小光点,伴随着细碎的梦呓般的絮语声朝他聚拢而来。他将手中的卷轴迎向它们——那是死者在他漫长的一生中拥有的所有经历和感触,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它们本会被死者一起带进坟墓,再也不为人所知,如今却因为吟游者的承诺获得新生,将要在此后的时光中被传唱至世界各地。
/ J* J; v! C+ u% U% _$ P 很快,最后一粒光点也如消融的雪片般没入卷轴,四周复归宁静。吟游者将卷轴小心地收好,和行囊中的其它卷轴放在一起。 # t: m, f" ] A/ w& J& p1 u
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4 H2 P! X- t4 U8 \
“你还没有放弃吗?”来者开口道。 0 Z* r. v7 G u9 e" k1 P! {
吟游者抬头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他眉宇端正,神态安详,周身的光华透露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庄严。吟游者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反而用和老朋友聊天般的口吻说:“同一件事,做久了就习惯了。”
; O( q8 t; u2 n “停止吧,这没有意义。不管你如何努力,你所记录的一切最终都会化为虚无,因为宇宙必将终结,或是终结于寂静的炽热,或是终结于凝固的寒冷。” 8 K i/ }/ ~& i1 `( X! V
吟游者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些卷轴,他记得它们之中每一个的来历——这枚蓝色的记录了一头斯堪亚巨鲸在星空下唱的歌,当时他跟随着演唱者在广阔的大海上航行了一个月才终于完成了这个作品;这枚小一些的则属于蛱蝶人,他们羽化时放出的光芒甚至比极光还要绚烂;还有这枚古旧的暗红色卷轴,它记下了他在某个不知名部族的祭祀典礼上看到的景象,轻抚卷身,还会有隐隐约约的鼓点声传入耳畔……每一枚卷轴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卓绝而非凡,就像生命本身。 ' f" S! m% A/ o }- D5 V
“跟随我吧,我将助你回归万有。”神秘的访客说。 8 |3 E- E" E% w3 W$ G/ P
吟游者陷入了沉思。是的,他知道。假如他愿意,他很快便能体会到那种超脱一切的感觉,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那样。或者他可以赌一把,选择相信生命——正如他一直以来所做的。自从诞生开始,生命便浩浩荡荡地席卷了宇宙,改变了宇宙的面貌。它侵吞着负熵,却也构造出有序。它能否让宇宙免于终结?吟游者不得而知,可是他乐观地期待着。
1 Z8 w5 ]( N8 F2 m% Y7 z “谢谢,但我还是坚持原来的选择吧。”他微笑着回答。 ! M2 U4 i0 @+ a4 R' A( m; F
吟游者再次成为独自一人。他走向自己的飞行器,背上的行囊比他来时又重了一分。但愿,你们将如生命本身一样长存,他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 \- J9 l4 N. Y! S5 M&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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