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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散
. W0 l: X }* T “姐姐……不,不!”丹特猛然从昏沉的噩梦中惊醒,他趴在桌子上,酸痛的背显示晚上的睡眠并不好。不过他几乎没有时间去关心自己背的痛楚,一个更可怕,更真实的噩梦就在他的面前,珍女士,573福利院的副院长正在昏迷的海伦娜床前,当他大叫着醒来的时候,珍金色的眼眸盯着他,充满愤怒的瞪视。珍女士似乎赶到这里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4 K0 M, p p9 \' y w1 h# v
“是……是!”丹特立即知道自己有大麻烦了,他慌忙地站起身迎接珍女士的到来,脸上努力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尽管他觉得这种笑容中多半是尴尬和惊恐。$ _" g, A9 i4 \6 [9 V! S7 U' k! k- @
海伦娜依然倒在床上,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昏睡还在继续。那天凌晨他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发觉海伦娜悄悄离开旅店,前往以前家族的遗址。这个城市到底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即便记忆在成为冶炼人后被破坏得不再完整,连他这个杀父仇人都记不得,但是这个少女依然能够靠着潜意识找到过去居住过的地方。- Y& p1 z# U( C% @6 o) Z
还有那个中年人,他很可能是罗兰家族的幸存者,认识海伦娜的人。在这个中年人烧焦的尸体上找到了一枚罗兰家族的金属徽章可以证明这个推测,而且他死前曾经要交给海伦娜一瓶子药水,那药水是导致海伦娜昏迷的主要原因,尽管他并不知道那药水是什么东西。
! m) L% P6 Z) _2 F Q4 I& k; K1 { 他联想到了自己的刚才噩梦,如此清晰,就像从新经历过一次一样,他只是闻了闻瓶子中残留的药水,难道……6 k& \4 B! |. P" j# t7 t- r- q( q1 k
“过来!”珍女士阴沉着脸命令道。这是丹特发现路德威格也在房间里,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幸灾乐祸——丹特宁愿看到那表情,摇头,路德威格正在向他微微摇头,这表示接下来的自己将真正遇到大麻烦。
3 v8 P3 S8 w0 S1 n5 } 走出海伦娜所在的房间,来到了对门,当丹特刚刚把房间厚实的隔音门关上的时候,剧烈的刺痛几乎在瞬间就扎进了他的背脊上。
$ m2 q4 t, \4 u$ G9 Q; \* x “啪!”清脆的鞭子声姗姗来迟,丹特痛苦的大叫淹没了这鞭子抽打的声音。鞭子的另一头在珍女士的手中,依林娜•蝰蛇,她的“蝰蛇鞭”早就在福利院内闻名,丹特还是头一次品尝到鞭子的痛苦——仅仅一下,而且还隔着外套,他差一点就痛得倒在地上。, ^( i5 j$ W8 P7 W5 B
“这一下是为了你的失职!”珍女士冷酷的声音中压抑着愤怒,丹特不敢反驳,甚至不敢抬头正视她的眼睛,这确实是他的疏忽,他造成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挽回的损失。, m+ l; U& K* n- r& P* D
又是一下鞭打,热辣辣的疼痛折磨着他的身躯和意志。这次丹特再也无法站稳,直接趴倒在地上。
1 h+ u; i, O( G& A/ r- g) U “这是为了海伦娜!为了你的无知!”鞭子落在地上,像有生命的蛇一样在滑动,珍女士没有再打第三下,她走到趴倒的丹特面前,声音又恢复到了熟悉的样子,温暖,并带着平易近人的亲切。“站起来。” k f( \0 I, D& L! R. Y
背脊痛苦让丹特的每一个动作都要花上比平时多好几倍的力气,他靠着墙,努力站直身体。 $ q# E9 i4 o7 H$ G) ?) Q2 P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海伦娜到这里来,她又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个任务里?”珍问道。% N) t2 v0 L( V( P4 S
“我,我不知道……”丹特摇摇头,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但是答案可能在更远,更残酷的地方。9 _9 P$ V; ~; o: s2 H
“因为这个孩子活不过这个春天。”珍的声音不大,可说出的内容足够让丹特深深地震惊。/ r- v2 V8 D2 d3 }
“我的老天,她进入福利院才三年……”
# }/ D! Y0 C% e7 ^ “你知道她能力的副作用吧,暂时失明,极度疲劳,可是这些都是表象,她所付出的远远不止这些。” 珍的话显得平静,但是那平静无法掩饰悲伤。“严格的说,海伦娜的身体改造并不成功。‘完美复制’的最大缺陷是无法回收复制消耗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使用者的肉体和灵魂,也就是说,每复制一样东西,海伦娜的身体就会受到永久性的损伤,寿命的损伤。”; L8 c+ a$ a* F i2 r3 t$ U# i
“她,她从没有告诉……”
$ H v) E J Q& q6 R& a( |: z “是,她从没有,她默默忍受着一切,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如果不是几个月前她的一次昏迷,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能力的巨大副作用。我原本希望阻止她再继续使用这个能力,这样她至少还能多活几年,但是这个孩子情愿再付出一次,仅仅为了确认你的心意。可是你都干了什么,你对得起她的付出吗?!”
4 E0 H) m3 P- Y& ]- e- B “我……”丹特低下头,微笑的面具悄然落下,剩下的只是悲伤与苦涩。“我没有资格,我杀了她的父母,在她面前,即使她忘记了一切,可是,可是我没有资格……”2 V% j1 r5 g. }- @2 [0 W
“抬起头!”珍女士忽然变得强硬,丹特惊恐中不得不仰起视线。“无论是道歉也好,欺骗也好,你不能再逃避了!只要一个法术,海伦娜就会醒过来,那瓶药水的力量已经让她的记忆完全恢复。你必须面对这一切,三年前是你把她带入福利院的,如果那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也只能由你来纠正!”
: t5 U1 |! l9 q2 a 丹特的头无力地垂下,房间里清晰地可以听见他失落的干笑。几分钟后,他抬起头,迷人的微笑又重新回到他脸上。“我能带她走吗?我想她会想去一个地方。”
3 }- q7 Z) g1 k& l6 n, k “可以,你去准备吧!由你来决定她醒来的时间,该结束了,这一切。”一个魔法卷轴传递到丹特手手中,同时治疗的力量也在瞬间传遍了他的身体。背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可是他觉得无所谓,和即将发生的事情相比,这些疼痛几乎算不了什么——心的伤口,才是更大,更持久的痛苦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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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T$ o0 T7 e0 X) u 风,一阵清凉的风吹起了少女的秀发,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世界。% b& D3 |3 m2 ?, U
她靠在一棵树边,身边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自然,一条偏僻的山间小道,还有一个并不很高的悬崖。[父母遇害的地方!]少女几乎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地方,三年前,她的父母和护卫就是倒在这片山和树中,也正是这里,是她的命运发生了无可挽回的巨变。% l4 H' C1 r9 h, Z- b
这里……
: E2 `' \6 |. K& k 微笑的青年站在这里,看到她醒来的时候,带着那笑容的面具走到她面前,从容而幽雅地一鞠躬,一个完美的绅士般的问候。“你醒了,午安,可以坐在你身边吗?”4 u5 W( R) J: F" H# \6 ^' v- w
“是你……”少女还以一个微笑,她不应该微笑,可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希望出现的是一个微笑,而不是憎恨,或者悲伤。“是的,坐吧。”8 w- Z" v) [# _: S, U. r1 @
青年靠在树上,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了少女。“愿意听一个故事吗?我的小姐,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了结一切。”4 Z! V, W6 B. S/ w
少女没有去接那匕首,那对她没有意义。“说吧,我想听听那故事。”9 Z6 c" Z$ N$ l+ _& a. D) C, M+ M. k
青年愣了一下,拿着匕首的手垂下,仰望着天,开始讲述那个故事。6 C9 i& S2 r5 e8 i, j8 H$ j/ Z" c
“每个城市都有贫民窟,在每个贫民窟里,每天都有着弃婴的出生。某一天,在丰纱尔的贫民窟里,又一个弃婴出生了,是男孩。这个男孩很幸运,他的哭闹声在他饿死前惊动了一个流浪的少女,这个少女收养了他,给他起名字,并带大了这个男孩。这个少女长得很一般,而且是一个骗子,但是在男孩眼里,少女就是他的一切,他叫少女姐姐,无论姐姐说什么,他都会去做。
v* f! m/ \5 M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少女成了女人,男孩成了少年,他们经常出入在这个城市的酒店或者妓院边,靠着诈骗,偷窃和抢劫为身。他们只偷那些有钱的贵族,他们认为那些人有钱但愚蠢,只要耍点花招就可以从那里弄到不少的钱。" S1 X! G" g1 p- _
直到有一天,他们失手了。
$ T- f! ?) k5 r. u7 F g: } 几个贵族浪荡子弟识破了姐弟俩的骗局,故意设了个陷阱引他们上钩。他们被抓住,姐姐在他们的肆意蹂躏下挣扎。少年试图保护他的姐姐,可当贵族的刀剑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在恐惧中逃亡。当他清醒过来,再次折回去寻找姐姐的时候,姐姐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N8 p/ D3 I# U, r! z& P
少年恨那些贵族,他发誓要报复。可同时他也憎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没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姐姐。
' T2 b) {6 W. s8 i! [8 U% `% P 在失落与后悔中,少年离开了城市,开始四处流浪。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声称可以让他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够亲手复仇的女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名叫573福利院的地方。少年愿意为复仇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承受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冶炼,成为一名冶炼人。可惜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少年的愿望落空,随后他被培养成一个贵族青年,得到了一张无比英俊的脸蛋。
3 W4 n' J" }6 I# t+ @% q* x6 ` 于是,青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按照福利院的指示在交际场上四处活动,从那些贵族的妇人口中套出情报,或者散布谣言。7 c- C2 _, I l" S- b8 A
青年渐渐爱上了他的新身份,在其中乐此不疲,他把贵族玩弄在掌中,发泄着他的怒火。 B9 z P2 ] q/ v" ~) `
然后,在某次行动中,他接到命令,要制造某个家族的丑闻来降低它的声誉。当青年看到这个家族的纹章,一个戴王冠的金花雀时,青年决定把这个家族彻底消灭掉,因为当年杀害她姐姐那些凶手的唯一线索——一枚扯下的金扣子上印的就是这个纹章。, X/ I1 Y3 ]( h- j3 f( S
青年很快得到了新的假身份,然后在一次宴会上成功勾引了这个家族的小女儿,并通过她接触到了家族的上层。在花言巧语下,利益熏心的贵族并没有发觉少年的阴谋,他们决定在领国的帮助下发动战争来夺取这个国家的王位,就像这个国家现任的最高权利者一样。, J1 q5 X: w' w
当他们信心满满地准备前往领国接受新的领地和军队的时候,青年在一片树林中揭穿了一切阴谋,告诉他们签定的秘密协定已经暴光,他们家族会被当成叛徒清剿。随后他的同伴杀死了所有的护卫。青年在狞笑中亲手杀死了贵族夫妇。5 q" b7 y9 `% L& Q% a7 U: Z/ |
然而,当青年准备杀死贵族的小女儿的时候,他后悔了。少女的哭嚎让他从疯狂的报复中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重复当年姐姐的悲剧,并且让一切都无法挽回。
0 Z, {0 @: u# c 不知所措中,他的同伴弄晕了少女,同伴不杀女人,少女的命运不得不交给青年。青年最后决定将少女带回福利院,让她接受冶炼,死亡,或者忘记过去的一切……”; W7 i$ |0 i: B9 C& B
一阵沉默,风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e) C! }' N2 A* c) z$ Z
“结束了?”少女问道。
. u2 j# B2 X2 w “是的,后来你都知道了,是我害死了你的父母,你的家族灭亡,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所以请你杀死我,为你的家族报仇。”匕首再次递上,青年看着少女,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7 u# k$ N3 t, S 他想结束这一切。7 G+ |' s; Z" ]. J- A
匕首落在地上,而少女扑在青年怀中,用力垂着他的胸膛。“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她大叫着,痛哭着,宣泄着,却始终没有去拿那把匕首。“你就不能再骗我一次吗?!我就要死了!” y% n3 A- Y0 I I, L
青年诧异地看着少女,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9 L/ B" {' R' u! I2 A
“你爱我吗?爱我吗?!”她大声质问道。
$ Z% P+ X. `& [" r9 E “我,我爱你……”
, I6 i' m- b6 O; i. a" ]- W' p “我不信,我不信!”
: a3 \: ]# P4 T4 F j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1 I9 R- h4 E2 g; H: i: M6 X5 I& E) \
少女伸出手,闭上眼睛,魔法的力量在她手中聚集,她身体一沉,几乎完全靠倒在青年的身体上。8 P5 N/ n# {2 `- `
“不……不要这样,你不能再……”青年的阻止没有任何效果,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雪白的蒲公英正留在少女颤抖的手中,这是少女用最后的力量凝结成了物体。! Q. ~5 `$ ~8 z: t
“喊我的名字……然后,用力吹……”
3 w' D7 C% l. h7 @ 青年举起手,一起抓住蒲公英。张开嘴,喊出那个名字,然后用力吹了一口气。那不过是一个最平凡的动作,但是青年却觉得他用尽了一生一世所有的力量在吹,他的幸福,他的未来都凝聚在了这一束平凡却又唯一的蒲公英上,等待着命运给予他的最后的结局。
4 B/ v( z8 w/ n2 i 四散的白色种子飘散在空气中。
6 I: @ S- N* r( U- i4 R, G “都……都吹走了?”少女虚弱地问,她什么都看不见,世界在她面前已经是一片灰色。
& |" o6 [* d# h6 z( y0 S% q “是的,都吹走了。我爱你。”
" B* R8 t) L! I" A6 I5 E* J: G1 g “我……也……”
- a) G- j. q3 B4 u0 ~: Q9 E! K 最后的幸福在少女的脸颊上凝固。
0 b' j; ~$ C& @) b 四散的蒲公英在空气中飘散。; ~) ?) B' _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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