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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之眼or身在其中——论写作场景的镜头感% D( C5 g. ^6 Z) ]* S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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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之眼”和“身在其中”——论写作场景的镜头感与情感投放。0 l) X- b8 ?+ O: @" T8 l3 R$ @
, I$ D( V1 Q, n. d9 V- P请注意,这一篇文章是给那些“已经有一万字或以上作品8-20篇”,已经有一定写作经验但是尚且无所成就的写手们看的。
: n2 O& @8 o; [9 Z: T' u, q4 k如果你是一个初涉写作的写手,我诚恳地请求你关掉你的这个网页。因为你尚未成熟,因此极有可能想要在没有学会走之前,就希望飞跑追上前面人的脚步。
V3 O6 n' f6 Q. g% L4 D那会使你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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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正题的分割线=============8 k( g& H# x' E- s0 O2 I)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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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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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设:你是一个写手,你已经写了大约几十万字。你已经熟悉了描写场景,刻画感情,精炼对话和安排你文章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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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3 K7 c4 Q: I: Z( f, \这个时候,你的发展到了非常微妙的阶段:你的文章从头到脚,整体来说并不比那些已经有所成就的写手的东西少什么,你有波澜起伏的剧情,你有人物,你有场景——但是编辑漠然地告诉你说:你的文章非常乏味。, h4 v6 R4 D2 o9 A9 x$ J8 k
! x* ?+ P8 I/ W- k1 J. { `$ \! c7 k乏味。' {- f; ?! v/ T
6 U& |3 o% W& o2 G这两个字可以包括很多东西,就仿佛你手中握着一支枯笔。而这两个字冷漠地走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你的文章里缺乏情感,缺乏新鲜感,缺乏能够让人共鸣的东西和让人感动的东西,甚至哪怕是能够扎在你读者的屁股上让他们愤怒地跳起来大叫的东西。3 |3 X- K* B6 }& j, o& H$ K, c# r
+ E3 a+ B/ I( Y而你迷惑地看着你手中的作品,无法理解其间的不同。你描写了一个人物,他们也描写了一个人物,你描写了一个场景,他们也描写了一个场景……2 L. @3 f3 I9 i( S) \2 R# D
+ h: O5 r- o9 ~! S) S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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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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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5 |8 U: t7 {+ i我们先来看一段话:(在此向提供这段范文的朋友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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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D7 e7 p) V* j% v醉花灯前,她端坐在我的对面。春宵一夜值千金,而一向腼腆的我却不知所措,只是偶尔从她视线的缝隙里去欣赏她的美丽。4 i$ ^5 C6 T. g4 s2 C. I( m @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到午夜,直到她的声音打破沉默:“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其实,不用在意我的……”接着,她站起身来,从床边的木柜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制的精致盒子,将它摆在桌上。我有些内疚地看着她。
& P& l( [! K6 A6 c4 m就这样离开她是不是很过分,或许我不该这么做……3 f" {& }: w0 s% ~! y7 o& s
“这些是我以前写的一些东西,”她打开盒子,小心地取出一本笔记本,“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这个,就当作是个纪念吧。”她将本子递到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着她,有些话想说却一齐堵在喉咙口。9 s5 e+ N7 L& W
那些话最终随着口水被咽回肚里。
* X1 N" P( R4 R5 _$ d2 i0 |我就这样看着她,不放过一点忧伤。那夜醉意浓烈,而我只是在临行前轻轻地亲吻着她的额。披上风衣,行人消失在苍白的月色中。/ d9 }; ]) B+ Q* H
" H# K6 R+ `' E" l3 e! N d这是一个别离的场景,但是这个场景本身的描写却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疏离。为什么疏离?作者用他的笔巨细靡遗地描述了大量的细节,作者本身成了一架全景镜头摄像机,一会儿淡入,一会儿淡出,一会儿抒情——没错,这里有抒情——但是读者只能跟随作者这样一架“完全没有情感的冰冷的摄像机之眼”,来阅读这样一副漠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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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是如此清晰优雅,但是其中表达的情感却始终和读者隔了一层膜,就仿佛你伸手出去,触摸到的不是人物本身,而是冰冷的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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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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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醉,人却醒。; e8 T3 h' {2 R: b0 C& X
她端坐在我的对面。春宵一夜,千金却这样在沉默中悄悄流逝,我不知该如何向她道别,只能从她视线的缝隙里去揣摩她幽怨的神情。' S+ i, q- N9 U% T0 u1 @
许久,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却刺痛了我的心:“如果你真的很想去……其实,不用在意我的……”
" \: Z. a) X& t+ P* q说着,她站起身来,从床边的木柜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制的精致盒子,将它摆在桌上。
8 j4 Q) A( g0 f“这些是我以前写的一些东西,”她打开盒子,小心地取出一本笔记本,“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这个,就当作是个纪念吧。”
% `1 b0 ?1 T8 b% E8 d1 t我抬起头看着她,所有想说的话一齐堵在喉咙口。最终,我只是接过本子,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便披上风衣、转过身大步走出房间,街道上月光如水,被我踏落一地霜白。, k* g/ r# ~5 V0 G/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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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场景、细节、统统没有动——只是微妙地改变了一个小小的角度,读者不再是跟着作者的冰冷摄像机镜头,而是融入到“我”的感觉中,用“我”来感受离别的苦涩。文字是一种微妙的魔法,而其中的细处却要写手自己来琢磨。" r- T2 q. J# f& A: s
5 }7 Z% N6 Q2 X+ E3 S/ u3 H试看另一段例文:(在此向提供该段例文的朋友表示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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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u* m% V9 W' [4 @美国,洛杉矶。" h2 F' a, f/ K1 ?' ~& F9 f, l
我把身份证,银行卡和一张带有指纹扫描资料的通行证,连同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阿迪达斯纯棉短袖,一股脑儿地塞进硕大的运动包里,随手把一本《神经视频通论》也塞了进去。! J1 C0 l' n; S
床头柜上搁着一个假水晶镶嵌的相框——那是在纽约的一家旧品店买的。夹在中间的照片已经有些发黄,照片中的女人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和着绿郁葱葱的背景,让我想起加州午后的阳光——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摇了摇头,伸手把它也丢进了包里,然后拉上了运动包的拉链。- z, z5 K4 f. H: ?) X
窗外,城市的颜色依旧不鲜明,灰暗的色调是我厌恶这座城市的主要原因。天空乌得像一团擦拭不干净的墨团,像个妖怪一般地弥漫在这座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中。阳光在这里只是一件奢侈品,即使遇上大晴天,那些横跨整个城市搭建起来的玻璃穹顶和人工滤光器早就只给人们留下了一丁点的光强。后大工业时代的城市在人们的脑海中,只是一个剪影,一个能清晰触碰却又无比模糊的影子——没有生气,没有活力,而唯一与这片孤寂不同的是那些在大楼和社区间蛇行般穿越的神经网络缆线,在夜晚,会散发出阵阵红色或者天蓝色的荧光。. d. K" a R+ N
城市如同一件色彩拙劣的油画,在那些抽象的图块背后看不到丝毫安慰——一件蹩脚的残次品。
! s }' x& R: G n起风了。寒冷的空气顺着开着的窗户灌了进来,肆无忌惮地撩起窗帘,发出阵阵的声响。于是,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前拉上了窗户。转身时,关掉了自动净水器的开关,那个红色的指示灯“嘭——”的一声熄了,如同刺破的红色肥皂泡
! ~6 [; C# W6 z6 u( H7 a# U8 p1 ^房租已经交到下个月了,那个唠叨个不停的老女人应该不会再拿着帐单子来骚扰自己了。我想。( n# j4 P8 G- X) Q
运动包丢在门边,自己轻步走进了卫生间,拧开了灯。8 E4 B) c7 \$ \2 {* j% P) o A
卫生间的灯光很昏暗,幸好我早已经适应了。在昏暗的灯光的帮助下,我走到那面有些裂纹的镜子面前照了照——呲着牙,然后很生硬地挤出了一丝笑容,笑了笑,那诡异的笑容简直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眼前的这个男人太陌生了,鸟巢一样的头发,干枯无光,杂乱,七七八八地趴在头上;胡子也可能有几个月没有刮——我觉得自己像个刚从地铁站台钻出来的落魄艺术家。 O- E4 D# u- k7 Q' B# L8 T
我拧开水龙头,准备接水洗把脸再出门。
7 z4 u/ f/ d$ D$ K [% Z9 H沉默——并没有一滴水流出来。
7 j" F4 o: d' p* V# N/ ]3 ^该死,没水。我开始觉得那个唠叨的老女人简直就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魔鬼,至少也是个老女巫——每月一百新币的房租,却连水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生了。( X8 ` Y: }" {. B
我握紧了拳头,狠命地朝水龙头砸了下去 ,水还是没有,再砸,水龙头依旧没有来水的意思,我无奈地放弃了。
0 l& ^( I. _/ {$ `0 Y退出卫生间,我一边拉起夹克的拉丝,一边伸手去提门边的运动包。出了门,照旧把门反锁上。关门时候发出的声音很大,震落了不少白色的墙灰——没有人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愿意来注意这里。隔壁一个犹太老头也正好出门,手中拿着一本书,好像准备去做祷告,他看见了我。一双深邃得无底的黑眼睛死死地看着我,我只能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算是打个招呼。半饷,他还是先前那样古怪地看着我,于是我像逃命似的,飞奔似的来到了楼下的街道,像个傻傻的沙丁鱼罐头伫立在街道中央。
: A: L" s. u; q" w# K- l一座古怪的公寓,一个古怪的邻居,再加上一个魔鬼般的女房东。住在这里,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的确太憋闷了。我急着逃离这里。我木然地站在街道中,头脑空白了大概几秒钟,很快又清醒了过来。我太着急了,着急得似乎忘了呼吸。于是,我提起胸膛,很贪婪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4 ~# z7 p" n% H
夜晚的街道很萧瑟,天空依旧阴暗一片,像一个黑底的胶片,惨淡的街灯根本就无法照亮整条街道,只能微弱地在这个寒冷冬天的黑暗中尽力撑起一方光幕,很狼狈的样子。当我的视力开始适应周围的光强时,我看见还有人在街角,在垃圾桶旁边,在砖砌的围墙角下——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5 d y: }# } V; z5 F$ X) S我认识他们:一个拉生意的皮条客正在和一个刚从街道尽头走来,穿着西服的顾客讨价还价;几个吸毒的蹲在墙角埋着头,不停地吸着,他们好象并不害怕那些装氦氢驱动装置的机器警察,本来嘛,这里既不是购物中心,也不是教堂;另外几个手臂上刺着刺青的家伙,正朝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走去,我看到,其中一个右手是高碳纤维合金钢制成的假肢握着一把镫亮的手枪——科尔特3.5口径的,还是使用高爆子弹的双头怪——我对军火向来不是很在行,对于刚才下意识的猜测,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C$ x/ r; f# D4 w; 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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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相当长的一段描写——它描写了一个落魄的年轻人离开家的五分钟左右时间内的事情。这是一个全景镜头,巨细靡遗地勾勒了这个年轻人在这个城市里灰暗痛苦的生活,所有的细节:城市的天空,可怕的邻居,罗唆的房东和令人不安的黑市交易……* m2 t9 H/ x5 _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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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必须意识到:这样一个镜头对于一部好莱坞电影来说只需要一分半钟即可推过。而对于你和你的读者,则需要大约二十分钟细细阅读!- Q) C+ C& N, f& Y
; b! M% H& S" Q+ m) N这就是乏味的另一个根源:写作决不能等同于电影。因为你无法将所有的视像压缩在和电影同等长度的时间里。一个全景式镜头在电影里所付出的时间代价和在小说里是截然不同的!0 x! |$ F+ O& O* V& c
* }' a% b* {9 G试大刀阔斧修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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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洛杉矶。
& P5 l: T- l, q6 y5 V; x我把身份证,银行卡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硕大的运动包里,随手把一本《神经视频通论》也塞了进去。回头抓起床头柜上的相框——夹在中间的照片已经有些发黄,照片中的女人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和着绿郁葱葱的背景,让我想起加州午后的阳光——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摇了摇头,伸手把它也丢进了包里,然后拉上了运动包的拉链,随手丢在门边,走进了卫生间。
0 X2 B# G7 S9 K+ y, k v% e在昏暗的灯光下,我走到那面有些裂纹的镜子面前照了照——眼前的这个男人异常陌生,干枯无光的头发鸟巢一样七七八八地趴在头上;一大把胡子几个月没刮——活像一个刚从地铁站台钻出来的落魄艺术家。
$ |: ?, R% J! F" b* U我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把脸再出门。
& s) e T1 ~; Y9 J. \& u: z0 o& x该死,没水。
& B1 G9 E$ e3 O, e0 Z+ Z& d我握紧了拳头,狠命地朝水龙头砸了下去 ,水还是没有,再砸,水龙头依旧没有来水的意思,我无奈地放弃了。0 `0 X) K6 a! i, ^: @; q: F
出门的时候,我照旧把门反锁上。逃命似地飞奔下楼,像个傻傻的沙丁鱼罐头伫立在街道中央,贪婪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
3 G3 I3 R' h1 E8 v城市的天空灰暗一如往常,在大楼和社区间蛇行般穿越的神经网络缆线散发出阵阵红色或者天蓝色的荧光。街道的阴影深处游走着皮条客和提枪的人影,垃圾桶旁边,两个吸毒者埋着头,抽着鼻涕。我突然觉得自己活像一条流浪狗,而城市则是一只钢筋水泥的怪兽,随时会把我一口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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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c! i' ]6 p! V——和上一段例文不同,这一段的文章本身并没有强烈的情感,它要勾勒的是压抑和落魄的感觉。因此就更容易落入文字堆砌之后的俗套和乏味。因此我对它作了大量的删改和修剪——在这方面,有一个诀窍可以供大家分享。
4 F4 ? c4 J7 H+ y% ^+ i9 G: ~“如果你希望描写一段电影式的场景,那么先把它在脑海中回放一遍,掐出时间。而你笔下的描写文字长度,在阅读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比它‘播放’的时候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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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随着电影和漫画这两种“视觉艺术”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写手希望能够在自己的小说中创作出具有强烈场景感的故事。因此很多时候会致力于去描写各种场景,但是请务必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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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E! A2 j/ {# Z. b7 a1. 电影通过镜头旁观来传达情感,而小说文字则需要通过人物主观来表达感情。, J& q+ |3 z/ @. Q% ?+ s
2. 永远不要让你的描写文字的阅读时间超过同样场景的电影播放时间。. K( @2 p( k% J0 E( ] p
3. 阅读不同于看电影,如果你要你的读者和你一样冷漠地游离于故事之外坐在那里观看,那么他们不如放下书去走进电影院。
! ]" K7 w& R! S! b0 o2 n# ]; c4. 在场景描写中添加比喻和心理描写吧。这是避免你的场景描写变成枯燥的纯场景文字的最好方法。一句“人马蹑行而过,踏断染霜树枝,声如枯骨”,胜过一个长长的近景镜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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