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者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六章 赤色（三）

　　厉害，雷札德心中暗赞，他虽然不练武技，但卡莱斯家族本是武学世家，父亲更是传奇高手，对于武技的见识还是很丰富的。

　　里卡尔多这一击并非蛮力，而是使用某种秘技，将全身的斗气都集中在手臂从而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看似粗豪实则是十分精细的技巧，而他竟能在狂化中瞬间使出这种技能，更是难能可贵。

　　然而这一招显然带给里卡尔多的负担也不轻，一时间竟无法继续追击。

　　而就在此时，赤电龙一声怪叫，全身电光大作着向里卡尔多拱去。

　　这只赤电龙体积庞大，电力也是强劲非常，里卡尔多顿时被击飞出去数十米，重重的掉落在雪地上时已经全身焦黑。

　　勇猛的兽人战士这一次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站起来了。

　　赤电龙已经狂性大发，正要上前追击，两条地狱犬却又从它身边窜过，吃过一次亏的赤电龙不敢大意，顿时小心戒备起来。

　　“怎么样？”雷札德走到里卡尔多身边问道。

　　“死不了，”里卡尔多咬咬牙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几乎成了焦炭的卷轴残片，“我用了这个。”

　　“这家伙的电力比我预计的还要强得多，”雷札德沉吟着说，“不能再被击中了。”

　　“快想想有没有对策吧，”里卡尔多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战斧，“我的狂化时间不多了，这样下去没有胜算哪。”

　　“刚才那一招，还能再用吗？”雷札德问。

　　“很勉强，最多一次。”里卡尔多说。

　　“好吧，”雷札德点了点头，凝视着不远处一片结冰的湖面，“那样的话，就在那里决胜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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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来呀！”里卡尔多大喊，“*软了？！站不起来了？！”

　　赤电龙自然不可能听懂里卡尔多的话，但却也意识到对方是在挑衅，它低沉地嘶吼了一声，猛然间电光大作，一个飞扑跳到了里卡尔多身前。

　　“来呀！来呀！”里卡尔多并不急于攻击，存心吸引对手，以他的速度只是闪避的话，自然不成问题，毕竟赤电龙身躯笨重，而且吃过一次大亏后不敢再乱用脖子的伸缩能力。

　　只几下的功夫，赤电龙已经站在了冰结的湖面上。

　　“趁现在！华莱士！”里卡尔多大喝道。

　　“万象法则，不离其宗，存在之形，必有质量！”雷札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赤电龙身后，吟唱起了咒语，“超重结界！！！”

　　一道黑色的光圈将赤电龙和里卡尔多同时笼罩其中，刹那间，这头刚才还骄横无比的怪物惨叫一声，已然栽倒在冰面上，不停地挣扎。

　　超重结界，是将一定范围内所有物体的重量强制增加为三倍的魔法。

　　这虽然是个高等级魔法，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却没什么作用，毕竟对于绝大多数高手来说，三倍的体重虽然会造成负担，但也不是多大的威胁，何况这个魔法敌友不分，并不能让战局对自己人有利，反倒是法师要维持魔法就不能动弹。

　　可是在自然界却有一条规律，越小的动物所能承受的重量与自己体重的比例越高，反之亦然，一只小蚂蚁可以搬起自己体重很多倍的物体，一个人背负和自己体重相同的重量就已经很费劲了，而一头大象是背不动另外一头大象的，至于鲸一旦离开海水的浮力自己的体重就能压死自己。

　　这头变异赤电龙体型硕大，重量更是惊人，三倍的体重，立刻就把它压得动弹不得，更给内脏造成了严重的负担。

　　相比之下，里卡尔多的情况就好得多，三倍的体重对于狂化的兽人来说，顶多只是有些费劲罢了。

　　“去死吧！”里卡尔多全身再次暴起冲天斗气，“狮子王•刚力斩！！！”

　　这一斧正砍在之前的伤口上，顿时鲜血泉涌，赤电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嚎叫，它终于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

　　“好！再来一下就叫你身首分离！！”里卡尔多大吼着抽出斧头，运力再次下劈。

　　然而，这一斧突然失去了准头，歪歪斜斜地砸在了冰面上。

　　“怎么会……”里卡尔多眼前一黑，身子已经栽倒在地，只觉得四肢酸痛，再无一丝力量。

　　勉强连续两次使用刚力斩，造成体力透支，狂化提前结束了。

　　“可恶啊……”里卡尔多不甘地喊道，声音却已经沙哑。

　　“还差一点点……”雷札德脸色苍白如纸，突然坐倒在地，黑色光圈也随之消失。

　　骤获自由的赤电龙猛地站了起来，发出巨大的嘶吼。

　　“还没……结束呢……”法力透支的雷札德视线已经模糊，却还是伸出食指指向赤电龙，吃力地说道：“音……爆……震动……”

　　一个小光球砸在电龙脚下，发出极大的颤音。

　　然而音爆震动只是个低级魔法，一般的作用只不过是先声夺人，连实际杀伤力都没有，自然丝毫不能威胁到赤电龙。

　　可是它脚下的冰面，却出现了一道裂纹。

　　紧接着十道、百道……冰面终于碎裂开一个大洞，毫无防备的赤电龙一下栽进了深邃的冰湖中，不见踪影。

　　大雪山气候严寒，湖面坚冰终年不化本是十分坚固，可是赤电龙本身已经重量惊人，在重力结界中更是猛增三倍，冰层虽然表面还能维持，但内部已经裂开了。

　　而那一发音爆震动，彻底让冰层土崩瓦解。

　　当然，雷札德从一开始就刻意选择了冰面上最薄弱的地点。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七章 灼眼（一）

　　赤电龙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湖，湖面的冰层上留下一个大洞。

　　在洞口的边缘，一只手掌伸了上来，接着，一个健硕的身躯艰难而缓慢地爬了上来。

　　里卡尔多，这个年轻的狮人尽管在狂化结束后身体极度虚弱，但他还是凭着坚韧顽强的意志力逃过一劫。

　　雷札德坐倒在地，里卡尔多则干脆躺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都苦笑着发现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我说，”好一会儿，里卡尔多缓过一口气说，“那家伙沉下去了，咱们岂不是都得不到想要的了？”

　　“放心，”雷札德说，“体内脂肪那么多，要不了两天尸体就会浮起来。”

　　“那就好，”里卡尔多舒了一口气，“这一次这么艰难，要是白干一场就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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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赤电龙的尸体果然浮了上来，不过却隔在冰层下面，雷札德再次施展火系大魔法破开坚实的冰层，才成功将这只巨大的战利品打捞上来。

　　里卡尔多如愿以偿地割下了赤电龙硕大的头颅，这颗鲜红狰狞的巨头即使已死多时还是显得十分有威慑力，里卡尔多对此很满意，他正需要这样的战利品在部落里证明自己的价值。

　　雷札德同样收获了一颗品质极佳的电气袋，除此之外他还设法弄了点赤电龙的表皮样本，他对赤电龙的抗火能力很有兴趣，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黑格尔也很高兴，电龙的巢穴被剿灭，村子的后患解除了，而他也终于可以不用和那个兽人在一起了。

　　唯一有点复杂的是露娜，虽然她对于这次的成功也十分高兴，但是一想到大家即将分开，就不免有些惆怅。

　　“华莱士先生，”露娜小声说，“在村子里多住些日子吧，你帮了大伙儿这么大的忙，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你。”

　　黑格尔心头一紧，不由得暗怪露娜多事，雷札德强大的魔法早就在他心中种下了恐怖的种子，如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把这个魔法师赶快送走。

　　“哈哈哈……”雷札德没有答话，里卡尔多倒是大笑了起来，“露娜，华莱士是不可能留在你们村子里的，你要是不想和他分开，就嫁给他跟着他走吧！哈哈！”

　　“乱说什么呀？你这臭狮子！”露娜羞红着脸嗔道，她今年还不到十五岁，又是在雪山中长大，只是情窦初开，对于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其实她也并没什么想法，只是对雷札德颇有好感才出言挽留。然而兽人部落向来在性事上十分早熟，里卡尔多今天心情好，一时之间口没遮拦顿时弄得露娜又恼又羞。

　　“嘿嘿，”里卡尔多被露娜骂了，也不生气，“我是狮人没错，不过男女欢好，繁衍后代是自然之道，有什么不对？我们兽人就没有人类那么多忌讳，男女互相看得顺眼了，立刻找个地方大干一场便是，完事了拍拍屁股走人，岂不痛快？”

　　这下不但露娜面红耳赤，连黑格尔都听不下去了，虽然里卡尔多其实一句粗话没讲，但是小山村实在民风淳朴，黑格尔就对自己的老婆从一而终，对其他女人没半点非分之想，里卡尔多这话这么露骨，顿时惹得他腹中暗骂不已。

　　“臭狮子欺负人！华莱士，你评评理啊！”露娜捂着耳朵转向了雷札德，“咦？你怎么了？”

　　这时几人才发现，雷札德竟是脸色苍白，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喂！华莱士！”露娜惊慌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雷札德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

　　“你的右手，有什么问题吗？”里卡尔多已经发现了雷札德异状的根源，“之前我就觉得它活动不灵便。”

　　“旧伤罢了，不要紧的。”雷札德回答。

　　“是么，”里卡尔多虽然不信，但既然雷札德不愿意讲也不好再问，“那就注意点吧。”

　　“嗯，别担心。”雷札德点了点头，此时阵痛渐渐减轻，他的脸色也恢复了些。

　　“真是的，有伤要说啊，”露娜后怕地说，“我都吓死了！”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雷札德微笑着说，心里却并不轻松。

　　这一次的发作又比上次更厉害，看来和赤电龙的剧烈战斗令右手状况进一步恶化了，这样下去，自己能撑多久呢？

　　“‘神之右手’啊，你的奥秘到底是什么呢？”雷札德沉思道，“无论如何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还不能参透这个难关，可以肯定右手一定会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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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后，四人终于来到了雪山小村。

　　为了避免惊动村人引起不必要的波折，里卡尔多没有进村而是直接同三人道别，踏上了凯旋返回部落的道路。

　　雷札德在露娜的热情招待下进入村子稍作了一番休整，但也没有多做停留，第二天他就收拾好行装，在露娜失望的眼神下离开了村子。

　　经历了一番风波的雪山小村，此时又再度恢复了昔日的平静，村人们都对此感到十分高兴。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神秘的瞎眼老人蒙托神色却格外沉重。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七章 灼眼（二）

　　“露娜，来这边坐，”一喊到这个活泼的孙女儿，蒙托老迈的面庞上充满了慈爱，“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可大了！爷爷！”露娜兴致极高，当即把一路上种种见闻一一道来，对于雷札德训练她游侠能力的事情自然也详细说了。

　　“哦？”蒙托的眉毛微微一动，“他训练出了你的感应能力，并顺利找到了电龙？”

　　“是啊，但他说这是你的意思啊？”露娜奇怪地问，“难道爷爷没有拜托过他？”

　　“我的确隐晦地表达了让他训练你的意思，”蒙托说，“但是其实我本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我没有预料到效果会这么好，只不过他的方法未免太乱来了。”

　　“真的好危险啊！”一想到雷札德的训练方法，露娜也是一肚子委屈，“我当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以为自己真的会死掉呢！”

　　“这就是所谓年轻人的魄力吧？”蒙托叹道，“虽然太乱来了，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又绝不会有如此好的效果。世界是公平的，想要得到力量，自然得付出代价啊。”

　　“说起来，华莱士真的好厉害，”露娜感慨地说，“他也就比我大几岁的样子，却能使用那么厉害的魔法。不过看他的手上似乎有很严重的伤呢，说不定就是修炼的时候造成的，他修炼的时候一定也非常刻苦吧？”

　　“看来这次出去没有白费，”蒙托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不但变强了，更重要的是成熟了一些，这样我就放心了，就算以后一个人，你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爷爷你说什么哪？”露娜奇怪地问，“为什么是一个人？爷爷不是和我一起吗？”

　　“傻丫头，爷爷一把老骨头，终究要死的。”蒙托淡然地说，“爷爷死了以后，你不要伤心，只要你过得幸福，爷爷会很欣慰的。”

　　“不要！”露娜惊恐地说，“我不要你死！爷爷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我说说罢了，又不是真的要死，”蒙托轻轻抚摸着露娜的头说，“好了，夜深了，睡吧。”

　　“嗯，爷爷晚安。”露娜点点头，自顾去睡觉了。

　　良久，蒙托一声长叹，轻声地自言自语道，“露娜，爷爷也不希望和你分开，但是没办法啊。这一天我躲了十几年，但还是躲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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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雪山小村万籁俱寂，安宁祥和，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此时早已进入了梦乡。

　　一个人影独自在村中小道上行走着。

　　若有村民看见他，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他就是瞎眼老人蒙托。

　　蒙托在村中早已有多年时间足不出户，在村民们的概念里，这位老人不但双眼已盲，腿脚恐怕也早已不良于行。

　　地上的积雪很厚，道路十分难行，年迈的蒙托佝偻着腰拄着拐杖前进，看似十分艰难，然而他双目虽瞎，却似乎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完全没有碰到任何障碍。

　　蒙托出了村以后一路直行，登上了一个山坡。

　　蒙托用拐杖扫开一块岩石上的积雪，然后把拐插在了雪地里，自己盘腿坐在了岩石上。

　　“我来了。”蒙托轻声地说道。

　　“你来了，”一个清脆动听却又毫无情感的声音响了起来，“传奇游侠蒙特利欧·迪布洛奇先生。”

　　空旷无人的雪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身躯，这是一个有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女，她提着一把细长的刀，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秀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目中赤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如同火焰在灼烧一般。

　　少女缓步走向了蒙托，却没有再雪地上留下半点足迹。

　　“蒙特利欧·迪布洛奇？真是个好遥远的名字啊，”瞎眼老人长叹了一声，“可惜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年老体衰的废人——蒙托罢了。”

　　“名称并不重要，”少女的声音毫无波动，“你是我此行的目标，这就行了。”

　　“真无情呢，夏娜，”蒙特利欧苦涩地笑了起来，“我们有将近二十年没见了吧？难道连句叙旧的话也不用说吗？”

　　“第一，我不记得见过你，”少女冷冰冰地说，“第二，不要叫我夏娜，我没有名字，我是只为了主上而存在，被冠以‘炎发灼眼’称号的讨伐者，我的使命就是为主上扫除一切障碍。”

　　“是吗，记忆……情感……都被剥夺了呀，”蒙特利欧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看来那个男人已经成功了，曾经善良而纯真的你，已经被变成了为了实现他的野心而服务的杀戮工具了吗？就是因为不想见到这种情况，我当年才会选择离开啊。”

　　“主上的命令是，”少女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蒙特利欧的话，“要我把你带到他的面前。”

　　“果然……是那个男人的作风呢，”蒙特利欧摇了摇头说，“只要有一点可能对自己的野心构成威胁，就绝对要消除掉，连我这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残废老头子也不能放过吗？夏娜，你必须听命于这种人，真让我哀伤。”

　　“你要说的就这有这些吗？”少女漠然地说，“那么，你现在可以选择了，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断掉四肢以后由我背你？”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七章 灼眼（三）

　　“明白了，如果能不连累这个村子的人，我就和你走吧，”蒙特利欧颓然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我，也未必赢得了如今的你，更不用说现在了，为什么你却没有直接到村子里去找我，而是大费周章把我引了出来呢，这个原因可以告诉我吗？”

　　“我的任务目标只有你一个，”少女回答，“没有必要引起无谓的纠纷。”

　　“是么？明白了，”蒙特利欧微笑了起来，“我感觉到了，你那已经被封闭的心灵中依然残留着一丝潜在的善念，所以才下意识地不希望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那个男人没能完全毁掉你的心啊。”

　　“……走吧。”少女转过了身。

　　蒙特利欧站起了身，拔出了插在雪地里的拐杖，跟着少女走去。

　　“等一下！”蓦然间传来露娜的一声大喊，“爷爷！你不能和她走！”

　　“……不可能，”少女望向了露娜，“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力量，为什么我没有发觉你的存在？”

　　“露娜？你为什么来了？”蒙特利欧也是疑惑无比。

　　“爷爷！你不要走！”露娜紧张地大喊，“而且这个女孩明显在骗人！她的样子比我还小，怎么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和爷爷认识？”

　　“露娜，你不明白的，”蒙特利欧焦急地解释道，“听我的话，快回去吧，我实在不希望连累到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少女观察了露娜一会儿，点了点头，“惊人的天赋能力，在适应的自然环境中潜伏时竟然可以做到与周遭完全融为一体，果然不愧是传奇游侠的血脉。”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露娜毫不示弱地对少女说，“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带走我的爷爷！”

　　“露娜！千万不要……”蒙特利欧大惊失色。

　　然而已经迟了，少女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站在露娜的身后，手中的刀出鞘半截，架在了露娜毫无防备的脖子上。

　　“……怎么会……”意识到了自己的实际状况，露娜目瞪口呆，“……完全看不到……”

　　少女的杀气如有实质，在这如同巨大漩涡的压迫力下，露娜发现自己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住手！夏娜！”蒙特利欧急忙喊道，“拜托你！”

　　“任务的附带要求是……所有目击者……消除。”少女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地说道。

　　“慢着！”蒙特利欧情急之下大喊，“任务的成败本身和附带要求，哪一个更优先呢？”

　　“什么意思？”少女问道。

　　“那个男人的命令是把我带到他面前而不是杀了我，”蒙特利欧说，“也就是说我的脑子里还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如果我死了，任务也就失败了吧？只要你伤害露娜，我就立刻自尽。”

　　“……我会阻止你。”少女说。

　　“是的，我知道，”蒙特利欧缓缓地说，“你要阻止只相当于一个普通人的我很容易，但人活得久一点也有好处呢，我一心求死的话，有无数种方法，相信我，我总会钻到空子的。”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手刀斩在露娜后颈，露娜应声而倒。

　　“只是昏迷，这样可以吧？”少女说。

　　“非常感谢，”松了口气的蒙特利欧点了点头，“我会和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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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远处的山岗上，两个人影正远远地看着雪山小村。

　　“蒙特利欧•迪布洛奇和‘炎发灼眼’的气息都消失了，”其中一人开口道，这是个打扮精悍的战士，“看来任务已经完成了。”

　　“完成？这个样子也可以称之为‘完成’吗？”另一人是个黑衣蒙面的女子，“迪布洛奇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近二十年，任何一个人都和他说过话，谁能保证他从来没有泄露过不该泄露的事情？留下了这么多的活口，这是何等的失职！主上的期待落空了，‘炎发灼眼’终究是个失败的作品！”

　　“可是单以战力论，她已在我们两人之上，”战士回答道，“而且只有她才能使用‘那个东西’，这才是主上看重她的原因。至于她的不完全所造成的纰漏，这不正是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

　　“好罢，”蒙面女子说，“老规矩，你从东，我从西，半小时够了吧？”

　　“没问题。”战士点点头，抽出了背上的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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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睡的村人们，没有一个意识到灭顶之灾正在降临。

　　两个冷酷无情的死神，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了村庄，肆意地收割着生命。

　　剑锋划过，一抹血花，一个人便在睡梦中身首异处。

　　偶尔有几个人察觉到异状而惊醒过来，但却丝毫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

　　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这是行凶者的宗旨。

　　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了黑格尔的心脏，这个壮硕的猎人是全村最后一个倒下的，他拼尽所能进行了抵抗，然而也没有任何作用。

　　黑格尔双目圆瞪，望着眼前的蒙面女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全解决了。”蒙面女人看都不看黑格尔一眼，转身对战士说。

　　她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晚饭做好了”。

　　战士点点头，丢出了手中的火把。

　　雪山小村以及其中的二百多个村民，永远消失在了这片火海中。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八章 复活（一）

　　当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曾经的雪山小村已然成为一片被烧毁的废墟。

　　不时可以看见有一些焦黑的尸体被压在废墟之下，早已不能辨认。

　　“……骗人……骗人……骗人……”露娜失魂落魄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口中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露娜在天亮以后才从山坡上醒来，却发现蒙特利欧和那个少女都已不见踪影，情急之下想到赶紧回村里找人帮忙，可是却看见了宛如噩梦的一幕。

　　“大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露娜捂住了脸，“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她？”

　　那个带走爷爷的人，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女，那个“炎发灼眼”的恶魔。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露娜泪如泉涌，悲愤无比地对天大喊，“如果带走爷爷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那村里的大家呢？明明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雪地上，继而渐渐变成了血泪，“……唯有你……绝对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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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村庄附近的小山坡上多了二百余座新坟。

　　泪已流干的少女带上了仅有的几件行李，背着长弓，孤独地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华莱士先生……”少女轻轻握住了怀中的匕首，“你在哪里？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为了村里的大家，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炎发灼眼’！”少女对着夕阳立下誓言，“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一定会找到你！为村里的所有人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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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雷札德倒抽一口冷气。

　　“又恶化了，”雪莉看着雷札德的右手，小心地解开绷带，“这样下去，这条手臂会不能用的。”

　　整只右手早已不像是人类的肢体，皮肤和肌肉已经发黑，宛如烧焦的木炭，这种伤势如果换在另一个人身上，只怕早已疼得日夜哀号了。

　　“这个我知道，”雷札德咬着牙说，“可是无论我怎么想，直接提炼自然界元素也不是人类细胞可以承受的，米哈伊尔的秘法，肯定有某个关键我还不知道。”

　　“主人，”艾丽莎走过来，轻声地说，“我去大城市买了一些伤药……”

　　“没用的，”雷札德左手一挥，“那种东西已经帮不了我。”

　　“是，”艾丽莎黯然退下，“很抱歉。”

　　“继续用这个吗？”雪莉拿出一瓶药膏，“这是最后一瓶了。”

　　“先敷上吧，”雷札德点了点头，“否则我连继续研究都不能。”

　　为了暂时抑制伤势，他们使用了阿塔隆生前秘藏的一种用魔兽骨髓和油脂炼制的名贵药膏，然而这也只能仅仅只能缓解症状，而且存货本就不多，即将告罄了。

　　“这一瓶，省着点用还能撑多久？”雷札德问道。

　　“也就两个月吧，”雪莉沉吟着回答，“而且配方很偏僻，恐怕来不及炼制新的出来。”

　　“两个月啊……”雷札德沉思着，“那么，阿塔隆留下的财产还剩多少？”

　　“不足三分之一了，”雪莉说道这个就有气，“你花钱太凶了。”

　　“魔法实验本来就是最花钱的事情，”雷札德说，“随着力量的提升，以后的花费只会更大。”

　　“切，魔法师不是很牛吗？”雪莉嘲讽道，“你铜块炼成金子不就解决问题了？”

　　“这个么，我的确办得到，”雷札德说，“但问题在于，那样做花费掉的素材本身比炼出来的金子值钱多了。”

　　“那怎么办？”雪莉问道，“再这样下去咱们快要连饭都吃不上了。”

　　“主人，雪莉小姐，”艾丽莎轻声说，“也许……我以后买菜可以省点钱……”

　　“拜托！”雪莉仰天作无奈状，“就算我们两个从今天起不再吃饭，省下来的钱也不够塞牙缝的。”

　　“本来我要杀人越货弄点钱也不难，”雷札德说，“但是我早就说过，简单粗暴的方法存在太多隐患，而为了隐蔽这些隐患又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于是原本为了促进魔法研究的金钱反而耽误了魔法研究的进度，这是一个舍本逐末的死胡同，当初尼古拉斯•阿塔隆就是这样，明明天赋不错，却到死都达到不了传奇。”

　　“而且还白白留了一大笔钱给我们花，”雪莉笑了起来，“那么你有什么高招吗？”

　　“如果需要鸡蛋，就不应该只买鸡蛋，而是应该养一只会下蛋的鸡，”雷札德缓缓地说，“又如果能够弄到一只会下金蛋的鸡，那就再也不成问题了。”

　　“会下金蛋的鸡？那不是童话故事里面的吗？”雪莉满头黑线，“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别告诉我你真能弄出那样的鸡来。”

　　“呵呵，当然弄不出来，”雷札德诡异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也许能弄出一个能够带来黄金的人。”

　　“不会吧？”雪莉难以置信地说，“你已经可以制造人偶了吗？”

　　“不是人偶，是人，”雷札德纠正道，“而且也不能称之为制造，也许说是‘复活’会比较贴切一点。”

[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09-1-28 21:13 编辑 ]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八章 复活（二）

　　阴暗的走廊里，每隔十米才有一盏油灯，然而却打扫得一尘不染——事实上，自从艾丽莎来到这个实验室以后，这里的卫生状况就始终保持地十分好。

　　雷札德当先走着，雪莉脚步轻盈地跟在他身后，灯光阴暗丝毫不影响他们行动，毕竟对这里的每一寸空间他们都了如指掌。

　　“虽然这些年来我忙于魔法实验，但对于故乡阿斯托利亚的情报搜集工作也并没有松懈，”雷札德边走边说，“必须承认在这方面术士塔能够提供很大的便利。”

　　“你嘴上说杰克佛里德只是个小障碍，其实还是挺重视他的嘛，”雪莉微笑着说，“男人都是口不应心的吗？”

　　“哼，无论以谁为敌人，我也不会掉以轻心的，”雷札德回答，“这些年来杰克佛里德施政彻底，收拢兵权，地位日趋稳固，看来轻易难以撼动了。”

　　“那么，这和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有什么关系？”雪莉问道，“别卖关子啦。”

　　“三个月前，在我前往北地雪山前夕我又去了一趟阿斯托利亚，”雷札德停住了脚步，轻轻触动一道铁门上的符文，“这一次，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

　　随着铁门缓缓地打开，里面东西的全貌也一点一点展现在雪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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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高两米，直径一米的圆柱体透明容器，里面充满着某种蓝色液体。

　　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是一具男性人体，头部被彻底划花而看不出相貌，胸前更是开了一个大洞，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肋骨和肺脏，然而却没有心脏，只有一根根管子插入身体各个部分，位于头部左近的一根输出管上不时的冒出一两个气泡。

　　这样一幅景象，如果是一般人骤然看见了只怕一下子就连胃酸都呕吐了出来，然而雪莉早已跟随阿塔隆多年，再恶心十倍的情景也见惯不怪，见状只是扬了扬眉毛问道：“很好，你在做标本吗？好歹也找个完整点的人体吧？”

　　“请仔细看看好吗？”雷札德微笑着说。

　　“……不会吧？”雪莉凑上前盯着看了一会了，“竟然还有微弱的生命反应？他的心都被掏出来了耶。”

　　“这位先生叫奥利佛·奎恩，今年三十九岁，是深水港人。”雷札德介绍道，“他的生平还是有点故事性的，父亲老奎恩只是个街头摊贩，辛苦一辈子没攒下几个钱，不过奥利佛先生从小就表现出一个优秀商人的素质，他七岁的时候就比父亲更能讨价还价了。父亲死后，十九岁的奥利佛不愿意子承父业，他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和朋友合伙跑船，一年后挣到了一笔钱，接着他义无反顾地拿这笔钱做了风险投资，结果又成功了，资产翻了五倍，凭此他终于买下了一艘自己的商船，开始往返于深水港和千帆城的商路，凭借毒辣的眼光，他几次囤积居奇都赌对了，没过几年就开了自己的商行，有了十几艘船。他在二十七岁那年结婚，次年生了个女儿，生活幸福。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他碰上了一个大挫折，和他多年合伙的一个朋友欺骗了他，卷走了他一大笔钱，商行破产，所有的商船也都被拿去抵债。”

　　“唉，又是这样，”雪莉叹道，“我看的书上这样的故事很多，外面的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吗？”

　　“我无法告诉你人类是怎么想的，”雷札德耸耸肩说，“不过这个故事还有下文呢。就在所有人以为奥利佛先生已经完蛋的时候，他居然咬牙度过了难关，接着他开始了人生第二次白手起家，这一次更惊人，他只用五年就恢复了过去的财富，并开始着手报复，一年后他设了一个大圈套，把当年欺骗他的人搞得倾家荡产。其后的几年，奥利佛先生的生意更是越做越大，他的商行在好几个城市连锁，成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富商，并把基地转移到了大港口千帆城。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一个竞争对手开始设圈套对付他，然而经历过一次破产的奥利佛变得对这种事情极为敏感，他抓住机会反将一军，让对手蒙受了重大的损失。可惜这位竞争对手不但心狠手辣更有一个很大的后台，他们决定用极端的做法解决奥利佛，于是在三个月前，奥利佛一家三口在从戏院回家的路上遭到一伙神秘歹徒袭击，三人全部遇难并被毁容，奥利佛的妻子和女儿在死前遭到了侵犯，而他自己的心脏更被挖走作为纪念品。”

　　“于是你带回了这个奥利佛的身体，并勉强维持住他的生命，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雪莉问道，“我从未听说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把人复活过来。”

　　“凡事总有第一次的，”雷札德笑道，“人造心脏的构想我酝酿了很久了，根据米哈伊尔的理论这也是可行的，现在我们有了一个付诸实践的好机会，不是么？”

　　“唉，可怜的奥利佛先生，”雪莉叹气道，“生前遭遇那样的事情，死后还沦为你的活体实验品。”

　　“反正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了，”雷札德说，“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吧，人造心脏已经准备好了，心脏移植由我来，血管的接驳工作以及身体机能的平衡掌控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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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八章 复活（三）

　　“好，现在把第三、四血管结合，”雷札德吩咐道，“我要准备激活心脏了，第六根血管通了吗？”

　　“等一下，”雪莉说道，“第六根是主动脉，用人造血管没问题吗？”

　　“那你有什么想法？”雷札德问。

　　“我以前就在考虑这种情况，从他大腿上取一段自己的血管来代替会不会比较好？”雪莉提议道。

　　“有趣的想法，”雷札德笑了，“那就试试吧。”

　　单从对人体构造的了解来说，担当阿塔隆助手十九年的雪莉甚至更胜过雷札德，她手法娴熟地取下了奥利佛腿上的血管，填补到了胸腔里。

　　“都接上了？那好，跳动吧，心脏。”随着雷札德的控制，那块被安放在奥利佛胸腔内，密布着魔法符文的蓝色人造心脏发出了淡淡的光芒，逐渐开始鼓动起来。

　　“心律不齐严重，这样不行啊，”雪莉看了一会儿说，“就算活过来也撑不了多久的。”

　　“别着急，所以我才去北地雪山嘛，”雷札德说着拿出一个小型的黄色块状物，安放在人造心脏中心，“这样子呢？”

　　“心律……渐渐地变整齐了！”雪莉惊讶地说，“你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东西？”

　　“从电龙体内拥有生物发电能力的器官切下来改造的，”雷札德回答，“有了它，就可以形成稳定的生物电波调节人造心脏的工作频率。果然生物细胞就是有着人造器官所不能比拟的作用啊。”

　　“真了不起，”雪莉赞叹道，“书上从来没有这种方法呢。”

　　雪莉对整个大陆的魔法水平并不太过了解，这声赞叹只是信口而发，事实上雷札德用人造器官代替心脏，在整个大陆上已经是前无古人的创举。而他之所以能仅以十九岁就到达这样的成就，天赋奇才固然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死灵魔法和米哈伊尔独创的人造生命魔法都对人体生命构造有着极高的建树，而雷札德更是融合两家所长，这也是从未有人得到过的机缘。

　　“如你所说，这也只是个活体实验罢了，”雷札德微微一笑，“看来奥利佛先生运气不差。”

　　“整个系统虽然能运作了，但是结合上的确太简陋了，”雪莉仔细观察着，秀眉微蹙，“会有后遗症吗？”

　　“谁知道呢？这个心脏只是试做体，”雷札德耸耸肩，“最大的作用是填补实验数据的空白，不出意外大概能正常工作一年吧。”

　　“哎呀哎呀，”雪莉调皮地笑了起来，“那一年后可怜的奥利佛先生该怎么办呢？”

　　“如果他到时候依然有活着的价值，我自然会给他换一个心脏。”雷札德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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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利佛·奎恩从噩梦中惊醒。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脑袋疼得像要炸裂一样，奥利佛条件反射想要伸手摸头，却发现双手都动不了，接着又发现不但是双手，从头到脚他几乎没有地方可以动弹。

　　我在哪儿？奥利佛试图观察四周，脖子却不能转，顶多只能调整眼珠子。

　　这是一间石制的房间，身边有一盏煤油灯，能看到的就这么多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奥利佛努力地回想起来……

　　猛然间胸口剧痛，他想起来了。

　　不！迪娜！凯拉！那帮暴徒他们干了什么？！

　　带血的尖刀，妻女的哀号，狰狞的凶手，这一幕幕噩梦中的景象都浮现出来。

　　在奸杀了自己的妻女后，为首的那个人狠狠把刀刺进自己的胸膛，大笑着说要给老板送去个纪念，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无论怎么想都应该已经死了呀？

　　难道说……得救了？

　　不管如何，活下来这就够了，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雪恨！那些人所作的一切，必须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奥利佛闭上了眼睛，既然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就一定要多休息，尽可能争取早一点康复，早一刻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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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奥利佛马上睁开眼睛，可惜以他躺着的角度看不见进来的人。

　　脚步声很轻盈，奥利佛推断对方是个女性。

　　“奎恩先生，您醒了吗？”是嗓音轻柔动听的女声，随着对方来到床边，奥利佛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那是个清秀温婉的少女，身穿一尘不染的女仆装束。

　　“……咳……咳……”奥利佛试图说话，可惜他的喉咙只能发出一些沙哑而无意义的声音。

　　“主人说您要再过两天才能说话，请不要勉强，”少女说着端起了一个碗，“既然您已经醒了，最好吃点东西。”

　　一股香味传来，奥利佛猛然间感觉到一股钻心的饥饿，当少女把汤勺送进他嘴里时立刻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

　　汤的味道很清淡，却非常香，温度也适中，奥利佛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个干净，顿时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九章 决心（一）

　　“很抱歉，奎恩先生，”当奥利佛用眼神示意希望再来一些汤的时候，少女却礼貌地拒绝了他，“主人说过您的肠胃功能尚未恢复，不能饮食过多。”

　　奥利佛立刻表示理解，对他来说早日康复展开复仇大计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忍受一点饥饿又算得了什么呢？

　　与此同时，奥利佛对那位神秘的“主人”也十分好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就是那个人救了自己。可问题是无论怎么回忆，自己在失去意识前都已经身受致命重伤了，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救活的？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想了一会儿，奥利佛决定不再费神，反正等到自己能说话的时候，再开口询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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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你，姑娘，”这是奥利佛发现自己已经勉强能说话以后对少女说的一句话，“能否知道……你的名字？我会……铭记在心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少女耐心细致地照顾了自己那么久，奥利佛心中的确很感激。

　　“我名叫艾丽莎，奎恩先生，”艾丽莎彬彬有礼地回答，“您的身体还没恢复，请不要勉强。”

　　“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非常想知道，”奥利佛坚持着问道，“你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不起，和人谈论我的主人并非我的身份所应当做的事情，”艾丽莎说，“我想等您恢复以后主人会见您的，请您自己去询问吧。”

　　“这样啊……”奥利佛心中对这个神秘的“主人”越发好奇了，“……能否……让我尽快与你主人见面？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抱歉，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不能带您去，”艾丽莎回答，“而且我认为您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移动，如果您真的很迫切的话，也许雪莉小姐可以回答您？”

　　“唔？请问……雪莉小姐是……”奥利佛问道。

　　“雪莉小姐是主人的助手，”艾丽莎说，“主人忙于实验，这段时间以来您身体的康复工作就是雪莉小姐负责的，她每隔两天都会来来检查您的状况，我想今天也……”

　　吱啦~再次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雪莉小姐，您好。”艾丽莎连忙对着门口鞠躬。

　　奥利佛很想看看这个雪莉小姐是什么人，可惜脖子不能转。

　　“哟，他已经能说话了吗？”随着一个稚嫩娇柔的童声传来，雪莉已经走到奥利佛身边，“两度白手起家的商界奇才奥利佛•奎恩先生，起死回生的感觉怎么样？”

　　奥利佛此时已经呆了，本以为所谓的“雪莉小姐”再年轻也应该有二十多岁，谁知道居然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且更美丽得令人窒息。

　　“你……是……雪莉？”奥利佛有些结巴地问。

　　“当然，”雪莉倒背着手，一副老成的样子，“对于救命恩人，你不应该称呼一声‘小姐’吗？”

　　“呃……抱歉我失礼了，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雪莉小姐。”奥利佛很快回过神来，毕竟自己已经从必死无疑的情况活过来了，再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这还差不多，”雪莉点点头，“身体感觉如何？”

　　“啊……四肢麻痒，而且胸膛里面也怪怪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奥利佛说。

　　“嘻嘻，”雪莉一笑，“四肢麻痒是正常的，你的身体在保存期间有些肌肉都坏死了，我们切除了坏死组织，并施展了肌体再生术，很快等长好了就不痒了。至于胸腔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因为你不会相信的。”

　　“保存期间？”奥利佛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请问……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啊？现在是什么时候？”

　　“从你遇害的时候算起嘛……”雪莉扳着自己白嫩的手指，“……刚好是三个月零十五天。”

　　“三个多月了？”奥利佛惊呼一声，“已经过了那么久吗？那么，迪娜和凯拉……”

　　虽然妻女已经早以被当着面前杀害，但奥利佛心中终究存着万一的指望，希望妻女能和自己一样起死回生。

　　“抱歉，得救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雪莉摇了摇头说。

　　“是么……”奥利佛黯然地闭上了眼睛，虽然早已猜到，但消息进一步被证实心中依旧剧痛无比。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双眼问道：“请问，我还要多久才能康复？”

　　“很快了，”雪莉回答，“现在不让你动是为了更好的恢复，等到你的肌体长好我们会打开你身上的石膏的。”

　　“明白了，”奥利佛说，“那么，请帮我转告那位‘主人’先生，非常感谢他的搭救，我一定会尽快康复的，然后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

　　“我会转告的。”雪莉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失陪了。”艾丽莎冲奥利佛一点头，跟着雪莉走了出去。

　　奥利佛一个人在房间中，默默地注视着天花板。

　　“迪娜……凯拉……原谅我不能保护你们，”一滴浑浊的泪从奥利佛眼角滑落，“但是我发誓，就算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我也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09-1-28 21:28 编辑 ]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九章 决心（二）

　　“这是……我？”奥利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惊讶地问。

　　“好像您原本的脸被毁容了，”艾丽莎说，“所以主人重新做了一张脸，有何不妥吗？”

　　“不，很好，”奥利佛摇了摇头，“他们当初的确在我脸上划了好几刀，这张脸不错。”

　　今天是奥利佛正式宣告康复的日子，艾丽莎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衣服。

　　洗了澡，刮了脸，吃过一顿早饭并穿戴整齐，现在奥利佛知道自己就要去见那位“主人”了。

　　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但让原本必死无疑的自己重新获得生命这件事，感觉既伟大如同神的手笔，又透露出一丝恶魔般的诡异。

　　但不管是神也好，恶魔也罢，奥利佛早已不在乎。

　　他只在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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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年轻。这是奥利佛的第一个念头。

　　从装束看，这位主人毫无疑问是个魔法师，这一点倒是完全符合奥利佛之前的猜测。这位青年容貌俊美，全身干净整洁，只是有些瘦削，皮肤也呈现不健康的苍白色，紧抿的嘴唇带着一丝侵略性，双眸更如同在黑暗中燃烧的幽火，深邃而阴沉。

　　从对方不经意间在行动中流露出的典雅来看，奥利佛推测这个青年法师极有可能是个贵族。

　　“阁下，”奥利佛庄重地行礼，“对于您的救命恩惠，奥利佛·奎恩永远不会忘记。”

　　“请坐吧，”青年法师看着奥利佛说，“比起这个，你是否觉得身体有什么异状？”

　　“嗯？”奥利佛没想到对方第一个问题会如此，想了想说道，“其实胸腔里一直感觉怪怪的，仿佛里面在跳动的不是我自己的心脏一样，不过除此之外倒没有大碍。”

　　“噗嗤！”正从门口走进来的雪莉闻言顿时捂着嘴笑了起来，“你的直觉真的很准耶。”

　　“什么意思？”奥利佛莫名其妙。

　　“实际上，”青年法师斟酌着语言说，“你的心脏的确没有了，行凶的人挖走了它。”

　　“哎？！”奥利佛愕然，“可是……”

　　“我把一颗人造心脏放进了这里，”青年法师指了指奥利佛的胸口，“就目前看来，它工作地还不坏。”

　　“这……真不可思议，”奥利佛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就抬起头说，“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阁下，您既然救了我，能否告诉我那一切究竟是谁干的？”

　　“行凶的人只是一群劣迹斑斑的黑帮匪徒，”青年法师说，“至于幕后主使，奥利佛先生不会猜不到吧？”

　　“果然是他，”奥利佛咬牙切齿地说，“托尼·斯塔克！那个铁石心肠的恶棍！！！”

　　“不过这件事情似乎还有隐情，”青年法师说，“想想吧，托尼·斯塔克再怎样也毕竟是一介商人，买凶杀人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们并无深仇大恨，顶多少掉一个竞争对手罢了，他又不能继承你的产业，而且事情万一传出去对他大有损害，可说是得不偿失。”

　　“的确，”奥利佛想了想说，“我以前也从来不沾手黑道的事情，一方面我毕竟是正经生意人，对那些东西没好感。另一方面生意人一旦名声搞坏了，以后就难有立足之地了。对了，我的产业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官方拍卖了吗？”

　　根据阿斯托利亚相关法令，像奥利佛这样遗产丰厚却又没有继承人留下的情况，其全部财产将收归国有进行拍卖。

　　“说起来，你还没看过这个吧？”青年法师递上了一份报纸，“两个月前的消息了。”

　　“这是……”奥利佛结果一看，报纸头版刊登的就是自己下落不明，妻女遭谋杀的案子的追踪报道，全文极尽惊悚悬疑之能事，却没什么实际内容。而在第三版上则刊登这有关自己产业拍卖的消息，只有一句带过——“银行家托尼·斯塔克以七万金币的价格买断了奎恩商行以及其附属产业。”

　　“七万金币？！”奥利佛吼叫起来，“我的产业只值七万金币？他们瞎了眼了！”

　　“还不明白吗？奥利佛先生，”青年法师冷冷地说，“这是一起经过计划的，官商匪三家勾结的图财害命。他们都得到了利益，杀害你的暴徒得到了可观的报酬，托尼·斯塔克以低廉的价格吞并了你的产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奥利佛追问。

　　“只不过我认为某位大人物才是真正获利最大的人，”青年法师回答，“这个人指使司法部门放纵行凶者，暗箱操作使托尼·斯塔克轻易夺得了你的产业，没有他的能量这一切不可能成功。”

　　“阿斯托利亚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人可不多，”奥利佛沉声说，“同时干预刑事和财政，只有真正掌握国家权力的人才行。”

　　“说的没错，”青年法师说，“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能否告诉我您究竟是谁？”奥利佛深深凝视着青年法师，“为何要救我，还告诉我这些事情？”

　　“我名叫雷札德·卡莱斯，”青年法师微笑着说，“这个可以作为答案吗？”

[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09-1-28 21:29 编辑 ]

第二卷 命运的交汇 第九章 决心（三）

　　“卡莱斯？！难道说……”奥利佛大为震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原来如此，那我就全部可以理解了。”

　　整了整衣衫，奥利佛以正式的礼节单膝跪倒：“小人是奥利佛·奎恩，于经营之道略有一技之长，只要卡莱斯大人您帮助我复仇，我愿竭尽忠诚，供您驱策。”

　　“起来吧，”雷札德摆摆手说，“效忠誓词这种话最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个只忠于自己的人。”

　　“的确，我们商人通常只信仰自己的能力和金钱的力量，”奥利佛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不过我不会愚蠢到背叛您的，您不但救了我的命，而且与我的目标一致，更重要的是既然我胸膛里的心脏是您制造的，想必它是否要继续跳动也是由您来决定的。”

　　“所以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雷札德微笑着说，“因为聪明人总是知道什么选择才是最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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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名叫罗宾·格里埃罗，”雷札德指着墙上的一幅画像，“祖上曾经是和我们卡莱斯家族并驾齐驱的大贵族。”

　　“和我现在的脸很像，”奥利佛说，“您的意思是要我假扮他吗？可是年龄差距似乎太大了，他看上去才二十岁左右。”

　　“一点也不，”雷札德说，“这幅画像是二十年前的。当时格里埃罗家族已经没落了，他的父亲只是个勋爵，到了他更是连爵位都没有了，父母早亡，亲戚冷落，年轻的格里埃罗先生了无牵挂，于是变卖了仅有的一点财产，搭上了一艘远洋的海船去碰运气，至今杳无音信，人们都相信他已经死了。”

　　“我有点儿头绪了，”奥利佛点点头，“所以现在我的任务是成为那位格里埃罗家族最后的继承人罗宾先生，让人认为我其实没有死，现在终于回到了家乡，并决定落叶归根在家乡好好发展了，是这样吗？”

　　“没错，这样可以简单地解决身份问题，贵族后代的身份对你以后的发展也会提供便利，”雷札德回答，“不过说起来虽是名门之后，如果你在外二十年闯荡然后双手空空地回到家乡，恐怕也不会有人瞧得起你，我可以借给你一笔启动资金，就说是在海外挣到的钱好了。”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奥利佛说，“实际上我以前用匿名户头在银行保险柜里存了一批珠宝，价值总有两三万金币，应该不会被政府收走。原本是打算如果我有什么万一，迪娜和凯拉可以有个依靠，既然她们不在了，这笔钱正好拿出来用。”

　　“那就更好了，”雷札德说，“不过我还是给你凑足五万，就当是我入股吧。有了这笔资金，相信以你的才能很快可以再次在阿斯托利亚的商界站稳脚跟。”

　　“就是呢，”雪莉笑着说，“两次白手起家的传奇商人，我们等着看你第三次起家的精彩表现哦。”

　　“这么说太抬举我了，”奥利佛谦逊地说，“自己事自己知，我第一次发家运气的成分真的很大，几次都差点落得不名一文。至于第二次虽然当时破产了，但我之前的信誉、人脉都还在，所以才能尽快重整旗鼓。既然这一次换了新身份，那以前的一切都得抛开。不过请放心，我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这一次必然吸取以往所有的经验教训，无论如何一定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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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作不能太急，要从容，”雷札德切下一块黄油，均匀地涂在面包上，“涂鹅肝酱和鱼子酱得用不同的勺子。咀嚼不能发出声音，刀叉和盘子更不能发出碰撞的声音，喝汤不能牛饮，要一勺一勺地慢慢品尝。”

　　在桌子的另一端，奥利佛认真而略带僵硬地模仿着雷札德的每一个动作。

　　“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吗？”在一旁观看的雪莉问道，“那个罗宾不是说已经没有爵位了吗？”

　　“格里埃罗家族毕竟是阿斯托利亚最古老的贵族，”雷札德回答，“这个家族有几百年的传统，每一个子弟一定会学好贵族礼仪，为了完美地扮演罗宾•格里埃罗，这些都应该掌握。”

　　奥利佛苦着脸，他第一次发现吃饭还会这么费力。可是雷札德说得对，为了计划的成功，任何小处都不能放过。

　　“好，就到这里，”雷札德放下了餐具，“你学习的速度还不错。”

　　“谢谢，”奥利佛如释重负地说，“说真的，以前也不是没和贵族打过交道，但是从来没发现这么多事情。”

　　“贵族的麻烦远不止于此，”雷札德说，“考虑到罗宾·格里埃罗小时候毕竟已经家道没落，有些太偏太花钱的你也不用学了。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击剑、骑马、弧步舞这三样你一定得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