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伦”。声音轻唤。马伦抱着自己的钝剑,在长长的走廊里循声行走。他身侧是无数的大理石石柱。金色的阳光从石柱之间射来,将他的全身染得金黄。钉满铆钉的暗色橡木大门隐约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前面就是武器室,他想着,抱着怀中的钝剑,开始加快脚步。橡木大门不断迫近。在他登上石阶时,大门在他面前自动敞开。他看到那些光芒耀眼的铠甲分立在房间两侧。那并非安放在木架上空洞的钢铁躯壳,每一具铠甲都由它的主人穿戴整齐。各式纹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 ^- ?( N( N' x; l. M “马伦。”各种口音构成的语言在马伦的耳边低语,汇聚成同一个含义。马伦向前走去,风格各异武器依次举起,笔直竖立铠甲胸前。马伦从他们之间走过,就像是检阅着自己的军队。铠甲队列的尽头,全副甲胄的男人转过身来。他掀开面甲。金色的头发和眼眸,定格在马伦的瞳孔之中。
( W0 B7 C. l! X* R! {3 E6 r “马伦。”金发金眼的男人说。马伦听到的却是伯爵夫人的声音。阳光褪去,石壁崩塌。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不见。马伦只看到黑色的潮水涌起滔天巨浪。她孤独矗立在潮水之中,紧闭的双眼中淌下血痕。一条黑色的毒蛇缠绕在她白皙修长的颈上,紧紧盯视着马伦。冰冷的蛇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 e( \" Z% O2 H1 F; s8 o8 \' k- j/ p “马伦。”马伦打了个激灵,猛然清醒。他发现自己此时正抱着钝剑,靠墙盘坐在伯爵夫人的卧室房门之外。一名伯爵夫人的侍女站在他的面前唤他。
% y6 }3 S" r- u' A/ s2 p9 I “伯爵夫人醒了。她命你进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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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贴着墙,站起身,“伯爵夫人她……”
- L$ e7 B) a5 j3 A 侍女没有说话,径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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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房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马伦抱着钝剑,侧身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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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月明。一池银光穿过露台,洒落在卧室之中。卧室中央是一张雕刻精美的四柱床。床头和床脚镂刻着精细的雕花。床上散乱地铺着锦缎床单以及镶有金丝的丝绸枕头。伯爵夫人赤着双足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前,沉默地梳理自己漆黑的长发。
' ]) j6 k) \+ C2 Y! Q2 d) | 壁炉中的炉火舔舐着松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 b9 _3 C% q% H7 I& K “你有很多问题。”她率先开口。
, N) y& I9 [0 j$ Q0 z3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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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问三个问题。”她继续梳头,“记住,只能问三个。而且,我不一定会回答。”
. T& g. ^- m5 M" z6 I* q2 @" x& t “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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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嘴,一个问题也别问,给我出去。”她打断道。
' r9 o8 Z7 |( b6 O' C- g 马伦闭上了嘴。该从何问起?他整理着思绪。梳妆台上镀着金边的银制圆镜,倒映出伯爵夫人微闭的双眼。黑曜石项链盘踞在她皓白的脖颈上,宛如毒蛇。
% \- k) n. ?) P( p, ~ “这条项链,究竟是什么?”他小心翼翼问。
6 Q8 W* \+ Y% K7 i 伯爵夫人沉默。“下一个问题。”她终于开口。银制梳子随即在黑色发丝中轻轻滑过,如同指尖划过琴弦。
* B; t, z2 m3 k; J; ~! e* O# k 她不愿意回答。
) I) b# w- [ {! P$ g1 _/ _ 思索良久。“伯爵夫人。”马伦吞了吞口水,再度开口。“您到底是什么人?”
1 T3 J" R+ H& n" s 银制梳子在她手中顿了顿。“你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
^ N* j/ v$ ^* ~( k 我还能问什么?马伦将钝剑紧紧握在手中。他想起金属脸阿克塞尔的剑在空中闪着寒光。“钢魔像。”金属面具后传出的吼叫声,似乎仍在空气中震动。“二十个钢魔像。”
w2 r, ^" K- N, Y9 H1 M- g" N “钢魔像。”他问,“那究竟是什么?”
0 X% [5 L. j9 B0 C: w9 u 长发在梳子的牵引下流转,宛如瀑布般顺滑,她将那一头乌发盘成一个精美的发髻,插上一支镶嵌着蓝色宝石的发簪。几根散落的发丝轻拂在她的脸颊,宛如轻柔的羽毛。
v# q9 R8 ]7 h0 F6 |9 R1 {- L “跟我来。”伯爵夫人站起,顺手拿起梳妆台边的三脚烛台。白色的长袍裙摆自她的双腿上垂落。微弱的烛光下,她的衣裙闪烁着宛若珍珠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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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墙边,举起烛台。只见一幅精美的挂毯悬挂于墙壁上,镶嵌着红宝石、绿宝石、珍珠和琥珀的金边宽幅装饰。她伸出手掌,按下挂毯的一角。伴随着轻微的机括转动声,整面挂毯随着墙壁一同移动,露出了深邃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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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紧。”伯爵夫人吩咐,举着烛台进入洞口。马伦将钝剑抱在自己怀中,跟在她身后。洞口的石阶盘旋而下,深不见底。阴湿的风自地底吹来,寒气彻骨。一层。又是一层。马伦记不得自己在盘旋的石阶上走了多久,直到伯爵夫人停下脚步,将烛台放置在石墙边的凹槽中。
; m. `: V8 V K. z2 m" _* }- B. L “到了。”伯爵夫人说。三脚烛台的焰火闪烁,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空间。巨大的影子在墙壁上跳跃。昏暗的烛光中,马伦隐约见到一副狰狞的漆黑铠甲拄着双手剑,站立在墙边。“过来。”伯爵夫人说,她边走,一边拔下了镶嵌着蓝宝石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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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有武器室?”马伦问,伯爵夫人却不再回答。只能问三个问题。他随着她走到铠甲前,仰望这座几乎达到他身高两倍的庞然巨物。铠甲上的黑色如同暗夜一般深邃。肩铠形似利爪,护手处伸出如刃的指甲,拄着足有一人高的双手巨剑。头盔的顶部则饰有一把向后倾斜的尖刺。面甲的两侧镶嵌着一对蛇形纹饰。面甲的眼孔之间,一条长长的裂口从额头一直延伸至面甲的下部。马伦盯视着面甲上那对漆黑的眼孔。不对劲。他心中想。那对眼孔中突然亮起两点红光。
) P) D# V" r% ^) S# B) B 那是一对眼珠,活人的眼珠。那对发着红光的眼珠向下翻转,就像是两颗烧红的炭丸,在空空的眼眶中滚动。
, i7 X" N9 E# D 马伦本能向后跳跃一步,举起钝剑。只见铠甲那拄着巨大剑柄的尖利手指开开合合,发出锈蚀金属摩擦的声响,最终重新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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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活人……”马伦感到自己声音发颤。
. E. F( H' u) h" }( n “曾经是。”伯爵夫人道。淡金色的烛火在她眼眸中跳跃。“在被封进这副铠甲之前,使用特殊的魔法烧炼和锻打之前,直到凄厉的惨叫停歇之前,直到血肉和钢铁融为一体之前,他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现在,它只是一尊钢魔像。一件没有思想,只为战争而生的杀人兵器。而要启动钢魔像,就必须使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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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石在她的发簪顶端散发着幽光。只见她举起那支发簪,笔直插入面甲中间那条长长的裂口。裂口后方突然闪现出两排惨白的牙齿。随着一声牙关咬合的闷响,那支发簪应声而断。面甲后传来骇人的破碎声和咀嚼声。
/ q4 N7 Q4 G: ]: f2 s 它动了。钢魔像开始迈动脚步,身上的灰尘簌簌抖落。沉重的钢足落地的瞬间,马伦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颤抖。它缓缓转动着自己的面甲,视线最终定格在马伦所在的方向。
" T9 d; Y) r; B" g 马伦顿时感到皮肤上掠过一阵恶寒。两个月训练带来的肌肉记忆让他的手先一步做出反应。右手握剑,左手扶剑。斜挑的剑尖对准了钢魔像。
) k* F! k% j$ j! N/ M: J “别动!”伯爵夫人对马伦厉喝道。话音未落,钢魔像已经发出闷沉的吼声。双手大剑在空中划过致命曲线,对着马伦当头斩下。马伦刚向侧面跳开,双手大剑就已经劈中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石板碎屑飞溅。一块尖锐的碎石划过马伦的脸。一抹温热的血自面颊伤口处淌下。弯斩。马伦认出钢魔像的招式。狂暴。野蛮。这是基什王国的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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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滚倒在地,又像狸猫般翻身跃起。个子小也有个子小的优势。他弓腰持剑,闪电般扫向钢魔像的脚踝。这是德莫剑术中的“侧击”。他使用的钝剑虽然没有开刃,但分量却远比寻常的真剑沉重。马伦从小就体格强壮,两个月的训练更使得他膂力大增。就算钢魔像穿戴了护胫,被钝剑直接扫中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 |# `8 `% F a2 w 钝剑砍上脚踝。一声闷响,火花四溅。马伦不禁瞪大了眼睛。沉重的钝剑在钢魔像的护胫上径直弹开,而钢魔像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它偏过头,眼孔内炭火般赤红的眼球睥视着马伦,就像是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双手大剑撕裂空气,再度对着马伦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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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心念电转,迎着大剑,全身向前飞扑。双手大剑挥击时虽然威力巨大,产生的死角却同样惊人。他弓着腰正面冲入钢魔像的双手臂弯之间,纵身跃起。钝剑陡然上挑,向着钢魔像面甲中间那条裂口全力突刺——那是这个怪物全身唯一没有重甲保护的部位。
8 W0 x. j4 e+ Y* a( k 钝剑从面甲裂口处笔直刺入,插进头盔深处。大量深蓝色的血液从裂口中涌出,顺着钝剑流淌到马伦的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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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甲的裂口内发出了类似嘲笑的吼声,噬咬金属发出的断裂声。马伦透过面甲裂口看到上下两排惨白的尖利牙齿紧咬着钝剑,一种异样的震动感通过钝剑的剑柄传递到他的手掌上。
1 J$ z$ c6 z8 F/ y 牙关闭合。从裂口中飞溅而出的金属碎片弹在马伦的脸上。马伦感觉自己握剑的双手上分量变轻了。他望向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手中的钝剑,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半截。
3 G2 I1 n% a. L9 X9 S* ? 这怪物居然仅靠牙齿就咬碎了钝剑。
/ S. y8 ]% S" _! [& ~ 钢魔像的双臂突然向内合拢,将马伦拦腰勒住,形成了一道不断收紧的、致命的铁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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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几乎能听到自己肋骨和腰椎被巨大的力量挤压时发出的响声。钢魔像那种不可抵抗的恐怖力量压迫着脆弱的血肉和骨骼。马伦勉强地用拳头砸钢魔像的面甲,用脚踢它的下腹和会阴。没用。他想呼喊,被压迫得无法呼吸的肺部却吐不出气息。我要被勒死了。他绝望地想。救命。救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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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黑影落在钢魔像的肩头,手中寒光闪起。马伦依稀认出那是一截断了一半的发簪。伯爵夫人举起那截发簪,笔直插进了钢魔像后颈甲胄的缝隙中。“σταματώ!”伯爵夫人的口中急促吐出马伦听不懂的语言,同时用力扭动发簪。钢魔像全身剧烈震动,随即双臂松开,停止了动作。
. j0 X' V$ p3 g& g 半截钝剑坠地,发出叮当的响声。马伦从钢魔像的臂弯处滑落下来,随即跪在地上,掐着自己的咽喉,开始一阵干呕和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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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伯爵夫人的声音传来,那是马伦从未听过的温柔嗓音,“冷静下来,孩子。别怕。”
% X8 d/ B$ ~1 _. N9 e2 q3 N' w 是。好的。明白。马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重新抬头。却见伯爵夫人背向而立,站在钢魔像前,白皙修长的右手高高举起,温柔抚摸着钢魔像的面甲。深蓝色的液体沾满了她的手。“别怕。”她昂首,凝视着钢魔像放射着红光的眼孔,“冷静下来,孩子。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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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魔像眼孔中的红光逐渐黯淡下去。面甲裂口中的吼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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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的手掌从它的面甲上滑下,垂在身侧。深蓝色的血液,从她的指尖缓慢滴落。“马伦。”她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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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马伦答道。只见伯爵夫人的手再度举起,从钢魔像僵立的手中抽出了双手大剑,返身抛向马伦。大剑在空中旋转,落地的瞬间,马伦本能伸出双手握住了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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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轻。他在心中惊叹。这把大剑的剑刃中央有一条精美的金色花纹,顺着剑刃延伸至尖端。剑柄和剑刃的连接处雕刻着精美的金色雄狮形状的护手。剑柄部分采用皮革缠绕。剑柄末端,雕刻着咆哮狮头形状的剑钮。
9 P: `' e; Y& u9 U7 R$ f( S' \ “这是用晶铁打造的剑,名为’狮魂’。”伯爵夫人没有看马伦。“拿着吧。没有灵魂的钢魔像,不需要一把有灵魂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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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y" F0 \9 ~6 p8 h; T: B8 y “这孩子曾经用这把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是个无所畏惧的勇者。”伯爵夫人仰望钢魔像,轻声说道。烛火摇曳,在她的侧脸投下灰暗的阴影。
$ s1 ?1 V/ i- J “当我把他封进这副金属躯壳时,他却隔着面甲对我说,他害怕——不是害怕疼痛,也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遗忘。他害怕遗忘花的清香,酒的醇厚,小溪潺潺的水声,害怕遗忘风吹过麦浪的景象,害怕遗忘他所爱着的人。”
$ P: X" w9 g# m2 p8 ] “您……为什么要那样做,是因为伟主和金属脸的胁迫吗?他们究竟要做什么?”马伦连续追问,心中却已经浮现了答案。
: m4 ]' l/ W. }8 e* s8 U- M0 S. R, V 他们要一支以一敌百,锐不可当的钢魔像军队。有了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就有更多的征服,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种植园,更多的奴隶。
$ O2 k6 D/ R* _8 o8 z7 l% H0 S “只能问三个问题。”伯爵夫人微微打了个哈欠,重新拿起三脚烛台,从马伦身边信步走过。“回去吧。”她道。马伦却仍然跪在地上,凝视着钢魔像黯淡的眼孔。
# K7 n4 K- u, A3 ?( u; ~ “伯爵夫人,”马伦突然开口,“钢魔像是不死之身,但伟主和金属脸不是。”他昂起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喉头激荡。
$ \0 ?0 y+ \; D. \# U “他们只是血肉之躯。他们……是能够被杀死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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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停下了脚步。马伦的声音在黑暗中缭绕回荡。她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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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她语调平板。深邃的黛色眼眸中,像是有无数波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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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像是曾经的我。”马伦强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束缚我的是镣铐,束缚您的则是那条项链。我被囚禁在种植园中,为伟主提供烟草和玉米。而您被囚禁在这座豪华庄园中,为伟主提供钢魔像。对伟主来说,您和我一样,”马伦感到自己的声音微颤。
' j1 f9 l7 A: C9 b# f+ e% X$ X “……都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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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俯视着马伦的脸。她手中的烛火摇曳。黑暗的影子在墙壁上狂舞。
% L$ x! T3 z& S6 i: g% P! v4 h “我不想再当奴隶。”马伦说,“但伟主的手下有金属脸,有军队,还有钢魔像。我用一把剑所战胜不了他们……伯爵夫人,我究竟该怎么做?”
9 i- S9 i* k. l3 \7 U' p 烛火渐渐静止,在墙壁上投射出伯爵夫人窈窕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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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见她温润的嘴角上扬,在烛火中反射着琥珀色的光。“伸出手来。”她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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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不明所以,放下“狮魂”,挺直上身,向她伸出了双手。烛火忽暗,旋即重新亮起。马伦感到手上一沉。他的手掌上多出了一本金属边框镶嵌的深棕色皮革封面的书。书边缘的纸张泛黄。布满磨损痕迹的封面上,镶嵌着一枚精美的铜质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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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起,除了剑术,我还要教你读和写。你要学习卡拉诺斯诸国的历史、文化和政治,你要懂得宫廷礼仪,理解骑士荣誉,也要学会权谋诡计,看透诡诈人心。更重要的是,你必须学习这本书中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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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低头。封面浮雕下方书写着一行像是书名的鎏金文字,但马伦却一个字也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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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这是……”
2 C" J+ H$ ~8 L, X “一百五十年前,长河领主埃舍尔的著作。”伯爵夫人说道,“《战争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