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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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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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k7543

灵吸怪备忘录 [复制链接]

mingloading 发表于 2011-3-18 23:28:2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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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08:5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11-9-3 17:15 编辑

12、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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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之中,我现自己赤身**,身处一片银色的虚空之中。数之不尽的黑色丝线包裹着我的身体和触须,这丝线层层叠叠,形成密不透风的网,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这,就是人类巫师提到的梦吗?真奇怪,灵吸怪也会做梦……

    被窥视的感觉使我浑身冷。我努力从黑色束缚中抬起头,却现银色的虚空已经变成了一片翠绿,随即看见了……灵吸怪之神伊尔神思因的圣徽!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渺小的原子,圣徽的巨大是无穷无尽的,正面那粗糙线条构成的灵吸怪头像正看着我。

    莫名的碎语在我听觉器官边回荡,纷乱的思绪贯穿了我的头脑。

    它们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诸神已死!

    烈焰焚烧的痛感唤回了我的知觉。

    每一寸皮肤都在剧痛,这里到处都是红亮的火光,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争取离开这可怕的灼热地狱。突然浑身一凉,难耐的感觉消失了。

    我贪婪地把清凉的空气大口大口吸进双肺。

    心灵转化系死中求活的绝技,火焰解体。这个心灵异能的用途在当掌握者一旦遭到致命打击,只要心灵力量足以压制伤害,掌握者的肉身就有可能解体成无数火花,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天之后在距离解体地点最近的火源处重组出现。

    赴巫妖之约前我显现心灵革新掌握了这个灵能,它救了我的命。

    大约过了一秒我才回复视力,现一个身穿学徒制式长袍的雌性卓尔就站在面前距我五英尺远的地方,正张目结舌地看着数不清的细小火花追随我,加入我,组成我。

    我用心灵力量轰炸她的大脑,用四条触须勒起她的脖子吊离地面,尽情宣泄头脑和皮肤难以忍受的双重剧痛。她脆弱的颈骨格格作响,不到两秒钟就失去了知觉。

    热浪从身后扑来。我放下卓尔软绵绵的身体,回头看去,那是一道活门,门另一侧是熊熊燃烧的魔法火焰,也是我得以重组身躯的地方。

    但这是哪儿?门周围是深紫色的水晶壁,上面雕满精灵文字和壁画,美轮美奂。脚下是一座长宽三十英尺的正方形深紫色水晶平台,和墙壁竟然是一体的,旁边还有一条螺旋上升的甬道。这里万籁俱寂,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我不记得“水晶龙的脊椎”附近有这样的地方。

    近在咫尺“轰”地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我扭头,就看到数十根巨大的烟色水晶魔法时钟柱垂立在或远或近的地方,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长达尽百英尺的魔法火焰柱,正从最近的一根的尖端向下喷出。

    我有些明白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水晶平台的边沿向下看。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就展现在我面前,验证了我的猜测:千港之城卡尔德兰在将近三千英尺的下方静静地闪动着绿光。

    这里是最高法院。火焰解体独特的身体重组效果,竟使我突破了层层魔法防护,站到了卡尔德兰权力中心的尖顶。

    现在的我赤身**,骨瘦嶙峋。

    所有的东西,我的长袍、灵能石、灵杖、法术卷轴、吉拉文水晶球,以及贴身穿着的变形灵皮和我族造物主的圣徽,全没了。据说专精心灵转化系的操能者显现火焰解体的时候能把全身的衣物装备一并解体带走,但我失败了。

    沮丧和剧烈头疼使我两腿软,天旋地转,什么声音在听觉器官里都是轰轰隆隆的。

    直到此刻我才现宿疾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没了圣徽,这难以忍受的折磨立即增强了好几倍。感觉就像脑袋里同时有七八只手拽着锯子各按自己的方向横拉竖拽,一刻不停。

    半精灵,必须立刻联络她,只有她能救我……但是灵能传讯术却得不到半精灵的回应,我只得又找上了艾克林恩。

    “总算联系到你了,”他在那边悄声抱怨,“瑞特拉女王大人说你死了呢!”

    瑞特拉女王大人?

    “就是咱们的劳薇塔女祭司……嘿,告诉你个好消息,绝顶聪明的巨魔施巴拉古搞明白她用什么办法治疗你的头疼了!”

    这可真是及时。我按摩太阳穴回答。什么办法?

    “听着,还记得女王大人腰间那个装红水的大玻璃瓶吗?我查到资料了,那玩意儿叫痛苦水,一种成瘾的法术毒品。用一个特殊的法术把生物的痛苦提取出来,具象化成液体。嗑这玩意儿一开始会被剧烈的痛苦压倒,随后四个小时里会产生强烈的快感。劳薇塔教派的高级祭司人人会这法术,每天喝痛苦水能让她们神智清醒,法力倍增,据说祈祷的时候服用它还会得到神祗的青睐。嘿,不觉得跟你珠联璧合吗?你头疼,她就提炼了**……我猜你刚现她的时候,她身边可没携带那么大一瓶这玩意儿,嗯?”

    的确没有。她在哪儿?

    “呃,情况很复杂,她被最高法院的卓尔军队绑走了。”

    带走了?我头皮下每一条血管都在突突跳个不停。

    你确定是最高法院?

    “领军人物是三个蛛化卓尔和那个用水晶球跟你通过话的骷髅头。”

    巨大的愤怒使我忘记了疼痛。

    那么内爆屠夫呢,最高法院逮住她了吗?我的吉斯洋基人奴隶呢?

    “我不知道,他们封锁了港区,带走了她,把我轰出了来……”巫师的声音变得轻而急促,“我现在就在你的别墅,赶紧回来……甭管我长什么样儿,叫我施巴拉古,切记!”

    他切断了通讯。

    我足足耗费了两秒钟才按耐住怒火。

    拥有完美颅骨的半精灵是我以生命做赌注冒险的酬劳,她是我的!该被太阳烤出尸油的枯骨架竟如此放肆,胆敢掠走我的盘中之物!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巫妖?

    “你手里有某个它看重的东西,”巫妖说过,“我猜测,或许就是能揭露它真实身份的铁证。”和内爆屠夫的遭遇自龙脉者号始,半精灵当时也在船上并且被我带走。难道内爆屠夫看重的东西其实是半精灵?

    我记得半精灵对内爆屠夫的评价是这样说的:“内爆术是神赐予信徒的最高阶神术之一,能使用的祭司几乎就是神明在世间的代言人。”

    是的,神明在世间的代言人。内爆屠夫权杖上的蜘蛛纹章已经充分证实了她的身份。这能解释很多事:这个连环杀手在一个世纪里孜孜不倦地猎杀罗伊斯之子和最高法院的法官,在卡尔德兰制造恐怖,因为她是蜘蛛神后的宠仆——这是一场蜘蛛信仰渗透与反渗透的暗战。

    内爆屠夫要杀死半精灵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所有信奉蜘蛛神后的卓尔都憎恨它们的地表亲戚。但是看重半精灵?这就跟我的兄弟是圣武士一样不可思议。

    或许她的确有看重半精灵的理由,譬如半精灵曾经见过她的脸,在提林德特之类的地方。如果是这样,在龙脉者号的底舱里她会第一时间杀掉她,干吗要放过她先去袭击我和蛛化卓尔呢?

    想了一会儿,我头痛欲裂,心烦意乱。

    我垂下触须,在卓尔俘虏的耳尖上一点。随着消化酶溶解皮肉的滋滋声,黑皮肤的低等生物尖叫着睁开了眼睛,扭动得像一条蛆。

    我感觉好多了。

    根据俘虏头脑中的记忆,最高法院是一座巨大的倒悬水晶塔,供最高法院的法官起居和办公。日常行政文书工作由众多仆役学徒完成。

    像我的俘虏这样的仆役学徒来自卡尔德兰各个家族,在这里学习法术,熟悉政治事务。他们的仆役长袍上有法术印记,可使他们在水晶高塔上方十层和外围自由行动。

    只有十三席法官知道水晶高塔更深处究竟多少层。法官们和罗伊斯之子住在里面,只有一个例外:不死生物无需休息,席法官麾下第一侍从秘书官儒埃斯第三无论何时都在九楼的办公室里。

    儒埃斯第三,这个名字令我怒火中烧,但我还需要别的答案。

    我把蛛化卓尔雇主的形貌从记忆中提取出来,投射到俘虏的脑子里。她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这位是尊贵无上的泽依娜女士,”蛛化卓尔的死讯并没有散播开去,即便在最高法院内也是如此,“她是派驻欧布罗扎家族的生活顾问。”

    欧布罗扎家族,卡尔德兰最显赫的家族,也是信念最坚定,最仇视蜘蛛信仰的家族。

    卡尔德兰各家族生活顾问全部从“罗伊斯之子”选拔,一段时间后表现优异的会重新调回最高法院任职,佼佼者甚至可能出任十三席法官之一,成为城市最高掌权者。

    而“欧布罗扎家族生活顾问”等于法官预备役,每个派驻欧布罗扎家族的生活顾问都会晋升十三席法官,无一例外。目前最高法院的十三席法官中有四席曾在这个家族中任职。

    难怪蛛化卓尔会提到暗流交汇之战。欧布罗扎家族的创立者索金·欧布罗扎原本不过是北方城市避难的流亡者,在那次战斗中他上缴了三枚敌人主母的级,由此一跃成为第一批受封城市贵族的卓尔。

    这位准法官最后一次出现最高法院是什么时候?我问俘虏,心里盘算什么时候去拜访一趟欧布罗扎家族。

    “泽依娜女士不是准法官,”俘虏说,“昨天年度评议缺席通过了提案,她已经是第十三席法官了。”

    昨天是最高法院年度评议召开的日子,蛛化卓尔也到场了。但开幕式不到三十分钟,有个仆役递给她一张便签。她当即起身离去,此后再没人看见她。在主角缺席的情况下,评议会通过了由她担任第十三席法官的提案。她离开会场的时间正是我登上龙脉者号的十分钟以前。

    湿软的触须尖端轻抚过俘虏左耳的耳廓,这使她颈部的皮肤起了一层寒疹,随后缓缓爬入耳孔,旋转着,轻柔地摩擦耳道四壁,向大脑延伸过去。俘虏全身战栗瘫软在我怀里,急促喘气,张大了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你在撒谎,小家伙。我向她的心低语。十三席法官并没有空缺,蛛化卓尔怎么晋升?

    我的俘虏并没撒谎。在心灵异能“阅读思想”的作用下,我只要提问就够了,答案自动从她的头脑中浮现,随即被我探知得一清二楚。任何一个想法都逃不过我的心灵异能。只是我喜欢更有趣的提问方式而已。

    “还有一个空席,一直都有!”俘虏颤抖着尖叫,“拯救者死后,席法官之位从来都是空悬的!”

    触须继续爬行,只是放缓了度,尖端迟缓而坚定地继续向大脑拱进。

    “席的权力一直由侍从秘书官代为执掌但是今年第八席提出席权力的什么已经导致城市的……”奴隶语飞快,到后来变成了大声尖叫,“太阳在上我复述不出那句子但他们要选举新的席!我的主人我把灵魂和忠诚全都奉献给您求求您不……”

    我扫兴地停止了触须的蠕动,打断她:继任席法官的是谁?

    触须停止了活动,于是敬语也回来了:“第四席法官布里莎阁下,前任欧布罗扎家族生活顾问……”

    我在俘虏的意识里看到一个手持预言水晶球的消瘦的雌性蛛化卓尔形象。同时传达给我的还有俘虏的思维波动,那是深深的憎恨。

    “尊贵的主人,布里莎阁下是预言者,她自命罗伊斯教派的先知。”

    我示意俘虏继续讲下去。

    “罗伊斯教派是个在‘罗伊斯之子’之间小范围传播的宗教,信徒都是蛛化卓尔,他们崇拜拯救者罗伊斯,用‘祂’来称呼他,宣称他是救主,是蛛化卓尔之神。她们每次的祭祀仪式都是用卓尔活祭,主张卓尔没有参政权,还一度提议要把我们这些最高法院的卓尔仆役斩尽杀绝,以确保神选者也就是蛛化卓尔,对卡尔德兰的绝对统治……”

    被蜘蛛神后淘汰的蛛化卓尔反而是神选者?这世界真疯狂。

    提议选举新席的第八席法官也是前任欧布罗扎家族的生活顾问?

    俘虏忙不迭点头。

    儒埃斯第三对此做何反应?

    “秘书官大人反对重新选举席法官,”俘虏说,“它说空悬这个席位是对拯救者罗伊斯致敬,它还指责泽依娜女士渎职,最后一次欧布罗扎家族精英参加的探险还是在56年前,泽依娜女士担任生活顾问以后很少组织家族参加对下层幽暗地域的深入探险了。”

    56年前,不就是我降生的那一年?

    我静静地呆。这一瞬间,心底的记忆如同故土那巨大的地下瀑布汹涌喷薄,我想到了地狱火之城的黑桥,看见了被熔岩映得亮红的滚滚浓雾,听见了角斗场三百多名观众排山倒海的心灵咆哮。

    良久,我抬起头,开口用卓尔语问:“昨天巫妖抓来的半精灵在哪儿?”

    我的举止吓到了俘虏。她的脑子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似乎把夺心魔开口讲话当成了放量饕餮的先兆。

    “我不知道,尊贵的主人,巫妖不在办公室,”她战战兢兢地说,“我知道一件或许和泽依娜女士有关的事。那个给蛛化卓尔递魔法便签的仆役,没过多久他就被杀死了。”

    我看到了她记忆中的情景:仆役的休息室,沉默待命的仆役们。突然其中一个的脑袋膨胀,炸得粉碎,脑浆到处都是……儒埃斯第三率领执法队出现了,他们询问了每一个在场者,带走了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那张便签呢?”

    俘虏摇头:“我没注意……”看了看我,又赶紧补充:“但是我曾经看过它一眼!”

    于是我现在也看过了:便签是羊皮纸的,上面用热量墨水书写了一排古龙语方块字,每个字都散着亮丽的明黄色。内容简略无比:尊贵的女士,我的船已经到港。落款是“您的忠仆”。

    我只看了一眼就判定了笔者的身份:龙脉者号的船主,狗头人商会的头领,拥有一头飞行动作活像炮弹的蝙蝠魔宠的狗头人术士。

    这便签是它向蛛化卓尔出的会面申请,至于会面,我想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我猛地抽回触须,这令俘虏出一声喜悦的悲鸣。

    “现在,”我说,“脱衣服。”

    卓尔精灵体型娇小,垂至她们脚面的亚麻长袍穿在我身上才刚过膝,而且还是紧身的。

    我沿着紫色的水晶甬道向上走去。

    看看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就这个样子去找一个巫妖的麻烦?而且是在他的地盘上!

    一个声音穿透令我头晕目眩的疼痛,在我意识里告诉我,我继续纠缠这件事毫无疑问是极不明智的。

    想想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那个自大的半精灵,在你进餐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别做这种事,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她以为自己是谁!现在她落到卓尔手里了,他们会一寸一寸地杀死她。这难道不是她应得的吗?

    我听出这是我自己内心的声音。

    去他的内爆屠夫,去他的蜘蛛信徒,去他的半精灵,去他的巫妖,还有神经兮兮的人类巫师,他的名字不叫艾克林恩应该叫***麻烦!

    我听到自己在心里狡猾地提出建议。

    听着,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所有人!改头换面,变个身份,远远避开这趟浑水,你就把自己从这坨排泄物里拔出来了,自由了,还有谁找你的麻烦?

    这么说,你要像蟑螂一样逃走?另一个自己嘲讽地说。你,天命者,多次元宇宙曾经和未来的伟大统治者中一员,打算放弃尊严,像蟑螂一样逃命吗?

    这只是撤退。先一个自己坚持。

    另一个我放声怒吼:为了卷土重来而积蓄力量才叫撤退,而不是抛弃一切抱头鼠窜!

    造物主伊尔神思因的圣徽,是古代灵吸怪宇宙帝国的伟大遗产,就这样任其沦落到下等的外族生物手里?还有那个巫妖,它欠你,它必须偿还!偿还十倍,一百倍!还有那个内爆屠夫,她两次羞辱了你,几乎谋杀了你,这条蛆!而你对此作何打算,天命者?“撤退”?

    我在密布浮雕的水晶石壁与三千英尺悬崖之间继续前行,步伐缓慢而坚定。

    头疼和恶心越强烈了,正如内心愈加狂暴的怒火,灵能的火花在我眼睛和头脑深处闪烁,呈现出瑰丽耀眼的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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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12:23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k7543 于 2011-9-3 17:14 编辑

13、“真神”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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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高法院的内部结构和“水晶龙的脊椎”极其相似。倒悬水晶钟乳石,内部中空,从尖到顶是个半透明的螺旋形状大厅。只是内壁螺丝线上不是客人就餐的位置,而是无数道闪烁灵光的魔法门。中间也没有可供水晶舞台浮动的空间,而是一条直上直下的水晶管道。变幻万千的魔法火焰定时灌满管道,并沿着它向下冲出钟乳石尖端,把最高法院内的一切都染上一层瑰丽的颜色。

    凭借仆役服装上的认证印记和些许改变形貌的心灵异能,我轻而易举走进最高法院,来到九楼的巫妖办公室。

    穿过绿光的魔法门,我惊讶地现,自己被浮雕包围了。整间房间,从地面到天花板,到处是凹凸不平的水晶浮雕。

    我看见对面和周围的墙上是数十个形态各异的蛛化卓尔。他们一边施放各类法术,一边突入卓尔大军当中尽情屠戮。我低头,现脚下正踩着一张凸出地面的脸,这张脸属于一个身披甲胄的卓尔祭祀形象。她站在巨大的剑蜘蛛身上,徒劳地挥舞着蜘蛛纹章的权杖和蛇鞭,面容扭曲,惊恐万状向上看。我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见一个硕大无朋的四条手臂的蛛化卓尔形象占据了整个天花板,毫无疑问,他就是罗伊斯,卡尔德兰的“拯救者”。

    浮雕罗伊斯以无比狰狞的姿态俯视我,俯视房间里的一切。他的四只手分持长剑、轮刃、魔法书和圣徽。魔法书很大,封面密布奇异而扭曲的花纹,上面绘着一枚狞笑的骷髅,向四面八方放射火焰。圣徽背面向外,无法辨识属于哪一位神明,只能看见上面刻着由四条平行线组成的纹路。

    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动眼睛。

    即便地表的太阳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也无法让我如此震惊。圣徽上这些低等生物无法辨别的线条,赫然是我族独有的心灵铭文。我对它们是如此熟悉,乃至无需触须接触也明了它们的涵义。

    诸神已死。

    我收敛心神,重新审视房间。

    透过秘法视觉,可以看见这里到处都闪烁着魔法灵光。任何施法者都不会容许外来者在他的老巢随意搜查,更何况主人是以恶毒和残酷著称的巫妖。我敢肯定这里到处都是魔法机关,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于此。

    银光在我的眼睛深处闪动。

    天命者的天赋异能,心灵革新。

    灵能力量在我的脑海里盘旋,重塑我的心智和力量。过了十分钟,一个预言系心灵异能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用它揭示了卡赛迪恩阴谋的蛛丝马迹,现在我要用它读取房间里巫妖留下的精神痕迹,找到半精灵的线索。

    我将精神力集中在凹凸不平的浮雕地面。是的,我看见了。巫妖模糊的精神足迹走向墙边……

    我跟随它来到对面的墙壁跟前,尝试着用触须碰触浮雕中一个闪烁淡黄色灵光的蛛化卓尔头像,就像它的主人做的那样。

    瞬时间,魔法灵光如水波一样四面扩散开去。

    我向后退了一步。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体上布满了正方形斜网格的书架,宽窄大约是我触须长度的三分之一。厚重书籍或立或卧,堆满了所有的斜格。在书架最下端的斜格上,我找到了半精灵的装备:皮鞭、带刺铁护具、红色和黑色的皮制衣物,以及装有一品脱红色粘稠液体的大玻璃瓶。

    我摒弃思想的干扰,让行动跟随我的直觉。

    触须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抽出一本书,就像巫妖千百次做过的那样。这是一本一英尺见方的大书。漆黑的封皮,画着狞笑的骷髅和巨大的火球,跟天花板浮雕上的一模一样。当我凝视封皮上的骷髅,仿佛听见细碎的耳语低低响起。但是等我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股冲动促使我翻开它,但是任凭触须怎么用力,书页纹丝不动。这才现,书的前后封皮装有金质的铰链和搭扣,还挂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大锁。

    我的眼睛里银光一闪,大锁“叮”地自动弹开,掉在地下,出“当”的一声响。

    陡然间,我看见奇异的绿光沿着书脊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我翻开了它。

    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坚固的封皮、铰链和锁头,里面只有轻飘飘的两页文稿。

    触须吸盘接触到书稿,似曾相识的柔软程度告诉我,它是人皮做的。文稿的四角装饰着金箔的兽形花纹。漂亮花体文字是用鲜红色的魔法墨水写的,这种墨水千金难买,只能用天使的血和炼狱深海乌贼的墨汁才能调制。

    我试图诵读这文稿,渐渐地,眼里除了鲜红的字,再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地表通用语的语法相当简单。可是我惊奇地现,这文稿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它们组合到一起,我却完全无法理解。难以言喻的烦躁抓住了我,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无法转移注意力。

    耳语不知不觉变成了嘈杂的嘶吼,渐渐汇集成了一个宏亮的声音,在我脑子里轰鸣回荡:

    “敬拜暗日……”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祂是真神,祂是唯一,祂是伪神之敌,祂是万神之王,祂是至高无上的君主……敬拜……”

    我视线恍惚,好像文稿上的每个字都活了起来。化成了一张无比威严的充满神性光辉的模糊的脸,我想要看清这张脸,却无法看清……这声音告诉我,不,是我告诉自己,必须敬拜祂,信仰祂,献祭……

    突然,剧痛闪电般贯穿了我的意识深处,几乎把我的大脑扯成两半。

    我出痛苦的嘶喊,猛地合上了书,把它远远丢了出去。

    幻听和幻视都消失了。周围仍是沉默的浮雕和网格书架。我看见那本书静静地躺在远处的角落里,封面上的骷髅仿佛在对我嘲笑。

    我的后背全都湿透了,四条触须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微抽搐,头脑里还有点儿嗡嗡作响的余音。

    我从未如此感激过我的宿疾,它拯救了我的心智。

    “我曾以为,没人能在读过《真神经》后抗拒世界的真理,但似乎夺心魔是例外。”

    我看见巫妖站在房间的另一端,在它身后闪烁着一道七彩斑斓的传送门。我可以感到传送门的另一边有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真神经?

    巫妖向那本书遥遥一招,书飞进了它的手里。它摩挲着厚重的封皮,动作堪称温柔。

    “‘唯暗日是真神,是汝主’,揭示了这一真理的《真神经》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巫妖说,“这是吾主编纂的伟大典籍,没有生物能抗拒祂的威能!伪神·小偷麦斯克阅读它之后,立刻明了自身愚昧的僭越,俯忏悔,向我主奉献了神职。但是你,一个小小的夺心魔,居然敢抗拒世界的真理!如此傲慢,如此放肆!”

    没有生物能抗拒真神的威能。我说。那么如果它不能折服“一个小小的夺心魔”,那必然并非夺心魔之过,而是它自身的问题。

    对号为“暗日”的神祗一无所知并不等于我不能说点什么。我一面随口胡诌,一面试图看门对面的景象。但只有些许模糊地影子,什么也看不清。

    巫妖眼里的红光黯淡了。

    “是的,是的,”它低沉的喃喃自语:“真理的力量无以匹敌,但这只是草稿……或许就是这个缘故,不,一定就是这个缘故!难怪你能抗拒它,因为它不是真理,只是草稿,只是誊写真理的两页草稿……”

    上一次我见到它的时候,巫妖头脑严谨,言辞极有条理,再看它现在这疯癫痴迷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我暗暗凝聚心灵力量,随时准备应战。

    那么请向我展示真理,谁是暗日?

    “真神!”巫妖极具骨感的脸上透出狂热,“大能的暗日,是这世界的唯一真神!”

    我抬头看天花板上蛛化卓尔手持《真神经》的浮雕。卡尔德兰的奠基人,拯救者罗伊斯,也是真神的信徒?

    提到罗伊斯,巫妖的疯狂不见了,又变回了我所熟悉的冰冷阴森。

    它轻声说:“他正是吾主散布荣光的使者。”

    你确定?

    我把目光投向这位拯救者手里的圣徽。诸神已死。在看到他手持我族造物主伊尔神思因圣徽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是我族造物主的信徒。

    巫妖的笑声尖锐难听:“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什么是她们要找的东西了。”

    她们?不是你?

    对我的讥讽,巫妖混不在意:“跟我来。”

    它把书放回传送门。

    来到传送门的对面,新鲜的泥土和植物气息钻进了我的嗅觉器官。

    这里是广袤的真菌丛林。高耸的蕈类植物像伞盖一样组成了密林,白色和黑色的孢子菌丝在它们身上攀援缠绕,散着绿色和蓝色荧光的地衣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柔软的绒。

    我们这是在哪儿?

    巫妖没有回答。

    “影魔网,”它边走边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万物之初,”它好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存在一片迷雾般永恒而虚无的领域,它是由吾主以其大能从元素混沌之中创造的。吾主把祂的精子洒向这个暗淡而朦胧的球体,就形成了一片银色液体的海洋。于是祂的两个极为美丽,相伴相对的双胞胎侍妾从精海中诞生了。一个叫苏伦,象征光明;而另一个叫莎尔,象征黑暗。”

    ……作为一个听众,我感到颅内压力很大。

    “吾主宠幸她们,恩赐她们,想驱策她们同心协力建立一个和谐的世界。祂命令她们生产,诞出各个天体,给予托瑞尔世界以生命。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争风吃醋,使吾主心血毁于一旦。莎尔用阴影之火燃烧了太阳,给大地裳提阿带来了寒冷,因此得到吾主连续数百年的宠幸,嫉妒得狂的苏伦就想要点燃托瑞尔世界的全部光和热进行报复。光和暗开始了永恒之战……”

    请等一下,这些都是“真神经”中的记载?

    “当然,”巫妖斩钉截铁地说,“这才是历史的真相。而你,被你们夺心魔经过篡改的课本教材欺骗了七十年。”

    我很想问问为什么是七十年,但最后还是决心闭紧口器,听它讲完。

    “在战斗中,苏伦以她令人作呕的善良,把吾主赋予她的魔法本质从身上撕落,将其掷向自己的姐妹。这股能量同样撕裂了莎尔的躯体,与她身上类似的能量混成了一体。在光暗的交替变化之中,魔法伴随潮汐诞生,这就是魔网的形成。自称魔法女神的午夜是整个托瑞尔世界最无耻的臭婆娘,无视莎尔才是她真正的母亲,忤逆吾主……你有什么问题?”

    我实在忍无可忍:但是据我所知,光暗交汇的初生魔法女神之名是密斯瑞尔,午夜是第三位魔法女神尚未封神时的名字,而且原本身为凡人巫师的她,封神的时间还没过三十年?

    我对创世纪传说并非一无所知,艾克林恩也没少给我讲魔法女神更迭的历史。

    “谎言!”巫妖出足以使我听觉器官受损的怒吼,周身黑袍一阵波动,“看吧,这就是对历史的无耻篡改!而我正在向你揭示这个世界的真相!”

    ……请您继续。

    重新平静的巫妖严肃地望着我:“你被伪神的奴化教育毒害得太久了。记住,只要是你们夺心魔政府的官方宣传,反着理解就对了。”

    我无语。

    它继续说:“鉴于午夜和苏伦的联盟有垄断魔网的可能,吾主以无上的怜悯之心,决定均衡她们的优势。祂下令莎尔研更为上等的魔法使用方式,并为其亲自命名为‘影魔网’。如果说魔网是一张由散布于现实世界之中传送施法能量的网线通道构成的大网,那么影魔网就是这张网的网眼。和粗糙的魔网相比,纯粹由负能量组成的影魔网更加密实、细腻、隐蔽。是的,负能量无处不在,所以影魔网无处不在,死魔法区或者狂乱魔法区这两个词对影魔网毫无意义,我们影魔网施法者可以在所有地方正常施法,这是影魔网优于魔网的明证。只是在吾主的监督和鞭策下,莎尔牢牢控制着影魔网的力量和秘密,所以并不如魔网那样广为人知罢了。”

    一瞬间,艾克林恩说过的话涌现在我的脑子里,魔网、神力、客户、级VIp……

    这可不好。我试探说。如果控制和保密是如此的严格,还有哪位神明能通过影魔网赐予牧师以神术?

    巫妖的眼里红光大盛。

    “‘神明’?‘牧师’?”它无比厌恶地说,“那是彻头彻尾的亵渎,我们应该正确地称之为‘弱小无能的伪神’和‘拜倒在它脚下的骗子和傻瓜’!你非常善于从事物的表面挖掘其本质,夺心魔,却愚昧地对真理视而不见。”

    我略略鞠躬。

    巫妖宣布:“吾主真神当然可以使用影魔网传输祂的力量。影魔网是祂赐予莎尔的床资,祂得到一切,拥有一切。这两页真理草稿就是至高之主向整个世界昭示影魔网主权的证明!只有其他寥寥无几的少数有能者,服从暗日,追随暗日,从而获得了资格认证,得以使用影魔网传输他们微不足道的能量。”

    不知不觉之中,我们走出了真菌丛林。不,没有走出去,远处仍然被层层叠叠的蕈类植物包围着。但在这里,直径二百英尺的一个圆形区域内,湿润的土壤变成了灰黑色的沙砾,激荡着冰冷狂暴的魔法能量。这个区域一片死土,寸草不生。

    就在前面不远,圆形焦土区的中心,**的半精灵躺在藤条或菌丝形成的笼子里,昏迷不醒。一如我们的初见。

    巫妖转向我。

    “交出罗伊斯的徽章,”它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话没说完它就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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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13:43 |显示全部楼层
14、真菌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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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术能量在巫妖指尖刚刚聚集完毕,我抢先完成了显能。

    无形的思维卷须缠上巫妖的手脚,与此同时,它结束了繁复难明的咒语,抬手一点。

    魔法能量喷薄而出。

    死亡一指!

    充斥死亡气息的负能量在我头顶五英尺处无声无息地爆,湮灭。

    就在巫妖举起白骨森森的手指的瞬间,我用心灵力量使它仰面摔倒——死亡一指在最后一秒偏离了方向。

    我显现操纵声音的心灵异能。剥夺对手念诵咒语的能力是压制施法者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就在这时,巫妖的枯骨身躯急剧膨胀,我看到了前所未见的东西。

    瘦小的骷髅卓尔转眼变成了一具巨大的爬行动物骨架。它从头到尾全长过二十英尺,巨大的颅骨,凿子似的牙齿。绿色和黑色的负能量火焰在胸腔和颅腔里剧烈燃烧。它挣扎着要摆脱心灵力量的控制,长长的尾部脊椎在半空中来回摆动,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地面。

    它在我面前站起来了。大约十二英尺高,用两条后肢支撑身体,两只后脚掌上每一根趾爪的长度和锋利度都堪比双手持握的巨镰。如果这东西还活着,它应该是一头迅猛龙,不,某种习性类似,体型更大、更强壮的掠食恐龙。

    它偏过头,用颅骨两侧的眼窝对着我,在眼窝深处闪烁两点尖锐的红光。

    我盯着它,缓缓后退。

    它动作灵活,就像一只猫,先微微伏低身体,后肢轻轻一撑,霎时间,巨大的身影跃入半空。

    两只巨大的后爪兜头盖脸抓向我的脑袋和前胸。

    我一个前滚翻钻了过去。肩膀被骨鞭似的尾巴扫中,顿时长袍碎裂,左臂皮开肉绽。

    我忍痛转身。

    恐龙骨架双脚着地,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地上的石子和沙砾随之一跳。它急转身面向我,尾巴扫得漆黑色碎石四下横飞,溅到我的脸和触须上针扎似的疼。

    法术波动从恐龙身上扩散开去。

    它竟然准备了默的法术。

    它向我张开大嘴,一团红雾迎面扑来。

    我来不及辨识这个诡异的法术,只有以最快度屏气后退,但它扩散太快了,腥臭灼热的瓦斯充斥了我的口器和喉咙,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痉挛和咳嗽以及难以想象的窒息。

    恐龙骨架伏低胸腔,双腿又是一撑。再度纵身跃起,凌空扑击。

    窒息和咳嗽对显能毫无阻碍,我眼中银光一闪,尖锐鸣响的音波能量立时包围了巫妖。巨大的骨架从半空摔落,重重砸在我面前十英尺远处,身上裹的黑色和绿色的火舌一齐熄灭。

    刺耳的音波惊起了周围真菌丛林中栖息的蝙蝠。数以万计的蝙蝠在焦土上空飞来飞去,它们狂乱地扑扇翅膀,包围我,遮蔽我的视线,不断撞击我的身体,使我辨不清方向。

    我集中精神,用操纵声音制造出蝙蝠无法忍受的音波,迫使它们飞得离我们远远的。

    目前为止还算旗鼓相当,但我处于绝对劣势。

    巫妖是灵吸怪乃至传心者的克星。吸脑、影响心灵对巫妖无效,寒冷、电击、变形、毒素、睡眠、麻痹、震慑、疾病以及即死效果也都一样。更别提儒埃斯第三一身多得吓人的魔法灵光,免疫解离效果、吸收火焰与强酸伤害等等。

    法术波动从对面传来,巫妖施展了防护音波伤害,而且又是默!

    我强忍窒息的痛苦,扭头就跑。

    最恰当的应对措施是立刻传送闪人,但是踏进圆形焦土区之后,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了阻断传送的次元锚法术。

    这片圆形焦土是个精心布置的谋杀陷阱。

    说时迟那时快,冷入骨髓的负能量波从身后扩散过来,转眼就把我笼罩其中。

    七环奥术,力竭波。

    蝙蝠噼里啪啦落在地下,它们没有死,只是浑身抽搐,连扑扇翅膀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肌肉酸痛,精疲力竭,每迈出一步都恨不得用尽平生力气,就连站立都难以维持。

    被力竭波清出的空隙转眼被更多的蝙蝠填补。

    我缓缓转身,面对即将到来的处刑者。

    绿光闪闪的巨大身影在无数飞舞的小东西中渐渐显现。它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身体前倾,步态轻盈,尾巴随着步伐有规律地在身后甩动。

    我心灵感应它:你不想要徽章了?

    没有回应。

    它放低身体,一步步向我逼近。整条脊椎弯成了弓形,尾巴不再摇晃,似乎把全身力量都集中到了双腿。

    我知道它就要扑过来了。

    我一死,新任席法官马上就会拿到徽章。

    爬虫骨架的动作僵硬了。

    颅骨偏向一边,眼窝里针尖似的红光锁定我。巫妖的声音冷冰冰响起:“你撒谎。”

    巫妖,注意我下面说的每一个字,真实性你来判断。

    我有其他藏身地点和其他不为人知的奴隶。我来之前做了充分准备。我的卓尔奴隶一天三千六百分钟守候着我的魔法道具,只要我死,她马上能知道。然后,布里莎阁下就会拿到徽章。

    听到这个名字,儒埃斯第三出一声怒吼。我从未想象过听一个巫妖怒吼会是什么感受,现在我知道了,那声音会使活物的血管灌满了冰。

    被负能量火焰包裹的恐龙骨架一跃而起,我还没看清,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重重击倒在地,沉重的趾爪踩上了我胸腹。我的胸骨咯咯作响,肺里残留的空气全被挤了出去。

    恐龙巨大的颅骨垂下来,冰冷的负能量气息喷在我脸上,使触须上的每一个吸盘都收缩起来。

    “威胁我?”巫妖冷笑,“死?不,我为什么要你死?我可以折磨你,直到永远。”

    我平心静气地告诉它:心灵的力量是神奇而伟大的,只要我凝聚意志要自己死,我就死了。

    “自杀?你有足够的勇气?”

    我有足够的疯狂。

    “我会抽出你的灵魂,”巫妖咆哮,“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夺心魔!”

    我直视黑洞洞的眼窝,强调席法官兼罗伊斯教派先知的名字:十秒钟,你不放开我,布里莎阁下将得到徽章。

    我倒数到四,爪子挪开了。

    巫妖问:“关于我和她们,你都知道多少?”

    它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正走向关押半精灵的笼子。巫妖解除了施展在我身上的几个法术,窒息感和力竭感都没了。

    这不行。我把巫妖的建议还给了它。我们交换信息。如果你想得到答案,就先给我答案。

    “成交。”

    那么我提问了。狗头人商会是不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专门雇佣落单的灵吸怪去完成和银剑会相关的任务?

    巫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先给我答案。

    “是的。入侵吉斯洋基人小岛的各类任务,五花八门,只招揽夺心魔。你是第十七个接下此类任务的夺心魔,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看来你把它看得比你自己要问的问题还重要。

    “回答我。”

    上次我们在水晶龙脊椎的会面,你给了我一个提示,我从银剑会到底得到了什么重要物件,以至于遭到追杀。当我开始怀疑这一切都和圣徽有关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一件事,我的雇主的动机。你刚刚证实了它。

    “龙脉者号事件”中最困扰我的是蛛化卓尔的遗言:“我明明在你身上嗅到了祂的气息……”

    “祂”,这个称谓只能代指神。

    蛛化卓尔为什么会提到“祂”?当时我身上唯一和神祗有关的物品就是灵吸怪之神伊尔神思因的圣徽。我把二者联想到一起,却走进了一个死结。一个蛛化卓尔怎么可能与伊尔神思因有关系,识别出祂的气息?

    这个疑问困扰了我很久。

    直到我来到最高法院,得知了罗伊斯教派的存在,得知了教派先知布里莎和我的雇主全都担任过欧布罗扎家族生活顾问,看见了巫妖办公室内的罗伊斯浮雕,我才恍然大悟:

    我的雇主也是罗伊斯信徒,她的“祂”不是伊尔神思因,是罗伊斯。

    “她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圣徽。”

    我颔赞同:入侵银剑会的五花八门的任务,只招揽灵吸怪。真聪明。

    一个灵吸怪,不论以什么名义潜入银剑会的岛,只要打开保险箱,现那枚圣徽,就一定会把它带离银剑会。

    我们绝无可能容忍低贱的吉斯洋基人继续保留它,把它当作它们击败我族的战利品。

    因为我们是灵吸怪。

    那么你呢,巫妖,你又为什么关注我这个问题?

    巫妖犹豫了一秒钟。

    “我们和吉斯洋基人有长期合作。我们为他们定期诱捕夺心魔,换取他们在其他方面的支持。这种合作关系是官方默许的。”

    听上去就像定期送探险小队给地狱火之城。

    “就像定期送探险小队给地狱火之城。”

    是的,我的雇主用各类协议和任务,巧妙隐藏了她们的目的,精心织就了一张近乎完美的阴谋之网。

    我成功地把徽章带出银剑会,接下来必然上演的一幕就是杀人灭口黑吃黑。我毫不怀疑狗头人底舱里那间漆黑的密室,就是雇主为我选定的葬身之地。

    但是事情失控了,她的罗网反罩到了自己的头上。

    那徽章到底有什么用?我问巫妖。为什么我族的圣徽会出现在蛛化卓尔的手里?

    一个疑团解开,一个疑团又出现。

    既然蛛化卓尔感应到的是罗伊斯的神力气息,那我感应到的又是什么?在我握紧圣徽的时候,驱散精神剧痛的那种熟悉亲切的清凉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证明雇主和灵吸怪神明无关,但现在看来,我却似乎要和蛛化卓尔神明“罗伊斯”有点什么关联了。

    “这不是你能知道的,”巫妖硬邦邦地回答。

    或许布里莎阁下乐于告诉我。

    巫妖嗤之以鼻:“好吧,你猜出了暗算你的幕后黑手,却决定以自杀方式把徽章交给她,现在打算送上门去找死……我倒不知你的自毁冲动原来强烈到了这种程度。”

    或许是这样。我心灵感应它。但是当粗暴手段达不到目的,我想她们会变得理智些。

    巫妖盯着我,眼窝里的两点红光仿佛变成了两团火球。

    我直视它的眼窝: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我们。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巫妖眼窝的红光收缩了。当我们继续向笼子走去时,彼此已经都变得平心静气。

    巫妖说:“你注意到了天花板,应该也注意到了四壁和地板,那浮雕就是‘暗流交汇之战’。罗伊斯取得了奇迹般的胜利……你们夺心魔智力出众,我问你,如果你是‘拯救者’罗伊斯,指挥一支不到一千人的小军队,怎么打垮四十多个城市的数万甚至数十万联军?”

    那场奇迹般的胜利……是因为那圣徽?

    巫妖不置可否。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它说,“就算你跟布里莎那八条腿的婊子达成了协议——她的确很擅长达成协议——她也只敢告诉你这么多。”

    它伸出白骨森森的指骨,指向我们头顶的穹隆顶:“祂将知道,祂将降罚。”

    我决定不在这上面纠缠了。

    还有个问题,最后一个。

    我改用地底通用语问:“你是内爆屠夫吗?”

    巫妖足足呆滞了五秒钟,随即勃然大怒:“荒谬!”饱含负能量的音波震得我颅骨共鸣了好一会儿。

    你还没问我交换答案的问题。

    “你这个蠢透了的想法从哪儿冒出来的?”

    内爆屠夫想杀我,你也想杀我。

    骷髅头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目前这城市里最巴望你活下去的就是我!”

    几分钟前你还不是这么想的。

    你对“伪神”的徽章没兴趣。但你不会容许新任的席法官取得罗伊斯物品,尤其她还是罗伊斯教派的先知。布里莎得到徽章,就是当之无愧的罗伊斯继承者。罗伊斯教派也会更上一层楼,席卷卡尔德兰的信仰世界。这不正是你竭力阻止的么?

    事实上,内爆屠夫在狗头人商会的杀戮和你的利益一致。她做了你想做的事,不是么?

    “我信仰真神,”巫妖平静了,冷冷地说,“对蜘蛛可没什么好感。”

    那可不见得。

    巫妖顿时怒如狂:“你怎敢,质疑我对真神的忠诚!”

    您的虔诚有目共睹。但内爆屠夫一定是蜘蛛信徒吗?

    在自己使用的法杖头上雕刻一个蜘蛛纹章,谁都可以做到。

    “很有道理,”巫妖冷笑,“所以我完全可能是内爆屠夫。”

    完全可能。

    “非常聪明,夺心魔,”巫妖说,“你很有想象力,只是胡说八道还欠了点火候。”它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内爆屠夫,是一个侍神者。但我不是!”

    就像内爆术是神术独有法术,死亡一指和衰竭波是奥术独有法术,牧师和祭司可不会使。

    掌握高级奥术和被赐予高级神术不冲突。我回答。学习奥术的同时担任牧师的天才不是没有。

    我见过那些天赋常的怪才。掌握九环奥术和九级灵能的双料强者卡赛迪恩,精通剑道和灵能的银剑会netbsp;   巫妖说:“说得对,但只要成为侍神者就不可避免地留下神明的印记,即便奥神双修者也不会例外。”

    它说的是阵营灵光。

    如果用探测行为准则的法术去看一个牧师或祭司,会看见他们身上散着与其神明的行为准则相对应的灵光,比普通人明亮的多。譬如半精灵祭司的守序灵光,足以刺瞎探测者的眼睛。

    “我从不用法术隐藏阵营,你尽管探测,”它眼窝里红光黯淡,愤怒中夹带着巨大的失落,“我信仰祂,无数次向祂祈祷,祂拒绝回应,也拒绝赐予我神术……”

    探测阵营要不了多长时间,我证实了巫妖的话是真的。

    实在是太可惜了。

    巫妖怒吼:“可惜?没错,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过了一会儿,它恢复了冰冷的态度:“据我所知,在地表世界有种叫‘战法师’的奥术职业。他们是为战争培育的奥术精英,专门强化学习即死和塑能法术。有传言说他们破解了内爆术的秘密,可以从魔网汲取施展内爆术的法术能量。”

    巫妖顿了顿,盯着我,敌意十足:“说不定我是他们中的一员,你要不要试一试?”

    会有机会的。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但不是现在。

    巫妖站住,我也站住。

    我们穿过了乱飞的蝙蝠,来到了焦土区的中央,但是关押半精灵的笼子里已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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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18:31 |显示全部楼层
15、月夜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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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蔓藤形成的笼子栅栏七零八落,像是被什么生物从外部破坏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问巫妖。除了你的传送法术,这里还有其他的通路吗?

    “真菌溶洞。”它显然在搪塞。

    我盯着它:地名毫无意义,我们到底在哪儿?

    巫妖用空眼眶瞪我,等了一小会儿:“……烟雾港区下方的溶洞里。”

    烟雾港区,我想起来了。一天之前我们刚把这地方的一大半变成灰烬。难怪卓尔俘虏说巫妖不在办公室,对半精灵同样一无所知。这里竟然有一条直通最高法院的捷径。

    “看起来,我的筹码没了,”巫妖的语气平静,就像风暴来临前的大海,“交易也吹了。”

    我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你的安排是,只要你一死,你的奴隶就会把徽章送到布里莎的手里……我想知道,夺心魔,当那个婊子的手下为徽章来找你,你觉得这个应付我的理由能不能让你捡回一条命?”

    巫妖的话被它用法术放大,远远送了出去。

    我用没有瞳孔的银色眼睛瞪视这具该被太阳烤的骨架。

    非常感谢你的宣传。

    劫走半精灵的极有可能是罗伊斯教派,现在她可是用来跟我交换徽章的最大筹码。

    巫妖却高声提醒她们:想要徽章?干掉夺心魔即可,无需谈判。

    “不用客气,”巫妖说,“这是你应得的。”

    下一个瞬间,它启动了传送法术,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无暇找巫妖算账,弓弦被绞盘绷紧的吱吱声从四面八方的丛林深处响起。

    次元锚的效果一直都在。我无法传送,无法逃走。

    随着一声轻斥,弓弦弹动声与飞箭割裂空气的尖锐噪音汇合在一起,形如山呼海啸!

    双眼银光亮起,说时迟那时快,我用心灵力量在自己周围织就了一层半实体的隐蔽膜。

    “嗤嗤嗤”的响声充斥了我的听觉器官。

    我看见数不清的箭矢从半空向我坠落,噼里啪啦钉在隐蔽膜上又掉到地下。猛地大腿一疼,我中箭了,接着是手臂和肩膀。

    我站立不住,不禁单膝跪地。

    箭雨停了。

    放眼望去,在我周围插满了箭簇,以我为圆心形成了一个方圆五英尺的空心圆。圆内的箭全都躺在我脚边,圆外的箭簇密密麻麻插在五英尺外的地下,漆黑的箭羽轻轻摇曳,好像焦土一瞬间长出了半英尺长的杂草。

    箭身很短,箭羽是方形的,从头到尾都是漆黑的。这是卓尔专用的连射弩。

    究竟有多少敌人?我寻思。二百,三百?

    感觉视野有些模糊,该死的卓尔箭毒!

    一个锐利的女声操着卓尔语在丛林里尖叫,我听出她是在喊“上弦”。

    我疯狂运转心灵力量,试图找到一个避免万箭穿心的方法。

    陡然间,头脑深处的剧痛成百上千倍地放大,蓝色的灵吸怪血液渗出了皮肤。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我欣喜若狂。

    每个灵吸怪心灵力量的强弱都和灵吸怪主脑息息相关。我们的精神和主脑彼此链接,每个灵吸怪大脑都是主脑延伸的一部分,为主脑研究和收集各种各样的知识。每次当我们获得新的知识,就会自动通过心灵传输给主脑进行备份。当我们的精神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主脑也会自动心灵传输给我们更多的知识和新的心灵力量,使我们更为强大。

    可是自从我为逃避苏拉克的报复选择了流亡之路,切断了大脑与地狱火之城主脑之间的精神链接,也就封死了获取更强心灵力量的途径。

    随着我战胜更多的敌人,吞噬更多的脑灰质,我的精神力也在不住增长。这精神力在我的意志深处孕育了一枚种子。我所要做的就是打碎种子的硬壳,让它生根芽展壮大,只是一直以来,我想尽了办法,还是找不到门路。

    但现在,突如其来,这种行将进阶的感觉来了!

    这股撕裂的剧痛是如此彻底,使在这一个瞬间,我的灵感似乎凝聚成了近乎虚无的微小,而后剧烈膨胀,席卷时空,释放出堪比新星爆的心灵能量,掀起了恢弘的次元风暴。

    被破坏的笼子不见了,焦土不见了,真菌丛林不见了。

    还是如同梦境一般的虚空,但我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漂浮在我主伊尔神思因的圣徽面前,仿佛自己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负能量组成的黑色丝线包裹缠绕着我,每一条丝线都仿佛是活的,遵循着莫名的节奏和规律脉动。这股脉动震颤着我的大脑,冲刷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伸出一条触须,尝试着去触摸黑色丝线。就在触须拨动它们的瞬间,一连串莫名的词汇在我头脑深处回荡。

    剧痛和现实一块儿回来了。

    笼子、焦土、真菌丛林,还有即将到来的铺天盖地的飞箭。

    四条触须似慢实快地舞动,头脑深处回荡的词汇脱口而出。随着念完最后一个词,一股玄之又玄的神妙能量包裹了我的身体。这能量与心灵力量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坚不可摧。

    那个声音高叫:“齐射!”

    第二波弩箭来了。

    这一波打击比头一波还要密集,还要声势浩大,却没能射中我一箭。

    大多数飞箭在离弦时自动偏离了方向,只有极少数还能保持对准我,心灵力量形成的隐蔽膜和惰性护甲轻而易举把它们拦了下来。

    “圣域术!它是牧师?”我听见那个声音惊呼。

    惊呼变成了惨叫。

    随着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魔法火焰和闪电的光芒照亮了穹隆天顶。

    就着火光,我看见远处的真菌丛林里,凶狠灵活的恐龙骨架在乱作一团的卓尔士兵身影中时而跳跃撕咬,时而施放法术,卷起杀戮的旋风。

    儒埃斯第三并没打算丢下我。

    这家伙大肆宣传我的谣言鼓舞罗伊斯教徒杀我,只是为阻止他们和我交易,以便把我逼入他这一方。

    我站直身体,拔掉了三处箭矢,又使用活力术增强了生命力。

    突然,火光熊熊的蔓藤笼子四分五裂。一个庞大黑影裹着飞散的点点火星冲到面前,两条又粗又长的臂膀向我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急忙向后一闪,两条臂膀擦着我的前襟砸在地下,“轰”地一声巨响,沙石飞溅,地面竟然塌陷了两个大坑。

    熟得不能再熟的尖叫传入我的听觉器官。

    我抬头,就看到了歪七扭八的鼻子,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以及龇牙咧嘴的痴傻笑容。

    月夜……阁下?

    尽管怎么看都还是原先那张丑陋嘴脸。但我不能肯定,“迪洛矮人”这一物种名称是否还适用于现在眼前的这个……东西。

    月夜阁下的身高增长了三倍。

    原本属于迪洛矮人的脸现在套在一只磨砂铁罐里,脑袋顶着一只与肩等宽的大铁蝴蝶结。脖子细长,竹竿似的身体紧紧裹在黑红色长袍里,却偏偏露出两条包裹着钢铁的粗大手臂。长袍下摆伸出八只蜘蛛脚,每一只脚都是一枚钢铁的剑尖。

    “软体杂碎,想我吗?”他大嚷大叫,口吐白沫,长长的舌头在口腔外甩动。两只瞳孔分别对着不同的方向,“想我,想我吗,想我,想我吗啊啊啊?”

    颠三倒四的话语变成了一连串快活的嚎叫。八条脚尖像长剑似的铁蜘蛛腿向我飞快移动,碰触地面的沙石瓦砾,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上半身的两条长臂舞成了两股黑风。

    我让开了他的疯狂扑打,抬起触须,解离射线近距离正中他的脑门。但前迪洛矮人对我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解离射线只让他的额头腾起一股青烟。

    他张开手,一把攥住了我的前襟和触须。

    地面和穹隆顶掉了个个儿,当我察觉到自己被抡起来的时候,脑袋重重砸在焦土上。

    一下,然后又是一下,再一下,再一下……

    我头晕脑胀,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血糊住了我的左眼。

    “你也有今天,**的也有今天!”我现月夜阁下的歪鼻子正贴着我的脸扯着嗓门嚎叫,震得我听觉器官里轰隆隆作响,“软体杂碎,今天谁是个?**的不是很能说吗啊啊啊哈哈?到底谁日了谁,啊?”

    他突然重重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半边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度鼓起来。张嘴吐掉两颗牙齿,他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他装腔作势,大呼小叫,“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样礼物送给你,一样礼物!”

    他把大铁手缩进长袍里摸索了一会儿,重新伸到我眼睛前面的时候,我看见手上缠了两圈金光闪闪的火球项链。

    前迪洛矮人像土狼一样大笑起来。

    “给你的!”他说。然后用参差不齐的黄牙从项链上咬下一枚火球术金珠,用力向脚下一吐。

    蕴含法术能量的金色小球飞下坠。就在行将碰触地面的一刹那,它违背重力,调转方向,以十倍于下落的度倒飞回月夜阁下的嘴里。

    他的喉咙咯咯作响,两只眼球鼓出了眼眶。

    我用四条触须紧紧包裹住他手腕上缠绕的火球项链。

    谢谢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是的,心灵术士可以用精神力轻而易举移动几百磅重的物体,一枚小小的珠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脸扭曲了,冰冷的铁手指用力卡紧我的脖子。

    就在我的脖子要被拧断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巨响,火光从前迪洛矮人的眼睛、鼻子、嘴和耳朵里猛烈喷出来,点燃了他的身体。热浪拍击在我的脸上和触须,火烧火燎地疼。

    我挣脱出他的两只铁手,摔倒在地,连连打滚,扑灭了长袍上的火舌。我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什么模样,但脸部剧痛不已,嗅觉器官充斥着生物组织燃烧加热的味道。

    我迫不及待地伸展开蜷成一团的触须,两条从月夜阁下的手腕撸下来的火球项链安然无恙,闪闪亮。

    前迪洛矮人还站在原地,已经变成了一支人形火把。

    火球术的高温使我的触须尖端都打了卷,滑溜的淡蓝皮肤起皱、黄、变红,成百上千个吸盘被高温变成了黑色。

    我需要全套的皮肤养护和指压按摩。

    背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

    我回头一看,人形火把用两只通红的铁手三两下扯去了黏在身上燃烧的长袍,向我逼近。

    虽然疯狂的笑声和尖叫依旧,但在我面前的,已不再是什么前迪洛矮人。

    这是一个身高七英尺,有点像蛛化卓尔的钢铁怪物。它有八条钢铁蜘蛛腿和蜘蛛腹部的下半身,以及前迪洛矮人丑陋不堪的大头。

    长袍下的身体是个钢铁十字架。

    一根和我触须差不多粗,大约四英尺长的钢管竖直连接它的脑袋和下半身。另一根短钢管在较高位置与长钢管垂直交叉,形成十字架形状。

    短钢管两端分别连接那两条巨大得不合比例的机械手臂。

    两只包裹在火焰里的长方形小铁笼用粗大的铁链悬挂在横钢管上,分列于长钢管的两侧。铁笼、铁链和竖钢管时不时摩擦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几乎找不到多少属于前银剑会ceo的丈夫兼前迪洛矮人月夜阁下的**成分了,他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具钢铁半魔像。

    我知道为什么解离射线不奏效了。钢铁半魔像和其他魔像一样,高的法术抗力和灵能抗力使它几乎免疫一切法术和灵能。不仅如此,火焰攻击对它非但无效,反而有修复作用,和治愈术差不多。难怪这家伙会准备了火球项链来报复我。

    钢铁半魔像用着火的脸面对我。

    “肉丸有点儿辣,”它用迪洛矮人的声音和语气快活地宣布,“月夜阁下的正餐,想吃烤鱿鱼!”

    吃这个吧。

    我两眼银光闪烁,心灵力量转化为上千枚细小而锋利的水晶碎片,向钢铁半魔像喷射。增幅极效的水晶集群,是极少数可以使灵能抗力无用武之地的攻击型心灵异能。

    月夜阁下满不在乎地张开双臂,坦然承受了这一击。

    “有点儿意思。”

    它满不在乎地从钢管和脑袋相连接的关节里拔出一枚水晶碎片,随手弹飞,我看见水晶碎片留在它体表的划痕在逐渐消失。

    “你以为,”它嚎叫:“你能伤得了我?”哈哈大笑着抓起一只小铁笼的铁链,把那裹在火焰里烧得通红的铁笼提给我看:“瞧瞧这是什么?”

    我看见笼子里有个火焰和熔岩塑造的矮胖小人,包裹铁笼的火焰就是从它身上散出来的。它蜷缩着身体,气息奄奄。

    “火童,火元素生物,左边有一个,右边也有一个,”它像唱歌似的说,“你用火球项链提醒了我。火焰曾经是毁灭,是疼痛,是死亡,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补血剂!多么美妙!我,时时刻刻都在壮大!我,即无敌!”

    它用两只铁臂紧紧攥住两只铁笼,直到它们被烧成亮红色。

    长臂卷起炽热的风,兜头盖脸向我抓过来。

    我一边躲闪,一边苦心在记忆里搜寻那些克制铁魔像的办法,却愕然现,没有一条能用在月夜阁下身上。

    和普通铁魔像相比,它那八条腿的半身蜘蛛设计使平衡和攀爬能力大大增强,使油腻滑倒战术完全失去了作用,陷阱战术八成也没戏。两个火童囚徒释放的高热还在不断为它增加能量。最糟糕的是,它个头小而轻,尤其上半身结构的极大简化,使它的重量比普通铁魔像要轻许多,尽管挂了两个囚笼,总负重大约有七八百磅,可它行动起来敏捷仍堪比猎豹!

    轻量化势必牺牲防御力和身体硬度,但这对我来说毫无差别。我的灵能和擒抱吸脑都对它无效。或许应该找个大力士硬碰硬拆掉它?但我得不到红兽人的回应,它八成已经死了。

    我的敏捷程度使钢铁半魔像的连续两次扑击都落了空。

    月夜阁下愤怒了。

    “滑溜的软体杂碎,”它尖叫,“你躲这个试试!”

    钢铁半魔像卸下了自己的左臂,把长长的机械臂一端插进自己下半身的正前方。然后用右手拽住自己脑袋上的钢铁蝴蝶结,顺时针扭动——难怪它的脑袋如此奇形怪状,原来是一只巨大的条。

    随着卡拉卡拉的齿轮响动,迪洛矮人烧焦的脸和磨砂后脑勺不住交替,两个囚笼剧烈摇摆起来。笼子里的火童大声惨叫,身体喷出更强烈的火焰。

    钢铁半魔像的蜘蛛腹部一阵颤抖,噼里啪啦一串闷响。屁股后面喷出一股白色蒸汽。

    从下半身前端向前伸的机械长臂慢吞吞旋转起来。它越转越快,出嗡嗡的轰鸣,到最后搅成了一团黑旋风。我甚至都无法看清旋转机械臂后面的十字架身体和八条蜘蛛腿了。

    “见神日神,见魔鬼日魔鬼的超级无敌旋风!”月夜阁下兴高采烈地大叫,“软体杂碎,我要把你杵成章鱼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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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20:31 |显示全部楼层
16、纯爷们儿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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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给我十分钟显能心灵革新,我保证把这个无礼的疯子拆成零碎再回炉打成一只铁马桶。

    身为一个传心者,我同样喜欢学习其他系的心灵异能。

    譬如心灵自塑系异能态变化,这个心灵异能可以让我变成无敌力士;或者心灵创造系异能星质茧,轻而易举就能把敌人捆扎成一条听凭宰割的鱼;以及对施法者有奇效的操控肢体,死中求活的心灵转化系异能火焰解体,等等。

    但现在,为了在巫妖办公室里寻找线索,我用心灵革新把掌握的异系异能变成了心灵预言系的阅读物体。

    更糟糕的是,别说十分钟,我连十秒钟的空闲都没有。

    我触须向前一指,把一大团星质黏液甩在半魔像身上,转身急奔。冲向真菌丛林厮杀最激烈的地方。

    必须借助巫妖的力量才能干掉这个半魔像变态。

    月夜阁下狂呼乱叫,操纵“级无敌旋风”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这家伙的步行度直追我的奔跑度,幸好钢铁半魔像过于沉重无法奔跑,星质纠缠异能又使它度大为下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头钻进真菌丛林,一路上找最狭窄的空间前进,但这丝毫不能迟滞钢铁半魔像的行动——“级无敌旋风”轻而易举在茂密的丛林里犁出一条路。

    嗡嗡作响的大钢棒所到之处,蔓藤四散粉碎,巨蕈纷纷俯称臣。

    前方不远处传来乱七八糟的喊叫,剧烈的魔法波动一个接着一个——巫妖就在那里。

    我飞跑过去,和一小队卓尔碰了个正着。

    卓尔手忙脚乱地向我射箭,但心灵异能的强大防御力使她们徒劳无功。转眼之间,我越过她们,继续向目的地飞跑。

    眼角余光看见,紧随在我身后的钢铁半魔像一边“嗷噢噢噢”地尖叫,一边旋转大钢棒,摧枯拉朽一样把她们搅翻。

    我一口气冲到目的地。

    出乎意料,巫妖并不在这里。我一眼就看见了被卓尔挟持的半精灵。她的肤色在一群黑皮小矮子之间格外显眼。

    卓尔们把半精灵围在中间,一个个紧握武器,抬头看向漆黑阴森的穹隆顶,也不知在看什么。

    一个雌性蛛化卓尔显然是她们的头领。

    她率先转头,看到我,顿时变了脸色。

    “别管那巫妖,先杀夺心魔!”她用法杖指着我高叫,“布里莎阁下必须得到徽章!为了神后信仰的伟大复兴!”

    这件事真是滑稽透了。

    如果我不创造“只要我一死,奴隶就会把徽章送给布里莎”的谣言,巫妖肯定会杀了我。

    但现在这谣言却把我推向另一个死亡深渊。

    偏偏我还没法跟她们解释,否则巫妖会第一时间杀了我。

    十几把高举向上的手弩手忙脚乱转向我,乱箭齐之中,蛛化卓尔在我的秘法视觉里亮起刺眼的魔法灵光。

    精神力障壁使迎面飞来的箭矢纷纷偏斜。

    突然,一道蓝白色射线突破了我的灵能力场,笔直射向我的脑袋。我微微侧身,射线从我左肩上飞了过去,带起的冻气使我半边身体都了麻!

    八环奥术,极冰射线正中钢铁半魔像烧得通红的旋转大钢棒,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哇哈哈哈,冰火两重天,”月夜阁下颤抖尖叫,“真***过瘾!”

    两只包裹负能量火焰的骷髅大脚从天而降,几个卓尔躲闪不及,连同旁边各类真菌植物一道被踏进地下。一只白骨巨掌从半空抡下来,把作势施法的蛛化卓尔和旁边两个卓尔武士抽得粉身碎骨!

    我抬头看去,巫妖已变成了二十英尺高的骷髅巨猿。

    丧失了脑的卓尔小队士气崩溃,丢下半精灵四散奔逃。

    大型骷髅毫不停歇,双膝一弯,以山崩地裂之势向我猛扑过来!

    我连忙一个侧滚翻滚到一边。

    浑身燃烧着黑色和绿色火焰的骷髅巨猿从我身边掠过,卷起一股飓风,扑向一身亮红烈焰的钢铁半魔像。

    两个庞然大物扭打在一起,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方圆一百英尺内砂石狂走,高大的植物被连根拔起,泥土、地衣、蔓藤和卓尔尸体四下横飞,好像失去了重量。至于那些蝙蝠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一大团阴影压过来。我赶紧伏下身体,半截撑着伞盖的巨蕈飞过我的头顶,在我身后开出一条长长的空地。

    这场重量级搏斗几乎没有其他生物观战的余地。

    远远看去,闪烁着黑绿火焰的身影压住了亮红的火光。巫妖按住钢铁半魔像的头,一拳接着一拳地从上向下猛锤。

    我小心翼翼地后退,只觉得听觉器官都被一连串的滔天巨响震坏了。明亮的红火焰随着巨响颤动着一截一截地下沉,直至变成一点微光——钢铁半魔像被硬生生砸进了地里。

    突然,红光重新亮起来,甚至变得比从前更加耀眼。

    我看见大型骷髅巨猿挺直了身体,出痛苦的嘶吼。

    钢铁半魔像变成了一团火球,紧紧贴在骷髅巨猿的胸前,单臂紧紧抠住敌人粗大的肋骨,八条腿勾住了巨猿的腰椎和骨盆。“级无敌旋风”捅捅进了骷髅巨猿的胸腔。

    骷髅巨猿攥住钢铁半魔像的十字架躯体,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但是已经晚了。

    比平常炽烈百倍的明亮火焰随着大钢棒的高旋转送进了巫妖的胸腔,不到一秒钟,黑色和绿色的负能量之火被驱散得干干净净,骷髅的每一根骨头都燃烧起来,红色的火舌从它的眼窝、鼻腔和口腔喷出,飘落的火星点燃了周围的植物。真菌丛林化为一片火海。

    我看见二十英尺高的大型骷髅在熊熊烈火中如沙塔一般碎裂坍塌,无数灰烬渐渐飞散在空中。

    钢铁半魔像的变态笑声在大火上空回荡。

    远处丛林里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传来噼噼剥剥的声音,热风卷来地衣、巨蕈和各种动物燃烧的气味。

    月夜阁下缓缓步出火海硝烟,迈开八条长腿走过来。

    我低头不看它那张自鸣得意的脸,却现脚下蚂蚁和老鼠已经汇成了自火海逃难的洪流。

    月夜阁下在我面前站住。

    它的十字架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右侧囚笼空了,机械手臂时不时冒出电火花,腿关节出吱吱的声音,屁股后头的蒸汽有一股没一股地喷着,大钢棒也变得有气无力,转两圈就停几秒钟。

    打量我一会儿,它开口了。

    嗓音温柔得令我的每个吸盘都紧缩成了小球状:“软体杂碎,等我把大捅进你的章鱼嘴巴,杵烂你的软体脑袋,咱们就算了结了~~”

    你真的认为,我会猜出谁是暗算我的幕后黑手之后再不惜丧命地把徽章交给她?

    这时候一头肥胖的食腐虫呼哧呼哧地出现在月夜阁下身后,又呼哧呼哧地绕过我们向前拱。溶洞的居民们开始离开火光连穹隆顶的家园。

    我改用地底通用语:“一旦我死,你的主人布里莎永远别想得到徽章。”

    钢铁半魔像眨了眨眼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它面对我愁眉苦脸想了一分多钟,突然,焦黑残缺的脸上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该在你搅动舌头前宰了你的,宰—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尖叫着扑过来。

    我故技重施,使用心灵力量从虚空提取了一大团星质黏液,投射过去,正丢中半魔像的下半身。

    钢铁半魔像正向我冲锋,八只脚骤然减,顿时一跤扑倒。我闪开一条通路,它猛冲之势不减,“叮当咣啷”,连翻带滚摔出老远,好容易才爬起来。

    我看见它身旁草丛里钻出三个一身焦黑,灰头土脸的光头。

    钢铁半魔像也看见了。

    它一把抓住某个光头拽出来,我才现那原来是一个灰矮人。它把他重重向地下一摔,张开铁巴掌,甩在他那锃光瓦亮的脑门上。灰矮人的光头立刻颅骨碎裂,脑浆淌了一地。

    “吾爱!”随着悲愤至极的大吼,我看见了另一个熟人。

    每次看到骨头,我都会有一种严重的不真实感。其实仔细想一想,在这里看见他一点也不奇怪。真菌溶洞既然在烟雾港区的正下方,借助地洞逃跑的雏菊乐团成员当然就会逃到这里。

    骨头怒吼着一跃而起,抡起狼牙棒,横扫在钢铁半魔像头上,把它的脑袋条打得连转了六十多圈。

    这六十圈使蜘蛛屁股喷出了更多的蒸汽,大钢棒重新变成了轰轰作响的旋风。

    月夜阁下只做了一个动作,转身。

    就在它面对骨头的瞬间,灰矮人立刻就被“级无敌旋风”搅得飞了出去,趴在二十英尺远的地方,血泊渐渐扩散,在它的身体下头形成了一片粘稠的殷红。

    另一个灰矮人大叫着挥舞战斧冲上来。

    月夜阁下不管不顾地吃了几斧子,牢牢抓住了他。

    它卡住他的脖子,把灰矮人拼命乱蹬乱踢的双脚送到大钢棒螺旋桨下。疯狂的尖笑,痛苦的惨叫,四处飞溅的血浆和碎肉。

    当它放下死死瞪着它的灰矮人,他只剩下了小半个。

    看见血的月夜阁下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它像螃蟹似的横着向我逼近,用歪七扭八的十字架身体和燃烧的囚笼侧对着我,用眼角瞥我,还几乎把嘴角耷拉到脖子上去,机械右臂伸得笔直,用还在不住滴血的铁手指向我:

    “哦哦哦,夺心魔,你已经死了~~”

    突然,钢铁半魔像浑身颤抖,电弧强烈闪烁。它“咣啷”一声倒在地下,一动不动了。

    “记录,”在我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蛛后使者号有严重缺陷,经测试表明,它保留了过多原生物思维。干扰了命令的接收和执行力度。完毕。”

    这是一个雌性蛛化卓尔。

    她远比我的雇主来得高大健美,厚实坚固的秘银盔甲遮挡了上半身属于雌性卓尔的身体曲线。左侧斜挎一面沉重的精金大盾,右手握一支精金长矛,左手却握着一根记录石棒。

    她的下半身是圆滚滚的暗红色毛蜘蛛,八条粗壮狰狞的毛腿前端长着剑刃状的爪子。

    我向她行礼。

    “恕我冒昧,尊贵的统治者一员,现在对我讲话的是?”

    “最高法院第八席法官万佩蒂,”蛛化卓尔冷冷地看着我,“刚才你提到‘你一死,布里莎阁下就得不到徽章’……可你好像不是跟巫妖这么讲的。”

    你认为我能对它说实话吗?

    她沉思着,缓缓点头:“夺心魔。我们做个交易,给我们徽章,你想要什么?”

    我要我的半精灵。我着重强调“我的”。

    根据雇佣契约,她是我应得的酬劳。

    “换一个,”蛛化卓尔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这女人不可能给你。”

    这违背了契约。

    “契约?”蛛化卓尔冷笑。

    “原本就没什么契约,”她证实了我的猜想,“你本该在那破船上跟肮脏的狗头人一块儿死去,而泽依娜为我们带回神明的徽章和半精灵!”

    这么说,半精灵是个诱饵?

    “对,”她坦然承认,“卡尔德兰买不到优质大脑,她可是个稀有货色,不是吗?”

    我要我的半精灵。

    “别太拘泥,”蛛化卓尔不紧不慢地说,“你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好大脑,我们可以给你更多。交出徽章,你就可享有和我们同等的权力。想想看,一个夺心魔的家族顾问,有多少卓尔的优秀大脑等待你去掘?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个下等的地表精灵血裔呢?”

    你们让我统治一个大家族?

    她庄严承诺:“规模进入卡尔德兰前三名的大家族。”

    我小心翼翼弯下腰,触须在钢铁半魔像冰冷的磨砂条脑袋上蜿蜒爬行。

    出色的遥控玩具,你做的?

    “不错,”蛛化卓尔嘴角微微翘起,“我是魔像大师。当我们找回他,现他基本没用了,我就对他进行了一点‘升级’。”

    我一早就认为雇主在银剑会有个内线,否则不可能对我在银剑会的行动了如指掌。现在我知道这个内线是谁了。

    刚才你称呼它蛛后使者……我还以为你们信仰的神明是罗伊斯。

    “当然,”她无比骄傲地说,“罗伊斯这个名字就是卓尔和蛛化卓尔的主神蜘蛛神后罗丝的别名。罗伊斯,就是蜘蛛神后的化身,亦是蜘蛛神后自己!”

    什么?

    就算在我脚下大地裂开一条缝变出一座新火山,也不可能使我比听到这消息更为震惊了。

    蛛化卓尔大笑:“你对我们的种族和神明一无所知,夺心魔。你听说过蛛化卓尔是怎么产生的吗?”

    似乎是没能通过蜘蛛神后给予考验的失败者。

    “不完全对,”她流露出怪异的笑容,“只有最具法术天赋的卓尔精英才有接受神后考验的资格。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我们失败了,变成半蜘蛛半卓尔的形态。被原先的同类唾弃、放逐,丧失了原先的地位和荣誉……”

    “可是错了!”她厉声说,“那些愚顽不灵的失败者!考验根本没有结束,失败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她向我张开双臂和下半身前端的四条蜘蛛腿。

    “我们的形态,半蜘蛛半卓尔的形态,才是最接近神后的形象。我们被祂命名为‘罗伊斯之子’,是蜘蛛神后选中的宠儿。无论是唾弃还是放逐,都只是我们喜好混乱的残酷女神给予我们的新考验。被蛛化,不是失败,而是更高考验的开始。”

    坚定的信仰为她庄严的脸蒙上了一层光辉。

    蛛化卓尔大声宣布:“神后必将回归卡尔德兰,率领我们,统治幽暗地域所有的蛛化卓尔和卓尔,抗拒神后者死!”

    这个消息够我消化一阵子的,呆立了好一会儿才表示质疑:证据在哪儿?你说罗伊斯是蜘蛛神后罗丝的化身,证据呢?

    蛛化卓尔怒冲冠:“小心!你在质疑一个神!”

    不,我所质疑的是声称了解神意的你。既然你如此声明,就请向我展示真理。

    她直视我的眼睛一分钟之久。

    “我无须向你证明什么,夺心魔,我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但是我很愿意驳倒一个异见者。所以既然你要证据,那么好吧:泽依娜对你提到过,暗流交汇之战,那就是最好最直接的证明。”

    又是暗流交汇之战。

    你知道那场战斗的详细经过?

    “我经历了那场战斗,”蛛化卓尔说。

    “我们赶到,我们冲击,我们杀戮,”她轻声说,仿佛在回忆,“敌人起初激烈抵抗,但是她们却连一个神术都使不出。当她们意识到,蜘蛛神后的眷宠在我们一边,她们就四散奔逃。我们像牧者驱赶一大群洛斯兽那样驱赶着她们,把她们统统赶下了暗流。”

    我想起了巫妖办公室的浮雕。浮雕上蛛化卓尔们施法和屠杀,而卓尔大军的主母和牧师们却束手待毙。

    “蜘蛛神后以罗伊斯之名,把奇迹般的胜利展示给我们。祂收回了敌人主母和祭司们的神术,使他们听凭宰割。这就是暗流交汇之战的真相。”

    但是蜘蛛神后为什么要率领你们攻打信仰祂的城市?消灭信仰祂的军队?

    蛛化卓尔反唇相讥:“神后为什么要信仰祂的家族彼此残杀?卓尔城市之间难道就不存在战争了吗?”

    “神明的意志汝无从判断,”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我主是随心所欲引混乱与纷争的女神。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信仰祂,敬拜祂,遵从祂。我们没有质疑神明的权力。”

    我凝视不远处肆虐的大火,考虑蛛化卓尔所说的每个字。在来到最高法院的这一个小时里,我探知的辛秘比过去的五十六年里知道的加起来还要多。

    “怎么样,夺心魔,你同意这个交易条件吗?”

    蛛化卓尔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以蜘蛛神后的名义起誓,你将成为卡尔德兰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夺心魔外籍生活顾问,统治一个庞大的卓尔家族。在家族里,你享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可以为所欲为。这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交出徽章。”

    这个条件非常合理,充满吸引力,我没有道理不同意。

    她闻言露出一丝笑容。“非常好。”

    但是我要我的半精灵。

    笑容在她的脸上凝固了。

    蛛化卓尔阴沉着脸,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从我背后响起猖獗的狂笑和叮叮咣咣的金属碰撞声,刚才还瘫成废铁的钢铁半魔像重新站了起来。

    她冷冷瞪视我:“适可而止,夺心魔,我的脾气可不太好。”

    适可而止?女士,你刚才说了很多,现在请听我说。

    我不在乎你的信仰,更不在乎你的女神。你大谈神明,却对世界的本质一无所知。这个世界,秩序是文明的象征,社会的基石。所谓秩序,就是我们彼此认可并维护相互的权利和义务,其具象化的外在表现,我们称之为契约。

    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你的同僚达成了一份契约,这契约规定,我为你们从银剑会盗取机密文件,你们的权利,我的义务;我得到半精灵,我的权利,你们的义务。在龙脉者号我把装文件的箱子交出去的一瞬间,我就完成了我的义务,所以,我要求享有,而且必须享有得到半精灵的权利。

    我喜欢你的点子,用徽章交换一个卓尔家族的统治权,生杀予夺。非常好。但这桩交易,跟原先的委托契约是两码事。

    所以……

    我没回头,伸出两条触须打了一个响须。

    凭空出现的无数星质细丝包裹了钢铁半魔像,它还来不及怒骂和咆哮就已经被层层叠叠地缠在核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茧——我已拖延足够的时间完成了心灵革新,改变了自己的已知异能。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十分钟到了。

    蛛化卓尔怒不可遏。

    她大声向蜘蛛神后祈祷。在我的秘法视觉里,神圣的能量附着在她的身上,使她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她向我投出了精金长矛。

    **纵力场屏障,试图让它偏离方向。精金长矛飞过了我的头顶,深深刺在使半魔像动弹不得的星质茧上。一击之下,星质茧就被长矛附着的毁灭能量还原成了星星点点的星质,消散在空气里。

    蛛化卓尔从精金盾牌下又取出一条九头蛇鞭,在空中舞出无数个鞭圈。

    钢铁半魔像在我背后得意地高声尖叫:“我改主意了软体杂碎,月夜阁下要把你削成——”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

    我回头看见钢铁半魔像的身体歪向一旁,横空飞来的狼牙棒正好打在了它的十字架身体的中心。

    骨头重新站了起来。

    灰矮人两眼通红,头上、身上都是血。他紧闭嘴巴,一声不吭,粗重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把怒吼和哭泣全都锁进了胸膛里。

    钢铁半魔像晃动着脑袋和螺旋桨似的大钢棒转身面向灰矮人。

    “太好了,太好了,”它说,“我要杀死你,听见了吗,月夜阁下,要杀—死—你—跟那两个灰矮人作伴去吧!”

    它抓起地下灰矮人残缺不全的尸体丢向骨头,然后挺着“旋风”直冲过去。

    骨头接住了只剩半截的“吾爱”,轻轻地放在一边。他还是一言不。

    他甚至扔下了狼牙棒。

    钢铁半魔像轰轰隆隆地撞上去。

    灰矮人基佬完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我大脑里,就现情况不对。

    钢铁半魔像的屁股后头蒸汽直喷,但是撞上灰矮人之后一步都没有前进。“级无敌旋风”的轰鸣也消失了。

    我看见大钢棒停止了运转,骨头用两只手死死抓住了它。

    灰矮人瞪视钢铁半魔像的脸,须皆张,目眦尽裂。

    月夜阁下爆出一阵大笑。

    它抓向蝴蝶结,疯狂旋转自己的脑袋条:“三十圈……五十圈……一百圈……一百八十圈!我要看着你被削成肉泥!就像你的那个白痴同伙一样!”

    囚笼里的火童叫得更惨了,钢铁半魔像的身体开始被烧得通红。

    有机体焚烧的焦臭味道从骨头的双手冒出来,火焰延着大钢棒传到了他身上。

    火舌在灰矮人的胡须和衣服上跳跃。

    他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鼓凸出来,甚至撑爆了上衣。

    沉重的钢铁半魔像竟然被灰矮人抓着大钢棒举离了地面!

    “真***见鬼,”月夜阁下嘟囔着,“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旋转的离心力不变,固定的支点变了,“旋风”顿时掉了个个儿。以大钢棒为轴心,钢铁半魔像的十字架身体、囚笼、右臂还有八条蜘蛛腿,以高度反向旋转起来。

    “削成肉泥,嗯?”浑身着火的骨头咬牙切齿,大吼,“削成肉泥!”

    他把旋转的钢铁半魔像伸向旁边的巨石。

    随着钢铁快摩擦石头的刺耳声音,火星和石粉四溅,先是月夜阁下的右手飞了出去,八条蜘蛛腿一节一节飞散,接着是脑袋条,然后轮到了十字架身体和粉碎的囚笼。

    骨头把大钢棒和还在继续旋转喷蒸汽的蜘蛛腹部远远扔了出去。

    之后他一头栽倒,失去了知觉。

    当我回过神,不得不气恼地承认,我竟然被这种气血过剩的蠢猪式战斗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忘了自己同样身处战场。

    好在我的对手也差不多,蛛化卓尔一脸嗔目结舌的呆相:苦心研制的蛛后使者号被一个基佬赤手空拳拆成零件似乎给了她颇大的打击。

    我抢在她之前出手。

    精神力转化为无形的冲击波,心灵震爆的能量呈波纹状锥形扩散开去,横扫前方广大的空间。这一击足以粉碎范围内所有活物的意志,把他们的大脑打成肉酱。

    蛛化卓尔岿然不动。她高举蜘蛛圣徽,念诵召唤怪物术的咒语。

    三个高大的火元素出现在我面前。

    “撕碎夺心魔,”她厉声说,“我的忠仆!”

    一段隐晦的咒语脱口而出,我的触须不由自主舞动起来。咒语和姿势完成的尾声,我的左手食指点在两眼之间,莫名的能量顿时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十多英尺高的大型火元素向我猛扑过来,在彼此即将接触的一刹那,那股能量被激了,它们烈焰滚滚的拳头纷纷反弹开去,根本无法触及到我。

    蛛化卓尔的眼睛鼓了起来。

    “神术·防护邪恶!一个夺心魔?”她大叫,“荒谬!邪恶生物怎能施展与自己阵营相反的神术?难道你是亵渎祭司?无耻的神力窃贼!内爆屠夫在哪儿?”

    我听不懂。

    什么是亵渎祭司?

    蛛化卓尔一愣:“你不知道什么是亵渎祭司?”

    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法术击中了她,一瞬间,她身上光彩夺目的魔法灵光黯然失色。

    蛛化卓尔的表情呆滞了。

    她连恐惧都来不及,脑袋剧烈膨胀,爆成了一团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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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50:09 |显示全部楼层
17、魔网崩溃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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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的鲜血和脑组织溅到我的长袍上,还有少许细小的颅骨碎片。

    蛛化卓尔无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我前方不远处,应召而来的火元素已经随着施法者的死亡消失了。

    我环顾四周,却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远处丛林里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传来噼噼剥剥的烧灼声,热风卷来了地衣、巨蕈和各种动物燃烧的气味。

    我应该离开了,但心灵的悸动却让我在蛛化卓尔的尸体前停下。

    单膝跪在尸体前,触须从盔甲的缝隙伸进去。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但触须自然而然就触摸到了那个使我心灵悸动的东西。

    圆形的晶石硬币,熟悉的铭文,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死者的体温。

    我的心脏开始跳得很快。

    我隐约开始明白是什么使我感到悸动了。是它,但怎么可能是它,又好像不是它。

    我小心翼翼缩回触须,当看到触须尖端卷的东西时,放松之余略带有一丝失望:这枚硬币是紫水晶的。

    硬币镌刻的心灵铭文和我族造物主圣徽上的一模一样:诸神已死。

    除去材质颜色的差异,以及正品附着的强烈神性气息之外,单凭大小和做工,这枚仿制品几可乱真。

    我突然感到触觉有点不对头。

    翻过硬币,现这一面没有灵吸怪头像,而是镌刻着另一句不同的心灵铭文。

    四条触须分别点上了四条平行的铭文线条,我逐字逐句地阅读:应召而来。卡赛迪恩。

    卡赛迪恩!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紫色仿制品突然在手掌心里爆裂!

    我看见空间开始向我手心扭曲,难以置信的引力把一切都吸了过去。

    深邃的银色虚空,负能量构成的纠缠的密实黑网,大得无边无垠的伊尔神思因圣徽,以及回荡在我脑海中的无数莫名低语。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里,一次比一次意识清醒。

    我的大脑一直都在疼。那是锥子穿刺的剧痛,铁锤敲击的剧痛,斧子劈砍的剧痛,还有锯子来回抽*动的剧痛。自从来到这里,它们疼得更加清晰了。

    这种种剧痛,本来郁积在我大脑当中,凝固成一个坚硬的结。

    现在这个结仿佛融化了,化成滚烫的铁汁,一点一滴,渗出我日益沉重的大脑,钻出皮肤,被包裹我的数以万计的负能量丝线吸走,源源不绝地转化成那种全新的能量。

    这过程本身漫长而又痛苦,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愉悦,一种几乎是快乐的情绪。

    是的,几乎是快乐。

    低劣的餐点种族以他们的游戏规则,将我们的用餐习惯为理由将我们归类于邪恶。

    这个分类本身于我全无意义,但它们用嫉妒和敌视的语言,把我们描述成没有情感的,纯粹理智的邪恶生物。那真是极大的误解。我们的情感同样是存在的,细腻,真实,只是那些餐点种族不懂分辨,也没机会分辨罢了。

    我们有我们的愤怒,悲伤,骄傲,仇恨,还有自我满足和成就感,只是……我们没有快乐。

    我们几乎拥有所有的情感,唯独感觉不到快乐。

    而此时此刻,我所感觉到的是一种全新体验,那是对生存的渴望,与被拯救的希望,这种情感甚至过了进餐的享乐。

    我不知该选择哪个词汇形容它,或许,这个就是快乐?

    我满怀崇敬之情,注视着面前硕大无朋的灵吸怪头像,尝试着传达心灵感应:

    全能至高的思想者,我族的造物主,这是您对我的恩赐吗?

    回应我的,是一如既往的无数低声絮语。

    我凝神仔细地听,尝试着去分辨它的涵义,但越是仔细去听,就越是什么也分辨不出来。我只觉得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成千上万的细碎耳语汇集在一起,形成震耳欲聋的嘈杂咆哮:天命者!

    天命者……

    我感到自己泡在水里,温热的水流抚摩全身上下每一寸滑溜溜的灵吸怪皮肤。

    天命者……

    我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团,嫩黄色的充气小鸭子漂浮在我面前不远处,散着淡绿色的幽光。这里赫然是我的岩洞小别墅后院的温泉溶洞。

    自己身处的是幻梦,还是现实?

    我伸出触须,圈住充气小鸭子,轻轻一捏。就听“叽”地一声,它变成了橘黄色。

    是现实。

    应召而来。卡赛迪恩。我现在明白那似乎是个法术陷阱,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的温泉里?

    天命者·烙兹“痉挛剧痛”。

    卡赛迪恩僵直平板的心灵感应几乎令我从水里跳起来,过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到这只是他送给我的灵晶仆。

    它的腔调跟它的原主人一模一样:有客来访。

    娇小的雌性人类和上次一样,貌似悠闲地坐在我的水晶书桌上,两条腿悬空一踢一踢,用双手捧着瓷杯,一脸享受地喝着我的人面花茶。

    令我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下的是,人类巫师艾克林恩堂而皇之以人类原型侍立一旁,就像一位殷勤好客的主人。他正给一旁端坐的舒拉女士端茶倒水,呈上报纸和各种小吃。

    烟雾港区大战观众颇多,施法的巨魔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这家伙果然被现,而且被识破了。

    但奇妙的是,原先恨得咬牙切齿的舒拉女士对他的态度居然出奇地和善。

    难道这位猎巫审判官女士,真的“身心都向他臣服”了?

    看到我出现在客厅门口,人类巫师连忙上前来迎接,背着她俩对我猛挤眼睛,大声说:“尊贵的主人,施巴拉古欢迎您归来,施巴拉古想念您哇!”

    你在搞什么鬼?

    我用心灵感应质问他。

    “嘘——”他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动作,借机摆出种种口型,我费了半天劲才看懂:别拆穿我,叫我施巴拉古。

    我没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转向两位猎巫团客人。“尊敬的女士,你们怎么来了?”

    我相信她们看不出我们之间的小动作。人类是分辨不出夺心魔的表情变化的。我相信在两位猎巫团客人的眼里,我一如既往的阴沉冷淡,正如艾克林恩一如既往的白痴一样。

    “我们要是没来,你能活着回来吗?要不是尊贵的阿里曼大人及时解除了脱身术,你两个小时前就被卓尔精灵弄去当俘虏了!”

    舒拉女士冷笑,把羊皮报纸往桌上重重一丢。

    “既然你昨天没被内爆术炸死,为什么单独行动不跟我们联络?你说过协助我们逮捕通缉犯艾克林恩,现在他人呢?”

    我瞥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她身后的人类巫师,继而转向悠然自得的饮茶者。

    “那么您就是阿里曼大人了……非常感谢您施加援手,我可否知道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不了,”阿里曼女士捧着瓷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蛛化卓尔的徽章上附着了一个小圈套。传送术中的一种,大约就是当持有者满足某个条件徽章就自毁,同时触法术把持有者传送到某个地方去——我恰好在那附近,就解除魔法把你带了回来。”

    不是蛛化卓尔,是卡赛迪恩。我想,向阿里曼女士鞠躬表示谢意。

    “不必感谢,救你是因为我也要那徽章,”她叹息,“我们到这里来,逮捕艾克林恩尚在其次,主要是必须使魔网恢复正常。我们必须得到罗伊斯的徽章,为了顺利修补被他用一己私欲滥用法术破坏的魔网。”

    “你是指他那个……**小说术?”

    阿里曼女士轻笑:“你知道了?这也难怪,你是亵渎祭司,倒跟他俩差不多……只是没有他俩那么疯狂的胃口罢了。”

    他俩?艾克林恩和……毁灭大奥术师时代的卡苏斯么?

    “尊敬的大人,”我忍不住打断她,“你不是第一个说我是亵渎祭司的人,但我完全不明白这称谓代表什么意思。”

    阿里曼女士扬起了好看的眉毛。

    “这可真是奇了,据我所知每个亵渎祭司都是一对一专业训练下的邪恶精英,一脉相承。而你却声称自己一无所知?”

    “我的确一无所知,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到底什么是亵渎祭司?”

    阿里曼女士专注地看了我几秒钟,露出一个微笑。

    “亵渎祭司,是胆敢蔑视众神的神术窃贼。侍神者的神术来源是神明的赐予,而有些不肯取悦神明却又觊觎神明力量的人就另辟蹊径:依靠自己对神或对魔法的深层次理解,把神术‘偷’到手。”

    可我听不出这跟我有什么联系。

    “接下来,我告诉你判断你是亵渎祭司的依据,”阿里曼女士说。

    “要知道,侍神者的神术是神明所赐,所以他们不能施展跟他侍奉神明或是他本人阵营对立的法术。侍奉善良神明的牧师没法施展邪恶因子的法术,因为他们信奉的神明自身就不具备这种法术。如果侍奉的是中立神明,法术限制就取决于侍神者自身的阵营准则。如果他的行为准则偏向善良或者秩序,他一样无法施展对立阵营,也就是邪恶或者混乱因子的法术。

    “但是亵渎祭司不一样。他们的神术是从各个神祗处偷来的,所以不拘泥于阵营准则。当他们想准备某个善良因子神术,就从善良或者中立神明处偷,反之亦然。

    “你在溶洞里施展了圣域术和防护邪恶,而且都是神术。你身上的邪恶灵光殷红得紫,居然施展了防护邪恶这种善良因子神术。这些综合在一起,除了你是一名亵渎祭司,还可能有其它解释吗?”

    我的触须不由自主绞在一起,从未感到自己的头脑如此混乱:“我一直……可是……我明明不能……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看向艾克林恩,他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我应该是不能施展法术的。尽管我的法术辨识和奥术知识已经过了我的法术老师艾克林恩,但我就是无法沟通魔网,更别提从中汲取法术能量了。

    以至于人类巫师曾经开玩笑似的说,魔法跟我有仇。

    甚至我自己对此也已不抱希望。

    可是有一天,魔法来了,它找到了我。它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我竟然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欣喜,只是觉得一片茫然。

    “阿里曼阁下,”舒拉女士提醒,“修补魔网……”

    “啊,对,我们离题万里了,”阿里曼女士转头给艾克林恩一个微笑,“非常好的茶,请再来一杯。”

    她欢天喜地把冒着热气的瓷杯捧到嘴边啜了一口。

    “我不喜欢鬼鬼祟祟的做事,”她说,“也不觉得有什么是你可以知道,有什么是你不可以知道的。咱们就从头说起吧。”

    我非常同意这个观点。

    “刨开工作单论个人观点的话,”阿里曼女士兴致勃勃地说:“艾克林恩的小说其实很有意思,我很喜欢看的。如有可能,我真希望得到这位大师的亲笔签名。”

    我用眼角瞥了一眼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艾克林恩一脸得意的表情。舒拉女士气得脸色惨白,面颊却飘起了两团红晕。

    红晕,这可真是奇怪。

    “可是**小说的后遗症太严重了,”阿里曼女士说,“先是强迫阅读的问题。当奥术施法者每次沟通魔网获得新的法术,很大几率会被强迫阅读一章网络小说来取代这个新法术。对可以学习记录几乎所有法术的巫师来说,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对于那些已知法术量有限的术士,**小说术简直就是洪水猛兽,灭顶之灾。很多新术士除了把**小说倒背如流之外就没能从魔网得到几个正常法术。以至于不少地表的术士秘密结社认为,**小说术是巫师塔一手策划的旨在消灭术士的阴谋,双方剑拔弩张,甚至在几个地区爆了严重冲突。

    “其次就是它打破了魔网的平衡。这比第一点要可怕多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艾克林恩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天才,没有之一。”

    ……我完全看不出来。

    我把视线从在她们身后得意地扭腰摆臀大跳肚皮舞还是草裙舞的“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的身上挪开。

    以须加额,强忍释放心灵震爆的冲动:“‘施巴拉古’,站到我身后,马上!抱歉阿里曼女士,刚才您说到,打破了,嗯,魔网的平衡……这又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问题一出口,对面的两位女士立刻变得非常严肃。

    “和‘卡苏斯劫难’相同的后果,”舒拉女士的嗓音沙哑艰涩,“根据哈鲁阿长老院的推算,当魔网的平衡被破坏到一定程度,能量会出现重大倾斜,进而导致整个魔网的崩溃,以及魔法女神的死亡。至于魔网崩溃进一步对现今世界的影响,即便连长老院也无法推算了,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大灾难。对地表,对幽暗地域,对我们,对你们,对所有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来说,都将面临一场无法想象的巨大灾难。”

    我转而看向阿里曼女士,阿里曼女士缓缓点头。

    “**小说术不是单人法术,它的原理是哈鲁阿集团施法的环形法阵。每个施法者每次阅读到它的每一个新章节,就相当于把自己的魔法力量汇入了一次**小说术。这就是为什么艾克林恩仅仅用一个常规法术,就实现了和卡苏斯明的十二环传奇奥术相似的法术效果。他投放这法术,然后自然而然就拥有了成千上万的协同施法者。”

    她疲惫地叹息着,又重复了一遍:“艾克林恩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天才,没有之一。”

    她珍而重之地放下瓷杯,跳下水晶桌子。

    “**小说术的阅读者,也就是艾克林恩的被动协同施法者,随着时间呈现几何梯次增长,魔法能量的倾斜现象每时每刻都在恶化,魔网崩溃已经迫在眉睫了。请帮助我们,夺心魔——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是烙兹,你也可以称呼我‘痉挛剧痛’。”

    阿里曼女士双手交叉握在一起,语气与其说请求更像是一种恳求:“那么请帮助我们,烙兹先生,请帮助我们,帮助你自己,在这个世界行将毁灭之前,让我们一起挽回它。”

    直面两个雌性人类充满渴望和悲哀的眼神,我心灵感应艾克林恩:你那七拼八凑的垃圾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啊哈哈!人类巫师回应。我是魔法天才,天才,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天才,没有之一!

    他还处于亢奋状态。

    我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得意忘形。

    我心灵感应他:你已经暴露人类身份了,可又在冒充什么施巴拉古——猎巫团居然没有见过你?她们就没有对出现在幽暗地域的人类表示怀疑吗?

    人类巫师回答: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管家施巴拉古,我的朋友。她们怀疑过,可是当她们证实了我没化妆易容,她们就放过了我。

    证实你没有化妆易容,她们反而放过了你?我惊奇了。

    网络是虚拟地,现实是残酷地!艾克林恩颇有感触地叹息。她们是从小说中了解的我。

    ……我想听听你那小说里关于主角外貌描写的段落。

    过了几秒钟,一段文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艾克林恩亮丽的金就像燃烧的王冠……他眼睛的颜色就像蔚蓝的大海,深邃略带一丝哀伤的眼神,仿佛爱神使者的箭,温柔地直射入少女的心房……

    我的触须垂在胸前微微颤抖。

    巫师,这还是你吗?!

    当然是我,是我孤独地游荡在魔法网络上的本质……

    艾克林恩用哀伤的咏叹调唱腔回答我:啊啊啊网友见光死,这就是宿命呀……

    “……”

    我究竟是应该立刻翻脸吃掉身后这家伙的脑子呢,还是应该立刻翻脸吃掉身后这家伙的脑子呢,还是应该立刻翻脸吃掉身后这家伙的脑子呢?!

    当我的目光接触到两位女士的希冀眼神,突然就察觉到了她们急于追捕他的另一种隐秘用意。

    思考了十秒钟,我松口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找到艾克林恩!”舒拉女士捏紧了拳头,她的眼睛亮亮的,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对她就有魔力,“必须找到他,让他拿出一个解除**小说术的方案!”

    “找到他就能解决问题?”

    “任何现有的解除魔法手段都不能解除**小说术,”阿里曼女士说,“因为这个法术的目标就是魔网,而且已经根植于魔网了。只有创造这个法术的天才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又是一句“天才”,我强忍回头看一眼人类巫师的冲动,只能希望这个白痴不会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除此之外,”阿里曼女士说,“我们还必须从另一条路着手,扭转目前魔法能量的倾斜现象。我有一个想法,分流泄洪,把**小说术形成的不平衡魔法能量导入影魔网,减少魔网的负担。”

    真是奇思妙想,但这可能么?

    我对影魔网缺乏了解,但我听巫妖提到过,影魔网是和魔网相似本质上却截然相反相互排斥的东西。

    现在阿里曼女士要实现的设想,等于把二者衔接在一起。

    我对艾克林恩心灵感应:你对她们说的**小说术会导致魔网崩溃和世界毁灭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他的回答传给我的大脑。

    根据我和这家伙的相处经验,每次当艾克林恩胡搅蛮缠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一本正经,而这次是我见到的他最一本正经的一次:

    不排除那种可能,但我认为这推算的结论有误差,阅读**小说让巫师们了一下,世界就毁灭啦?这比我讲过的所有冷笑话加起来都冷一万倍咧。

    我的世界里人们恐惧一种叫“核子”的武器,就总说它能彻底摧毁世界,辐射尘会让世界几百年里都见不到阳光,等等,等等。但事实上这个说法是错的,因为它忽略了世界自身的复原能力,世界水循环用不了五年就会解决遮蔽天空的辐射尘。人们不信真相,只是因为他们认为,相信这结论而远离核子武器要比不相信这结论而使用核子武器要好得多。这件事也一样。

    托瑞尔世界的人们过分依赖神了。神替他们做这个,神替他们干那个,好像没了神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似的。但实际上,世界就是世界。离了张屠户还吃不了拔毛猪了怎么地?我认为即便魔法女神不存在,魔网一样会还原。因为它同样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自己有足够的弹性和恢复能力。

    敢情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无信者。

    最后,艾克林恩不服气地下了结论:跟看个一百章**小说于是世界就毁灭了相比,这位女士把魔网能量导入影魔网的创意风险才是大了去呐,搞不好会把托瑞尔炸个底儿朝天。

    我对他的牢骚话充耳不闻:你有办法解决你的**小说术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一脸郁闷,只能尽早太监掉它。啊啊啊我的魔网订阅量!我的**小说订阅浏览堪称魔网诸法术第一却得被迫硬生生太监掉。这要是在我的世界除非遭遇有关部门否则是绝不可能的一件事啊啊啊!

    ……恭喜你,遭遇托瑞尔世界的有关部门。

    阿里曼女士黯然说:“知识之王在上!我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是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我反复推算过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就每一个问题询问知识之王。祂已经给予我启示,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我问:“但这和罗伊斯的徽章又有什么关系?”

    她轻笑:“罗伊斯的徽章?我还以为那是伊尔神思因的徽章。”

    她毫不畏惧地与我对视,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不仅如此,我还以为,”她说,“那枚徽章就是伊尔神思因和莎尔签订的影魔网神力运行的网络传输协议。”

    影魔网神力运行的网络传输协议……这协议竟然真的存在。

    当我知道影魔网的存在之后,曾有过一个设想。

    假如正像艾克林恩说的,神力通过魔网传输是因为存在神明与魔法女神利用魔网传输神力的网络协议。那么神明也能和掌控影魔网的莎尔达成类似的协议。

    艾克林恩没有弄错,我的设想竟然也是事实。

    徽章就是协议?我想起了巫妖的胡言乱语:“这两页真理草稿就是至高之主向整个世界昭示影魔网主权的证明……”

    我用触须挠了挠眼角。“不可思议,女士,你远在地表,却似乎什么都知道……做个交易怎么样?”

    阿里曼女士和舒拉女士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交易?”

    “公平交易,”我不顾人类巫师在背后用指甲抠我,“这是互助的。你们找到想找到的,我知道想知道的。”

    我只能故弄玄虚,稍稍亮出艾克林恩下落的这张底牌了。

    所有人都认为徽章在我手里,实际上那见鬼的徽章被我不成熟的火焰解体不知搞到哪里去了,直接被毁了也说不定。我的筹码少得可怜。

    “烙兹先生,我们是不会用知识做交易筹码的。”

    “但是阿里曼阁下……”舒拉女士急急插嘴。

    她还没说完,阿里曼女士非常严肃地做了个手势制止了她。

    “知识是力量,”阿里曼女士庄严宣布,“‘知识是力量,必须谨慎使用,但将其收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知道,决不是件好事。’这是知识之王的神旨,也是我做人的原则。

    “我不能把知识作为交易筹码,烙兹先生,所以您想了解哪方面的历史与传说,请直接向我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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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52:45 |显示全部楼层
18、影魔网神力传输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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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震撼了。

    阿里曼女士的慷慨作风足以使任何一个跟她谈交易的生物自惭形秽。

    我决定还是从巫妖那奇怪的信仰开始:“‘暗日’这个称号代表哪位神明?”

    舒拉女士在一边厌恶地皱眉。

    “这点小事我就可以为你解惑,”她说,“身为魔法女神的牧师,我对希瑞克这条疯狗再熟悉不过。”

    “暗日”就是希瑞克?第三代魔法女神午夜封神之前的冒险伙伴之一?

    舒拉女士说:“你知道魔法女神的更迭,那想必你也知道午夜、艾顿、克莱沃与希瑞克关于命运石板的冒险了。自大无耻、唯我独尊的背叛者希瑞克,他卑鄙谋杀了两位神,又用诡计夺走命运石板,占有了谋杀、谎言、阴谋、幻影等众多神职,一度成为托瑞尔世界最强大的邪神。‘暗日’就是他自命不凡的称号之一,不过我倒觉得‘谋杀犯’或者‘谎言疯狗’更合适这家伙。”

    我注意到她不肯用“祂”来称呼希瑞克,正如奉“暗日”为唯一真神的巫妖坚持用“婊子”或是“母狗”来称呼魔法女神一样。

    我观察阿里曼女士,想从她脸上找到公允的看法。阿里曼女士只是点了点头。

    “希瑞克成了神,但他的**无穷无尽,”舒拉女士说,“他给自己的神域起名叫至高王座,宣布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真神,所有其他神明都是伪神,必须予以消灭。他梦想支配这世界的所有国度,乃至统治其他的神祗和神域。为了满足这个狂妄的野心,他制造了一本可怕的魔书。”

    “《真神经》?”

    “《希瑞经》!这才是那本魔书的真名,”她一脸的厌恶,“任何听到或阅读这本魔书内容的其他神的信徒,都会被它转化成信仰希瑞克的神经病!它甚至能影响神祗:盗贼之神读过这本魔书后精神错乱,被希瑞克夺走了阴影神职和一部分神力。”

    我为自己还有思考的能力感到庆幸。

    在巫妖的办公室,我当时的举动何等冒失。如果不是精神撕裂症,仅那两页草稿就足够摧毁我的心智了。想到自己差一点变成巫妖那种疯子,我的每个吸盘都感到一阵冷意。

    “但是他的智商毁了他,”舒拉女士轻蔑地说,“天底下还有这种傻瓜,居然蠢到自己去读自己编织的谎言魔书。

    “希瑞克因此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神职纷纷流失,各地的希瑞克教会也陷入一团混乱。据说这家伙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的神力也大不如从前。这就是他,疯狂、狂妄,而且愚蠢。”

    “祂的确已经恢复神智了,”阿里曼女士说,“我主知识之王和盗贼之神麦斯克联手创造了《希瑞克真传》。这本书记载了希瑞克身为凡人时的种种事迹,能够解除《希瑞经》的魔力。一个希瑞克信徒设法让他的神明阅读了它,把祂治好了。不要轻敌大意,尽管希瑞克的神力远不及祂全盛时期,祂仍然是托瑞尔世界最强有力的邪神之一。”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提出第二个问题:“罗伊斯究竟是谁?”

    越是接触这位卡尔德兰创建者的事迹,就越能感到他身份的神秘。

    浮雕上的罗伊斯同时手持我主徽章和《希瑞经》;希瑞克是地表神明,祂的信仰居然出现在幽暗地域的深处,巫妖还把罗伊斯奉为“散布我主荣光的使者”;就连蜘蛛神后的信徒们也把他视作她们八条腿神祗的化身。

    “没人知道罗伊斯是谁,”阿里曼女士回答,“他崛起如流星,消逝如闪电,任何关于这个蛛化卓尔的记载和传言都充满了谬误。唯一能被证实的是,罗伊斯和影魔网的关系非常密切,几乎不可分割。”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了玩味之色,就像之前突然说出我主名字的时候一样。

    “其证据就是暗流交汇之战。”

    又是暗流交汇之战!

    “根据知识之王的知识记录。在历史上,魔网和影魔网的能量衔接置换并不是不曾生过,其中最激烈也是变动最大的一次,就生在幽暗地域,就在暗流交汇河,时间段刚好是暗流交汇之战。”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无数记忆的碎片在大脑里缤纷呈现,彼此冲突。

    巫妖阴森森地:“……如果你是‘拯救者’罗伊斯,指挥一支不到一千人的小军队,怎么打垮四十多个城市的数万甚至数十万联军?”

    “我们赶到,我们冲击,我们杀戮……”蛛化卓尔说,“敌人起初激烈抵抗,但是她们却连一个神术都使不出……”

    艾克林恩玩世不恭的脸:“在死魔法区无法触及魔网,奥术施法者自然就谈不上施法了。可为什么连那些向神祗跪地乞讨的乞丐也无法施法了呢?”

    罗伊斯的敌人丧失了神术施法能力,真的,只是神术吗?

    巫妖狂热的语气:“死魔法区或者狂乱魔法区这两个词对影魔网毫无意义,我们影魔网施法者可以在所有地方正常施法,这是影魔网优于魔网的明证。”

    死魔法区……影魔网施法……

    暗流交汇之战的时候,魔网和影魔网的能量衔接置换出现在暗流交汇河。

    巫妖在我的脑海里声嘶力竭地咆哮:“吾主真神当然可以使用影魔网传输祂的力量……”

    紫水晶浮雕的罗伊斯从天花板俯视我。他的四只手分持长剑、轮刃、《希瑞经》草稿和我主的圣徽,那是影魔网运行神力的网络传输协定。

    随着记忆的狂奔,卡尔德兰尘封数百年的疑云渐渐散去。

    那场奇迹般的胜利……是因为那圣徽?

    当我回过神,客厅里一片寂静,自己似乎已经沉思了很久。

    两位女士静静地坐在我面前。

    “暗流交汇之战,”我轻声低语,“是影魔网创造的奇迹?罗伊斯撕裂了暗流交汇河地区的魔网,制造魔网施法的真空,然后又采取某种方式,使‘罗伊斯之子’能够通过影魔网施法……可能他们当中不少人可能就是与莎尔签订影魔网神力传输协议的神明信徒,甚至根本就是莎尔本尊的信徒……这,就是奇迹的真相?”

    阿里曼女士没有说话,端起水晶茶壶,亲手为我倒了一杯人面花茶。

    我轻声说:“罗伊斯持有四件物品而不是两个……四个影魔网运行神力的网络传输协定?四个和莎尔缔结协定的神明?”

    “准确的讲,是三个,”阿里曼女士说,“《真神经》代表谎言王子希瑞克;徽章代表夺心魔神伊尔神思因;长剑的身份比较模糊,有一种判断倾向于掠夺者卡瑞苟斯;轮刃是黑暗女神莎尔的武器‘夜之碟’,代表祂自己。”

    我问:“拥有四件协议神器的罗伊斯当然与蜘蛛神后无关,他会是谁?这个以罗伊斯之名行走幽暗地域的神明化身的本尊,会是莎尔吗?”

    巫妖转述《希瑞经》草稿里的那些疯子呓语,把宇宙创世和影魔网诞生全归功于希瑞克。

    但谎言王子封神的时间不长,祂和第三代魔法女神午夜同一时间段升神,时间不过三十年,当然不可能掺和到六百多年前的卡尔德兰建国里去。

    罗伊斯不可能跟希瑞克有瓜葛。

    只有黑暗女神莎尔,影魔网的创造者和主宰者,与其他三位神祗缔结协定的祂才是这个神祗同盟的组织者和主导者。

    “你的推测已经无限接近事实了,”阿里曼女士说,“他的原身应该就是缔结协定的四位神明中的一个。”她叹息了一声:“拆解‘卡尔德兰’这个词的书写方式,用卓尔手语解读它,它的意思应该是‘神争之地’。”

    “神争之地……”

    我注视水晶茶杯。烟色茶杯晶莹剔透,杯子里的人面花茶散着淡淡的蓝光。

    六百多年前,深入地底几十里的幽暗地域深处,四个敌视魔法女神的神祗聚集在一起,缔结了影魔网神力运行的网络传输协定。

    祂们建立了卡尔德兰。

    随着时间的推移,旧神悄然隐匿,新神强势介入。

    祂们这么做,具体是出于何种目的,恐怕除了祂们自己,谁也不知道。

    神争之地。

    蜘蛛神后罗丝也掺了一脚,祂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进入这游戏的?卡尔德兰刚建立的时候,还是取得了暗流交汇之战奇迹胜利的时候?

    又或者,祂根本就是这游戏的一份子?

    罗丝的代理人采取狡猾而迂回的策略:她们用六百年时间,建立信奉罗伊斯的教派,把罗伊斯奉为神明,鼓吹蛛化卓尔是神选宠儿。

    于是在不触动城市现有政治体制和信仰根基的前提下,她们悄无声息地展壮大,把触角渗入“罗伊斯之子”和统治卡尔德兰的蛛化卓尔当中。

    像巫妖这样的反蜘蛛信仰者严密监视和控制城市中下层的卓尔家族,残酷压榨他们以杜绝蜘蛛信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信仰腐蚀出现在最高法院的顶点,出现在罗伊斯之子当中,出现在法官当中,出现在派驻各个家族的生活顾问当中。

    当巫妖察觉到自己的失误,罗伊斯教派的先知布里莎已经被推选为新的席法官。

    于是时机到了。

    从暗转明是如此的简单:只要把罗伊斯和蜘蛛神后化身划上等号,李代桃僵,就可轻而易举实现卡尔德兰蜘蛛信仰的全面复兴。

    突如其来的明悟使我猛地坐直了身体,差一点碰翻了茶杯。

    我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得到徽章了。

    她们现在需要的,是一场神迹。堪比暗流交汇之战,彰显蜘蛛神后大能的神迹。

    “关于卓尔信仰你知道多少?”

    我探身向阿里曼女士,把长有四条触须的脸凑近她,急切提问:“罗丝信徒的献祭活动是否有固定时间,抑或需要哪些固定的条件?”

    “后退,夺心魔!”舒拉女士立刻跳起来厉声说,法术灵光在她的梢闪烁,“跟阿里曼阁下保持距离!”

    阿里曼女士向她举起了一只手。

    “不必紧张,亲爱的舒拉,我相信烙兹先生是无心的。”

    我欠身为失礼的举止道歉,向后退了一步。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最好还是别太相信我。当然这句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我不会把知识当做交易筹码,”阿里曼女士说,“但是我诚信恳请你能帮助我们,烙兹先生。”

    我用无瞳孔的银眼睛直视她的褐色眼眸。

    “女士,我可以帮你们找出艾克林恩,但徽章不行。就是因为它,我陷入了极大的麻烦,在那个麻烦解决之前,谁也别想得到徽章。”

    麻烦解决之后你也未见得能得到徽章,女士。

    阿里曼女士肯定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她开心地笑了。

    “知识之王在上,真是太好了,这下世界就有救了。”

    她双手轻掩心口,闭眼长出了一口气:“无论是艾克林恩先生还是徽章,都要麻烦您了。非常感谢。”

    我重复了我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阿里曼女士说,“罗丝的女祭司在满月之夜的午夜时分献祭,变更祭祀时间会触怒罗丝,所以除非迫不得已,譬如家族正陷入灭顶之灾,否则她们不会冒险这么做。至于固定的条件,我也不大清楚。罗丝的祭祀是多种多样的,祭司们燃烧贵重的香油,把奉献给祂的各种财宝和战利品丢进祭坛上的火盆,召唤祂的恶魔仆役。”

    她顿了顿,又补充说:“我想到了,当她们想要最大限度取悦祂,通常做法是杀死一个地表精灵,喝下精灵血作为献祭的开场。因为罗丝最痛恨的生物就是地表精灵。如果这个祭品恰好是侍奉其他神的牧师或祭司,就能极大地取悦罗丝。祂会为此向献祭者展示祂的慷慨。祭品的地位越高,获取祭品的手段越是卑鄙,祂给予的回报就越慷慨。”

    我想,我找到半精灵被“盟友”活着出卖到卡尔德兰的原因了。

    “距离下一个满月之夜,还有多长时间?”

    “今天就是满月之夜,”阿里曼女士回答,“三个小时之后就是午……”

    话音未落,白炽夺目的火光照亮了我们的脸。

    透过水晶大落地窗,我看见远处穹隆顶亮起了一团耀眼的火球。

    两秒钟之后,整个客厅剧烈颤抖。爆炸的冲击波使水晶大落地窗瞬间布满细密的龟裂,随即炸得粉碎,数以万计的水晶碎片四下横飞。客厅里艾克林恩点亮的几盏不灭明焰灯同时熄灭。

    精神力场障壁挡住了飞向我的每一块水晶碎片。距我五英尺外的地板上铺了一层亮晶晶的细渣,几乎有两英寸厚。

    “生什么事了?”舒拉女士在漆黑中大叫。

    没人理会她。

    我只顾盯着看生爆炸的穹隆顶。

    火光散去,倒挂的紫水晶塔只剩下一小半残垣断壁,卡尔德兰最高法院已不复存在。

    “快看那边!”我听见艾克林恩在不远处大声说。

    透过水晶落地窗留下的大洞,我看见相隔不远的一个钟乳石柱开始崩解。建筑纷纷震荡剥落,钟乳石柱摇摇晃晃地脱离了穹隆顶。一声可怕的巨响,两千多英尺长的钟乳石柱岛,还有上面所有的建筑和居民摔了下去。

    艾克林恩大吼:“小心!”

    脚下一阵剧烈摇晃,我伸出触须和双手抓住旁边的水晶书桌想支撑身体,但是它却向我猛地一撞。我大约昏厥了一秒到五秒时间,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两条腿的大腿根传来阵阵剧痛:地板倾斜了,沉重无比的水晶书桌吱吱嘎嘎地平移了十多英尺,把我挤在了书桌和墙壁之间。

    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墙上各类挂件噼里啪啦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窗外,一栋六层高的卓尔倒立式尖塔坠了下去。

    我认出那尖塔属于我们这个岛屿。

    漆黑之中,亮起了光。

    “知识之王在上,烙兹先生?我的天哪!”这是阿里曼女士震惊的呼叫。这声音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我们得搬开这东西!”应该是舒拉女士的声音。

    我的意识重新开始模糊了,真是糟糕,这种情形我没法显能。随着沉重的呼吸声,水晶书桌出咯咯吱吱的声音,稍微挪开了一条缝,可紧接着它以更大的力量重新撞击回来。剧痛让我多少清醒了一点。

    突然,细微的轻笑在漆黑之中漂浮着,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谁在那儿?站出来!”舒拉女士厉声问。

    我集中精神向笑声来处看去。

    一名蛛化卓尔姿态轻盈地走出房间角落空空如也的阴影,出现在我的黑暗视野里。

    属于卓尔的上半身又高又瘦,乌黑的肤色呈现出玉石的光泽,无数细碎的银色辫直垂到腰。三枚散强烈魔法波动的水晶球缓缓环绕她飞行。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名蛛化卓尔,在卓尔俘虏的记忆里。

    前任欧布罗扎家族生活顾问、罗伊斯教派的先知、现任最高法院席法官,布里莎阁下来到我们的面前。

    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

    “离开卡尔德兰,竖琴手,”布里莎阁下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却充满蔑视,杀气腾腾,无礼近于粗暴,“幽暗地域没有你们这些地表软脚虾介入的余地。”

    “这算是威胁吗?”舒拉女士冷笑。

    “只是忠告,”蛛化卓尔说,“这里是怪物横行的世界,不适合你们这些地表阳光照射下的花朵。我说的怪物,不是你们地表三流吓人故事里的怪物,那些东西在幽暗地域只配做小孩子抱着睡觉的宠物;我说的是真正的怪物,你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怖。

    “想想这个:悄无声息消失在异地他乡,灵魂在深不见底的漆黑中,被拘禁、玩弄、扭曲、重塑。它们给予你希望,只是为了使你更绝望,你的理智在无数次希望幻灭中崩溃。在无数次折磨的间隙,你绝望地向你们软弱的神祗呼号求助,但即便祂们的力量也无法深及这里。那实在是太可悲了。”

    舒拉女士的脸色白,气势完全被蛛化卓尔压倒了,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蛛化卓尔目光流转,来到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我们终于见面了,天命者。”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水晶书桌,我会遵循礼仪向这位统治者鞠躬的。

    蛛化卓尔说:“如果不是多事的竖琴手,我们已经见面了——能把你从业已动的脱身术传送中带走,地表小丫头还是有点实力的。要知道,我和你的一位老朋友,已经为迎接你的到访做好了准备呢。”

    卡赛迪恩?

    蛛化卓尔没有回答。她向房间的墙壁看了一眼,客厅的墙壁立即崩解成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我看清外面的景象,不由屏住了呼吸。

    数不清的建筑物纷纷自钟乳石倒悬岛剥离,笔直砸在水面上,摔得支离破碎。一个又一个钟乳石倒悬岛断裂坠落,出巨大的响声,它们纷纷沉入水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把蚂蚁似的众多船只吸入水底。

    整个卡尔德兰在崩溃!

    这是何等惊人的一幕。

    我看见各个岌岌可危的倒悬岛上,大量生物涌出不断剥落的建筑,通向下方的螺旋道路拥挤不堪。卓尔、狗头人、地精、牛头人、食人魔、兽人……所有生物都惊慌失措,大声喧哗,争先恐后拥挤着想逃命,实际上却无路可走。

    蛛化卓尔的口唇在缓缓蠕动,我隐隐约约听到她在低声颂唱。

    声音很微弱,细不可闻的耳语:“谨记……恐惧强过钢铁,爱与尊敬软弱无用……”

    它就像黏稠的毒汁,充满了邪恶的诱惑,黑暗的魔力。

    一个狂暴的念头突然浮现在我心里。

    杀,杀死周围的一切。

    所有的生物都开始尖叫。

    “汝当使……无可救药者必须摧毁……”

    我看到我们所在倒悬岛下方码头附近的一小片广场。生物们为了争夺那个狭窄的通向下方港口的路口,有些开始彼此厮打起来。

    杀死一切,摧毁一切。

    我的肩膀被碰了一下。我近乎神经质地闪电转头,却现是脸色惨白的艾克林恩。我的灵能解离射线差点向他的额头射过去。

    蛛化卓尔的颂唱渐渐放大:“……摧毁胆敢亵渎蜘蛛神后的罪人……皆献祭予蜘蛛神后……”

    杀死一切,毁灭万物!一切敬献罗丝!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就在这时,阿里曼女士的尖叫刺入我的听觉器官:“凝聚意志!抵抗它!”

    我的脑子一清,看见所有生物在一瞬间采取了行动。

    它们近乎疯狂地把小刀刺进旁边的某个身体里,把棍棒砸到旁边的某个脑袋上,没有武器的就使用指甲和牙齿。

    到处是疯狂的呼喊和变调的哭叫。

    血像小瀑布似的从钟乳石倒悬岛的螺旋甬道边沿往下流,残缺不全的肢体铺满一地。

    我看见一个兽人刚劈开一个卓尔的头,身后三个狗头人乱枪把它扎成筛子。它们几乎马上就开始内讧,不到两秒钟全死在同伙手里。兽人身负重伤躺在原地,被刺烂的喉咙时不时冒出一个血泡。它也死了——在血流干之前,更多的生物出现了。它们欢天喜地,先把不能行动的伤患剁成肉酱,再自相残杀。

    已经跟逃生没任何关系了。

    它们厮杀,只为感受滚热的颈血淋在身上,只为听到濒死的惨嚎,只为单纯夺走其他生物的性命。

    一球拳头大小的碧绿光点飘到我面前。

    我向它伸出触须,它轻柔地停在触须尖上。一阵凉风吹过,它继续向上飘去,消失在残破的天花板上方。

    “这是战争,也是祭典,”我听见蛛化卓尔轻轻说,“整个城市的祭典,每个生物的战争。参战者只有一个目的,杀死其他生物或者被其他生物杀死。这是混沌的终极之战。这场祭典只为一个目的,血和灵魂,我等以此奉献给蜘蛛神后。”

    阿里曼女士怒喝:“你疯了?你是席法官,这是你的城市!”

    蛛化卓尔大笑,笑声充满了不屑:“我的城市?”

    她向外面的奇景张开双臂:“这,才是我的城市!”

    放眼望去,数不胜数的绿色魂光从尸山血海和漩涡深处钻出来,在空中飘舞。

    一块又一块巨岩从水面漩涡深处缓缓升起。每一块巨岩都是黑红色的,黑色的铁、红亮的岩浆。它们由越来越多的绿色光点包裹着,违背重力,缓缓旋转着飞向空中。

    在巨岩上面聚集着数以万计的主物质界难以一见的生物——如果恶魔也算生物的话。

    蛛化卓尔对我的内心缓缓低语,每个字都令我震惊:

    “徽章是你,你是徽章。你能瞒过信仰希瑞克的疯子,瞒过只知道摆弄洋娃娃的小万佩蒂,瞒过这些愚蠢的地表人类,但是你瞒不过我——你的精神力竟然和影魔网神力传输协议融合了——这就是你没经过传承训练就能盗用神术的原因,影之亵渎祭司。”

    布里莎用充满贪婪和敬畏的眼神盯着我,仿佛盯着神祗最满意的祭品。

    “欢迎加入‘长刀之夜’,我为蜘蛛神后准备的盛大祭典。这只是开始,夺心魔,我为你留了个特别位置……两个半小时之后,我和‘你的’半精灵,在祭坛等候你大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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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54:39 |显示全部楼层
19、长刀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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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机会感谢蛛化卓尔的盛情邀请了。

    一块山峰似的巨岩从下方漂浮上来,停留在距我们大约一百英尺远处,各种奇形怪状的恶魔聚在一起,正注视着我们。

    艾克林恩先是眯着眼睛看,随即脸色大变。

    “该死!”他诅咒一声,念诵咒语,抬手一扬,一把晶亮的宝石粉末撒了出去。

    就在他完成法术的同时,连绵不绝的锐利哨声刺得我听觉器官麻。

    在真菌溶洞遭遇卓尔军队弩箭齐射的时候,我曾经以为那是我所经历的最可怕的射击。但和现在相比,卓尔的齐射不过是地下溪流冲在石头上溅起的稀稀拉拉的小水花。

    飞来的箭与箭贴在一起,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见缝隙!

    飞箭瀑布灌入客厅,在艾克林恩面前十英尺处撞上无形的力墙,丧失惯性,噼里啪啦落在满地的水晶碎片上。转眼之间就堆积到艾克林恩膝盖那么高。满地都是过六英尺长的巨箭,箭头闪烁着寒铁的冷光。

    艾克林恩转身大叫:“箭魔!小心!”

    他话音未落,客厅四角同时传来任意门的魔法波动。

    我用眼神一瞥,蛛化卓尔布里莎阁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四个浑身灰绿色皮肤、同时手持两张长弓的人型恶魔无声无息占据了客厅四角,距离我们二十英尺远。它们消瘦高大,长着四条手臂,用两只左手挽着两张远身体比例的大长弓,两只右手平行引弦,已经瞄准了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负能量雷电劈中了一个恶魔。能量命中目标后并不湮灭,反而以中招者为源,分成三股,闪电一样链接到客厅里其它三个身上。

    四个恶魔松开弓箭大声惨叫,它们一齐变成了瞎子。

    艾克林恩吹了一声口哨:“链目盲术!漂亮!”

    阿里曼女士嫣然一笑,还没回话,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一个大恶魔。我的客厅天花板距离地面足有十四英尺高,尽管如此,它仍然只能蜷缩着身体半蹲在客厅中央。这个大恶魔浑身都是饱满的肌肉块,只轻轻一动,头顶上的灰尘和碎石簌簌往下掉。狗一样的脑袋上有两只长长的角,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它有四只不一样的手臂,两只是硕大无朋的螯钳,另两只是人型的双手。

    我以最快度释放了心灵震爆,狂野的心灵冲击波横扫客厅,在空气中激荡起肉眼可见的重重波纹。恶魔壮硕无匹的身躯变得摇摇晃晃,它出一阵怒吼,房间里的水晶制品全都爆成了粉末!

    “见鬼,”艾克林恩大叫,“你想把我们跟迷诱魔一块儿干掉吗?”

    “我相信你们的意志。”我忍痛回答。

    银色人影一闪,舒拉女士扑了过去。她甩开外袍,露出秘银的甲胄,挥舞闪烁着各色灵光的魔法弯刀狠狠斩向大恶魔。它在心灵轰击下丧失了行动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刃切入自己的侧颈。

    鲜红的血和绿色的毒蒸汽喷出深达半公尺的伤口,舒拉女士这一刀几乎砍下了它的头。

    它嗤嗤地笑了起来。

    “蠢蛋,”它露出牙齿宣布,“我看见了,我来了,我就赢了!”

    大恶魔的重量使它脚下的地板裂开了一条大缝,这使原本就结构脆弱的建筑爆出更强烈的震动。它捂着脖子上不停喷血的伤口,大笑着从裂缝处消失,越来越远的笑声从裂缝下面传了上来。

    把我挤住的水晶书桌陡然滑向裂缝。这让我感觉双腿一松,血瞬间从脚下冲上头顶,差点儿从眼睛和口器里喷出去。

    我赶紧甩出一条触须抓牢旁边的岩壁。而阿里曼女士不顾我的个怪意愿,揪住我的触须保持平衡的行为让我十分愤怒。

    转眼间,水晶书桌也不见了。裂缝以肉眼可见的度越来越宽,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同时越来越长,一直延伸到墙壁,把客厅分成了两半。

    阿里曼女士扭头尖叫:“快过来!”

    艾克林恩和舒拉女士连滚带爬跳到了裂缝这一侧,挤到我们身边。

    突然,原本被力墙术阻断的强风吹到我脸上。裂缝对面的大半个客厅,包括地板、地板上坚固的无形力墙和厚厚的一层水晶碎片,还有堆积如山的长箭,以及那四个满地打滚的瞎子恶魔,一下子全消失了。

    艾克林恩神色木然。

    “倒霉,”他轻轻地说,“这下惨大了。”

    我不用问他想表达什么,对面悬浮巨岩上密密麻麻的灰绿身影和腾起的长箭乌云能够说明一切。

    “跑!”舒拉女士大叫。

    在客厅残留部分被箭矢覆盖之前,我们以百米冲刺的度跑进了通向温泉溶洞的入口。

    我们在漆黑中沿着温泉水池的边缘走进溶洞的深处,那里隐藏有另一个出口。艾克林恩曾经说过,狡猾的兔子总会准备三个藏身之处。而一个合格的灵吸怪总会为自己的藏身之处准备三个以上的逃生通道。

    “你从来不邀请我来这儿,”艾克林恩向我抱怨,“否则刚才就直接开任意门避难了。”

    我没有理他,加快步伐。

    卡尔德兰行将毁灭,现在身处何地都不安全。按照越来越密集的震动频推算,要不了十分钟,这个钟乳石倒悬岛也会步入其他石柱的后尘。

    “邀请?”舒拉女士疑惑地看着艾克林恩,“可你说过,你是夺心魔的术士奴隶?”

    “呃,呃,呃,这说来话长,”艾克林恩用力搓下巴,揉得下巴都起了褶,努力表达对我的感激涕零之情,“如您所见,我有一个仁慈、好心肠的夺心魔主人……它知道我想念妈妈,所以慈悲地给予了我一定的自主权……”

    阿里曼女士提出了疑问:“请问,施巴拉古先生,你和我们一样是地表人类,没错吧?你说过,你很小的时候,大约两岁左右就被奴隶贩子卖到了这里。那你怎么知道妈妈在哪儿?”

    艾克林恩的眼神流露出哀伤和思念:“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声音,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我的妈妈,是地表一个叫泰娜菈丝塔的公主……”

    舒拉女士若有所思:“泰娜菈丝塔公主?我认识一位泰娜菈丝塔公主,可是她很早就死了……”

    “……的侍女,”艾克林恩改口度很快,“我妈妈是她的侍女。”

    艾克林恩还想继续胡扯,我举起一条触须,示意他噤声。

    小心,前面有东西。

    自从客厅取下来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灵晶仆从上衣口袋向我出警告。

    注意,它过来了。

    伴随着金属的细碎敲击声,前面一团漆黑的密道深处腾起两团明亮的火光,仿佛巨兽的两只眼睛。

    我抽出一根灵杖,舒拉女士弯刀出鞘。

    我不无意外地现,阿里曼女士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脊上镌刻着一串魔法符号,护手上有一个徽章,徽章中心雕刻着一个空白的卷轴。不仅如此,她还召唤出一头雪白的巨狼,翻身骑了上去。这位魔法造诣深不可测的女巫竟然还是一名英姿飒爽的骑士。

    看我把视线投向她,阿里曼女士拍了拍坐骑毛茸茸的脖颈:“我的魔宠。”巨狼转头对我龇了龇尖锐的犬齿。它的眼珠是冰蓝色的,鼻子和牙缝随着呼吸喷出一股淡淡的寒气。

    “切,”艾克林恩在一边酸溜溜地嘀咕,“冬狼魔宠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的魔宠,”我对他说。

    “我告诉你,一个真正的巫师不会搞那些乌七八糟的花哨玩意儿,返璞归真才是王道。”

    “这么说你连魔宠都没有?”

    他不屑地撇嘴,打了个响指。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是一个构装生物,看上去像一头披着装甲的野猪。

    这个用钢片和皮毛歪七扭八组合在一起,身上到处是粗劣焊接的大铆钉的东西居然说话了:“别随便役使我,我有我的傲慢,艾……”

    艾克林恩快打断了它:“叫我施巴拉古。”

    “你的盾卫,还是魔像?”我问他。

    “你不是要看我的魔宠吗?”艾克林恩没好气地说,“喏,就是它。”

    “叫我穆尔,”装甲野猪回答,“我是这世界上最拉风的构装魔宠,华丽的钢片猫头鹰穆尔大人~~”

    “猫头鹰?”我对它的主人报以疑问的眼神。

    艾克林恩似乎懒得回答我,只是向装甲野猪的后背一指。我看见两枚只有地底侏儒手掌大的白翅膀竖在它圆滚滚的身躯上。但那好像是用胶粘上去的,而且原料应该是鸡毛。

    一旁的阿里曼女士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穆尔,”她微微蹙眉,“好像小说里天才巫师艾克林恩的魔宠猫头鹰也叫这个名字……”

    “我是他的粉丝,”艾克林恩挺起胸膛,一脸憧憬,“无敌天才帅男艾克林恩老爷是一切施法者的偶像。我三岁的时候,就立志成为艾克林恩老爷那样伟大的人物……”

    我现两位女士都在点头,眼睛里仿佛还亮晶晶的闪着光。

    火光越来越近。

    “软体杂碎,想我吗?想我,想我吗,想我,想我吗啊啊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嚎叫,我忍不住抬起触须按摩额角。不出意外地,月夜阁下的铁蝴蝶结条脑袋出现在我们面前。

    基佬捕念者也罢,前迪洛矮人也罢……为什么我身边总会出现这种蟑螂似的家伙?

    “我们又见面了,软体杂碎。你死定了,死定了,死定啦~~”

    钢铁半魔像用它的两只钢铁大手抚摸着下巴,试图摆出一副从容的风度。而我只想对它说,既然你的两只眼珠子分别向两个不同的地方转,那还是不要摆姿势为好。

    又见面了。我心灵感应它。那位天才魔像大师不是死了吗,谁重新修复了你?

    月夜阁下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嘘……”

    “给你个忠告,我的不传之秘,”它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低声说,“如果你被制作成了半魔像,那你最好掌握机械修理的技巧。这样就算被扔进垃圾堆都不怕不怕啦。”

    它咯咯笑着,敲了敲两只囚禁火童的铁笼:“有它们,我就是不死的。”

    月夜阁下用两只不向一边转的眼珠子仔细地扫视我们。

    “那个把我拆成零件的大力秃头在哪儿?”

    那个灰矮人的名字叫骨头。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我试图转移钢铁半魔像对我的仇恨。

    不过你确信现在能对付他了?据我所见,他赤手空拳就接住了你的级无敌旋风。

    目前这个变态疯子的手臂倒是都在该在的部位,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我们现在处于一条狭窄的隧道,假如它用它那个什么“旋风”开足马力撞过来,我们连一点回旋的空间都没有。

    “这个嘛,”钢铁半魔像呲牙裂嘴地笑了,“针对那个狗胆包天的秃头我特地认真改进了我的级无敌旋风,既然他不在,我就让你先尝尝鲜好啦。”

    ……不妙,好像激将法起了反效果。

    它伸手到屁股背后,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斩巨剑,只是剑柄顶端是个奇特的插头。

    哦不,真是见鬼了。

    月夜阁下把插头连接到上次拔掉手臂后连接的地方,嘻嘻笑着用两只手抓住条脑袋上的蝴蝶结,使劲旋转了几十圈。

    蜘蛛屁股喷出股股蒸汽。

    斩巨剑轻快地旋转了起来。

    “它是你的了。”

    我第一时间用触须亲切地拍了拍艾克林恩的肩膀,然后邀请女士们和我一道后退三十英尺。

    “为什么是我的?”他脸色白,扭脸对我哀号,“你有点儿人性好不好?”

    “因为你是我的术士‘奴隶’,‘施巴拉古’先生。另外,我不是人类。”

    我完美诠释的音节重读让他咬牙切齿。

    艾克林恩悲愤怒吼:“那好……穆尔,它是你的了!给我上!”

    他扭头去找装甲野猪,才现他的魔宠已经跑到身后去了,正努力地把巫师主人顶在前头做挡箭牌。

    艾克林恩试图绕到装甲野猪身后去,但魔宠的力气明显大于他这个巫师。

    “你这魔宠打算背叛主人吗?”他反手用力拧装甲野猪的毛皮耳朵。

    魔宠嗷嗷大叫,一口用力咬住巫师的屁股:“混蛋巫师,回回你都拿爷爷当炮灰!凭什么要我去面对把巨剑当老二的变态啊!”

    “啊啊嗬嗬嗬嗬,”钢铁半魔像欢快的笑声让他们停了手,“我来啦,看我级无敌无敌旋风!”

    它以万钧雷霆之势向这边直撞过来。

    斩巨剑出撕裂空气的咆哮,隧道的回声效果使我的听觉器官被震得隐隐作痛。飞旋转的剑刃反射着笼子里的火光,呈现出一种凄厉的光彩。

    法术波动从艾克林恩和他的构装魔宠身上散出来。

    艾克林恩完成了法术,我看见装甲野猪融化变形。瘤状的甲壳覆盖了它的体表,身体两侧长出更多的腿,好像一只巨型甲虫。

    装甲野猪一边变形一边嚎叫:“又是这样!混蛋巫师,总有你犯在我手里的时候!警告你,从前爷爷可是一把+12的战锤!”

    两条长长的羽毛状触角从它的头顶钻出来。

    “锈蚀怪!”舒尔女士低低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

    锈蚀怪……我想起来了,我在生物图鉴里似乎读到过。有一种虫怪,它们很弱,弱得不值一提。但是它们吃金属,钢铁、黄金、秘银,什么都吃。只要被它们的触角扫中,再优秀的金属制品也会瞬间锈蚀崩坏,即便是魔法物品也不例外。

    我看见艾克林恩向后一个空翻,从变成锈蚀怪的魔宠头顶翻到它身后,随即以一个奇特的姿势,飞起一脚,把它踹得飞向扑而来的钢铁半魔像。

    “Bati-go1!”

    两条长达六英尺的羽毛状触角狂乱挥舞着,穆尔变了调的哭叫甚至压住了巨剑旋转的呼啸:

    “啊啊啊我恨你!艾—克—林—!”

    “心灵异能与魔法的变形效果各有所长,”在一次学术探讨时艾克林恩这样说,“显现态变化可以通过技巧在变形时使用变形对象的自然能力,变形术则可以对其他自愿生物变形……

    “但你对‘变形’的理解还只停留在表层。你所关注的变形,无非是重量体积和隐匿性的改变。太浅显了。你该尝试触及更深的东西。”

    他拍了拍案头的《费伦生物图鉴》和《已知各位面生物知识》。

    “这个世界上有数不尽的物种,它们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环境里,有各种各样的环境适应能力和奇妙本领。只要你对它们有足够的了解,只要在合适的场合,变形成合适的生物,你就无所不能……无论是魔法还是心灵异能,你能做的,只受限于你头脑的想象力。”

    “噢耶!”刚才还屁滚尿流的锈蚀怪在铁锈堆里幸福地打着滚,挥舞触角高叫,“我是最大功臣,我是世界之王!”

    仅一个回合,钢铁半魔像土崩瓦解。

    钢铁半魔像几乎免疫所有法术和灵能效果,可是才被变成锈蚀怪的穆尔用两条触角扫中,月夜阁下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一样崩溃了,连同它的巨剑老二统统变成了一大堆赤红的铁锈粉。

    两个火童钻出被锈毁的笼子,飞也似地跑了。

    胜利是如此轻松,以至于我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个幻术。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当魔宠穆尔高叫出它主人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态展必然一如既往地滑向失控。

    阿里曼女士几乎是冲到艾克林恩跟前。

    “艾克林恩?”她语无伦次地尖叫,“你是艾克林恩?可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的金呢,你的蓝眼睛呢,你怎么会是艾克林恩?”

    艾克林恩眼珠乱转,还没来得及回答。

    “他当然就是艾克林恩!”变成锈蚀怪的装甲野猪穆尔尖叫,“女士,揍扁这混蛋,别给我面子!”

    “咱们走着瞧!”巫师对魔宠怒吼。

    锈蚀怪有拍节地挥舞触角,咯咯地笑:“先操心你自己吧,艾~克~林~”

    “让开,夺心魔。”舒拉女士平静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的后背顿时感到一阵寒气。

    我立刻向旁边错开一步,为她让出一条通路。这完全与深思熟虑无关,而是生物面临极大危险时的身体本能行为。

    艾克林恩的表情无比尴尬:“呃,亲爱的舒拉……这是个美丽的误会,我可以解释……”

    “艾克林恩……原来你就是艾克林恩……”

    舒拉女士越过我缓缓向前走去,她浑身抖,咬牙切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艾克林恩的辩解她好像一个字都没听到。

    “有一句话,我早想对你说了……”

    她伸手一指,高级储法戒指的戒面光芒一闪。

    七阶神术,灰飞烟灭!

    女审判官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写网络小说的混蛋,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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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ck7543 发表于 2011-9-3 17:55:56 |显示全部楼层
20、影之亵渎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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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飞烟灭是远比解离术可怕得多的即死神术。解离术把受术者打成灰烬,而中了灰飞烟灭,就连灰烬都无法留下,受术者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即便复生术也救不活。

    艾克林恩死定了。

    再天才的作者,也承受不起读者的怒火。

    只是就在储法戒指动的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震感袭来,我看见隧道空间仿佛出现了某种无形的塌陷,灰飞烟灭的魔法能量还没成型就湮灭了,不仅如此,三个人类身上五光十色的魔法灵光瞬间全灭。

    紧接着我双眼一疼,秘法视力也随之失效。

    我凝聚意志,眼中的银光照亮了隧道。

    灵吸怪的天赋心灵攻击,心灵震爆。

    尽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正如魔法灵光湮灭前显示的那样,防御法术和魔法物品竟然全部失效了。无形的心灵之刃毫无阻碍地刺入目标措不及防的意识,就像刀刃剖开脂肪一样轻松。

    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舒拉女士软软倒进了我怀里。

    金食盒就顶在我口器下方一英尺的胸口处,我感受着她的体温,不由食欲大增,四条淡蓝色的触须不由自主地卷上她不断颤抖的脖颈和头颅,尖端的每个吸盘都开始分泌消化酶。

    领悟到自己即将走上命运之路的舒拉女士大叫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团黑影扑到我跟前,雪亮的剑光飞快刺向我的眼睛!

    我向后退却,想要避开来剑。但是左臂一紧,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翻在地。白色巨狼一口咬住我的手臂,爪子踩上我的胸口,迫使我躺在地下动弹不得。

    剑尖抵住我的脖颈,阿里曼女士骑在狼背上冷冷俯视我,眼睛仿佛结了冰。“很会选择时机,夺心魔,只是你未免高估了自己!”

    就在这时候,隧道里回荡的不属于人类的痛苦嘶鸣传入了我们的听觉器官。

    穿透黑暗,我能看见阿里曼女士一脸惊讶和紧张。

    我用一条触须轻轻拨开剑刃。

    “女士,我原谅你的冲动,因为黑暗视觉法术失效使你难以视物。但可否让你的导盲犬回头看清楚再作判断?”

    提灯的朦胧光芒为隧道涂上了一层昏黄。

    提灯和火柴都是我从被震慑的舒拉女士身上摸出来的。我高举提灯,让阿里曼女士借助灯光看清那四个躺在地下呻吟辗转的小生物。它们是矮小的长有青灰皮肤的类人生物,有蝙蝠翅膀和蛇尾巴,头上和后背上还长着角。黄色的眼睛,瞳孔像猫一样自由地放大缩小。

    “夸赛魔。”阿里曼女士低声说。

    是的,夸赛魔,这种精通隐形术的小东西,指甲里藏有难以抵抗的剧毒。

    阿里曼女士一剑一个,把它们都解决了。

    “对不起,烙兹先生,”她一边擦拭剑锋,一边向我道歉,“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舒拉和我……”

    “你的想法并非全错。”

    我显现身体调节修复手臂伤势。

    “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不想让你带走艾克林恩,尽管他是个糟糕的家伙。但现在,大敌当前,我没兴趣节外生枝。”

    “对不起,阿里曼阁下,”头脑恢复清醒的女审判官声音沙哑地插话,“我没能控制住情绪……”

    “我理解,”阿里曼女士说,“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阁下。”舒拉女士再次道歉。

    阿里曼女士认真地说:“你救了我们,我表示感激,但是你同样向我们隐瞒了施巴拉古就是艾克林恩的事实,夺心魔……”

    “哈喽,有人带着耳朵吗?”旁边的艾克林恩忍不住插话了,“在你们的客套话讲重样儿之前,能不能先关注一下这件事:我们的法术和魔法物品全都失效了!”

    “你闭嘴!”舒拉女士的怒气立刻有了泄目标,“无耻的骗子,离我远一点!”

    艾克林恩缩着脖子悻悻地退后了十几步。

    “他说的没错,”阿里曼女士睁开眼睛,忧心忡忡,“魔网若隐若现,我几乎触及不到。这片地区的魔网崩塌了!”

    舒拉女士惊呼:“这里变成了死魔法区?”

    我和阿里曼女士对视了一眼。“暗流交汇之战”这个名词划过我的心头。

    “我不明白,”我说,“既然魔网是施法者汲取能量施法的通道,那么法术在完成的时候起就与魔网无关了才对。魔网崩塌为什么会使你们身上加持的防护法术,还有戒指里储存的法术也都失效了?”

    “魔网既是因也是果,”阿里曼女士解释说,“我们透过魔网来引导和塑造原始的魔法能量。但魔网不只是一种简单的能量流通的管道,它同时也是我们塑造法术的工具。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魔法无处不在,每个生物,每条小溪,甚至每块石头,每根草……即便是空气里也都充满了原始的魔法能量。这能量弥漫在所有事物之中,其具体展现就是整个世界的能量活动。

    “所谓魔法,其实就是通过魔网对原始魔法能量塑形,当我们施展法术、类法术能力、自然能力以及启用魔法物品的时候,魔网中的千丝万缕就会互相纠缠、接合、弯曲、盘绕、叠合,以产生对应的魔法效果。解除魔法的原理就是抚平魔网,使其回复为正常的组合形态。当区域内的魔网生了崩塌,也就是魔网失去了控制,通过魔网的能量塑形效果,也就是魔法,自然也就消失了。”

    她戛然而止。

    她看着我,一脸震惊,说不出话来。

    我抬起一条触须,让触须尖端停留在我眼前,看着色彩在紫黑和青蓝色之间不住变化的魔法灵光在触须尖端和每个吸盘上跳跃。

    “影魔网施法,”阿里曼女士喃喃说,“触及影魔网的亵渎祭司……”

    “徽章是你,你是徽章……”蛛化卓尔的低语在我耳边回响,“你的精神力竟然和影魔网神力传输协议融合了……这就是你没经过传承训练就能盗用神术的原因,影之亵渎祭司……”

    影之亵渎祭司……

    我命中注定无法触及魔网,再怎样努力也是枉然。

    “魔法跟你有仇。”艾克林恩是这样说的。

    但此时此刻,冰冷狂暴的法术能量仿佛地狱火之城的地下瀑布,沿着纠缠于我意识深处的数以万计的负能量黑线奔涌而来。

    穿过漫长的隧道,我们从钟乳石岛的另一端钻了出来,现卡尔德兰已经面目全非。

    在众多钟乳石岛下方,水染成了血红色,原本微澜不兴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仿佛直通无底深渊。

    我看见漩涡中心正上方,紧贴水面的虚空中,远远漂浮着一块紫色纺锤形岩石。

    我在岩石上的人群中找到了蛛化卓尔布里莎。

    她站在岩石最高处,高举双手,周围环绕着一圈圈跪拜的罗伊斯信徒。半精灵躺在她脚下,生死不明。

    在她面前漂浮着三样物品,分别是轮刃、长剑和那本《希瑞经》草稿。我仿佛看见空间在扭曲,无数负能量的黑线正以这三样物品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

    那应该就是祭坛。

    随着蛛化卓尔充满威慑力的咒语,一块块承载着密密麻麻的恶魔的黑红巨岩接二连三飞出漩涡深处。它们争先恐后跳上各个巨岩靠近的钟乳石岛,奔赴鲜血和屠杀的盛宴。

    绿色的魂光漫天飞舞,深沉尖锐的呻吟哭喊和喜悦的狂笑咆哮汇合成一曲宏大的交响乐,在卡尔德兰上空回荡。

    仿佛感觉到我的视线,蛛化卓尔扭过头,向我展现出一个妖媚的笑容。

    她将双手十指交叉,扭搅着合拢在一起。空中的巨岩一齐改变了漂浮方向,带着成百上千的恶魔向我们飞来。

    “小心!”阿里曼女士脱口惊叫。

    一块巨岩沉重撞在我们下方五十英尺的地方,引得钟乳石岛一阵颤动。

    恶魔喧嚣着,跳上钟乳石岛。

    它们皮包骨瘦如骷髅,有着精灵似的尖耳,后脑长着弯曲的大角,大嘴尖牙,指甲似长剑,浑身灰紫,仿佛涂着陈年的血液,散着**的恶臭。当中还夹杂着个别膀阔腰圆、长得像直立蛤蟆的大恶魔。

    突然,空间震荡在我们当中出现。阿里曼女士挥剑杀死了一个刚刚传送到我们身后的鬼鬼祟祟的恶魔。

    “它们能够使用类法术能力,”阿里曼女士急促说,“必须阻止蛛化卓尔,那祭祀仪轨可以改变盟友调动魔法能量的途径,从魔网暂时切换成影魔网!”

    “谁去阻止?”我问她。

    看着从下方潮水般涌至的恶魔大军,阿里曼女士无语。

    我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一刻不停地释放心灵震爆。舒拉女士收起弯刀,取出长弓和大箭,箭无虚,把摆脱心灵冲击波的恶魔一个接一个射倒。艾克林恩指挥他那恢复原形的构装魔宠围绕我们飞跑,横冲直撞把靠近的恶魔统统拱翻。

    就在这时,空间震荡又来了。

    我的眼睛亮起银光。七级心灵异能,传送变向。

    几个想用高级传送术从我们后方偷袭的恶魔,被我扭曲了传送目的地,只是还没到达紫色岩石,就被搅得粉碎,在祭坛上空纷纷扬扬下了一场血雨。

    没有了秘法视力,我看不出蛛化卓尔周围的魔法防御深浅。预想是把这几个家伙传送到蛛化卓尔身边去,果不其然,无形的魔法能量罩包围着紫岩,把传送过去的恶魔打成了果酱。

    传送突袭祭坛行不通。

    看见同类伤亡惨重,即便是最嗜血的恶魔也不禁畏缩不前。这不是**被击败还能返回无底深渊的召唤术,而是切实进入了主物质位面。一旦被杀,其下场就是彻底的死亡。

    “等待时机,”艾克林恩凑到我的身边小声说,“当我们顶住下一波恶魔进攻,你就用任意门传送去祭坛,打那帮蜘蛛一个措手不及。”

    我斜视他。“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穿过那能量护罩?”

    艾克林恩看似很认真:“如果说这儿还有一个家伙能做到,毫无疑问就是你,也只有你!”

    “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他说,“你跟我说起过你的诞生仪式,你被变大术污化。可是主持仪式的苏拉克却是传奇灵能大师。心灵异能的各类变形好像只能用在显能者自己身上,苏拉克不会施法,而诞生仪式上不可能还有其他章鱼头,对吗?”

    几个想传送突袭的恶魔被我径直送去紫岩让魔法护罩搅碎。“施法者另有其人,苏拉克的某个懂得施法的奴隶。”

    “对,应该是这样,”艾克林恩说,“可是我翻阅了所有资料,从来就没听说过法曲畸形生物不能施法。正相反,记录中的它们法术天赋相当惊艳,因为它们的存在几乎就是魔网具象化的表现,与魔网的亲和力非同小可。”

    “就像卡赛迪恩那么强?”

    “就像卡赛迪恩那么强。不过,你的情况跟它不一样。你可不是普通的法曲畸形生物。”

    这个话题让我怒火升腾,释放的心灵震爆扫倒了面前一大片敌人。

    “我当然不一样,我根本无法触及魔网!你说过,我跟魔法有仇!”

    艾克林恩表示赞同:“是的,准确地说,跟魔网有仇,你对影魔网的亲和力非同小可……你知道吗?一个施法者一旦触及过影魔网,就再也无法接触魔网!”

    我心中一震,险些忘了释放心灵震爆。

    就在这时,膀阔腰圆、直立蛤蟆似的大恶魔撞开士气低迷的同伙,冲到我们面前。

    直立蛤蟆散的恶臭实在太可怕,我才嗅到一点点,就感觉脑袋“轰”地一下仿佛要炸开似的,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四条触须全都抽搐地缩到一起,抱成一个球。

    直立蛤蟆张开大嘴,充满邪恶能量的辞藻从它腥臭的大嘴里喷出。

    只是它没机会把渎神之语念完,装甲野猪穆尔从侧面飞奔过来,掀翻两个恶魔之后,一头撞在直立蛤蟆两条短粗的后腿之间,迫使它一跤摔倒。不等它爬起来,阿里曼女士的长剑刺进它的大嘴,剑锋从后脑勺部位穿了出去。

    艾克林恩吹了一声口哨。

    我看见一块巨岩缓缓从钟乳石岛另一侧兜了过来,上头簇拥在一块儿的拥有四条手臂的灰绿色身影是再熟悉不过的。我看见那个脖颈吃了一刀,长有巨大螯足的狗头犄角大恶魔也站在巨岩上,向我们呲牙裂嘴地咆哮。

    在瀑布似的飞箭兜头盖脸浇下来之前,我们默契地一同退回了隧道口。

    艾克林恩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诞生仪式上影响我的……是影魔网法术?”我自言自语,“我是影魔网法术的法曲畸形儿……”

    艾克林恩说:“我也是这么想。诞生仪式上用法术将你变大的那个奴隶,十有**是一个影魔网施法者。”

    我盯着他,将信将疑,但触须渐渐舒展开来。

    我永远无法触及魔网,影魔网的神力传输协议能够和我合为一体,不知不觉当中我成了通过影魔网盗取神力的亵渎祭司……正如法曲畸形生物的存在是魔网具象化的表现一样,我的存在则是影魔网具象化的表现。

    曾经困扰我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新的疑问却浮上心头。

    苏拉克,你创造卡赛迪恩并宣布它是一件失败的作品,可你创造我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使我成为天命者……我所承载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这里的魔网被阻断或是撕裂了,”艾克林恩飞快地说,“敌人所造成的一切,飞巨岩、穿越异界之门的恶魔,还有那个魔法能量护罩,全都是以影魔网为施法渠道搞的鬼。感受影魔网,找到能量间隙,穿过它!这一切只有你能做到!”

    我沉思了几秒钟。

    “我需要大量的恶魔,”我说,“我需要它们使用传送术向我们进攻。”

    艾克林恩咧嘴笑了。

    “我们上!”

    他一头冲出隧道。

    我紧随其后。

    旁边四肢平摊趴在地下的装甲野猪穆尔大声抱怨:“嘿,他想自杀千万别拉他!”

    灰红的恶魔尸体摞满了隧道口,一个个都被密密麻麻的长箭插得像豪猪一样。箭魔所在的巨岩向我们缓缓逼近。四条手臂的弓箭手不在意自己射杀的是什么,只要有个血肉靶子它们就能满足。

    看见我们钻出隧道口,巨岩上的箭魔们沸腾了,出嘲弄的喊叫,无数张强化大弓对准我们拉成了圆形。随着锐利的呼啸,密集的箭头组成了一堵会飞的刺墙!

    面对无坚不摧的箭墙,艾克林恩挺直了身子。

    他飞快打出种种奥术手势,施法念咒。

    骤然间,空气中死气沉沉的魔法能量一下子变得活泼了起来。他向前遥遥一指,顿时在我们前方的虚空中出现了一堵雾墙。嗤嗤作响的长箭一飞进雾墙就丧失了前进的惯性,纷纷直线坠落。

    “这是重雾术……”随后赶到的舒拉女士目瞪口呆:“你能施法?!”

    艾克林恩趾高气扬:“当然!天才艾克林恩无所不能!”

    舒拉女士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你是怎么做到的?”

    “魔法的关键就是通过魔网或者影魔网汲取能量,以及调动和影响大自然中的原始能量来完成法术,我说的没错吧?”

    舒拉女士点头。

    “可是这世上有一种技艺,无须通过魔网和影魔网,凭借施术者强大的自身意志就足以调动和影响大自然的原始能量,实现与魔法看似相近本质却截然不同的种种效果。”

    心灵异能。

    这家伙得让我刮目相看了:“看来当初你跟我学习心灵异能倒也不全在浪费时间。”

    “心灵异能我还是没学会……”他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触类旁通,让我琢磨出了一个技巧,不必依赖魔网施展一些低级法术,但只限于四环以下的奥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重重叠叠的空间震荡出现在我们周围。

    “留神,”艾克林恩说,“你要的来了。”

    盘旋在头脑中的心灵力量一口气释放出来,导致我的身体向四周放出耀眼的电弧。

    我感觉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我大脑皮层上乱戳。

    被重雾术阻挡了飞箭和视线的箭魔不约而同选择施展任意门突击,只是它们不会想到等待它们的是什么。

    短短几分钟内,几百个前仆后继的箭魔被七级心灵异能,传送变向送上了祭坛,在紫色巨岩的外围虚空中爆成一团团血肉的礼花。

    我把意志深深沉浸在头脑深处,去捕捉空间中无穷无尽的负能量黑线。

    我看见了。

    紫色巨岩看上去漂浮在漩涡之上,但实际却根本不在那里。空间在它所在的位置生了扭曲变形。漂浮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虚像,一个投影,真实的祭坛已经被强大得难以置信的力量移出了主物质位面。

    水面上的祭坛投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核,在核的外面是一层又一层影魔网织就的能量罩,只有最外层的能量罩与主物质位面相交。层层叠叠的影魔网能量罩近乎无序的旋转摩擦,每一层的运动轨迹都在时刻生变化,把一个个被我转向祭坛传送的箭魔从传送状态纠扯出来,在能量罩与能量罩之间磨得粉碎。

    突然,我看见一个箭魔在距离紫色巨岩仅仅几英尺的地方被搅碎了,透过它,我仿佛感到自己抓住了祭坛真实位置的一丝痕迹。

    “还不够!”我放声咆哮,“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阿里曼女士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请让一下。”

    在我们惊异的注视下,她开始了冗长的咒语颂唱。

    阿里曼女士的头冉冉飘起,衣服和脸颊上出现了一层冰霜,难以置信的强大威压从她口中伴随着咒语吐出。

    气温急剧下降。

    我感觉触须都冻僵了。

    随着阿里曼女士念完最后一个音节,平静的空中骤然卷起冰冷的暴风,无数白色物体以阿里曼女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

    我努力把自己贴在岩石缝里。但很快就现,巨大的岩石在结冰、碎裂。就在即将被风卷走的时候,一只手牢牢拽住了我,把我拉进隧道,是舒拉女士。

    艾克林恩喘息着趴在我们脚边,四肢平摊,跟他的构装魔宠一模一样。

    “难以置信,”他看着隧道口外的阿里曼女士,张目结舌,“这个法术的威力,恐怕是九环奥术。”

    “九环奥术?”舒拉女士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我看得出,在艾克林恩表现出他无以伦比的魔法创造力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已经和缓了许多。

    “你以为伟大的‘冰之迅剑大师’是什么人?那是阿里曼阁下的传奇法术,冰之爪!”

    阿里曼女士转过头对艾克林恩做了个鬼脸。

    “你的技巧很有意思,就是小气了点儿,”她说,“传奇法术触及的是魔网深层核心,能量的调动和塑造已经不是普通法术的方式了。所以就算死魔法区也是通行无碍的。这不是你明的小伎俩可以比拟的。”

    霜冻从她的身上不断掉落。她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施展传奇法术消耗了不少元气。

    我从隧道口向外看。

    夹杂着白色物体的风冰冷刺骨,在穹隆顶和水面上肆虐。风的咆哮声大极了,我们所处的钟乳石岛仿佛都随着微微颤抖,好像随时会被吹散一样。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漂浮的巨岩、绿色的魂光,全都看不见了。

    这是我从所未见的奇妙景象。

    我注意到下方远处的空中亮着一点幽光,那是蛛化卓尔的祭坛。

    就着紫光,我隐约看见下方数十英里的水面都被坚固的冰层覆盖,血色漩涡变成了一个凝固的大冰窟窿。

    我用触须尖端从石壁上黏起一小片白色物体,触觉凉冰冰的。看上去好像是冰,结构却又不是冰。我注意到它实际上由无数细小的六角形结晶组成,每个结晶都呈现出不同的造型,其完美的对称形状令我着迷。

    “这是什么?”

    阿里曼女士捂嘴轻笑:“真可爱……你没有见过雪花吗?”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巨大的龟裂声。红色的血水从冰层裂缝中渗透上来,组成冰窟窿的冰层逐渐碎裂,被血水分割、变小,直至一块一块的吞没,漩涡重新流转,七八块新的满载恶魔的巨岩从旋涡深处浮现出来。

    “传奇反制法术,”阿里曼女士叹息,剧烈地咳嗽起来,“你要小心,那个布里莎的魔法造诣不逊于我,好在已经消耗了她一传奇法术……”

    她一抬手,一道十英尺宽,三百英尺长的冰冻能量矢瞬间击中了巨岩群,转眼之间,巨岩一齐粉碎崩解,上面的恶魔纷纷传送消失。

    比刚才更为猛烈的空间震荡袭来。

    阿里曼女士淡淡地说:“这下,你要的应该够了。”

    恶魔爆裂的血肉笼罩了紫色巨岩。终于,我看到一个灰瘦的恶魔突破了层层能量护罩,准确地出现在巨岩的一角。随即变成了周围众多罗伊斯信徒的法术攻击目标。

    就是现在!

    我的眼睛亮起银光。与时间停止异曲同工的心灵异能,时间加。

    在万物静止之中,我念诵咒语,四条触须比出复杂的法术姿势,完成了安定心神术,随后凝聚意志,准备显现灵能异界传送。

    “请等一下。”阿里曼女士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无比震惊地回头看到,她向我走来,竟丝毫不受时间流变动的约束。

    似乎很享受于我的惊讶,她得意地对我眨了眨眼睛。

    阿里曼女士向我一指,我觉得身体一热,一股奇妙的法术能量传到我的身上。我无从辨识,但我知道,这必然是某个传奇防护法术。

    “去吧,”她轻声说,“在那边,你只有孤军奋战了。”

    我为这慷慨馈赠向她鞠躬行礼,随即转身穿过位面,跨过漫天的血雨,出现在巨岩的角落里,来到死去的恶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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