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位面而来的旅人,
欢迎你来到萨鲁世界,
我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先知邀请你前去见他。

不去                好的
楼主: antias

[遗忘国度] 冰风溪谷三部曲第二部---白银溪流  关闭 [复制链接]

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7:05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此处无荣耀

“你们为何这么早就来了,太阳都还没升起呢?”北门的守夜人为了停在路斯坎城墙外的商队,而向他们的使者讯问。吉尔丹站在守夜人身旁的岗哨中,带着高度的兴趣看着这一幕,他确定这群人是来自十镇联盟。
   “如果我们没有急事的话,也不会冒违反这座城规定的险过来了。”负责交涉的人说。“我们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另一个人从成群的马车中间现身,肩膀上扛着一个软趴趴的人身。
   “在路上发生了谋杀,”交涉者解释说。“而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被带走了。凯蒂布莉儿,布鲁诺。战锤之女!”
   “一个女矮人吗?”吉尔丹脱口而出,事实上他不是这么想,但是因为他害怕被牵扯进去,所以故作惊讶。
   “不,不是矮人。是人类女性。”交涉者恨恨地说。“冰风谷最美的女子,搞不好是全北地最美的。矮人收养了这个孤儿。”
   “半兽人干的?”守夜人问,他对于道路上潜在的危险,比对单一女人的命运更要关注。
   “不是半兽人,”交涉者说。“他巧妙地偷偷将凯蒂布莉儿带走,而且杀了车夫。我们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这件卑劣的行为。”
   吉尔丹不需要进一步的情报,甚至是对凯蒂布莉儿更完整的描述,就将这几件事全拼在一起。他和布鲁诺的关系说明了为何恩崔立对她有兴趣。吉尔丹看了看东方的地平线以及黎明的第一道光芒,焦急地想要下班将他的发现禀报给丹帝巴。这件小小的新闻也许能缓和斑衣巫师对他失去黑暗精灵的踪迹这件事的愤怒。
   “他还没找到他们吗?”丹帝巴对西妮轻声不满地说。
   “他只找到了一段时间前的足迹,”这个年轻法师回答。“如果他们还在码头边,那他们真是躲得很好。”
   丹帝已停下来思考他徒弟的报告。有些东西没有按照剧本在进行。四个显着的人物不可能会消失。“你有从杀手或是跟他一起走的女人那里打听到些什么吗?”
   “街道上的流浪汉害怕他。即使是流氓见到他,也要退避三舍。”
   “所以我们的朋友在下层居民之间是大家都认识的。”丹帝巴沉思。
   “他是一个受雇的杀手,我猜。”西妮回答。“他可能是从南方来的,也许是深水城,但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我们应该早就听过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了。也许他是从更南方来的,从我们能掌握的范围以外的地方而来。”
   “真有趣,”丹帝巴回答,试着要去推论出一个符合所有变数的理论。“那个女孩呢?”
   西妮耸耸肩。“我不相信她是自愿跟着他,然而她并没有要从他身边逃走。而且当你从莫凯的影像中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孤身一人骑着马在走。”
   “他俘虏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从门廊传来。吉尔丹走进了房间。
   “什么?竟敢没有通报就进来?”丹帝巴鄙夷地说。
   “我有新的情报,不能等的。”吉尔丹坚定地回答。
   “他们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吗?”西妮马上反应,大声地说出她的疑虑来提高她在斑衣巫师脸上所看见的怒意。西妮很了解在码头区的危险和困难,所以她甚至要同情起吉尔丹来了,因为他在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下遭遇了无情丹帝巴的怒气。但是既然吉尔丹继续与她向丹帝巴争宠,她就不会让同情心阻碍住她的野心。
   “不!”吉尔丹对她厉声地说。“我的新闻跟黑暗精灵那一伙人没关系。”他回头看着丹帝巴。“一个商队今天到了路斯坎,来找那个女人。”
   “她是谁?”丹帝巴问,他突然非常有兴趣,忘记了对吉尔丹径行闯人的愤怒。
   “布鲁诺。战锤的养女,”吉尔丹回答。“凯蒂——”
   “凯蒂布莉儿!当然!”丹帝巴轻声说,他自己对大部份十镇的出名人物都很熟悉。“我早就应该猜到的!”他转向西妮。“我对我们神秘骑士的尊敬与日俱增。去找他并把他带过来!”
   西妮点了点头,然而他害怕丹帝巴的要求比斑衣巫师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困难,可能也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她花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晨的前半,找遍了码头区的巷道以及集会场所。但即使用尽了她在码头的联络人,以及自己可以自由运用的魔法把戏,也找不到恩崔立及凯蒂布莉儿的蛛丝马迹,而且没有任何人愿意或是有能力提供她任何能帮助她寻找的情报。
   又疲倦又挫折,第二天她回到了巫士塔,越过了丹帝巴房间的走廊,即使他曾经命令她回来的时候要直接回报。西妮现在没有心情去听斑衣巫师对她任务失败的怒斥。
   她回到了她小小的房间,就在主干另一边的北塔里,北塔之主的房间底下。她拴上了门,进一步用魔法将房门封住,以防止不受欢迎的闯入。
   她刚倒在床上,就发现她的传影镜镜面上开始产生漩涡并发光。“去你的,丹帝巴!”她抱怨道,猜想这次骚扰一定是她主人干的。她托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镜子,深深地望进去,将心境和漩涡配合使得影像更加清晰。然而她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丹帝巴,所以松了一口气,那只是远处城镇中的一个巫师,一个有可能向她求婚的人,无情的西妮故意留给他一线希望,这样她有需要的时候才能够利用他。
   “你好,美丽的西妮。”这个法师说。“我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睡眠,但是我有令人兴奋的消息!”
   在往常,西妮会老练地聆听法师说的话,假装对内容很有兴趣,然后客气地找借口结束他们的会面。但是现在,由于丹帝巴的要求直接地压在她的肩上,她没耐心管这些烦人的事。“现在不是讲这些话的时候!”她厉声回嘴。
   法师由于对自己的新闻太兴奋,好像没有注意到她坚决的声调。“最神奇的事居然在我们镇上发生了!”他随口谈到。
   “哈寇!”西妮大喊,要停止他的滔滔不绝。
   法师垂头丧气地停止了。“但是,西妮。”
   “下一次再说。”她坚持。
   “但是一个人有多少机会实际看到一个黑暗精灵还跟他交谈呢?”哈寇也不退让。
   “我不能——”西妮突然停了下来,哈寇的最后一个字她听了进去。“黑暗精灵?”她吞吞吐吐地说。
   “是啊,”哈寇骄傲地笑着说,因为他的新闻显然引起了他所爱的西妮的兴趣,因而心怦怦地跳。“他的名字是崔斯特。杜垩登。他两天前离开了长鞍镇。我本来可以早点告诉你,但是整个馆内都因为这件事起了骚动……”
   “多告诉我一点,亲爱的哈寇。”西妮撒娇地说。“一定要告诉我所有的事……”
   ???“我需要情报。”
   惠斯柏因为这个预想不到的声音而愣住,她马上猜到了说话的人是谁。她知道他已经到了这个城里,也知道他是惟一会穿越她的防御网,来到她秘密房间的人。
   “情报,”恩崔立又说了一次,从更衣屏风后面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惠斯柏放手让那一瓶疗伤软膏滑进口袋中,然后好好打量了这个男人。谣传说他是最致命的杀手,而她对杀手太熟悉了,马上就知道谣传讲的是真的。她感觉到了恩崔立的力量,以及动作间的轻松协调。“没有男人不经邀请就进到我的房间。”她大胆地警告他。
   恩崔立移到一个有优势的地点,来好好观察这个大胆的女人。他也曾听过她的名声,恶劣环境下的存活者,美丽而且致命。但是显然惠斯柏在上一次跟人会面时吃了亏。她的鼻子断折歪向面颊。
   惠斯柏也了解到他在看什么。她挺起肩膀,将头骄傲地抬高。“一次不幸的意外。”她不满地说。
   “那不关我的事,”恩崔立拉回话题。“我是来要情报的。”
   惠斯柏转身离开去做她日常的动作,试着显出她不受困扰。“这价格很高。”她冷冷地说。
   “我找一行四个人。”恩崔立说。“一个矮人,一个黑暗精灵二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半身人。”
   惠斯柏对这样的情形不太习惯。现在没有十字弓支援她,也没有保镖在附近的密门里等她的信号。她试着保持冷静,但是恩崔立知道她恐惧的深度。她轻声地笑,然后指着她被打破的鼻子。“我遇见过你要找的矮人,还有黑暗精灵,阿提密斯。恩崔立。”当她说到他的名字时她故意强调,希望她认出了他这件事能让他退回守势。
   “他们在哪里?”恩崔立问,他依然控制着场面。“还有,他们跟你要什么?”
   惠斯柏耸耸肩。“如果他们还在路斯坎,那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他们应该已经走了,矮人现在有一张整个北地的地图。”
   恩崔立思考着这些话。“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他讽刺地说。“你被他们伤成这样,还让他们从你的掌握中逃了出去?”
   惠斯柏的眼睛在愤怒中眯了起来。“我小心地选择战斗与否,”她反驳道。“如果轻率地对这四个人报复,是很危险的。让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我不希望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恩崔立冷静的脸消沉了一些些。他已经到过弯短剑,听过沃夫加的事迹。现在又听到这个。一个像惠斯柏的女人是不会轻易被吓到的。也许他真的必须重新评估这些对手。
   “那个矮人天不怕地不怕,”惠斯柏提出意见,感受到了他的慌张,并以故意让他不舒服来取乐。“还有,小心那个黑暗精灵,阿提密斯。恩崔立,”她意有所指地说,企图用她令人毛骨悚然的声调,让他跟自己一样因那四个伙伴而忧心。“他走在我们看不到的阴影中,从黑暗里攻击。他操纵着一个豹形的恶魔……”
   恩崔立转身离开,他不打算让惠斯柏在口舌上再占任何的便宜。
   沉迷于自己的胜利中,惠斯柏没有办法抗拒再掷出最后一记标枪的诱惑。“没有男人不经邀请就进到我的房间。”她再次地说。恩崔立进了另一间相通的房间,然后惠斯柏就听到邻接巷道的门关上的声音。
   “我小心地选择战斗与否。”她对空荡荡的房间说,从威胁中找回了一部份的骄傲。
   她转向小化妆台,拿出了那瓶药膏,开始自得其乐。她用化妆台的镜子检验自己的伤口。还不太坏嘛。敷上药膏会把疤痕消掉的,就像在她职业生涯的磨难中曾经消除过的那些不可胜数的疤痕一样。
   当她在镜子中看见影子闪过时,她发觉了自己的愚蠢,然后感觉到了她背后的空气拂过。她的职业不容许犯错,也不给予第二次的机会。在她生涯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惠斯柏让她的骄傲超越了她的判断力。
   当镶着宝石的匕首深深地插入她背上时,惠斯柏发出了一声呻吟。
   “我也小心地选择战斗与否。”恩崔立在她耳边低语。
   第二天早上,恩崔立站在一个他很不想进去的地方之外:巫士塔。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杀手确信那四个伙伴已经远离路斯坎很久了,所以他需要一些魔法的帮助,让他们的足迹再次鲜明起来。他几乎花了两年才查出半身人藏在十镇,他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
   凯蒂布莉儿心不甘情不愿,却毫不反抗地站在他身边。他走进了那座建筑物,并且迅速地被护送到丹帝巴的接见厅,而斑衣巫师与西妮已经等在那里欢迎他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这座城。”恩崔立没打招呼,就开门见山地说。
   丹帝巴用微笑向恩崔立表示这次是自己占了上风。“一个星期之前。”他平静地回答。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恩崔立推测道。
   丹帝巴点了点头,微笑仍然盘据在他凹陷的面颊上。
   杀手并不喜欢这场游戏。他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打量他的对手,想要找出一些关于巫师意图的线索。丹帝巴也同样地在打量,他还是对跟这个难应付的杀手合作感到很有兴趣,但是只在对他有利的条件下。
   “情报的价格呢?”恩崔立问。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是丹帝巴的回答。
   很公平,杀手想。他深深鞠了一躬。“阿提密斯。恩崔立。”他说,他由于够信任而照实地说了。
   “你为什么要找他们那伙人,还拖着矮人的女儿走?”丹帝巴追问,故意亮出一手让杀手有理由紧张。
   “那是我的事。”恩崔立反驳,只有他眯起的眼睛,才显示出他被丹帝巴所知的事物弄得有些不安。
   “这也关我的事,如果我们要在这件事情上合作的话!”丹帝巴大呼,他站得高高地来威胁恩崔立。
   然而其实杀手不太在意巫师接二连三的滑稽行为,他太专注于评估这场合作的价值了。“我不问你想要在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恩崔立终于开口回答。“我只问你要的东西跟哪个人有关。”
   现在轮到丹帝巴来长考了。如果不是他害怕这个杀手反过来对付他的话,他还真希望恩崔立能为他效力。而他对于不必将他所寻找的魔法物品泄漏给这个危险男人知道的提议,也感到很喜欢。“黑暗精灵有我的一件东西,要不然他也知道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它,”他说。“我要拿回我的东西。”
   “那么半身人是属于我的。”恩崔立要求。“他们在哪?”
   丹帝巴向西妮点头示意。“他们已经越过了长鞍镂,”她说。“朝向银月城前进,还要走两个多星期才能到达。”
   凯蒂布莉儿没听过这些地名,但是她对于朋友们已经走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感到很欣慰。她需要时间去想出一个计划,然而她很怀疑在这样一个有能的俘虏者身旁,到底自己能多有效率地完成这件事。
   “你的建议是什么?”恩崔立问。
   “合作。”丹帝巴回答。
   “但是我已经得到了我所需要的情报了,”恩崔立笑。“跟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我的力量能把你直接送过去,而且能帮助你击败他们。他们并不弱。想想看,这是对双方有利的。”
   “你跟我去吗?你好像比较适合待在书桌跟书本的旁边,巫师。”
   丹帝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傲慢的杀手。“我保证我可以用你想都没想过的速度到达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他咆哮说。然而他很快就让他的愤怒过去,因为他对完成事情更有兴趣。“但是我会待在这儿。西妮会代替我去,而军士吉尔丹当她的护卫。”
   恩崔立并不怎么喜欢跟吉尔丹同行这个主意,但是他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一点上违逆丹帝巴。跟巫士塔共同追寻猎物应该会很有趣、很有帮助。他接受这个条件。
   “那她怎么办?”西妮指着凯蒂布莉儿问。
   “她跟我走。”恩崔立马上回答。
   “当然,”丹帝巴同意。“没有理由要浪费这么有价值的一个人质。”
   “我们是三个对五个。”西妮推论道。“如果事情变得不像你们两个想的那么轻松,到时候这个女孩就会变成我们失败的原因。”
   “她非去不可!”恩崔立要求说。
   丹帝巴已经想出了解决的方案。他转过头去,向西妮露出了邪恶的微笑。“带波克去。”他笑着说。
   西妮的脸因这个建议消沉了下去,好像丹帝巴的建议已经夺走了她参与这次追捕的意欲。
   恩崔立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喜欢这个新的事态发展。感受到了杀手的不悦,丹帝巴示意西妮走向房间边上,那里有一个盖着布帘的柜子。“波克……”当她到了那儿,她轻轻地叫唤,声音些微地颤抖。
   它走出了布帘。高八尺,肩宽三尺,这怪物笨拙地走向女人的身边。它好像是个巨人,而巫师也的确用了很多人的肢体把它拼凑出来。波克比任何活人都更巨大而且结实,几乎是一个巨人的大小,而且也被用魔法赋予了超乎自然界所应有的力量。
   “它是一头魔像,”魔像(Golem):巫师以泥土或金属等为原料,透过魔法所创造出的魔法生物。一般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其分毫,是冒险者们最不愿意遇到的敌人之一。丹帝巴骄傲地宣称,“我的作品。波克能马上把我们全杀光。即使是你手上致命的刀对它也没什么用处,阿提密斯。恩崔立。”
   杀手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相信他的话,但他还是无法隐藏自己的疑惧。丹帝巴很明显地在这场合作中让天平倾向了自己的一边,但是恩崔立知道如果他现在撤回约定,他会惹得斑衣巫师和他的手下反过来跟自己作对,而且在追逐矮人一伙上面变成直接的竞争关系。更进一步说,如果用普通的方法,也许得花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追得上那些人,而他并不怀疑丹帝巴能更快到达那里。
   凯蒂布莉儿同时也在想同样令人不安的东西。她不想跟这个恐怖的怪兽一起旅行,但是她很怀疑如果恩崔立毁约,那当她最后赶上布鲁诺跟其他人之时,她会发现怎样的一场大屠杀的景象。
   “别怕。”丹帝巴安慰他们。“波克是无害的,它没有能力进行独立的思考,你们看,它根本没有心智。这头魔像只听从我或是西妮的命令,如果我要它走到火里牺牲,他也会乖乖听命!”
   “我在这座城中还有事要办,”他并不怀疑丹帝巳的话,也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这头魔像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晚上是最好的选择,”丹帝巴回答。“太阳下山后,请来到塔外的草地上。我们在那里见面,然后送你们上路。”
   丹帝巴独自一个在房里(如果波克不算的话),正用很深的感情抚摸着魔像肌肉发达的肩膀。波克是他隐藏的王牌,他防御那群伙伴的主力,以及阿提密斯。恩崔立的宝物。但是丹帝巴并不轻易地让它离开,因为它也扮演了保护丹帝巴免于遭到巫士塔中觊觎他地位之人暗杀的角色。丹帝巴已经明确地放出风声警告那些巫师,如果有人胆敢攻击他,就得跟波克一战,即使在丹帝巴本人死后。
   但是前途依然漫长,而北塔之主没有办法抛弃他的责任还想要保住他的地位。特别是他不能留下借口给正想要除掉他的首席巫师,因为首席巫师很清楚丹帝巴毫不隐讳地说出他渴望想进中央塔所带来的危险。
   “没有东西可以阻挡你,我所宠爱的波克。”丹帝巴对怪物说。事实上,他只是在重复说出他对派那个没经验的法师代替自己出征的惧怕。他并不怀疑她与吉尔丹的忠诚,但是恩崔立跟从冰风谷来的英雄们并不是很好对付的。
   “我已经给了你追捕的能力,”当丹帝巴将卷轴的握柄以及现在已经毫无用处的羊皮卷抛在地上之时解释说。“那个黑暗精灵就是你的目标,你现在可以在任何距离外感受到他的存在。去找他!没有带着崔斯特。杜垩登就别回来见我!”
   波克的喉咙冒出咆哮声,经过它蓝色的嘴唇发了出来。这是这头无法思考的怪兽惟一能发出的声音。
   恩崔立以及凯蒂布莉儿在稍后的晚间来到巫士塔时,巫师的一行人早已集合好在那里等他们了。
   吉尔丹单独地站在远离他们的另一边,很明显对参与这次的冒险兴趣缺缺,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这军士害怕魔像,而且对恩崔立也没有感情或信任。然而他更害怕丹帝巴,他对于路上潜在危险的紧张,如果与他拒绝上路,在斑衣巫师手下铁定会遭遇的危险比起来的话,根本不算甚么。
   西妮离开波克与丹帝巴身边,穿越道路走向她的同行者。“欢迎,”她说,她现在对于安抚难缠的伙伴比跟他们竞争更有兴趣。“丹帝巴准备了我们的坐骑。我们真的会很快就骑到银月城!”
   恩崔立跟凯蒂布莉儿看了看斑衣巫师。波克站在他身旁,拿着一张皮卷,内容朝外让他能看见,而巫师则正在将烧杯中冒烟的液体倒在一片白色羽毛上,嘴里念诵着皮卷上所写的神秘魔法符号。
   一阵烟雾从巫师的脚下升起,旋转并且渐渐形成一个具有固定形状的实体。丹帝巴放着让它自己成形,并且向旁边走一小段距离,再重复相同的仪式。当巫师正在制作第四匹也就是最后一匹魔马时,第一匹也已经完全出现了。
   恩崔立扬起了眉毛。“四匹?”他问西妮。“我们现在有五个人。”
   “波克没办法骑,”她回答,对杀手的这个想法觉得很有趣。“它会自己跑。”她转身朝向丹帝巴,让恩崔立自己留在这个想法里。
   “当然。”恩崔立对自己喃喃自语,不知怎的对这个不自然家伙的出现感到比较不那么毛骨悚然了。
   但是凯蒂布莉儿却开始用一个稍微不同的角度在看事情。丹帝巴派出波克很明显地是要提高他对恩崔立的优势,而不是要确保能胜过她的朋友。恩崔立一定也已经想到这件事了。
   虽然巫师自己并没有察觉,然而他已经制造出一种凯蒂布莉儿所希望的紧张环境,紧绷的情势使得她能够找出一个引爆的方法。
A3100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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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8:01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暂时缺失

第十章    暂时缺失  将于最近尽快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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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8:18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银月城

从路斯坎骑到这里真的很快。恩崔立等一行人在好奇的旁观者眼中,只不过是夜风中微弱模糊的光点罢了。魔法坐骑在飞过之后并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能够赶得上他们。魔像一如往常毫不疲累地在后方,用它僵硬的双腿迈着大步笨重地前进着。
   在丹帝巴施法造成的骏马上是如此地安稳轻松,所以他们能够一直飞奔过黎明,甚至除了暂时停下来吃东西以外,第二天从早到晚都不需要休息。因此当他们在上路整整一天之后的黄昏扎营时,他们已经越过了峭壁群了。
   第一天凯蒂布莉儿的内心在交战着。她不怀疑恩崔立以及跟他合作的这些人一定会追上布鲁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对朋友们只能带来害处,她只是恩崔立利用的一颗棋子。
   她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除非她找到一种方法减少(如果不是克服的话)杀手带来的恐惧对她的控制。她把第一天都专注花在尽可能与外在环境隔绝,以及在自己的内在精神中,寻找她可能会需要的力量与勇气上面。
   布鲁诺多年来给了她许多从事于这种战争的工具,自我控制的技巧以及自信曾经伴随她度过了许多艰困的情况。在飞行的第二天,她感到更有信心以及更舒坦了一些,于是凯蒂布莉儿能够将焦点放在掳获她的人身上。最有趣的是吉尔丹与恩崔立相互间的瞪视。骄傲的军士很明显地没有忘记在路斯坎郊外初遇时所受的侮辱。恩崔立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份憎嫌,甚至故意想火上加油,使得这个问题演变成直接冲突,他用不信任的眼光留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正在滋长中的对抗意识是她最大的(也很可能是惟一的)逃走的希望,凯蒂布莉儿想。她承认波克是打不败的、没有心智的毁灭机器,而且是她能力范围以内的手段所解决不了的,而她很快地就知道了西妮并没有任何意见。
   第二天,凯蒂布莉儿试着让这个年轻的法师加入对话,但是西妮关注的焦点狭隘到无法分一点心。不管是敷衍或者是劝说都没办法改变她的执念。当他们坐下吃中饭时,她甚至不知道凯蒂布莉儿向她打招呼。而当凯蒂布莉儿继续烦她时,西妮就向恩崔立说:“别让那个妓女靠近我。”
   然而即使在这个失败的试图中,冷淡的法师还是用一种他们没人能预料到的方法来甩脱凯蒂布莉儿。西妮一巴掌打在凯蒂布莉儿的脸上,公然地蔑视并羞辱她,这为她又配备上一样克服恐惧所带来之瘫痪的工具:愤怒。
   第二天他们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当他们快速飞过时,周围的景色也变得超现实起来,然后他们在奈斯姆东北方的一座小山上扎营,路斯坎在他们身后两百哩外。
   营火在一段距离外闪动,西妮推论是奈斯姆的巡逻队。
   “我们应该过去打听清楚需要知道的东西。”恩崔立建议,他焦急地想知道猎物的消息。
   “你跟我,”西妮同意。“我们可以过去,在午夜之前回来。”
   恩崔立看了看凯蒂布莉儿。“那她呢?”他问法师。“我不能把她跟吉尔丹留在一起。”
   “你认为这个军士会占她的便宜吗?”西妮回答。“我保证他是正直的。”
   “我不在乎这件事。”恩崔立得意地笑。“如果不是布鲁诺。战锤之女的话,我才不会担心。她会在我们回来之前处理掉你那正直的军士,然后逃进夜幕之中。”
   凯蒂布莉儿并不欢迎这番恭维。她了解恩崔立的论述是出于对到外面捡柴火的吉尔丹的侮辱,而不是认可她的本领,但是杀手对她出乎意料的敬意,却使得她要做的事更是难上加难了。她并不希望吉尔丹将她想成危险、甚至是足智多谋的,因为这会让他保持对她所作行动的注意。
   西妮靠波克来解决。“我走了。”她告诉魔像说,故意大声到凯蒂布莉儿也能轻松听见。“如果俘虏想逃,立刻追上去杀了她!”她对恩崔立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你满意了吗?”
   他回敬了她的微笑,向远处帐棚的方向挥出他的手臂。
   然后吉尔丹回来了,西妮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他。这个军士似乎对西妮和恩崔立一起离开并不怎么高兴,然而他也没有劝阻法师。凯蒂布莉儿仔细观察他,然后知道了实际的情形。让他留下来和她以及魔像在一起并不困扰他,但是他害怕这两个同行者之间会有任何友谊滋长。凯蒂布莉儿了解,甚至预期到了这件事,因为吉尔丹在这三人中是处于最弱势的地位——屈从于西妮,又惧怕恩崔立。如果这两人有任何合作的话,也许会连丹帝巴以及巫士塔都排除在外,但至少一定不会把他也算进去,可能更代表了他的完蛋。
   “但愿他们的那些邪恶勾当反过来报应在他们自己身上!”当西妮和恩崔立离开帐棚时,凯蒂布莉儿声带不发音地说,故意讲得很大声来加强自己渐增的自信。
   “我来帮你。”当吉尔丹去完成扎营工作时,她提议说。
   军士瞪了他一眼。“帮我?”他嗤之以鼻。“我应该叫你全部做完的。”
   “我了解你的愤怒,”凯蒂布莉儿同情地回嘴说。“我自己也是惨遭恩崔立的毒手。”
   她的怜悯激怒了骄傲的军士。他威胁性地冲向她,但她还是维持镇静,连眨眼也不眨。“以你的职位来说,你不该做这么卑微的工作。”
   吉尔丹突然停了下来,由于这份恭维引起了他的兴趣,使得怒气都烟消云散了。这很明显只是个策略,然而对吉尔丹受伤的自我来说,这个女人的尊敬太令他欢迎,以致于无法忽略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位?”他问。
   “我知道你是路斯坎的军人,”凯蒂布莉儿回答。“那些人在整个北地都备受敬畏。你根本不必在法师以及那个夜间猎人晚上出去混的时候,做这些卑贱的工作。”
   “你在制造麻烦!”吉尔丹咆哮说,但是他停下来想她所说的重点。“那你来搭帐棚!”他立刻下达命令,靠着在她身上行使权力而赢回一部份的自尊。然而凯蒂布莉儿并不介意。她马上开始工作,毫无怨言地扮演着顺服的角色。现在她心中的计划开始有了具体的雏形,这个阶段需要她跟敌人之间互相合作,或者至少在吉尔丹心中种下嫉妒的种子。
   当这个军士走远时,她听见了,并且满足于他低声的喃喃自语。
   在恩崔立以及西妮还没有近到能看清楚对方的营地之前,仪式性的歌颂告诉了他们这并不是从奈斯姆来的商队。他们更小心地一点一点接近,去证实他们的怀疑。
   长发的蛮族,肤色深而又高挑,穿着仪式用的羽毛服,正围着奇异神兽的图腾在起舞着。
   “乌司嘉人,”西妮解释说。“半鹰狮部族。我们已经靠近了他们的列祖丘之一,叫做‘耀白’。”她侧身移离营火发光的方向。“来吧,”她低声说。“在这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恩崔立跟着她返回自己的营地。“我们需要飞一段路吗?”当他们进入安全范围之后,他问道。“离那些野蛮人远一点?”
   “不必要,”西妮回答。“乌司嘉人会跳一整夜。整个部族都参加了这个仪式;我怀疑他们是否有派人出来站哨。”
   “你对于他们的事知道的还真多。”杀手用非难的语气评论说,暗示着他心中突如其来的疑虑:可能有某种隐藏的阴谋,控制了他们身边发生的事件。
   “我为了这次旅行预备了很多。”西妮反驳。“乌司嘉族没有什么秘密;他们的生活方式已经是众所周知,并且记载在书上。北地的旅行者有机会可以好好了解这些民族。”
   “我有你这样博学的人同行,真是幸运啊。”恩崔立说,在讽刺性的致歉下鞠了一躬。
   西妮眼光直视着前方,并没有回答。
   但是恩崔立不会让对话这么轻易就中断掉。他解决疑惑是有步骤的。他是有意识地选择了这个时机来显示他的手腕,以及表露出甚至在了解到那片营地性质之前,他就已经怀有的不信任。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没有凯蒂布莉儿或吉尔丹在身边火上加油,而恩崔立是故意要在此解决他所关心的问题,或是解决掉这个法师。
   “我什么时候得死?”他率直地问。
   西妮并没有迷失步伐。“当命运决定的瞬间到来之时,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那让我用另一种方法来问这个问题,”恩崔立继续说,他抓住了她的手并且强迫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你被指示什么时候要杀我?”
   “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让丹帝巴派这个魔像过来?”恩崔立推论道。“巫师并不重视协约和荣誉。他只用对他最有利的方法去完成他的目标。当我对你们已经没有价值的时候,我就会被杀。你将会发现这是件比你预期还困难的任务。”
   “你真是感觉敏锐啊。”西妮冷酷地说。“你对丹帝巴性格的评断很正确。他会杀了你以避免任何可能的麻烦。但是你没有考虑到我在这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由于我的坚持,丹帝已将决定你命运的权力放到了我手中。”她停顿了一下,让恩崔立去秤量她的话。两人都知道他现在能够轻轻松松地杀了她,所以她坦承地默认了确实有杀他的阴谋这件事制止了他的立即行动,并且迫使他继续听她的话。
   “我确信我们在与矮人一伙的对抗上寻求的是不同的结果。”西妮解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意愿要破坏现在,或是在未来有潜力的合作关系。”不管他的生性多疑,恩崔立很能了解她立论的逻辑。他在西妮身上找到很多自己的特质。她残酷,不会让任何东西阻挡她所选的道路,但是不管她的感觉有多强烈,她还没有转向而偏离该走的道路。他放松了她的手臂。“但是那个魔像的确跟着我们来了,”他心不在焉地说,转向了夜空。“丹帝巴真的相信我们需要它来击败矮人跟他的同伙吗?”
   “我的主人不会给人留下机会,”西妮回答。“波克是派来确保他能得到他要的东西。防止在那一伙人那里碰到没料想到的麻烦。还有你。”
   恩崔立将她的思考的线索更推进了一步。“巫师想要的东西一定具有很强大的力量。”他推论说。
   西妮点了点头。
   “可能对一个年轻的魔法师也构成诱惑。”
   “你是指什么?”西妮问,他对于恩崔立居然怀疑她对丹帝巴的忠诚感到很生气。
   杀手确信的微笑让她不安地扭动身子。“派魔像来的目的是要防止碰到没料想到的麻烦。在你身上。”
   西妮结结巴巴地找不出话来回答。她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她试着在逻辑上驱散恩崔立的古怪结论,但是杀手的下一段评论却掩盖了她的思考能力。
   “只是要避免任何可能的麻烦。”他冷酷地说,重复了她先前的话。
   他假设的逻辑像是打了她一巴掌。她怎能认为自己是置身在丹帝巴恶意的阴谋之外呢?这次暴露的事实让她浑身打了个寒噤,但是她没有意愿要在恩崔立还站在身边的情况下去寻找答案。“我们必须互相信任,”她对他说。“我们必须了解我们都从这次的合作上得到利益,而它并不让我们损失什么东西。”“那你叫魔像回去。,”恩崔立回答说。
   西妮的心中闪过一丝警讯。恩崔立试着在她身上灌输疑惑难道就只是要在他们的关系中取得优势吗?
   “我们不需要这个东西。”他说。“我们手上有那个女孩。而且即使那伙人拒绝我们的要求,我们也有能力拿到我们要的东西。”他回敬法师怀疑的眼神。“你刚才说到信任吧?”
   西妮没有回答,并且再次开始走向他们的营地。也许她该把波克送走。这个行动应该能解除思崔立对她的疑虑,然而当真的有什么麻烦发生时,他就会站在她的上风。但是打发魔像走能够解决更困扰她的问题,就是有关丹帝巴的问题。
   第二天是最安静的一天,也是前进最有效率的一天。西妮为了有关魔像为何跟着他们的问题在跟内心的混乱争战。她已经得到了应该送波克走的结论,如果没有比向自己证明主人的信任更好的理由的话。
   恩崔立很有兴趣地看着她无法掩饰的内心挣扎迹象,知道他已经足够地削弱了西妮和丹帝巴之间的关系,增强了自己面对这个年轻法师时的地位。现在他只需要等待并且注意下一次能够结合他盟友的机会。
   同样地,凯蒂布莉儿也寻求更多的机会,来栽培她种在吉尔丹思想中的种子。她看到这个军士在躲避恩崔立以及西妮的这个心结告诉了她:她的计划已经有了好的开始。
   第二天他们刚过中午就到了银月城。如果恩崔立对加入巫士塔一伙的决定还存有任何怀疑的话,在他想到他们所达成的成果时也就都烟消云散了。有着不会疲累的魔法马,他们在四天之内就几乎跑了五百哩。而在不需花费心力的旅途中,在操纵他们坐骑时完全的放松中,他们在毫无倦意的情况下到达了迷人城市西方山脉边上的小丘。
   “这是洛芬河,”吉尔丹飞在队伍的前头,对后头的人大喊。“还有一个岗哨。”
   “飞过去。”恩崔立回答。
   “不!”西妮说。“这些是通过月桥的向导。他们会让我们过去,而且他们的帮助会让我们进城顺利得多。”
   恩崔立向后看了看波克,它正在后面跟着他们笨拙地走着。“我们所有人吗?”他怀疑地问道。
   西妮并没有忘记魔像。“波克,”当魔像跟上他们的时候她说。“现在用不着你了。你回丹帝巴那里,告诉他一切都很顺利。”
   凯蒂布莉儿对于这个把魔像叫回去的想法眼睛一亮,而吓了一跳的吉尔丹则在不断增加的焦急中回头看了看。望着他,凯蒂布莉儿看到了在这个意料不到的转折下另一个可占的优势。送走了魔像,西妮让凯蒂布莉儿种在军士心中,对恩崔立以及西妮合作的恐惧更增加了可信度。
   魔像没有动作。
   “我叫你走!”西妮要求道。她用眼角看到了看到恩崔立并不惊讶的眼神。“去你的!”她对自己低声说。波克还是没有动作。
   “你真是先知先觉!”她对恩崔立咆哮。
   “那你待在这,”她向魔像轻声地说。“我们会在这座城里待好几天。”她从座位上滑了下来然后转身跳开,杀手在她背后施以轻蔑的微笑。
   “这些马怎么办?”吉尔丹问。
   “它们是被制造来让我们骑到银月城为止的。”西妮回答。在他们四个人走向路上的时候,原来是马的光芒渐渐减弱为蓝色柔和的微光,然后突然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就通过了岗哨,特别是当西妮介绍自己是巫士塔的代表之后。不像北地大部份怀有敌意的城市,在对外人恐惧的偏执中严守边境,银月城并不将自己用预设的城墙以及高度警戒的军队围绕起来。这里的人们将访客视为对他们的文化的提高,而不是对他们生活方式的威胁。
   在洛芬河岗哨守卫的银月骑士之一,带着这四个旅行者到达了月桥的入口,横跨城市大门前河流的是一座拱形而看不见的结构体。这些初次到来的人试着走过去,对脚下缺少可视的物质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很快地他们就发现自己漫步在这座魔法城市曲曲折折的道路之上了。他们的速度无意识地慢了下来,被这里慵懒、放松而又好沉思的气氛所传染,甚至连恩崔立视野狭小的紧张感也被驱散了。
   高而互相缠绕的塔在每个街角用奇形怪状欢迎他们。没有任何单一的一种建筑形式支配了银月城,除了让建筑者不害怕别人的评断或是轻视,而实现个人创造力的自由之外。其结果就是一个无限璀璨的城市,并不是因着可数算的财宝而富有,像它两个有力的邻居深水城与米拉巴一样,而是它在美感上的无可比拟。我们回溯被遗忘国度的早年,当精灵和人类还有足够空间在阳光与星光下漫游,而不用害怕自己逾越了某个怀有敌意王国看不见的国境线时,银月城就公然地藐视这世界的征服者和暴君而存在着,在这里,没有人能宣称自己有权力奴役其他人。
   所有善良种族的人们都能自由而无惧地在最深的黑夜里行走于这里的大街小巷,而如果有人经过另一人身旁却没有打招呼,那就是因为他太深地专注于自己的玄思里了。
   “矮人一伙从长鞍镇出发还不到一个礼拜,”当他们穿越这座城市时,西妮提到。“我们可能还有好几天好等。”
   “我们要去哪里?”恩崔立问,他觉得在这里有些不自在。在银月城居于优势的价值观很明显地跟他以前所到过的任何城镇都不同,跟他自己对这个贪婪世界的感受也很不一样。
   “在街上有无数的旅店,”西妮回答。“这里有太多访客!而且公然地被接纳。”
   “这么说来一旦那一票人来到这里,我们要找出他们的任务就变得更困难了。”吉尔丹叹道。
   “不是这样,”西妮讽刺地笑了。“矮人是来这里找情报的。他们一到这里,布鲁诺和朋友们会立刻去贤者藏书库,整个北地最知名的藏书中心。”
   恩崔立双眼斜瞟,然后说:“我们会在那里欢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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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8:43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巨魔荒原

这是一块有着焦黑土地,以及被雾笼罩之沼泽的地方,腐败和巨大的危机感甚至支配了最晴朗时的天空。地形起起伏伏,而每一次旅行者怀着能看到这地方尽头的希望登上山丘,得到的却只有失望,和更多相似不变的景象。
勇敢的奈斯姆的骑士在每年春天冒险进入荒原,沿着很长的一线放火,以将这块怀有敌意土地上的怪物驱赶到远离他们城镇边境之处。现在已经是晚春,从上一次焚烧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礼拜,但即使是现在,在低谷中大火所造成的烟气和热浪,依然在烧成焦炭的木头堆得最密之处的四周散发着。
布鲁诺在对骑士们的顽固抵制中将朋友们带进了巨魔荒原,而他已经决心就这样一直走到银月城去。但是在走了一天之后,连他也开始怀疑这个决定。在这里需要恒常的警醒,而他们所经过每一棵烧尽树木的残骸都逼得他们停下来,这些黑而无叶的树桩以及倒下的树干看来都跟沼泽怪很相像,让人很不舒服。不只一次,他们脚下松软的泥土突然变成烂泥的深坑,只有身旁反应敏锐的伙伴能让他们免于发现这些坑洞确实的深度。
微风持续吹过荒原,它的动力是来自于一块块灼热土地和冰凉沼泽的对比,而带来了一种比烟更糟的气味与悬浮的颗粒,一种令人作呕的甜味对崔斯特。杜垩登而言简直是令他困扰地熟悉——巨魔的气味。
这里是它们的领域,而他们一行人所听过,并且在绒毛杖的轻松气氛中一笑置之的关于这里的一切传言,都不能让他们在进来此地时,对突如其来的现实作好准备。
布鲁诺曾经估计,如果他们不断疾走,那么可以在五天之内走完整个荒原。第一天他们真的走了该走的长度,但是布鲁诺却没有预见到,他们将会持续不断地为了避开沼泽而由原路退回。那一天他们走了二十多哩,然而最后他们离进来的地方还不到十哩。
他们还没碰到巨魔或者任何的恶魔,那一天晚上在沉静的乐观假象中扎了营。
“你会守夜吧?”布鲁诺问崔斯特,他知道只有黑暗精灵拥有他们所需要的,让他们能平安度过夜晚的高感度。
崔斯特点头。“一整夜。”他回答,而布鲁诺没有意见。矮人知道不管他们是不是担当守卫,那一晚都不可能睡着。
黑暗突如其来完全地笼罩了。布鲁诺、瑞吉斯和沃夫加只要把手移开脸几寸,就不见五指。随着黑暗而来的是让人惊醒的梦魇之声。陷进泥地里的脚印从四面八方接近他们。夜雾混和着烟气吹向无叶的树干四周。风并没有增强,然而难闻气味的浓度却增强了,它带来荒原居民怨灵悲惨的呻吟。
“收拾你们的装备。”崔斯特对朋友们低声说。
“你看到了什么?”布鲁诺轻轻地问。
“没有直接看到什么。”精灵回答说。“但是我感觉到它们就在附近,就像你们一样。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它们发现我们。我们必须在他们中间移动,以免它们一拥而上。”
“我的腿痛,”瑞吉斯抱怨说。“我的脚已经肿了。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穿上靴子!”
“你帮他,孩子,”布鲁诺对沃夫加说。“精灵说的是对的。如果必须的话,我们会背你的,馋鬼。但是我们绝不能待在这!”
崔斯特带头,而有时他必须回头来扶布鲁诺的手,再对后头的沃夫加做相同的事,以免他的朋友们跌离他所取的道路。
他们都能感受到黑色的形体在他们四周移动,闻到恶心巨魔的难闻气味。只有崔斯特清楚地看见了聚集在他们四周的一大群怪物,因而了解到他们的处境有多危险,于是他尽可能快速地拉着他的朋友们走。
他们很幸运,因为之后月亮出来了,将雾气转变成幽灵般的银毡,而且将迫近的危险显露给每个人看。现在由于每一个方向的动静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这群朋友们开始跑。
瘦长而蹒跚的身形从他们身边的雾中阴森森地接近,当他们狂奔经过时就伸出爪形的手来阻挠他们。沃夫加跑到崔斯特的身边,用艾吉斯之牙大挥特挥将巨魔砸向旁边,而黑暗精灵则专心让他们维持跑向正确的方向。
他们跑了好几小时,而巨魔依然继续围上来。他们的肢体开始疲累、疼痛继而麻痹,他们知道只要踌躇一秒,死亡就可能降临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不停地跑,他们的恐惧压倒了他们身体对挫败的呐喊。即使是过胖又软趴趴的瑞吉斯,也用走起路来算是太短的双腿赶上了他们的速度,甚至把他前面的人更往前推。
崔斯特了解他们的逃跑是徒劳的。沃夫加的锤子必然地减慢了,每一分钟他们都越绊跌越多次。夜晚还有更多个小时要过,而即使是黎明也无法保证这次的追杀告一段落。他们能跑几哩呢?在他们走上一条尽头是无底沼泽的小路,而后头有一百来只巨魔的时候?
崔斯特改变了他的策略。他不再只是跑,他开始寻找一个能自保的地点。他看见了一座小丘,也许有十尺高,从他的角度看来有三面很陡峭甚至近乎垂直。朝他们这一面长着一株孤单的小树,他对沃夫加指出了这个地方,沃夫加立刻了解了这个计划并且改变了方向。两只巨魔围上来要拦住他们的去路,但是沃夫加在狂怒中咆哮,冲着迎了上去。艾吉斯之牙猛然狂暴地一击又一击,另外三个伙伴则靠着紧跟在沃夫加后面,而能够往小丘上爬。
沃夫加转身加入他们,顽固的巨魔继续追近,现在它们已经排成一长串了。
瑞吉斯的动作出人意料地灵活,甚至不顾他的大肚子,瞬间爬上了小丘上的树顶。而布鲁诺的身材并不适于这样攀爬,他每爬一寸都要继续挣扎。
“帮他!”崔斯特背靠着树,双刀在手,对沃夫加大喊。“然后你也上去!我来抵挡它们!”
沃夫加的呼吸变为沉重的喘息,额头上划出了一道血光。他跌向树,并且在矮人之后开始向上爬。树根由于他们加起来的重量而松动了,似乎他们每爬一寸,树也往下沉一寸。最后瑞吉斯抓住布鲁诺的手,让他上到高地,而沃夫加在路清出来之后,也上去加入他们。他们自己暂时的安全获得保障之后,就回头关心他们的朋友。
崔斯特正在跟三只怪物战斗,而后面还排着更多巨魔。沃夫加爬到一半,考虑跳下去死在黑暗精灵的身边。但是崔斯特每过一阵子,就会回头看看他朋友们的进度,他注意到了野蛮人的迟疑,并读出了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上去!”他叫道。“你的迟疑并没有帮助!”
沃夫加必须停下来思考这个命令的原因。他对于崔斯特的信任与尊敬压倒了他想要冲回去加入战端的欲望,于是他不情愿地强迫自己上去,加入了小小高地上的瑞吉斯和布鲁诺。
巨魔移动到黑暗精灵的侧边,他们污秽的指爪从每个方向伸向他。他听到了三个朋友苦苦哀求自己也脱身去加入他们,但是他知道这些怪物已经从后方截断他的退路了。
他脸上泛起了微笑。他眼中的光芒闪耀。
他冲进了主要的一群巨魔,离开了让怪物无法抓到他们一行人的小丘,以及大吃一惊的朋友们。
然而这三个伙伴没有时间去细想黑暗精灵的命运,因为他们马上就发现自己从各方向遭受到巨魔毫不放松的袭击,乱抓着要攫取到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各防守一边。幸运地,小丘的背后更是陡峭;有些地方的崖壁甚至截面朝下,使得巨魔不能从后方有效地抓到他们。
沃夫加是最致命的,威力强大的战锤每一击都将一个巨魔打倒。但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瞬间,另一个巨魔又补上了原来的位置。
瑞吉斯挥动着他小小的钉头锤,没有什么效果。当巨魔靠近时,他用尽全力打在它的手指上、手肘上、甚至头上,但是他没有办法把紧抓地面的怪物从它们的位置上赶走。每当有一个巨魔登上了小丘,沃夫加或布鲁诺就必须从自己的战斗中抽身,将这个怪物打下去。
他们知道自己只要有一击没成功,他们就会发现有一只巨魔站在小丘顶上他们的身边,准备好要攻击他们。
灾难几分钟以后就发生了。当另一个怪物将手掌攀到丘顶之上时,布鲁诺转身去帮助瑞吉斯。矮人干净利落地砍了下去。
太干净利落了。斧头砍上了巨魔的脖子并穿了过去,将巨魔的头斩断。但是虽然它的头滚了下去,它的身体还是继续往上爬。瑞吉斯向后一跌,惊吓到无法反应。
“沃夫加!”布鲁诺喊了出来。
野蛮人转身,并没有慢下来到足以看清楚无头敌人的程度,艾吉斯之牙甩进这个家伙的胸部,将它从小丘顶上锤飞了出去。
又有两只手抓住了小丘边缘。在沃夫加那一边,有另一只半兽人已经爬了超过坡的一半了。在他们后面原来布鲁诺所在之处,第三只已经爬了上来,并且跨立在无助的半身人上头。
他们不知道要从哪开始攻击起。小丘被攻陷了。沃夫加甚至考虑到向下跳进怪物群中,尽可能杀敌之后死得像个战士。这样他也才能不用亲眼见到两个朋友们被撕成碎片。
但是突然地,在半身人上头的巨魔开始挣扎着要保持平衡,好像有东西从后面拉住了它。它的其中一只腿开始变形弯曲,然后它向后摔入了夜幕之中。
崔斯特。杜垩登在经过它上头时将砍在它小腿上的刀抽了回来,然后灵巧地翻身上了小丘之顶,在吓呆的半身人身旁重新站稳。他的斗篷化为碎片,血痕污了他衣裳许多地方。
但是他还是带着微笑,淡紫色眼中的火焰告诉他的朋友们:说他完了,还言之甚早。他冲向目瞪口呆的矮人以及蛮族,乱刀砍向另一只巨魔,快速地在小丘边上把它解决了。
“你怎么弄的?”布鲁诺问,呆呆地望着他,当他冲向瑞吉斯时,他马上知道现在从分不开身的黑暗精灵那里问不出所以然来。
崔斯特大胆地跳下去为他赢得了对敌人的优势。巨魔有他的两倍大,他正在缠斗的那些怪物背后的怪物并不知道他正在靠近。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对这些怪物造成长久的伤害(当他跑开之后,他所刺的伤就会再度愈合,而他所砍断的肢体也马上长了出来),然而这大胆的计策让他获得了需要的时间,去避开蜂拥的怪物群,绕个圈子脱身进入黑暗之中。一旦他在黑夜中获得了自由,他就取道回到小丘上,用强度同样猛烈的刀刃砍过所有心思不在他身上的巨魔。当他到达小丘下面,是他敏捷的身手救了他,因为他在上小丘时甚至曾经经过一只巨魔的背上,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惊讶的怪物没有机会抓到他。
现在小丘的防御坚固了起来。有了布鲁诺狂暴的斧头、沃夫加雷霆万钧的锤子以及崔斯特轻灵舞动的弯刀各守一方,攀爬的巨魔就很难爬上顶端。瑞吉斯待在小高地的中央,当有巨魔太靠近到能抓住朋友时,他就选择性地攻击来帮助他们。
巨魔仍不断地蜂拥而至,怪物群每一分钟都在增加着。这一群伙伴都已经清楚知道这次遭遇战不可避免的结果了。惟一的机会就是在于从聚集的怪物群中间打开一条路逃走,但是他们光是要打退眼前的敌人都有些来不及了,根本没有余力去找出解决的办法。
除了瑞吉斯之外。
事件发生得很突然。一只被崔斯特切下来的扭曲手臂爬进了他们防御圈的中心。觉得非常恶心的瑞吉斯疯狂地用钉头锤打它。“它不会死!”当这个东西继续蠕动着,抓住了他的小武器时,他尖叫出声。“它不会死!谁来打它!!谁来砍它!谁来烧它!”
其他三个人无法分身对半身人绝望的恳求做出回应,但是瑞吉斯在惊慌丧胆中喊出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自己有了个主意。他跳上了扭曲的肢体,暂时把它钉在地上,然后从他的包里摸出火种盒以及打火石。
他颤抖的手几乎无法打火,但是一点点火星就完成了致命的任务。这只巨魔的手臂开始燃烧并发出噼啪声蜷曲成一个球形。他不错失这个眼前的机会,捞起了着火的肢体奔向布鲁诺。他扳住矮人的斧头,告诉布鲁诺让他眼前的敌人爬上小丘边缘。
当巨魔一站直,瑞吉斯就将火引到它的脸上。它的头爆裂成一片火焰,然后在痛苦中尖叫,从小丘上跌了下去,将致命的火带到了它的同伴身上。
巨魔不怕刀剑也不怕铁锤。砍在它们身上的伤会马上复原,甚至是砍断的头也会马上长回去。这些遭遇甚至加速了它们的繁衍,因为巨魔会重新长出一只被斩断的手臂,而被斩断的手臂会重新长出一只巨魔!不只一只的猎豹和狼曾经享用过巨魔尸体,然后在腹内长出一只新巨魔时死亡。
但即使是巨魔也不是全然无惧的。火是它们的弱点,而爱佛荒原的巨魔对火不是普遍地熟悉。被火烧着的部份无法重生,而一只被火烧死的巨魔就是进入了永远的死亡。这就像是神蓄意的设计一样,巨魔干燥的皮肤就像干燥的引火柴一样容易着火。
小丘旁布鲁诺那一边的怪物,不是逃走就是倒在烧成焦炭的尸堆上。当布鲁诺看到他期待已久的景象,他希望能消除眼睛的疲累,拍了拍半身人的背。
“木头,”瑞吉斯想到了。“我们需要木头。”
布鲁诺将他的背包从背上滑了下来。“你会拿到木头的,馋鬼。”他笑了,指着他面前小丘边上长着的树苗。“我的小囊中有油!”他奔向沃夫加。“树,男孩!去帮半身人!”就是当他经过野蛮人面前时惟一的解释。
沃夫加一转身看到瑞吉斯在摸索一瓶油,他就了解了他在这计划中该扮演的角色。没有巨魔敢再回到小丘的那一边,血肉燃烧的气味从底下漫天地传来。他用力一拔,就将树苗连根拔起交给了瑞吉斯。然后他反身帮助矮人,让布鲁诺能把木头劈开。
不久之后,燃烧着的投掷物照亮了整个小丘附近的夜空,然后掉在巨魔群中,砰地一声火星四溅。瑞吉斯跑到小丘边,把油洒在最靠近的巨魔身上,让它们进入恐惧的狂乱中。它们持续溃败着,在惊慌的怪物群以及迅速蔓延的火焰之间逃窜,几分钟之内小丘下面一带就一扫而空,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这群朋友们连一点动静也没看到,除了大量蠕动着的可怜残肢,以及燃烧过的躯干的抽动。崔斯特呆呆地看着,他很想知道这些被火烧过又无法再生的东西还能活多久。
虽然他们已经完全精疲力尽,但是那一天晚上没有人打算要睡觉。天已破晓,四周没有巨魔的迹象,然而乌烟瘴气高悬在空中,崔斯特坚持要上路。
他们离开了坚守的阵地开始走,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也因为他们在别人可能已经摇摇晃晃走不下去的地方仍拒绝屈服。他们并没有立刻碰到什么东西,然而他们能感觉到荒原中的视线仍然落在他们身上,这是预告了灾难的平静。
那天早上稍后,当他们辛苦地走在长草的泥地上,沃夫加突然停了下来,拿艾吉斯之牙锤向一小段焦黑的木头残骸。事实上他锤的是个沼泽怪,在还没被击中之前双臂交叉想要抵挡,但是魔法战锤有足够的威力将怪物从中劈成两半。它大惊的同伴们,大约有一打左右,从相似的位置上逃走,消失在荒原中。
“你怎么知道的?”瑞吉斯问,因为他很确定野蛮人几乎没办法去管到那些树丛。
沃夫加摇摇头,坦承他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这样做。崔斯特和布鲁诺都了解并且认同他。他们现在都是靠直觉在运作,他们的精疲力尽老早就让他们的心智无法理性而前后一贯地思考。沃夫加的反射动作继续维持在高精确度的水准。他也许能捕捉到一次眼角的闪动,微细到他有意识的知觉并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但是他生存的直觉发出了反应。矮人和黑暗精灵为了得到印证而互看了一眼,并不太讶异于沃夫加仍旧表现出一个战士的成熟。
但是崔斯特还是继续拉着他们前进,寻找另一个可防御的地点,然而他很怀疑是否还能找到像前一天那个一样设计得好好的阵地。如果他们能够点出一条够长的小火线来维持优势的话,他们还有足够的油让他们再撑一个晚上。任何的小石冈,甚至是一棵树的残骸就已经很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了。
他们所找到的是另一个沼泽,朝每一个方向都延伸到他们的视野以外,也许有几哩长。“我们可以转向北方,”崔斯特对布鲁诺建议。“我们现在向东已经走得够远,可以摆脱奈斯姆的影响了。”
“那些骑士会在河边逮到我们。”布鲁诺沉郁地说。
“我们可以过河。”沃夫加建议。
“巨魔喜欢水吗?”布鲁诺问崔斯特,他对这个可能性起了兴趣。黑暗精灵耸耸肩。
“那么值得一试!”布鲁诺宣告说。
“收集一些原木,”崔斯特指示说。“不要花时间把它们绑在一起,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在水里这么做。”
他们让原木像浮标一样漂在他们身边,然后他们滑进了巨大沼泽冰冷而平静的水中。
然而他们并没有因为每走一步都拉住他们的下陷和泥泞的感觉而兴奋。崔斯特和沃夫加发现有很多地方他们可以用走的,稳定地推动这个暂时替代用的小舟。瑞吉斯和布鲁诺由于腿太短构不到水下的地面,躺在各自的原木上头。最后他们终于对沼泽阴森的寂静感到适应,并且将走水路视为宁静的休憩。
然而回到现实真的是很残酷的。
他们四周的水喷了起来,三个长得像巨魔的身形突然袭击了他们。瑞吉斯躺在他的原木上几乎睡着,被摔了下去掉到水里。沃夫加在拿出艾吉斯之牙以前胸部受了一击,但他并不是半身人,而即使是怪物可观的力量也无法把他向后推。在永远机警的黑暗精灵面前浮出水面的怪物,连头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出水就发现两把弯刀砍在它的脸上。
这场战斗一开始就快速而猛烈。由于被冷酷荒原无止尽的需索激怒,这群朋友们对这次的受袭用无与伦比的狂暴来反击。黑暗精灵面前的巨魔在还没站直之前就被削成片片,布鲁诺也有时间准备好去对付摔下瑞吉斯的那一只。
沃夫加面前的巨魔虽然出手了两次,却意外地受到一阵狂野的攻击。由于它不是有智力的生物,它有限的推理能力和战斗经验让它相信在它两次直接重击之后应该不会有人还能站着准备反击。
然而后来它虽然体认到了事实,却不能让它感觉到安慰,因为艾吉斯之牙已经连续攻击把它打到了水面之下。
瑞吉斯浮回水面上,将一只手挂在原木上。他一边的脸颊因为伤痕以及看起来很痛的刮痕而辉煌。
“它们是什么?”沃夫加问黑暗精灵。
“巨魔的一种。”崔斯特推论说,他继续戳着躺在他面前水底已不会动的形体。
沃夫加和布鲁诺都看懂了他为什么要持续不断地攻击。在突来的惊惧中,他们开始重重击打躺在他们身边的形体,希望能够把这些残骸打得足够残缺,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些东西再次复活起来之前远离此地好几哩。
在沼泽的水面底下,在缺少漩涡静止的阴暗水中,这些重击的斧头和锤子骚扰到了另外一些熟睡中的栖息者。特别是一只已经沉睡多年的,它不会被附近隐藏的潜在危险所干扰,它知道自己所向无敌,所以是安全的。
由于刚才那一击使他晕眩并且虚脱,好像这次突袭把他的灵魂送上了濒临崩溃的点,瑞吉斯无助地倒在原木之上,想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否还有任何斗志。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原木在荒原热风的吹袭下何时开始偏斜了。它被一小排突出的树根勾到,然后不受羁绊地漂向覆满了莲叶的静静礁湖中。
瑞吉斯懒懒地伸展身体,对周围环境的改变半知半觉。他还能模糊地听到后方朋友们的对话。
他诅咒了自己的不小心,开始挣扎着要摆脱昏睡的顽强控制,然而他前方的水流已经开始旋转了。一个略带紫色、长着毛皮的形体破水面而出,然后他看到了它巨大的环形口上面附着一排排如匕首的残酷齿牙。
瑞吉斯现在清醒了,他无法叫出声或是做出任何反应,在他自己死亡迫近的景象前惊得呆了。
一只巨虫。
“我原来还以为水至少会提供我们一些保护,免于受那些恶心东西的侵扰。”沃夫加叹气说,然后给躺在他身边水中的巨魔残骸最后的一击。
“至少移动比较容易。”布鲁诺插嘴说。“我们把原木聚集在一起,然后出发。别再数算这一区还有几个跟这三个同类的家伙跟着我们。”
“我可不想留在这里数,”沃夫加回答。他四周张望了一下,开始困惑,然后问道:“瑞吉斯在哪里?”
这是在战斗的混乱中他们之中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半身人漂走了。布鲁诺开始大叫,但是崔斯特用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嘴。
“听。”他说。
矮人和沃夫加静止不动,朝着黑暗精灵专心察看的方向倾听。在一阵子的适应之后,他们听到了半身人颤抖的声音。
“……真是个漂亮的石头。”他们听到了,然后马上知道了瑞吉斯正在用魔坠解决自己的麻烦。
之后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很清楚了,因为崔斯特从树丛的缝隙间看到了模糊的影像,也许在西方一百尺处。“虫!”他对伙伴们低语。“比我所看过的任何东西都还大!”他对沃夫加指出了一棵高树,然后开始转而向南,在走的过程中从背包里掏出了玛瑙像,呼唤关海法。他们将会需要这头野兽所能提供的任何帮助。
沃夫加将脚伸进水中,轻松地走到了树丛前,爬上了一棵树,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画面了。布鲁诺跟着他,但是滑到了树与树之间,甚至掉进沼泽更深处,然后在另一边找到了位置。
“这里还有更多,”瑞吉斯用更大的声音讨价还价,希望他的朋友能听到来解救他。他让催眠宝石一直在链子上旋转。他片刻也没想过这只原始的怪物会了解他在做什么,但是宝石的光芒已经足以让它困惑,而抑止了瑞吉斯被一口吞掉的危险,至少是现在。事实上,这红宝石的魔力对这种生物并没有什么效果。巨虫算起来并没有心智,因而魅惑力对它们完全无效。但是这只巨虫由于不是真的饿,又被光芒的舞动耍得团团转,所以让瑞吉斯能玩完整套的把戏。
崔斯特前进到树丛下的位置,弓拿在手里,而关海法则更是深入,悄悄地绕到了怪物的后面。崔斯特能看到沃夫加摆好姿势,高高地站在瑞吉斯上方的树上,并且准备好要跳下去行动了。黑暗精灵看不到布鲁诺,但是他知道这个诡计多端的矮人会找到最有效的方式行动。
最后巨虫对于半身人以及他旋转宝石的游戏厌倦了。空气由于它突然地一吸而发出嘶嘶声,它还滴下酸性的唾液。
体认到了危险,崔斯特第一个行动,投出了一个黑暗结界附在半身人的原木上。瑞吉斯一开始以为这个突来的黑暗代表着他生命的结束,但是当他从原木上滚下,冰水打在他脸上并吞没了他时,他了解了怎么一回事。
这个黑色球体困惑了怪物一阵子,但是它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吐出了一道致命的强酸,这邪恶的家伙在它击向水面并且把原木弄得烧起来之时发出了嘶嘶声。
沃夫加从他居高临下的位子上一跃,无惧地穿过了空中并且高喊:“坦帕斯!”他的腿猛然张开,但是他的手臂却举起了战锤,完全在控制下准备好要攻击。
巨虫将头低低伸向一边,以躲避野蛮人,但是它反应得不够快。艾吉斯之牙击碎了它的侧脸,撕裂了它略带紫色的皮肤,并且扭曲了它嘴的外环,穿过了它的骨骼与牙齿。沃夫加在这充满威力的一击中使出了浑身解数,他把这个怪物打得肚子朝上地沉入水中,落到黑暗精灵造出的黑暗之下,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功。
由于被疼痛以及突如其来超过以往的伤害所激怒,巨大的虫发出了吼叫,使得四周的树木都断裂四散,并将沼泽中的生物都吓得逃到几哩之外。它五十尺长的身子弯成弧形,上下蠕动,不断把水溅得喷入空中。
崔斯特出手了,他的第四枝箭在第一枝箭还没到达目标身上时就已经搭在弦上了。巨虫在痛苦中再一次大吼,转向黑暗精灵,发出了它第二道的酸液。
但身手敏捷的精灵早在酸液落在他原来所站之处的水面前,就已经闪身避开了。
此时布鲁诺已经完全潜到水里,盲目地向这怪兽跌跌撞撞地前进。他几乎因为巨虫狂怒造成的漩涡而栽进烂泥里,但他终于在这怪物蜷曲的身后站了起来。这巨大身躯的宽度是他身高的足足两倍,但是矮人并不迟疑,将他的斧头砍进了坚硬的皮肤里。
此刻关海法跳上了怪物的背,然后从它的尾部直跑到头部,降落在它的头上。在它还没来得及对这个新的攻击者作出反应之前,豹的利爪就插进了巨虫的眼睛。
崔斯特猛然一拉,他的箭袋几乎已空,一打附着羽毛的箭轴分在巨虫的头和嘴上。怪兽决定下一个专心对付布鲁诺,他恶毒的斧头造成了最严重的伤害。但是在它翻身压向矮人之前,沃夫加从那一团黑暗中出现,用力举起了战锤。艾吉斯之牙再次重击了它的嘴,已被削弱的骨骼裂成了两半。酸性的血滴和骨头落入了沼泽,巨虫第三次在痛苦与反抗中大声吼叫。
这群朋友们毫不松手。黑暗精灵的箭一连串地射向目标。豹的爪子耙入血肉之中越来越深。矮人的斧头狂砍乱劈,使得一片片的虫皮随水漂走。沃夫加也连续猛攻。
巨虫卷成一圈。它已经无法反击了。在快速降临到它身上晕眩的黑暗中,它只能勉强保持平衡而已。它的嘴已经被破坏得坦露出内部,一只眼睛掉了下来。矮人及野蛮人无情地攻击它具保护性的皮肤,当布鲁诺的斧头最后一次深深陷于它露出的血肉中时,他在狂野的兴奋中呐喊了出来。
怪物突来的痉挛使得关海法飞进了沼泽,也把布鲁诺和沃夫加弹开了。这群朋友并没有试着走回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巨虫在生命的最后一次挣扎中颤抖而抽懵。
然后它坠入了一场比它所知的任何睡眠还要久的安眠之中死亡,那永无止境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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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9:01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最后的狂奔

从消散中的黑暗结界再度出现的瑞吉斯现在紧紧抱着他的原木,看来跟黑炭没两样。他摇摇头。“这超过我们的能力,”他叹气说。“我们出不去的。”“你要有信心,馋鬼,”布鲁诺安慰说,他踏着泥水走到半身人旁边。“我们现在正在创造传说,让我们能说给我们孩子的孩子听,我们不在世之后也让别人去说!”
   “你是指今天吗?”瑞吉斯急躁地说。“或者我们可能今天还活着,到明天才会不在世。”
   布鲁诺笑了笑,抓住了原木使其停止。“还不是现在,我的朋友,”他用一个大胆的微笑对瑞吉斯保证。“至少到我的事情办完之前绝不会发生!”
   前去拔回箭的崔斯特注意到了沃夫加似乎沉重地靠在巨虫的尸体上。在一段距离之外,他认为这个年轻野蛮人只是精疲力尽了,但是当黑暗精灵走近之时,他开始怀疑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沃夫加很明显地将重心放在其中一条腿上,似乎他的另一条腿或是腰部受了伤。
   当沃夫加看到黑暗精灵关注的眼神,他忍痛站直。“我们继续走吧。”他提议,走向布鲁诺和瑞吉斯,并且尽力隐藏他的跛脚。
   崔斯特并没有问他这件事。这个年轻人像是用隆冬冻原般的顽强做成的一样,而且在说出来也于事无补的时候,他太为别人着想并且太骄傲,以至于不会去承认受伤。他的朋友们没办法停下来等他痊愈,他们当然也背不动他,所以他只能苦笑让疼痛过去,并且踏着艰难的步履前进。
   但是沃夫加是真的受伤了。当他从树上跃入水中时,他严重地扭到了背。在战斗激烈的阶段当中,他的肾上腺素激发,他并没有感到扭伤的痛楚。但是现在他的每一步都越来越困难。
   崔斯特看见瑞吉斯平时充满欢笑的脸庞上满着绝望,而矮人虽然乐观地夸口,仍因疲累不堪而低荡着斧头,同时他也一样清楚地看到了沃夫加的情况。他环视了四周的荒原,似乎朝每个方向永无止境地延伸,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和伙伴们是否真的在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关海法在战斗中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一点过度兴奋,但是崔斯特看出了豹在沼泽中移动范围的极限,所以将它送回了自己的界中。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真的很希望让这头机警的豹陪着他们。但是这里的水对这头大猫来说太深了,关海法惟一能前进的方式就是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崔斯特知道这样做不会有帮助;他跟朋友们必须自己走。
   在内心深处努力加强了自己的决心,这群朋友们继续他们手头上的工作。黑暗精灵仔细观察巨虫的头部,以找回他射出的每一枝箭,他太清楚在到达荒原的尽头之前,非常有可能再次用到它们。而其他三个人正在回收剩下的原木以及粮食。
   不久之后,这群朋友们用他们所剩不多的体力漂流过了沼泽,每一分钟都对危险的环境保持着警戒。然而在白昼的炎热之中(这是到目前为止最热的一天),以及原木在静静的水中温柔地摇荡之下,除了崔斯特以外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沉沉地睡去。
   黑暗精灵让这个暂时代用的小舟继续前进,并且保持警醒;他们付不起耽延或是任何失误的代价。幸运地,水流在出了礁湖之后大大地展开,没有什么障碍需要崔斯特来处理。一阵子之后,沼泽对他而言变成了一大片的模糊,他疲惫的眼睛没有记录到什么细节,只有大致的轮廓以及芦苇丛中突然发生的动作。
   然而他是个战士,拥有着迅如闪电般的反射能力,以及特别的自我控制力。水中的巨魔再度展开了攻击,而崔斯特。杜垩登一直努力保持着的微弱的意识火焰适时将他唤回到现实当中,阻止了这些怪物占到奇袭的优势。
   沃夫加和布鲁诺一听到他的呼喊,也从他们的熟睡中一跃而起,武器在手。这一次只有两只巨魔站起来找上他们,而三个人在几秒之内就解决了他们。
   瑞吉斯在这事件中从头到尾都在睡觉。
   凉爽的夜晚来临,仁慈地驱散了热浪。布鲁诺决定要继续前进,轮流由两个人推进,另外两个人休息。
   “瑞吉斯没办法推进,”崔斯特推论说。“他的腿太短,构不到沼泽底。”
   “那在我推进的时候让他坐着注意四周,”沃夫加自我牺牲地说。“我不需要帮忙。”
   “那你们两个先上,”布鲁诺说。“馋鬼睡掉了一整天。他至少应该好好干一两小时!”
   崔斯特这一天当中第一次爬上了原木,将头枕在背包上。然而他并没有闭上眼睛。布鲁诺轮流推进的计划听来公平,但是却无法实行。在黑夜中只有他能够指引方向并且警觉到任何形式的危险逼近。在沃夫加和瑞吉斯推进的时候,黑暗精灵不只几次地抬起头告诉半身人附近有哪些动静,并且对他们前进的最好方向作出建议。
   今夜崔斯特大概又没得睡了。他矢言要在早上才睡觉,但是当黎明的曙光终于从天际射出,他又再次发现树木和芦苇弯下来挡在他们四周。荒原本身的关注再次拦阻了他们,好像它真的是一个有知觉的存在体,监视着并且计划要妨碍他们的前进。
   广阔的水域事实上是对他们有利的。在它长满杂草的表面上移动比徒步要轻松,而且如果不算潜藏在底下的危险,在水中巨魔的第二次溃败之后,他们再也没遇到带有敌意的东西了。在滑行了几天几夜之后,当他们的路线终于回到黑色的土地上时,他们猜想自己已经走完到爱佛荒原另一端大部份的距离了。他们把瑞吉斯送上了他们所能找到最高的树木,因为他是惟一轻到能够站在最高枝桠上的人(特别是在他圆滚的肚子因为这次旅行而消了下去之后),此时他们的希望得到了证实。远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但是用走的只需花一两天的地方,瑞吉斯看到了树林,不是低矮的桦树丛或沼泽中长满苔藓的树木,而是橡树与榆树组成的茂密森林。
   他们重新用轻快的步伐前进,不管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他们再次站在坚实的土地上,知道他们可能必须在潜伏的大群巨魔附近再扎营一次,但是他们现在也知道爱佛荒原的磨难已经将到尽头了。他们并不希望这些邪恶的居民在旅程的最后一刻击败他们。
   “我们今天别再走了,”崔斯特建议,虽然太阳到达西边地平线只剩下一个多小时。黑暗精灵已经感受到附近有东西聚集,此时巨魔从他们白天的休息中醒来,并且闻到了荒原中陌生人的气味。“我们要小心选择营地。荒原还没有将我们放出它的掌握。”
   “我们会少赶一小时多的路。”布鲁诺宣称说,他是想要指出这个计划的缺点,而不是要争辩。矮人还太清楚地记得小丘上的恐怖恶战,他没有意愿要重复上次的巨大辛苦。
   “我们明天会把这时间赚回来,”崔斯特推理说。“我们现在的需要是先活下去。”
   沃夫加完全赞成。“每走一步,那些怪兽的气味就更强烈一些,”他说,“从每一个方向传来。我们不可能逃得掉。让我们好好打一仗吧!”
   “但是要在有利于我们的条件下。”崔斯特补充说。
   “在那里,”瑞吉斯建议,指着左方一段距离之外一条高高隆起的长形小高地。
   “太开阔了,”布鲁诺说。“巨魔能跟我们一样轻松地爬上去,我们同时会有太多敌人要阻挡!”
   “是的,如果那里没有着火的话。”瑞吉斯早已经计算得好好的,他鬼鬼祟祟地笑了。他的朋友们马上就同意了这个简单的逻辑。
   他们将白昼剩下的时间用来构筑防御工事。沃夫加和布鲁诺尽可能带回够多的木头,将它们策略性地放着以延长避难区的直径,而瑞吉斯则在高地的顶上做出一条防火带,崔斯特则是在机警地望。他们的防御计划很简单,让巨魔靠近他们,然后让他们营地外的整个高地开始燃烧。
   只有崔斯特注意到了这计划的弱点,然而他也没有更好的计划可建议的了。他在来到这荒原之前就曾经和巨魔作战过,他知道这些可恶的怪物非常顽固。当他们所埋伏下的火焰最终熄灭之时,远在第二天黎明的晨光出现之前,他和朋友们将要面对四周蜂拥而至的巨魔。他们能寄望的只有火焰造成的大屠杀能够吓阻住其他敌人的来临。
   沃夫加和布鲁诺希望能更多做一点,小丘上的回忆太过于鲜明,以致他们对这荒原做再多的防御工事也不嫌够。但是当黄昏来临,它带来了落在他们身上饥渴的眼神。他们加入了高地顶上营地里的瑞吉斯和崔斯特,在紧张的等候中低低蹲伏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他们来说却好像过了十个小时一样,夜越来越深了。
   “它们在哪里?”布鲁诺问,他紧张地将斧头拍在自己手上,这显示出不像他这个百战老手会有的不耐烦。
   “为什么它们不过来?”瑞吉斯也同意,他焦虑到已经濒临恐慌的边缘了。
   “保持耐心和高兴,”崔斯特建议。“越晚发生战斗,我们越有机会看到明天的黎明。也许它们还没找到我们。”
   “更有可能的是它们正在全部集合,准备一次大举冲过来。”布鲁诺抑郁地说。
   “那也好,”沃夫加说,他很舒适地蹲着并且望向黑暗中。“让我们的火焰一次尝够那恶心的血液!”
   崔斯特注意到这个巨人的力量与决心让瑞吉斯和布鲁诺安下了心。矮人的斧头停止紧张地摆动,在布鲁诺的身边安静地休息,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预备。即使是瑞吉斯,最不甘愿的战士,也在咆哮中举起了他的小钉头锤,他的指节由于紧握而发白。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
   这延迟并没有让他们的警戒放松。他们知道此刻危险已经非常逼近了,他们能够闻到雾中以及他们视野外的黑暗中聚集的嚷心气味。
   “点火。”崔斯特告诉瑞吉斯。
   “我们会让方圆几哩之内的怪物全发现我们!”布鲁诺争辩说。
   “它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崔斯特回答,指向高地的下方,虽然他知道他的朋友们还看不见那些巨魔。“火把的光芒会让它们远离这里,并给予我们更多时间。”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第一只巨魔缓缓走上了高地。布鲁诺和沃夫加一直蹲伏到怪物几乎已经到了他们身边,才在狂暴中跳出来,斧头和战锤一阵残忍地攻击在适当的位置上。怪物马上倒下了。瑞吉斯拿着其中一支火把。他将它抛向沃夫加,野蛮人点着了倒下的巨魔扭曲的身体。另外两只巨魔已经来到高地之下,看到了它们所痛恨的火焰,又急急忙忙冲回雾气之中。
   “啊,你点得太快了!”布鲁诺抱怨道。“我看不到有任何一只被火烧着!”
   “只要火能让它们退后不靠过来,就已经算是发挥功效了。”崔斯特坚持,虽然他知道如果有那样的机会是更好的。
   突然,就像是荒原将所有的一切倾倒在他们身上,一群数目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巨魔围住了整个高地的底下。它们试着靠近,并没有被火光的出现吓到。它们继续毫不放松地逼近,缓步上了小丘。
   “忍耐,”崔斯特告诉他的伙伴们,他感觉到了它们的饥渴。“不要让它们超过防火带的界线,可是让它们进入燃烧圈,越多越好。”沃夫加冲到了圈子的边缘,挥动火把来吓阻它们。
   布鲁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他最后的两瓶油拿在手中,吸饱了油的布条悬在瓶嘴上,他脸上泛起了狂野的微笑。“燃烧的时机还没有完全成熟,”他眨眼对崔斯特说。“也许需要一点帮助让它蔓延!”
   巨魔挤满了小高地的四周,这些垂涎的怪物群毫不迟疑地靠近,每走一步,它们的队伍都越来越壮盛。
   崔斯特是第一个行动的。手上拿着火把,他奔向了木柴圈并将其点燃。沃夫加和瑞吉斯则在正后方,尽可能在他们和行进中的巨魔之间放火。布鲁诺将他的火把抛过第一队怪物的头上,希望能够在两端的火焰中间烧到它们,然后他将油瓶掷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
   火焰在夜空中向上喷出,瞬间照亮了整个区域,但是使得在影响范围之外的黑夜显得更黑了。由于它们来得太拥挤,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转身跑掉,而火也像是了解这件事,一个接一个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当宜一中一只巨魔着了火,它就在狂暴中乱跳,使得火光一直延伸到远离小高地以外的地方。
   在广大荒原的许多地方,生物们都停下它们晚间的活动,注意观察不断增加的火柱,以及风所带来的巨魔死亡前的哀嚎。
   他们几个伙伴挤在小高地的顶上,发现他们自己也几乎因为高热而受不了了。但是火焰在享用易燃的巨魔肉时迅速地达到了高峰,然后就开始转小,留下了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以及爱佛荒原另一次大屠杀的焦黑伤痕。
   这群伙伴们为了逃走准备了更多的火把。即使在大火之后,许多巨魔仍然站着要战斗,这群朋友没有办法在燃料用掉之后还期望守着他们的阵地。由于崔斯特的坚持,他们等待第一条向东的逃脱路线清出来,在这条路真的出现时,他们就冲进了黑夜中,用驱散巨魔甚至烧着其中几只的猛攻,穿越了第一群完全没料想到的敌人。
   他们跑进夜幕中,盲目地穿越烂泥和荆棘,只能希望幸运帮助他们不要跌进无底的沼泽中。他们完全讶异于有好几分钟都没有发现追兵的迹象。
   但是荒原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才能作出回答。呻吟和嚎叫很快地就开始在他们四周回荡。
   崔斯特带头。同时靠着他的直觉和视力,他指挥朋友们往左往右,穿越了最少有明显阻力的区域,同时将他们的路线大致维持往东走。他们希望利用怪物单纯的恐惧,在经过的时候用火把点着任何能够燃烧的东西。
   当夜渐渐过去,他们并没有直接遇上什么东西,但是就在他们后方几码的呻吟和唧唧的脚步声并没有放松过。他们很快开始怀疑有某种集体智慧在对付他们,因为他们虽然已经远离原来在他们后面或身边的巨魔很远了,但是却总是有更多的在等着要追捕他们。有种邪恶弥漫在这片土地上,就好像爱佛荒原本身才是真正的敌人一样。到处都是巨魔,这是立即的危险,但是即使所有的巨魔跟其他居民都被杀或是被赶走,这群伙伴们猜想这里一定还是个糟透了的地方。
   黎明到来,但是这并没有带来放松。“我们已经惹毛了荒原本身了!”当布鲁诺体认到这场追猎不会在此刻轻易结束时,他喊了出来。“在我们出了这该死的境界之前,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们继续向前跑,在前进的过程中看到了瘦长的身形蹒跚地走向他们,那些跟他们平行或是在正后方一起跑的怪物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它们正在等待有人被绊倒。浓雾降在他们身上,害他们无法维持方向,更进一步地证实了他们对荒原自己起来对付他们的恐惧。
   他们让这些想法过去,让所有的希望过去,将自己逼到身体和情绪的极限上,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瑞吉斯几乎对自己的行动失去了意识,跌倒在地上。他的火把滚到了一边,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甚至无法去想到如何再站起来,或是他已经跌倒了,许许多多饥饿的嘴拥了上来,他几乎肯定要成为大餐了。
   然而贪婪的怪物被阻止了,因为沃夫加来到他身边,用他的大手臂一捞,抓住了瑞吉斯。巨大的野蛮人对巨魔猛然一击,将它撞开,但是他的脚上并不放松,继续向前跑。
   崔斯特此刻放弃了所有的计策,他知道身后迅速发生的状况。他不只一次地必须为布鲁诺的跌倒而慢下脚步,他也怀疑沃夫加在背着一个半身人时还能不能继续跑下去。没有办法期望精疲力尽的野蛮人能举起艾吉斯之牙来保护自己。他们惟一的机会是直接逃出境界之外。一个宽阔的沼泽就有可能击败他们二个箱型的峡谷就有可能使他们陷入困境,即使没有自然的障碍挡住他们的路,他们也对能继续脱离巨魔的掌握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崔斯特很害怕他即将面对的困难抉择:自己逃走,因为他似乎很有机会逃出去,或是站在劫数难逃的朋友身边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
   他们继续逃,结结实实地跑了又一个小时,但是时间本身也开始影响他们。崔斯特听到了布鲁诺在后面喃喃自语,陷在一些关于他在秘银厅的幼年时期的幻想中。沃夫加带着昏迷的半身人,独自在后面缓步行走,背诵着对他们其中一个神只的祈祷文,用他念诵的节奏来保持脚步稳定地踏出。
   然后布鲁诺倒下了,他被一个直接走向他们的巨魔击倒的。
   命运的抉择轻易地来到了崔斯特的身上。他转身,弯刀已然出鞘。他也许无法背负肥壮的矮人,也不能打败现在正接近的大群巨魔。“我们的传说到此结束,布鲁诺。战锤!”他高喊。“结束在战斗中,这是最适合战士的死法!”
   晕眩而喘气的沃夫加并没有有意识地选择他的下一个行动。这只是他对眼前景象的单纯反应,一个拒绝屈服之人顽强的本能所作出的动作。他跌向倒下后已挣扎着爬起来的矮人身上,然后用空的那条手臂将矮人抓了起来。两只巨魔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崔斯特。杜垩登就在旁边,他被这年轻野蛮人的英雄行径激励了。激昂的火焰再次在他淡紫色的眼中舞动着,他的刀刃也在它们自己的死亡之舞中呼呼跃动着。
   两只巨魔伸手去抓他们无助的猎物,但是在崔斯特单纯地一闪而过后,怪物们已经没有手臂可抓了。
   “继续跑!”崔斯特大叫,他殿后并用连续不断的话语激励沃夫加。所有的疲倦在黑暗精灵终极的战斗欲爆发里消逝无踪。他东奔西跃,狂啸着挑战所有的巨魔。所有靠得太近的都逃不过他的刀。
   沃夫加每踏出痛苦的一步,嘴上就发出咕噜声,眼睛因汗水而刺痛,他盲目地向前跑。他而没有去想他还能维持这个速度多久。他并没有去想从四面八方笼罩他的、可能已经切断他道路的那些确实而可怕的死亡阴影。他并没有去想他受伤的背部扭曲的疼痛,或是他膝盖后方新的强烈剌痛感。他只是专心地将沉重的靴子一次又一次踏在另一只靴子前面。
   他们踏过了一些荆棘,屈身通过生长在上面的一些,再绕过另一些。他们的心都正在忐忑,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忽隐忽现的,就是瑞吉斯雷望到的清静森林,爱佛荒原的尽头。但是在他们和森林之间一大群密实的巨魔正等着,排成三排。
   爱佛荒原的掌握不是轻易可摆脱的。
   “继续走,”崔斯特用低声的耳语告诉了沃夫加,好像他害怕荒原正在倾听一样。“我还剩下一招可玩。”
   沃夫加看到了面前的行列,但是即使在他现在的状况下,他对崔斯特的信任还是压倒了他根据常识所提出的任何异议。他用力抬起布鲁诺和瑞吉斯,让他们更舒适,将头放低,在狂暴的怒气中对怪物们大吼。
   当他几乎要碰到它们的时候,崔斯特正在后头几步的地方,巨魔流出口水挤成一团要拦阻住他们,这时黑暗精灵打出了他最后的一张牌。
   魔法的火焰从野蛮人身上发出。它并没有燃烧沃夫加或巨魔的能力,但是对这些怪物而言,一个巨大而被火焰所环绕之狂野男人冲向它们的景象,将恐惧射入了它们平常无惧的心中。
   崔斯特在完美的时间施法,让巨魔只有一秒的时间对它们雄壮的敌人作出反应。就像高速行进船头前面的水一样,它们分开了,沃夫加由于没有预料到就冲了进去,因而差点失去平衡,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崔斯特接踵而至。
   在巨魔再度聚集要追赶的时候,它们的猎物已经爬过了爱佛荒原的最后一个山坡,进入了森林,这是在艾拉斯车以及英勇的银月骑士保护之下的森林。
   崔斯特在第一棵树的枝桠底下转身观望追捕的迹象?浓雾绕回了荒原中,好像这块险恶的土地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上了大门一样。没有巨魔能够过来。
   黑暗精灵背贴着树干滑了下去,他疲倦到连笑容都无法浮现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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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9:20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星星光,星星亮

沃夫加将瑞吉斯和布鲁诺放到森林深处一块被砍伐过之处的车床上,然后在痛苦中倒下。崔斯特几分钟之后赶上了他。
   “我们必须在这儿扎营,”黑暗精灵说,“虽然我希望我们能够离得更远一点……”当他看到他的年轻朋友蜷曲在地上并且握着受伤的腿,几乎要被疼痛击败时,他住口了。崔斯特冲过去检查了他的膝盖,眼睛在震惊和憎恶中张得大大的。
   一只巨魔的手,也许是在沃夫加拯救布鲁诺时崔斯特砍下的一只手,当野蛮人在跑时在膝芸。的后面找到了适当的地方,紧紧地扣在他的身上。其中一只爪形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钳入了腿中,即使在此刻,另外的两只也正在往内里钻。
   “不要看。”崔斯特建议沃夫加说。他伸手到囊中,拿出了火种盒,将一小段树枝点了起来,然后用它去烫那只卑劣肮脏的手。这东西立刻冒烟,蠕动了起来,崔斯特将它从腿上拔了下来,然后丢到地上。它慌乱地试着逃走,但是崔斯特赶上去,用一把弯刀将它钉在地下,然后用燃烧的树枝将它完全烧掉。
   他回头看了看沃夫加,对于野蛮人的坚定决心感到讶异,他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能够坚持下去。但是现在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沃夫加已经屈服于疼痛和疲累了。他伸开手脚失去意识地躺在布鲁诺和瑞吉斯身边。
   “好好睡,”崔斯特轻轻地对他们三个说。“你们赢得了这个权利。”他走向每个人去确定他们没有受伤太重。然后,满足于他们都会痊愈,他开始警醒地守望。
   即使是英勇的黑暗精灵,也在爱佛荒原的奔跑中超越了他持久力的极限,不久之后他也开始点起头,加入了熟睡中的朋友们。
   第二天早上接近中午的时刻,布鲁诺的抱怨吵醒了他们。“你忘了拿我的斧头!”矮人生气地咆哮。“没有斧头,我没办法砍那些发臭的巨魔!”
   崔斯特舒服地伸伸懒腰,精神有一些恢复了,但是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我告诉过你要拿斧头的。”他对沃夫加说,沃夫加也一样正在把安详的睡意甩掉。
   “我说得很清楚,”崔斯特挖苦地责备说。“你应该带着斧头,把忘恩负义的矮人丢在那里。”
   “是鼻子把我搞混了,”沃夫加回答。“它比任何我看过的鼻子都更像斧子的头!”
   布鲁诺无意识地往下看了看自己的长鼻子。“去!”他咆哮说。“我会找到根木棍的!”然后他沉重地走入了森林。
   “安静点,拜托!”当瑞吉斯的最后一丝美梦逝去,他急促地说。由于痛恨被这么早叫醒,他翻了个身,用斗篷帽子蒙住了头。
   他们本来可以在那一天就到达银月城的,但是一晚的休息并不能解消他们连日来在爱佛荒原以及之前难走的路上所累积的疲累。沃夫加是其中一个还没恢复的,他背上和腿上负了伤,必须用拐杖走路,而那一天崔斯特所睡的觉,也是他将近一周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睡的。不像荒原,这森林似乎对身心很好。即使他们知道自己还在野地里面,他们仍感到充分的安全,能够慢慢上路,并且从十镇到这里为止第一次能享受悠闲的步伐。
   他们第二天中午启程离开森林,走完了到银月城的最后几哩路。在日落之前,他们越过了最后一座山岗,向下望见了洛芬河以及迷人城市数不尽的尖塔。
   当他们俯瞰到这雄伟华丽的景象,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希望,并且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有人的感觉像崔斯特。杜垩登一样强烈。黑暗精灵从一开始计划这次冒险的时候就希望能取道银月城,虽然他没有作任何行动去影响布鲁诺所决定的路线。崔斯特在抵达十镇之后就曾经听过银月城,如果不是他在边疆地带粗野的社会中寻找到了某种程度的宽容,他将会立刻动身前往银月城。银月城的人们因接受任何寻求知识的人而闻名,不论那些人是何种族,这些居民提供了这黑暗精灵叛徒一个真正找到家的机会。
   有许多次他都想要旅行到这里来,但是在他内心中有些东西,也许是害怕失望或是期望过高,使得他待在冰风谷的安全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在长鞍镇决定了银月城是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时,崔斯特发现他自己直接在幻想一个他从不敢幻想的梦。他现在俯瞰着他在地表上真正被接受的希望,勇敢地强迫将自己的忧虑除去。
   “这是月桥,”当底下一辆马车越过洛芬河,好像浮在半空中时,布鲁诺评论说。布鲁诺在小时候就听说过这座看不见的结构物,但是还没有直接看过。沃夫加和瑞吉斯看到马车在空中飞的景象,惊得呆了。野蛮人在待在长鞍镇的过程中克服了许多对魔法的恐惧,而他也是真心期盼去这个传说中的都市探险。瑞吉斯之前曾经来过这里一次,但是他对这里的熟悉并没有减少他的讶异。
   他们渴望地来到了洛芬河上的岗哨,不顾他们的疲倦,四天之前恩崔立一行人也曾通过相同的岗哨,同样的一群守卫曾经允许这个邪恶的团体进城。
   “你们好,”布鲁诺用对这个冷峻矮人来说可以算是热情的语调说。“希望你们知道,你们城市的景象将新的生命注入了我疲惫的心!”
   守卫们不太理他,注意的焦点集中在已将帽子拉下来的黑暗精灵身上。他们似乎很好奇,因为他们还没有实际看过黑色的精灵,但是他们对于崔斯特的来到并没有显得很讶异。
   “你们现在可以护送我们过月桥了吗?”在让不安持续增加的一段沉默之后,瑞吉斯问。“你们猜不到我们有多急着想要看到银月城。我们听到了太多事情!”
   崔斯特料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团愤怒从他的喉间涌出。
   “走开,”守卫平静地说。“你们不准过去。”
   布鲁诺的脸在愤怒中涨得通红,但是瑞吉斯阻止了他的爆发。“我们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应该得到这样严厉的裁决。”半身人平静地说。“我们只是普通的旅客,不是来找麻烦的。”他的手伸到外套里,要拿出催眠宝石,但是崔斯特的怒目而视使得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们好像名过其实了。”沃夫加对守卫们评论说。
   “很对不起,”其中一个回答说,“但是我有我的责任,而且我会贯彻它。”
   “原因是我们,还是黑暗精灵?”布鲁诺问。
   “黑暗精灵。”这个守卫回答。“其他人可以进去!但是黑暗精灵不行。”
   崔斯特感觉到希望之墙在他四周崩塌。他的手在两旁颤抖。他从未经验过这样的痛苦,因为他从未在前往一个地方之前不预想会遭到拒绝的。但是他还是试着去转化自己的怒气,并且提醒自己这是属于布鲁诺的冒险之旅,而不是自己的。
   “可恶的贱狗!”布鲁诺大喊。“你们这些人,一打架起来也比不上这一个精灵!我欠了他我的性命一百次,而你们居然说他没资格进你们的臭城!你们的剑下砍倒过几只巨魔呢?”
   “冷静下来,我的朋友。”崔斯特打断了他的话,完全地控制了自己。“我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不可能认识崔斯特。杜垩登。这是因为我们种族的关系。他们不该被谴责。你们进去吧。我等你们回来。”
   “不!”布鲁诺用一种毫无争辩余地的声调说。“如果你不进去,我们都不进去!”
   “想想看我们的目的,顽固的矮人,”崔斯特责备道。“城中的智者藏书库。这也许是我们惟一的希望。”
   “去!”布鲁诺用鼻子哼着说。“愿这座城跟里面所有的人都下深渊魔域去!桑达巴在一个星期的路程以内。矮人之友海姆那里肯定比这里好得多,要不然我就是只长胡子的侏儒!”
   “你应该要进去,”沃夫加说。“不要让怒气坏了我们的事。但是我留在这陪崔斯特。他不能去的地方,我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也拒绝去!”
   但是布鲁诺粗短的双腿已经下定决心将他带回出城的路了。瑞吉斯对另外两人耸耸肩,也跟在后面走了,像他们中的所有人一样对黑暗精灵忠实。
   “选择你们自己喜欢的营地,别害怕,”守卫几乎是道歉性地说。“银月骑士不会骚扰到你们,他们也不会让任何怪物进入银月城的边境。”
   崔斯特点了点头,因为即使被拒绝的痛还没消除,他也了解这个守卫并没有办法改变这不幸的状况。他开始缓缓地离开,而他几年间回避的扰人问题已经开始压迫着他了。
   沃夫加没有那么容易原谅。“你们看错他了,”当崔斯特走开时,他对守卫说。“他的剑从来没有砍过一个不该砍的人,而这个属于你们跟我们的世界,因为有了崔斯特。杜垩登而更变得更好!”
   守卫望向别的地方,对于这公正的责骂无法反驳。
   “而且我对下了不公命令之人的正直存疑。”沃夫加宣告说。
   守卫怒视着野蛮人厉声说:“我们从不问她理由!”他回答,手握上了剑柄。他同情这些旅行者的愤怒,但是他绝不接受对他所爱的领袖艾拉斯卓的批评。“她发出的命令都经过公正的程序,而且超出我的智慧之上,还有你的!”他咆哮说。
   沃夫加并没有对这威胁表现出任何关心。他转身离开,跟在朋友们后面上了路。
   布鲁诺故意把他们的营地设在沿着洛芬河往下走一百码的地方,从岗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感受到了那些守卫赶他们走的不安,希望尽可能增加守卫的罪恶感。
   “桑达巴会指引我们道路的。”在他们吃过晚餐之后,他不断地说,试着同时去说服自己跟别人,他们在银月城遭遇的挫折不会对这次的旅程造成不好的影响。“再过去就是阿德巴堡。如果在这世界上还有人知道秘银之厅的话,那就是哈布仑王跟阿德巴的矮人了!”
   “那条路很长,”瑞吉斯评论说。“在我们到达哈布仑王的要塞之前,夏天可能已经过去了。”
   “桑达巴,”布鲁诺顽固地重复说着。“还有阿德巴,如果我们必须去的话!”
   两个人在这个话题上你来我往好一阵子。沃夫加并没有加入论战,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吃过饭之后就马上离开营地一小段距离的黑暗精灵身上(其实崔斯特并没吃什么),精灵静静地站着眺望洛芬河上游的城市。
   不久之后,布鲁诺跟瑞吉斯都准备好要睡觉,他们仍在生气,但是他们已经安全到能够屈服于他们的疲累了。沃夫加前去黑暗精灵的身边。
   “我们会找到秘银之厅的!”他安慰说,虽然他知道崔斯特的伤痛他们眼前的目标没什么关系。
   崔斯特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回答。
   “他们的拒绝伤到了你,”沃夫加观察说。“我以为你已经自愿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这次有什么不一样呢?”
   黑暗精灵还是没有回答。
   沃夫加尊重他的隐私。“振作吧,崔斯特。杜垩登,尊贵的游侠和值得信赖的朋友。请相信那些真正了解你的人都会愿意为你而死,或是死在你身边。”当他转身离去前,他将手放在崔斯特的肩上。
   崔斯特没说什么,虽然他很感激沃夫加的关心。他们的友谊早就超过了需要说谢谢的程度,沃夫加在回帐棚时只希望他给了朋友一点安慰,就把崔斯特单独留在那里自己思考了。
   星星们出来,发现到黑暗精灵还独自地站在洛芬河边。崔斯特上了地表之后,第一次把自己弄得脆弱不堪,这次的沮丧又引发他多年前,在他还没有离开黑色精灵的城市魔索布莱城之前,就自认为已经解决的疑问。他如何能期望于在阳光下的世界里得到跟浅色精灵一样的待遇呢?在十镇这个杀人者和盗贼占据了受尊敬之领导地位的地方,他仅只是被容忍而已。在长鞍镇这个偏见比不过永不衰弱的哈贝尔家族狂热好奇心的地方,他被当作某种家畜的变种一样展示着,在心理上被刺伤了。即使这些巫师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他,但是他们对他却缺少同情或尊敬,只是把他当作某种怪东西来观察。
   而现在银月城,一座建筑在自由和公平信念基础上的城市,在这里所有带着善意而来的人不分种族都受到欢迎,居然拒绝了他。欢迎似乎不分种族,除了黑暗精灵之外。
   崔斯特的一生都将会无可避免地成为无家可归者,这件事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清楚地横在他眼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城,甚至一座偏远的村庄,能给他一个家,或是一块非文明边缘的立足之地。他过去抉择造成的严苛界限,以及更严重的,他对于情况改变的未来希望,都让他觉得胆颤心惊。
   他现在站在星光下,用与他地表上亲戚也曾经感受的同样深的爱与敬畏仰望着它们,但是他真的发自内心重新思考离开地底世界的决定。
   他是否违背了某种神的计划,逾越了某种自然的界线?也许他早应该接受自己人生的命运,留在黑暗的城市中,跟他的同类在一起。
   夜空中的闪光将他带出了自我省思的状态。一颗星星闪动着变大,已经超过了原应有的比例。它的光芒柔柔地笼罩了崔斯特所在的地方,然后闪动静止了下来。
   接着迷人的光芒消失了,一个女子站在崔斯特的眼前,她的头发闪着银光,她闪耀的眼睛在永驻青春的光彩中蕴含了多年的经验和智慧。她很高,比崔斯特还高,亭亭玉立,穿着一件最好的丝绸做成的长袍,戴着一顶镶满宝石的金冠。
   她带着诚挚的同情望着他,好像能读出他的每一份心思,并且完全了解他自己也还在理清的杂乱情绪。
   “平安,崔斯特。杜垩登,”她用一种如同甜美音乐的声音诉说着。“我是艾拉斯卓,银月城的领主。”
   崔斯特更近地仔细看了看她,虽然她的优雅和美丽让他并不怀疑她所宣称的事。“你认识我?”他问。
   “现在有许多人都听过‘秘银四侠’,这是哈寇。哈贝尔加在你们身上的名称。在这世界上,一个寻找故乡的矮人并不罕见,但是一个黑暗精灵走在他身旁,却会吸引所有经过他身边之人的注意。”
   她欲言又止,深深地看穿了他淡紫色的眼睛。“是我不让你进城的。”她承认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崔斯特问,好奇多于生气,他没办法把拒绝的行动和眼前这个人联想在一起。艾拉斯卓的公义和宽容在整个北地是众所周知的,虽然崔斯特在经历了岗哨的漕遇之后开始怀疑这些故事有多夸大,但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她,带着坦白而诚挚的同情,他无冲不相信那些传说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她回答。
   “你不需要为你的决定辩护。”
   “但是我非做不可。”艾拉斯卓说。“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和我的家园。这次的拒绝伤害了你,比你所承认的更多。”她走得更靠近他了。
   “这个决定也让我心痛。”她轻柔地说。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崔斯特问,他的怒气在平静的外表下减弱。“如果你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子民并不构成威胁。”
   她将她冰冷的手放在他的面颊上。“因为你是个很受世人注目的人。”她解释说。“现在北地有一些因素,使得本城的一举一动极端的重要。在这些因素运作的过程当中,有时甚至压制了对的东西,你是被迫成了牺牲者。”
   “我对于成为牺牲者已经太习惯了。”
   “我知道。”艾拉斯卓轻声说。“我们从奈斯姆那里知道你们被赶走,这是你通常面对的一幕场景。”
   “我早就预料到了。”崔斯特冷冷地说。
   “但不该是在这里。”艾拉斯卓反驳说。“你并没有预料到这会在银月城发生,而的确你也不应该这么预料。”
   她的操心触动了崔斯特。在他等待她解释的时候,他的怒气完全消失无踪,他确信这个女子的行动一定有好的理由。
   “在这里有很多跟你没关系的势力角逐,事实上也不应该跟你有关系。”她开始说明。“有关战争的威胁和秘密同盟;没有事实基础的谣言和臆测,对理性的人来说也不具任何意义。我并不是商人们的好朋友,虽然他们能够毫无阻碍地通过银月城。他们害怕我们的理念和理想,认为这是对他们权力结构的威胁,他们也理应如此。他们非常有势力,而且希望看到银月城变得更符合他们的观念。”
   她接着又说:“但是这件事谈到这里就够了。就像我说过的,这并不关你什么事。我要求你了解的只是,身为一个城市的领导者,我有时必须为整体的利益而行动,不管对某个个人而言代价是如何高昂。”
   “你害怕如果一个黑暗精灵自由地走在银月城中,谎言跟怀疑会落到你身上?”崔斯特无法相信而叹息着。“只不过是允许一个黑暗精灵在你的子民中间行走,就暗示着你跟地底世界有某种间接的同盟?”
   “你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卓尔精灵,”艾拉斯卓解释说。“你是崔斯特。杜垩登,一个注定要被全世界所知的名字。即使是现在,你也是一个迅速吸引了北地统治者们注意的黑暗精灵,而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会了解到你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种族。”
   “这个故事似乎越讲越复杂了,”艾拉斯卓继续说。“你知道我有两个姊妹吗?”
   崔斯特摇了摇头。
   “风暴,”个知名的吟游诗人,以及多芙。鹰手,一个游侠。她们两个都对崔斯特。杜垩登这个名字有兴趣。风暴是认为一个成长中的传说需要乐曲,而鹰手,我还无法看出她的动机。你对她而言已经变成了一个英雄,我想,同样身为游侠,你是一个典范,拥有她挣扎着要达到的各种人格特质。她在今天早上来到了这个城中,知道你们就要抵达这里了。”
   “她年纪比我小很多,”艾拉斯卓继续说。“对于这个世界的政治运作不太有见识。”
   “她有可能已经找到我了。”崔斯特推论说,他看出了艾拉斯卓害怕的症结。
   “她最后一定会的,”领主回答。“但是我现在不会允许它发生的。不能在银月城中。”艾拉斯卓专心地凝视着他,她的凝望暗示了更深更多的个人情感。“而且更重要的,我自己也在寻找跟你见面的机会,就像现在我所做的一样。”
   城中的会面似乎很明显地会将崔斯特牵扯到艾拉斯卓所暗指的政治斗争之中。“下一次吧,也许在其他的地方。”他提出疑问。“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微笑着回答。“不,一点都不会。”
   满足与惶恐都突然一下子降临在崔斯特的身上。他回头看了看星星,想知道他是否有朝一日能够完全发现他来到地表世界的决定是对的,抑或是他的人生将永远在摆荡的希望和破灭的预想中,维持着一团混乱。
   在艾拉斯卓再度开口之前,他们站在缄默中好一阵子。
   “你们是来找智者藏书库的,”她说,“来看看是否有任何东西提到秘银之厅。”
   “我劝过矮人进去,”崔斯特回答。“但是他很顽固。”
   “我也是这么假设的,”艾拉斯卓笑了。“但是我并不希望我的行动影响到你们最可贵的寻找秘银厅之旅。我曾经详读了其中所有的文献。你绝对无法想象它的储量!你们面对汗牛充楝的书籍时会无从着手。但是我是在活着的人中最清楚其中内容的人了。我知道你们可能要花好几个礼拜才能找到的东西。事实上,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写到秘银之厅,就算有也只是短短地暗示出它所在的大致区域而已。”
   “那也许我们离开是对的。”
   艾拉斯卓惭愧地脸红了,虽然崔斯特的话里并没有故意要讽刺。“我的守卫告诉我你们计划要到桑达巴去。”领主说。
   “没错,”崔斯特说。“而且如果必须的话,还得到阿德巴堡去。”
   “我建议你们别走这条路,”艾拉斯卓说。“从我在馆中所能找到的一切线索,以及宝藏仍从秘银之厅流出的时代我所知的传说看来,我猜它是位于西方而不是东方。”
   “我们是从西方来的,而且我们询问了那些知道关于秘银厅事情的人之后才选择了一直往东走的路线。”崔斯特反驳说。“过了银月城之后,我们惟一的希望就是海姆跟哈布仑,两者都在东边。”
   “海姆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艾拉斯卓同意。“但是你们从哈布仑王跟阿德巴的矮人那里打听不到什么东西的。他们自己几年前就曾经出发去寻找布鲁诺一族的古老故乡,他们也经过了银月城往西走。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个地方,他们回家时相信它如果不是被摧毁后深深埋在某座不明显的山里,就是它根本不曾存在,只是南方商人在北地行销货品时的伎俩罢了。”
   “你不太给我们希望。”崔斯特评论说。
   “不是的,”艾拉斯卓反驳。“在这里的西边,用不着一天路程的地方,在一条从洛芬河延伸出去的不受人注意的小径上,有一个地方叫做隐士堡。它是累积知识的古老要塞。那里的隐士,老夜,会指引你们,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够指引你们的话。我已经告诉他你们来了,他也答应要见你们,虽然他已经好几十年不接见访客了,除了我以及几个经过挑选的学者以外。”
   “我们欠你一份情。”崔斯特说,深深鞠了一躬。
   “不要期望太高,”艾拉斯卓警告说,“秘银之厅出现,并且为世人所知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情。它仅仅被矮人们挖掘了三个世代,虽然我承认矮人的一个世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他们的交易并不是很公开。他们很少让人进去他们的矿场,如果传说属实的话。他们在夜晚的黑暗中将成品带出来,然后透过一条秘密而复杂的矮人代理商供应链将这些物同叩运到市场上出售。”
   “他们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免于受外面世界贪婪的侵害。”崔斯特观察说。
   “但是造成他们死亡的灾祸是从矿坑里出来的。”艾拉斯卓说。“不知名的危险也许现在还潜藏在那里,你也知道。”
   崔斯特点了点头。
   “你还是选择要去吗?”
   “我不在乎那些宝藏,虽然它们也许真的跟布鲁诺描述的一样灿烂,那我也许会想要看看它们。但是这是矮人的探索之旅,他的伟大冒险,我如果不能帮助他完成这件事,身为朋友我将会很遗憾。”
   “真的很难把你们族类的标签贴在你的颈上,崔斯特。杜垩登。”艾拉斯卓说。她从长袍的折痕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拿去。”她指示说。
   “这是什么?”
   “回忆的药水,”艾拉斯卓解释说。“当你们的答案似乎已经近在手边的时候,把它拿给矮人。要小心,它的力量很强!布鲁诺在一段时问中,将会同时行走在遥远过去的回忆以及现在的经验之中。”
   “还有这个,”她说,她从同一个折痕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包,递给了崔斯特。“这是给你们所有人的。治疗伤处的药膏,以及快速解除疲倦的饼干。”
   “我还有我的朋友们都感谢你。”崔斯特说。
   “跟我强加在你身上的不公平比起来,这些算不上什么赔偿。”
   “但是施予者的关心不是件小礼物,”崔斯特回答。他直接地看着她的眼睛,紧紧地抱住了她。“你重新给了我希望,银月城的颌主。你提醒了我,遵循着良心做事会有报答的,它是比那些示公义之人可以轻易得到的物质更为宝贵的。”
   “是的,的确是,”她同意。“而你的未来还会让你看到更多,自负的游侠。但是现在夜已经深了,你该休息了。别害怕,今夜有人照看着你。再会了,崔斯特。杜垩登,祝你一路顺风。”
   她挥了挥手,消失在星光中,留下了崔斯特自己去怀疑自己是否在做白日梦。但是她最后的言语借着柔和的微风飘进了他的耳中。“再会了,加油一崔斯特。杜垩登。你的荣誉感和勇气不会不被人注意的!”
   崔斯特静静地站着很长一段时间。他弯腰从河边采了一朵野花,将它在手指间轻轻揉着,想知道自己跟银月城的领主是否真的会在更适宜的条件下再次见面。还有这样的会面将在那里发生。
   然后他将花抛进了洛芬河。
   “让该发生的事情自己发生吧,”他断然地说,然后回头看了看帐棚,跟他最亲的朋友们。“我不需要幻想来贬低我已经拥有的巨大宝藏。”他深吸一口气,将他自怜的残余全部吹走。
   带着他重建起的信心,这个坚忍的游侠前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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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9:38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魔像的双眼

崔斯特并没有遇到太大困难就劝服了布鲁诺转回头往西走。当矮人急着要到桑达巴去得到海姆所知的情报之时,在一天的路程之内就可能入手的有价值情报,更是使得他马上动身跑着前进。
   崔斯特对于如何得知这个消息没有多作解释,只说他在晚上遇到了一个孤身前往银月城的旅行者。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就是编的,但是他的朋友们仍然尊重他的个人隐私,并且完全信任他,并不逼问他这件事。然而当他们吃午餐的时候,瑞吉斯希望能得知更多讯息,因为这个旅行者给崔斯特的饼干真的很好吃,而且不可思议地恢复了他们的精神。在咬了几口之后,半身人就觉得自己像是休息了一个礼拜一样。魔法的药膏立即地治好了沃夫加的背与腿,在他们离开爱佛荒原之后他第一次可以不拿拐杖走路。
   早在黑暗精灵拿出那些神奇礼物之前,沃夫加就猜想崔斯特遇见了一位重要的人物。因为黑暗精灵的内在发出了一种乐观的光辉,一种确信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耀,反映出他不屈不挠的灵魂已经完完全全地,而且戏剧性地回来了,就是这灵魂让他通过了大部份人如果遇上早就已经崩溃的试炼。野蛮人并不需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他只是对于朋友超越了沮丧而感到高兴。
   当他们在那天早上稍晚动身之时,他们看来更像一支刚出发的冒险队伍,而不是疲倦的一队人马。他们吹着口哨并交谈,沿着洛芬河的水流往西行。因为他们度过了这么多千钧一发的危机,却并没有受到相应的伤害,这显示他们已经向目标更迈进了一大段距离了。夏天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而秘银厅拼图的每一片似乎也已经落入他们的掌握了。
   他们并没有猜到一对凶恶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在洛芬河北方山脉旁的山丘上,这些旅行者头上的高处,魔像感受到了黑暗精灵正在经过。跟随着丹帝巴所施魔法的牵引,当这伙人走过下面的道路时,波克马上往下注视着他们。这怪物毫不迟疑地遵从了指令,出发去寻找西妮。
   波克将一块挡路的巨大鹅卵石抛开,然后翻越了另一块大到无法搬开的石头,它并不了解绕过去的好处。波克的路线是很清楚的,它拒绝从这条路上偏移一寸。
   “来了一个大块头!”当洛芬河上岗哨的卫兵看到波克越过了空地,他低声轻笑着说。然而就在他话刚出口的时候,他就了解了危险正在逼近,来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旅行者!
   他勇敢地正面冲出去迎战魔像。他抽出了剑,其他伙伴们紧跟在后。
   波克一心一意地往目标前进,并不理会他们的警告。
   “不准再前进!”当波克走完与他们之间相隔的最后几尺时,士兵命令了最后一次。
   魔像没有所谓情绪,所以当这些卫兵攻击时,它并不生气。他们站在那里挡住了路,波克并没有停下来思考一秒钟,就把他们都捶走,它强壮的魔法手臂穿过了他们挡格的防御,让他们飞进了空中。魔像并没有暂停片刻,就继续走到河里,它并没有慢下来,就消失在湍急的河水中。
   城中的警铃响起,因为河对面城门那里的士兵看到了在岗哨发生的景象。在银月骑士们监视着怪物从河中再度出现的同时,巨大的城门被拉起来关紧,并且严密地防守。
   波克继续走着直线,越过了河底,轻松地挖过了淤泥,并且抵挡住了水流的冲激。当怪物再度出现在河的这一端,银月骑士虽然无法置信,但是仍然拿着武器,脸色阴郁地在城门前排成一列严阵以待。
   从波克所选择路线的角度看来,到城门还要向洛芬河上游走好一段距离。魔像继续走到城墙边,但是并没有转变方向往城门走去。
   它直接在城门上打了个洞,走了进去。
   恩崔立焦急地在城中心附近“任性贤者”旅店房间中踱步。“他们应该已经来了,”他对坐在床边,正在拉紧绑着凯蒂布莉儿之绳子的西妮怒喝说。
   在西妮还没能回答之前,房间的中心出现了一团火球,那并不是真的火,但却是火的影像,幻影似地,就像在另一界中某个特定地点燃烧的某种东西。火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袍的幽灵。
   “莫凯!”西妮喘息着说。
   “你们好,”这个灵体回答说。“斑衣巫师丹帝巴也向你们问好。”
   恩崔立退回了房间的角落,对这个东西保持警戒。凯蒂布莉儿由于被绑缚,而动弹不得地坐着。
   西妮由于精通法术,知道这个另一世界的存在体是处于丹帝巴的控制之下,所以她并不害怕。“我主人叫你来做什么?”她率直地问。
   “我带消息来,”这个幽灵回答说。“你们找的那一伙人,已经在一星期前转向进入了爱佛荒原,在奈斯姆的南边。”
   西妮因为预想到幽灵接下来要讲的事而咬住了嘴唇,但是莫凯也静下来等待。
   “他们现在在哪里?”西妮不耐烦地逼问道。
   莫凯笑了。“我已经被问过两次,但是还没被人强迫逼问过!”火焰再度喷起,然后幽灵就消失了。
   “爱佛荒原,”恩崔立说。“这就能解释他们为何迟到了。”
   西妮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同意,因为她脑中还有另一件事情。“没被强迫逼问过,”她对自己轻声地说,重复了幽灵临别的话。令她困扰的问题缠住了她。为什么丹帝巴等了一个星期才叫莫凯带消息来?那个巫师为什么不能强迫幽灵说出黑暗精灵一行人的最新行动?西妮知道召唤幽灵的危险与界限,也清楚这样的行动将会耗尽一个巫师的力量。丹帝巴最近至少已经召唤了莫凯三次,一次是当黑暗精灵一行人初次进入路斯坎之时,而在她自己这一票人出发追赶之后,至少又召唤了两次。难道丹帝巴在对碎魔晶的执迷中放弃了一切的小心谨慎了吗?西妮感受到斑衣巫师对莫凯的控制大大地减弱了,她希望丹帝巴能够对未来的召唤有所节制,至少在他完全休息以后再说。
   “到他们抵达这里可能还要好几星期!”恩崔立想着这个消息,轻蔑地说道。“如果他们到得了的话。”
   “你可能是对的,”西妮同意。“他们很可能已经倒在荒原中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呢?”
   “那我们就跟着进去。”西妮毫不迟疑地说。
   恩崔立仔细地看了她一阵子。“你们在找的东西一定具有很高的价值。”
   “我有我的责任,我不会将主人的事搞砸,”她尖锐地回答。“就算他们躺在最深的沼泽底,波克也会把他们找着!”
   “我们必须赶快决定行程,”恩崔立坚持。他将邪恶的眼光转向凯蒂布莉儿。“我对盯着这家伙感到厌倦了。”
   “我也不信任她。”西妮附和说。“虽然在我们碰到矮人时,她应该会有用。我们再等三天,然后我们去奈斯姆,如果必须的话,我们进荒原。”
   恩崔立点头,勉强地同意了这个计划。“你听到了吗?”他对凯蒂布莉儿用嘘声说。“你还有三天可活,除非你的朋友们到达这里。如果他们死在荒原里,那我们也用不着你了。”
   凯蒂布莉儿在这段对话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出她的情绪,她决定不要让恩崔立借由得知她的脆弱或坚强而占到优势。她相信朋友们还没死。像布鲁诺。战锤或是崔斯特。杜垩登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葬身在某个荒芜沼泽的不知名墓地里。而在无可辩驳的证明出现之前,她也不会接受沃夫加的死亡。她持守着信心,现在她对朋友们应尽的责任就是保持茫然的外表。她知道她正在赢得她个人的战争,恩崔立加在她身上、麻痹了她的恐惧正在与日俱减。时机到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准备好要起来行动了。她现在所要做的只是确保恩崔立与西妮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她注意到道路上的辛苦,以及杀手的新伙伴们都在影响着他。恩崔立对于能否完成这件任务显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情绪,越来越多的失望。他有可能犯下任何一次错误吗?
   “它来了!”从门廊中响起了一声大叫,三个人反射地开始动作,然后认出了那是吉尔丹的声音,他负责监视智者藏书库二秒钟之后,门猛然打开,这个军士爬进了房间,发出刺耳的呼吸声。
   “矮人吗?”西妮问,她抓住吉尔丹,让他稳定下来。
   “不!”吉尔丹大叫。“是魔像!波克进了银月城!他们在西门用陷阱抓住了它,并且叫了巫师来!”
   “该死!”西妮骂了一句,从房间走了出去。恩崔立跟着她走,他抓住吉尔丹的手臂猛拉了一把,互相面对面。
   “你跟这女的待在这里。”杀手命令说。
   吉尔丹瞪着他。“她是你的问题!”
   凯蒂布莉儿注意到恩崔立在这里可以轻松地将这个军士杀掉。他希望吉尔丹像她一样清楚地读出了杀手恨到想杀人的眼神。
   “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西妮对吉尔丹尖叫,结束了进一步的对抗。他跟恩崔立离开,杀手砰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他可能已经杀了你,”当恩崔立跟西妮走了之后,凯蒂布莉儿对吉尔丹说。“你也知道。”
   “闭嘴!”吉尔丹咆哮说。“我已经听够了你这些卑鄙的话!”他威胁地靠近她,紧握着双拳。
   “那打我啊,”凯蒂布莉儿向他挑战。她知道就算他真的下手打自己,他身为军人的纪律也不会允许他持续地对一个无助的敌人施暴。“虽然我是你在这条该死路上的惟一朋友!”
   吉尔丹停止前进。“朋友?”他犹豫了。
   “你在这里所能找到最亲的朋友了。”凯蒂布莉儿回答。“你在这里就像我一样是个犯人。”她已经认出了这个曾经被西妮和恩崔立的傲慢所奴役的骄傲男人的弱点,并且尽可能把话题集中在这上头。“他们打算杀你,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即使你逃脱了他们的刀剑,你也没有地方可去。你已经抛弃了路斯坎的伙伴,如果你回到塔中,那个巫师也会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不管情况怎样演变!”
   吉尔丹在沮丧的愤怒中全身紧绷,但是并没有打下去。
   “我的朋友们就在附近,”凯蒂布莉儿不管那些警告的表现,仍继续说。“我知道他们还活着,而且总有一天我们会遇上他们。军士,那就是我们死亡或生存关键的时刻了。就我而言,我看到了一个机会。如果我的朋友赢了,或是协议之后放人,我的命都还是我的。但是你呢,你的前途真是一片黯淡啊!如果我的朋友们赢了,他们会把你砍倒,要是你的伙伴们赢了……”她故意停下来,一阵子不说出这个凄惨的可能性,好让吉尔丹自己好好衡量。
   “当他们找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就不再需要你了。”她暗沉地说。她注意到他在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将他推向了自制力的极限。“他们会让你活下来,”她故意虚张声势地说,“如果他们需要一条狗腿子。”
   他真的打了她,然后退了回去。
   凯蒂布莉儿没有怨言地接受了这次打击,甚至在疼痛中还笑着,虽然她很小心地隐藏自己的满足。吉尔丹丧失了自我控制,向她证明了西妮,尤其是恩崔立对他的轻蔑已经将他的不满火上加油,增加到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她也知道,当恩崔立回来看到吉尔丹所加诸她身上的淤伤时,这火焰将会燃烧得更加猛烈。
   西妮和恩崔立匆忙穿过银月城的许多街道,依照明显骚动声的指引前进。当他们到达了城墙,他们发现波克被一个发出绿光的球体包着。没有骑者的马匹在一打受伤呻吟的士兵身边走来走去,而一个老人,也就是巫师,站在光球前面,捻着胡须,正在研究这头被捉的魔像。一个高阶的银月骑士不耐烦地站在他身边紧张地抽动着,并且紧握住他插在鞘中的剑。
   “赶快毁掉它然后完事。”西妮听到骑士对巫师说。
   “喔,不!”巫师宣告说。“它太神奇了!”
   “你是打算要、永远把它定在这里吗?”骑士厉声喝斥。“你看看四周——”
   “请原谅,长官,”西妮插嘴说。“我是路斯坎巫士塔的西妮。也许我能帮上一些忙。”
   “很高兴见到你,”那个巫师说。“我是第二知识学校的米增。你知道这个巨大生物的主人吗?”
   “波克是我的。”她承认。
   骑士瞪着她,惊讶于一个女人,或是类似的人物,居然能操纵这个将他最好的战士打到一边,并且破坏了一段城墙的怪物。“这个代价将会很高昂,路斯坎的西妮!”他咆哮说。
   “巫士塔会赔偿的,”她承诺。“现在你们可以放开魔像,让它接受我的操纵了吗?”她问巫师。“波克会听我的。”
   “不可以!”骑士厉声道。“我不会把它放开的!”
   “安静,戈文,”米增对他说。他转向西妮。“我想要好好研究这个魔像,如果你允许的话。事实上它的架构是我所看过最好的,比创造之书所预测的力量还要更大。”
   “对不起,”西妮回答。“但是我没有时间。我还有许多路要走。请你们写下魔像所造成的损失清单,我会将它转送给我的主人,用我巫士塔成员的身份保证。”
   “你要现在付清!”卫兵反驳说。
   米增再次使他安静了下来。“请你原谅戈文的生气,”他对西妮说。他观察了一下这个区域。“也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没有人受伤惨重。”
   “有三个人是被抬着走的!”戈文反驳说。“而且至少有一匹马已经跛了,必须要杀掉!”
   米增摇了摇手,好像这些宣称都不算。“他们会好的,”他说,“他们会好的。不管怎样,城墙也该修理了。”他看着西妮,再次捻了捻胡子。“我现在提议,你们不会再听到比这更好的条件了!将魔像借我一个晚上,只要一晚上,然后我会赔偿它所造成的损害。只要一晚上。”
   “你不可以把波克解体。”西妮声明说。
   “连头也不行吗?”米增央求她。
   “连头也不行,”西妮坚持说。“而且我在清晨第一道曙光时就会来要回魔像。”
   米增再次抢了捻胡子。“真是神奇的作品,”他喃喃自语着,仔细地观察了魔法球里的东西。“成交!”
   “如果这怪物——”戈文开始生气地说。
   “喔,你的冒险心到哪里去了,戈文?”米增在骑士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警告之前,就反驳了回去。“请记得我们城市创立的宗旨。我们是为了学习而待在这里的。如果你能够了解这个东西的潜力!”
   他们开始走离西妮,不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巫师还是在戈文耳边东扯西扯。恩崔立从附近一楝建筑物的阴影下溜到了西妮的身边。
   “这东西为什么会来?”他问她。
   她摇摇头。“只有一个可能的答案。”
   “黑暗精灵?”
   “是的。”她说。“波克应该是跟着他们进城的。”
   “不太像,”恩崔立推论说,“然而魔像有可能已经看到他们了。如果波克跟着黑暗精灵和他英勇的朋友们进来,那他们应该已经在这里打了起来,他们会帮忙将它阻挡在城外。”
   “那他们应该还在那里。”
   “也许当波克看到他们时,他们是在离城,”恩崔立说。“我会去问问城门的守卫。别怕,我们的猎物已经近在手边了!”
   两小时后,他们回到房中。他们从城门的守卫那里探听到黑暗精灵一行人已经被赶走,他们现在急着要收回波克上路了。
   西妮对于他们早上出发的准备工作向吉尔丹下了一大串的指示,但是吸引了恩崔立立即注意的则是凯蒂布莉儿淤青的眼睛。他走过去检查了她的绳子,满足于它们没被动过,然后抽出匕首转身架在吉尔丹身上。
   西妮很快地猜出了整个情况,阻止了他。“不是现在!”她要求。“我们的报酬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们付不起这样做的代价!”
   恩崔立邪恶地冷笑,然后将刀子移开。“我们还没讨论过这件事,”他用咆哮跟吉尔丹约定。“别再碰这个女孩!”
   太完美了,凯蒂布莉儿想。站在吉尔丹的角度看来,杀手就如同已经说出他想要杀掉自己了。
   火上加了更多的油。
   当他们第二天早上从米增那里要回了魔像,西妮对于波克已经看到了黑暗精灵一行人这件事获得了确定。他们立刻从银月城出发,波克带着他们,沿着布鲁诺和朋友们在前一天早上也曾经走过的那条路向前走。
   就像前一批人一样,他们也正被监视着。
   当她用渐增的好奇心看着下面这一伙人的时候,艾拉斯卓将她飘动的长发从脸上挪开,将早晨的阳光捕捉到她碧绿的眼睛之中。领主已经从守门人那里得知有人曾经询问关于黑暗精灵的事情。
   她还无法想象这个刚离开银月城的队伍在这趟冒险之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她猜想这些人来者不善。艾拉斯卓多年前就已经满足了她对冒险的饥渴,甚至到达了厌倦的地步,但是她现在却希望自己能用某种方法帮助黑暗精灵以及他朋友们伟大的任务。然而城市的事务压着她,她并没有时间分心做这些事。有一刻她曾经考虑派遣巡逻队去抓住这些人,以便了解他们的意图。
   然后她转身走回她的城市,提醒她自己:她在寻找秘银厅这件事里面只是个配角。她只能相信崔斯特。杜垩登以及他朋友们的能力。
   第三篇全新的路线当我在地表上旅行的时候,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炫耀自己的宗教信仰,就像是别在他大衣袖子上的荣誉勋章一样。“我是信仰高德的人!”当我们并肩坐在一个酒馆的吧台前,他骄傲地告诉我说。我在啜饮着我的酒,而我担心他喝了许多更烈的酒。他不断解释他们宗教描述的远景,以及他存在的理由,他说所有事物的根本都是基于科学,都是基于机械性的运作,都是基于一些可发现的规则。他甚至说如果他能拿到我的一块肉,他就可以研究出为什么黑暗精灵的皮肤是黑的。“到底是哪些元素的问题,”他怀疑说,“让你们种族跟你们地表上的远亲有所不同?”
   我想这个高德教徒一定是其心相信他所说的:如果他能发现组成黑暗精灵皮肤的元素,他就可以透过色素的改变让黑暗精灵们跟地表上的亲戚更相像。他如此虔诚,甚至到了疯狂相信的地步,对我而言他似乎自认为能够改变我们的不只外表而已。
   因为按照他的世界观,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如此解释并且更改的。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领悟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我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道,由于黑暗精灵跟地表精灵世界观的不同,让他们走上了完全相反的歧路?
   对一个狂热信仰高德的人,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拆开分解,再重新组合。即使一个巫师的魔法,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宇宙间能量的转换而已。而总有一天,他们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办到同样的事情。我的这个高德信徒友人向我保证,他跟他那群发明家祭司伙伴有一天一定可以透过将自然界元素适当地组合,来施展出巫师的所有魔法。
   但是他没有提到在巫师精益求精的过程中要学习的自律。他没提到威力强大的魔法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累积学得的。这个过程是渐进式地对这种强大力量进行终生的追求,一方面很神秘,另一方面却又很现实。
   对于战士而言也是如此。高德信徒提到一种叫做火绳枪的武器,那是一个可以射出东西的管子,威力比最强的十字弓还要大上许多倍。
   这样的武器会让真正的战士感到害怕,并不是害怕自己成为枪下亡魂,也不是害怕这种东西有一天会取代他。而是由于一个真正的战士在学习如何用枪的同时,他也在学习何时要用剑,为什么要用剑。直接将一个武器高手才能拥有的力量交付给某人,却没有加以锻炼并且证明出这些课并没有白教,就等于否认掉随着这种力量而来的责任。
   当然,还是有巫师跟战士在练习技能以臻完美的同时,并没有学习该有的人格上的自制,当中也有人在武艺上以及对世界的损害上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阿提密斯。恩崔立似乎就是个完美的例子,但是幸好这些人为数不多,大部份是因为他们的人格缺陷在生涯的早期就会显露出来,并迅速造成他们的毁灭。但如果有一天高德教徒得势了,他们错误的理相心世界观被付诸实现,那么对一个人多年的训练也就失去了意义。随便一个蠢蛋都能拿起火绳枪或是其他威力强大的武器,马上杀掉一个饱经训练的战士。随便一个小孩都能使用古同德教徒的魔法机械射出一个火球,也许烧毁掉半座城市。
   当我对这个高德教徒指出我的恐惧,他似乎很震惊,不是因为毁灭世界的可能性,而是因为他眼中我的自傲。“高德的祭司所发明的东西会让人人都平等的。”他宣称说。“我们会抬高最低贱的农奴的地位。”
   我想不太可能。这个高德教徒跟他的伙伴们会带来的惟一事物,就是被遗忘的国度迄今未曾经历过的大规模死亡与毁灭。
   那时我不想再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听我的话。他认为我或是任何在战门或法术技能上达到某种水准以上的人都很自傲,因为他无法看出要达到这种水准所必须付出的牺牲与献身精神是很有价值的。
   自傲吗?如果这个高德教徒口中的低贱农奴很想要学习战斗的技能而来找我,我会欣然乐意地教他。看到他的成功,我会跟自己成功一样高兴,但是我还是会要求,我一定会要求,他必须谦逊、有献身的精神、对我所教导的力量有全面性的了解,并且能认识这种力量带来毁灭的可能性。我绝对不会教导没有持续地显露出同情心以及合群性格的人。要学习如何用一把剑,就必须先学习何时用这把剑。
   在全然属于情感的层面上,我相信这个高德教徒的思路中有另外一样错误。如果机械代替了个人在术业上的成就,那么人们的心中会怀抱着怎样的志向呢?如果带着那样的目标,我们在事实上又是什么人呢?
   我认为要小心社会上那些想要弄得人人平等的机械设计者。人们的机会应该平等,必须平等,但是个人在所努力的事上得到的成就依然是不会相同的。
   ——崔斯特。杜垩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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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39:55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古老的日子

一座矮胖的塔伫立在陡峭山坡旁的小山谷中。因为它被过度生长布满爬藤覆盖着,所以一个临时经过的路人甚至不会注意到有这栋建筑物的存在。
   但是秘银四夫却不是不小心经过了这里。这里是隐士堡,也许是惟一的一个地方,能够完整地告诉他们目的地的位置。
   “你确定是这里吗?”当他们细察了一面小而陡的山壁时,瑞吉斯问道。这座古老的塔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废墟。附近没有任何一样能让人看了振奋的东西,甚至没有动物,好像有某种怪异而肃穆的沉默笼罩在那里。
   “我确定,”崔斯特回答说。“去感受这座塔的古老。它已经耸立了许许多多个世纪。”
   “它已经空了多久呢?”布鲁诺问,他对于这个被描述成他最光明希望的地方感到失望。
   “它不是空的,”崔斯特回答。“除非我收到的情报有问题。”
   布鲁诺跳了起来,冲上了山壁。“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喃喃自语说。“我打赌有一些巨魔或是食尸雪猿正在门后面看着我们,流着口水等我们进去!让我们上吧!当我们离开时,到桑达巴也只不过要多走一天罢了。”
   矮人的三个朋友也加入了他,走上了这条曾是通向塔门道路的遗迹。他们将武器拿在手里,小心地靠近古老的石门。
   它由于时光的流逝而被磨得光滑,并长满苔藓,很明显已经有许多年没开过了。
   “用你的手臂,男孩,”布鲁诺对沃夫加说。“如果世上还有人能把这东西弄开的话,那就是你了!”
   沃夫加把艾吉斯之牙倚着墙放下,走到了巨门之前。他把脚尽可能站稳,双手在石头上游移,要寻找一个最适当的地方来推。
   但是他在石门上只用了一点点力量,门马上就往里头开了,并没有发出声音。
   一阵冷风从黑暗的内部飘出,带来了一种不熟悉的混和气味,以及一种古老的气氛。这群朋友们感觉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也许属于另一个时代,当崔斯特领着他们进去时,他们并不是没有带着某种程度的惶恐。
   他们轻轻地放下脚步,然而他们的脚步声还是在寂静的黑暗中回荡着。从门外射入的阳光让他们轻松了一点,好像有某种障碍物横亘在塔内和外面的世界中间一般。
   “我们应该点根火把——”瑞吉斯开始说,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没料到自己的轻声低语居然引来这么大的回声,吓了一跳。
   “门!”沃夫加突然喊了出来,他注意到没出声的石门已经开始在他们后面要关起来了。他跳过去,在门完全关上使他们陷入黑暗之前之前抓住了它,但即使是他强大的力量也没办法抵抗移动门的魔法力。它没有发出响声就关上了,只有空气低沉地发出了“飕”的声音,共呜出像是巨人叹息般的回声。
   他们预料在巨门挡住了最后一丝阳光之后,这个地方将变成如同无光的墓穴一般,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因为门一关上,一种蓝色的光芒就开始照亮了这个房间,这里是走向隐士堡的门廊。
   他们由于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畏惧感而说不出话来。他们处身于没有所谓时间、否定了他们对于年代之观点,也否定了他们自我归属的泡沫之中,看着人类的历史。在一眨眼的时间中,他们就被驱使站在已逝之观察者的地位上,他们自身的经验被悬在另一个时空当中,以如同神般的大能看着人类种族的递嫔。许多错综复杂的织锦画,颜色曾一度鲜明但现在却黯淡了下来,明确的轮廓也渐渐模糊,将这群朋友们带入一种幻想似的景象,上演着人类这种族的故事,每个故事都被重复地诉说着,乍看之下似乎是重复的故事,然而每一次都些微地改变,显现出了各自不同的本质以及相异的结果。
   各个时代的武器和盔甲在墙上排成一列,上方挂着一千个被遗忘王国的旗帜以及家徽。在地下安息的英雄以及圣哲的肖像,有些是最博学的学者们所熟悉,但大部份是连他们也不知道的,从椽上往下瞪着他们,它们所捕捉的容貌生动到能够表现出所描绘的每一个人的感情。
   第二道门,这次是木头做的,直接安在从第一个房间穿过圆筒形走廊后的尽头,很明显地通到塔后的山丘里面。当它打开的一瞬间,这群伙伴们打算打破这里的魔法逃脱出去。
   然而他们没有人拿起武器,他们知道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东西)住在这座塔中,他的力量都是超越在这种尘世力量之上的。
   一个老人走进了房间,比他们所看过的任何人都还要老。他的脸还保持着完整,没有因年龄而凹陷下去,然而他的皮肤在质地上甚至像木头,上面有一些更像是裂缝的线条以及粗糙的边缘,像是一棵老树一样对时间作顽抗。他行走像是静静移动的连续,飘过来的移动方式已经不能用“走路”这个词来形容了。他靠近了这些朋友们并等待着,他的双臂(即使在他长而光滑如缎的袍子折痕下,仍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很细瘦)静静地在他两旁垂下。
   “你就是这塔的隐士吗?”崔斯特间。
   “老夜,就是我,”他用一种安详的声音回答。“欢迎,秘银四侠。艾拉斯卓已经告诉我你们会来,也告诉了我关于你们的冒险之旅。”
   即使心中充满了对四周肃穆环境的尊重,沃夫加还是没有漏掉这句提到艾拉斯卓的话。他望向崔斯特,用会心的微笑和黑暗精灵的双眼遇个正着。
   崔斯特将头别开,也微笑了。
   “这是人类之室,”老夜宣称说,“这是隐士堡中最大的房间。当然,是除了图书馆之外。”
   他注意到了布鲁诺不悦的表情。“你们种族的传统也渊远流长,好矮人,而精灵的甚至更长。”他解释说。“但是历史上的危机通常是用代而不是用世纪来计算的。短命的人类们在几世纪当中可能已经倾覆了一千个王国,又建立了另外一千个,而在相同的时期中,一个矮人国王却仍在平静地统治着他的子民。”
   “真是没耐心。”布鲁诺生气地说,他很明显已被安抚下来。
   “我同意,”老夜说,“但是现在请你们过来,让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今晚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带着他们穿越门口,到了一个相似、有照明的门廊中。当他们走过时,两边的许多门上都标示出各个不同的房间,大部份是属于善良的种族,甚至有一些是在记录半兽人、地精以及巨人。
   这群朋友们和老夜围着一张巨大的圆桌用餐,它陈旧的木头和山石一样坚硬。它的边上刻着神秘文字,有许多都是这世界上失传已久的语言,即使是老夜也不记得。食物如同这里其它的东西,给人一种遥远古昔的印象。然而,跟传说中的不同,它非常好吃,有一种这群朋友们从来没吃过的风味。饮料是结晶状的酒,富有一种连精灵们的灵药都比不上的芬芳。
   当他们吃饭时,老夜说起古代伟大英雄们的传说,以及使被遗忘的国度变成现状的大事件给他们助兴。这群伙伴是很专心的听众,虽然秘银厅的实际线索很可能就在一两扇门之外。
   当用餐结束,老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一种特意而好奇的强度环视了他们。“那一天将会到来的,也许是现在的一千年后,到时候我会再度说故事。我确信那时我所说的其中一个故事一定是关于秘银四侠,以及他们光荣的冒险之旅。”
   这群朋友们对这老人加诸他们身上的荣耀都无法答话。即使是很难被感动的崔斯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也都没有眨眼。
   “来,”老夜指示说,“让你们重新走上全新的路途。”他带着他们穿过了另一扇门,到达了整个北地最大的图书馆。
   在这个巨大的房间中,厚薄不同的书卷遮盖了所有墙壁,或是高高地叠在满布室内的桌上。老夜特别指出其中一张墙边上的小桌子,已经有惟一的一本书摊开在上面了。
   “我已经为你们做了许多研究,”老夜解释说。“而在所有跟矮人有关的书籍中,这是我所能找到惟一有秘银厅线索的书。”
   布鲁诺走向那本书,用颤抖的手抓住了它的边缘。它是用高等矮人语,山底守密者杜马松的语言所写成,那是一种在被遗忘的国度中几乎消失的字体。但是布鲁诺能够读懂它。他快速地翻找,然后大声地读出了相关的段落。
   “艾默王和他的人民从格伦跟战锤一族的劳动力那里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但是秘密矿场中的矮人们并没有发言反对艾默所赚的利润。在格伦开始销售秘银工艺品的秘密通路之处,坚石镇被证明是有价值并且可信赖的同盟。”布鲁诺抬头看他的朋友们,眼中流露出得到了启示的光芒。
   “坚石镇,”他轻声说。“我知道这个名字。”他再度埋头书中。
   “除此之外,你也很难找到什么别的了。”老夜说。“因为有关秘银厅的记录都因为年久湮灭了。这本书只提到因为坚石银的彻底灭亡,秘银的流出很快就停止了。”
   布鲁诺并没在听。他是为了自己而去读,将写在这里他们失落的传承狼吞虎咽地读进去,不管它是否重要。
   “坚石镇怎么了?”沃夫加问老夜,“那是一个线索吗?”
   “也许是,”这个年老的隐士回答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除了这本书以外的任何线索,但是我倾向于相信坚石并不只是个普通的矮人小镇。”
   “它在地面上!”布鲁诺突然打断他的话说。
   “是的,”老夜同意。“它是个居住在地面上建筑里的矮人社区。在秘银厅的时代不为外界所知。就我所知,只有两个可能。”
   瑞吉斯因胜利而喊了出来。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老夜评论说。“就算我们找出了坚石镇的位置,它也只是前往秘银厅的起点而已。”
   布鲁诺翻了几页书,然后将它放回桌上。“它们离得很近!”他咆哮说,用拳头往下敲坚硬的木头。“我应该可以想起来!”
   崔斯特走向他,从斗篷底下拿出了一个瓶子。“这是药水,”他向着布鲁诺疑惑的眼神解释说,“它会让你再度回到秘银厅的日子当中。”
   “这是很强的魔法,”老夜警告说。“而且你无法控制它。小心考虑是否用它,好矮人。”
   布鲁诺已经往前走,由于接近了发现秘银厅的边缘而忐忑不安。他一口吞下这瓶液体,然后靠在桌子边上站稳,抵抗它强大的效力。当药水将他送回几世纪之前,汗珠从他皱起的眉毛上滚下,他不自主地抽搐起来。
   瑞吉斯和沃夫加走向他,巨大的男人握住了他的两肩,让他放松坐下。
   布鲁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他看不见任何眼前房间中的东西。他汗流浃背,抽搐变成了颤动。
   “布鲁诺,”崔斯特轻声地说,想知道他将这么诱人的机会给予矮人是否是正确的。
   “不,爸爸!”布鲁诺尖声高喊。“不要待在这里的黑暗中!跟我来。没有你,我能做什么呢?”
   “布鲁诺,”崔斯特更用力地叫道。
   “他现在不在这里,”老夜解释说,他对于这种药水很熟悉,因为长寿的种族需要寻回遥远过去的回忆时,经常会使用它。然而通常喝的人会回到一个比较快乐的时期。老夜严肃地关注着布鲁诺,因为药水让布鲁诺回到了过去灰暗的日子中,这是他的心已经摒弃,或者说至少已经模糊掉的记忆,以免他陷入强烈的情绪之中。这些情绪现在赤裸裸地坦露出来,将它们所有的狂暴显现在矮人的心中。
   “带他到矮人之室去,”老夜指示说。“让他面对他们种族英雄们的画像。他们会帮助他记起以往的事,并且在苦难中给予他力量。”
   沃夫加抬起了布鲁诺,然后温柔地背着他走进了通向矮人之室的通道,将他放在圆形地板的中央。然后这群朋友们退开,让矮人自己留在幻影之中。
   布鲁诺现在还不能看见他周遭景物的一半,他被陷于过去和现在的世界中间。莫拉丁、杜马松,以及他们种族所有的神明和英雄都从椽上往下看着他,加添了他对抗悲剧的一点点力量。矮人大小的盔甲以及制作巧妙的斧头、战锤围绕着他,他沐浴在他自己骄傲种族最高光荣的体现之中。
   然而这些画像并没有办法驱除他再度经历的恐惧,也就是他们种族的败亡、秘银之厅的败亡、以及他父亲的败亡。
   “日光!”他喊着说,他被悲哀和释放拉扯着。“呜呼!我的父亲!还有我父亲的父亲!但是真的,我们就要逃出去了!坚石……”他自我的意识消失了一阵子,整个精神都被压倒了,“会遮蔽保护我们。灭亡了,灭亡了!遮蔽保护我们!”
   “这代价很高。”沃夫加说,他对矮人所受的折磨非常心痛。
   “他是自愿要付的。”崔斯特回答说。
   “如果到头来我们什么情报都没得到,那就白痛苦一场了。”瑞吉斯说。“他的精神毫无方向到处乱跑。我们要坐在他身边,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等待吗?”
   “他的记忆已经将他带回了坚石镇,他没提起从秘银厅出发之后所走的路。”沃夫加观察说。
   “干什么?”瑞吉斯开始要问,但是黑暗精灵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他冲向布鲁诺的身边,将他的脸靠向矮人流满汗水的面颊。
   “我是你的朋友,”他对布鲁诺轻声地说。“我因为听到秘银之厅败亡的消息而赶来!我的盟友们正在等待!我们会报仇的,战锤族的强壮矮人!请你告诉我们道路,我们才能够恢复秘银厅的光荣。”
   “这是秘密。”布鲁诺在意识的边缘喘息着。
   崔斯特更进一步地逼问。“没时间了!黑暗降临了!”他大叫。“道路,矮人,我们必须知道路!”
   布鲁诺喃喃吐出几个听不懂的声音,所有朋友们都惊叹于黑暗精灵已经突破了妨碍布鲁诺找到秘银厅的最后一道心防了。
   “大声点!”崔斯特坚持说。
   “第四峰!”布鲁诺尖叫着回答。“从那条很高的路上去,进到看守者之谷中!”崔斯特回头看老夜,老夜因为已经知道他所说的地方而点了点头,然后转回去向着布鲁诺。“休息吧,强壮的矮人,”他安慰说。“我们会报你们一族之仇的!”
   “照提到坚石镇的这本书的描述,第四峰只有可能是一个地方。”当他们回到图书室,老夜对崔斯特和沃夫加解释说。瑞吉斯留在矮人之室去照顾布鲁诺烦躁不安的睡眠。
   隐士从高高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卷轴,然后摊开了它古老的羊皮卷:它是北地中心部银月城和米拉巴之间的地图。
   “在秘银厅的时代,既是矮人聚居在地面上的地方,又离山脉近到能数得出山峰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他说,他标出世界之脊最西方支脉的最西方山峰,就在奈斯姆和爱佛荒原的北方。“这个被抛弃的石城现在就叫做‘废墟城’,当长胡须的种族还住在那里的时候,它通常是以矮人戴罗之名为人所知。但是你们伙伴的精神漫游却让我坚信,这里就是书上所说的坚石镇。”
   “那为什么书上不直接把它叫做矮人戴罗呢?”沃夫加问道。
   “矮人是一个很守秘密的种族,”老夜用理解的微笑解释说,“特别是在跟宝物有关的时候。秘银厅的格伦决心不要让贪婪的外面世界知道有这么一个埋藏宝物的地方。他和坚石城的艾默无疑地安排好了复杂的暗号,又编了一套名字,在提到他们周围事物的时候使用。他们会做出任何行动,以探查出那些为了金钱而来之人,并将他们驱离这条道路。在矮人的史册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现在看来不相连贯的地名。有许多学者也许已经读到了关于秘银厅的事,但是由于是用另外一个名字,使得他们假设所看到的是指另一个矮人失落的故乡。”
   隐士停下来一阵子,来整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点。“你们应该马上启程,”他建议。“如果必要的话,背着矮人,但是在药效消失之前要到达坚石镇。布鲁诺走在自己的回忆中,应该可以回溯他两百年前走在守护者之谷中的路线,然后到达秘银之厅的大门。”
   崔斯特研究了一下地图,以及老夜标出来的坚石镇地点。“我们走回西方,”他低声说,重复了艾拉斯卓的想法。“两天勉强可以到。”
   沃夫加靠近看了看羊皮卷,然后用一种同时带有预期和某种程度悲伤的声音补充说:“我们的旅程已经接近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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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40:1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挑 战

他们在星光下动身,并且在星星再次出现于天空中之前都没有休息。布鲁诺不需要人扶持。相反地。矮人从错乱的精神中恢复过来,他的眼睛终于集中在他长久以来不断寻找的确实目标上,他驱赶着大家用离开冰风谷之后最急迫的速度前进。他眼光无神,同时走在过去和现在之中,两边分心让他心神耗尽。他梦想着这次的归来已经有两百年了,而在路上最后的这几天,似乎比之前的几个世纪还要漫长。
   这群伙伴很明显地击败了他们最大的敌人:时间。如果他们在隐士堡的计算没错的话,秘银之厅就在几天路程外的地方,而短促的夏天也才只过了一半。当时间不再是个压力的来源,崔斯特、沃夫加以及瑞吉斯在离开隐士堡的时候,都预想要用中等的速度前进。但是布鲁诺醒来并得知他们的发现以后,他大概完全不会听别人的意见,只想一个劲往前冲。然而,没有人敢真的提议走慢一点,因为在兴奋中,布鲁诺原已不好的脾气又变得更糟了。
   “脚继续动,不要慢下来!”他不断对瑞吉斯喊,半身人短短的腿没办法赶上矮人狂乱的脚步。“你应该跟你凸在腰带上的大肚子一起留在十镇!”矮人小声地喃喃自语,并且不断逼自己往前进,他的耳朵听不进任何瑞吉斯的反驳,或是沃夫加与崔斯特对他行为的任何批评。
   他们折回了洛芬河,以它的水作为向导。崔斯特说服了布鲁诺,当山脉一映入眼帘就转向西北方。黑暗精灵不想再遇到任何从奈斯姆出来的巡逻队,他坚信是这个城市的警告,才使得艾拉斯卓不让他进银月城。
   当晚布鲁诺在营中也没有获得放松,即使他们很明显地已经走了远超过到坚石城废墟之路的一半了。他像是落在陷阱中的动物一样,在帐棚四周走来走去,多瘤的拳头一下紧握一下放松,对自己喃喃自语,说着关于他的民族被赶出秘银之厅的毁灭之日的事情,以及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报仇的。
   “是药水造成的吗?”当天晚上稍晚,当他们站在营旁看着矮人时,沃夫加问崔斯特说。
   “也许一部份是,”崔斯特回答,他也同样正在思考关于他朋友的事。“药水迫使布鲁诺将他漫长生命中最痛苦的经验再活一遍。现在,当过去的记忆进入他的情绪中,这些记忆激化了多年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报仇欲。”
   “他在害怕。”沃夫加注意到了。
   崔斯特点头。“他正在经历人生的试炼。他把返回秘银之厅的誓言他看得比自身的存在还重要。”
   “他逼人逼得太紧了。”沃夫加评论说,他看着已经因精疲力尽而倒下的瑞吉斯。“半身人跟不上的。”
   “我们只要再走不到一天就到了,”崔斯特回答。“瑞吉斯会在路上活下去的,与我们一样。”他拍了拍野蛮人的肩膀,沃夫加虽不是完全满意,但是退一步接受了他没有办法改变矮人的事实,走开去休息了。崔斯特回头看了看踱步的矮人,深色的脸庞用比他显露在年轻野蛮人面前更多的关心看着矮人。
   崔斯特真的不担心瑞吉斯。半身人总是能找到一个方法度过他实力以上的难关。然而布鲁诺却让黑暗精灵烦恼着。他依然还记得矮人何时制造了威力强大的战锤艾吉斯之牙。这个武器在布鲁诺丰富的工匠生涯中是最杰出的作日叩,可以说是传说中的武器。布鲁诺无法期盼自己做出比这还要好的东西,甚至无法做到相等的水准。他从此不再把打铁用的锤子放到钴上了。
   现在他们正在前往秘银之厅的路上,这是布鲁诺一生的目标。就像艾吉斯之牙是他最好的作品一样,这趟旅行也是他人生的颠峰。崔斯特关注的焦点在于比这趟冒险的成败更细微琐碎,或者可以说更危险的事;路上的危险公平地影响着他们每一个人,他们在出发之前也都欣然地接受了。不管这些古老的厅室是否能收复,布鲁诺都会达到一生的顶颠。那么他荣耀的时刻就会过去。
   “静下来,好朋友。”崔斯特走向矮人说。
   “这是我的家,精灵!”布鲁诺反驳说,但是他似乎真的镇静了一些。
   “我了解。”崔斯特说。“似乎我们真应该好好看看秘银之厅,而这引起了一个我们必须马上回答的问题。”
   布鲁诺好奇地看着他,虽然他很清楚知道崔斯特在指什么。
   “长久以来我们都一直只在乎要找到秘银之厅,却没有谈到我们进去之后的计划。”
   “按照正当的权利算来,我是秘银厅之王。”布鲁诺咆哮说。
   “我同意,”黑暗精灵说,“但是里头还残留着什么样的黑暗势力呢?有一种力量将你们全族赶出了矿场。我们四个要去打败它吗?”
   “也许它已经自己走了,精灵,”布鲁诺用一种阴沉的调子说,不愿意去面对另外一种可能性。“以我们所有的知识看来,那些厅室应该已经空了。”
   “也许吧。但是如果它还在的话,你要怎么办?”
   布鲁诺停下来想了一秒。“我们传话到冰风谷去,”他回答。“明年的春天,我的族人就会来跟我们会合了。”
   “大概勉强能凑一百个壮丁。”崔斯特提醒他。
   “如果需要更多人的话,我会去叫阿德巴的人来!”布鲁诺厉声道。“只要答应给一些宝藏,哈布仑王会欣然来帮忙的!”
   崔斯特知道布鲁诺不会很快作出这样的约定,但是他决定要终止这些烦人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好好睡,”他向矮人道晚安,“到了你必须找出答案的时候,你会找到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还是用一样的速度狂奔。不久之后,高山就开始耸立在他们身旁,而矮人身上又发生了另一个变化。他突然停了下来,感到晕眩,并且为保持平衡而挣扎。沃夫加和崔斯特在他身旁撑着他。
   “怎么回事?”崔斯特问。
   “矮人戴罗,”布鲁诺用一种似乎早就不再的声音说。他指着最近的山脚下一块突出地面的岩石。
   “你知道这个地方?”
   布鲁诺没有回答。他再度开始前进,跌跌撞撞,但是拒绝任何的帮助。他的朋友们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只能跟了上去。
   一小时之后,建筑物映入了眼帘。就像纸牌堆成的巨大房子一样,大石板巧妙地堆在一起构成了住屋,虽然已经被弃置超过百年以上,季节和强风也并没有摧毁它们。只有矮人们能将这样的力量灌注在岩石上,能够将石头堆得如此完美,以至于这些房屋能跟山脉一样屹立不摇,超越世世代代以及吟游诗人的传说,这样后世的人才能以敬畏和讶异的眼光看待他们的建筑,毫不怀疑到底是谁建造了它们。
   布鲁诺还记得。他在村庄中漫游着,就如同许许多多岁月之前一样,泪珠开始浮现在他灰色眼眶的边缘,他开始由于想起蜂拥而至逐走他们一族的黑暗势力而颤抖。
   他的朋友们让他在四周转了一下,不希望打断突破了他迟钝感觉,而让他们找到路的庄严情绪。最后,当下午渐渐过去,崔斯特走向了他。
   “你知道路吗?”他问。
   布鲁诺往上看着一条沿着最近的山向上走的小径。“半天就可以到了。”他回答。
   “在这里扎营吗?”崔斯特问。
   “这样对我有好处。”布鲁诺说。“我有很多事要去想,精灵。我不会忘记路,别害怕。”他的眼睛眯起来注视着当他逃亡的那黑暗的一天所走的小径,然后低声说:“我再也不会忘记这条路了。”
   ???布鲁诺急着前进的速度对他们这群朋友来说是种幸运,因为波克一出银月城就很轻松地开始沿着黑暗精灵的足迹走,并且以相同的速度带领着他们那一群伙伴。他们经过了隐士堡,虽然这座塔的魔法防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他们接近,魔像一行人着实走了不少路。
   在不远距离外的帐棚里,恩崔立露出了奸恶的笑容,望着黑暗的地平线,以及他猎物的营火所发出的微光。
   凯蒂布莉儿也看到了,她知道第二天将会带来对她而言最大的挑战。她一生的大部份都跟惯战的矮人一起度过,在布鲁诺本人的保护和教育下成长。他教导了她自律和信心。那不是隐藏内心不安的外表上的自负,而是真正的自信,以及衡量自己做得到什么、做不到什么的能力。那天晚上扰得她睡不着的并不是害怕失败,而是面对挑战的饥渴。
   他们第二天很早拔营,在刚过黄昏时就到了废墟。虽然他们并不比布鲁诺一行人更焦急,但是他们只找到这群朋友们留下的营火遗迹。
   “一小时,也许两小时。”恩崔立观察道,他弯下腰去感受余烬的热力。
   “波克已经找到了新的足迹。”西妮说,她指着脚步移向离此最近的山脉之下,某一座小丘的魔像说。
   当追捕的兴奋扫过恩崔立,笑容填满了他的脸。然而凯蒂布莉儿仍然没有将多大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比较关心的是吉尔丹的脸上所流露出的讯息。
   这军士对他自己不太确定。当西妮与恩崔立开始跟在波克后面走的时候,他也马上跟着前进,但是他用力地踏着步伐。很明显他并不像西妮或恩崔立那么希望这场必须发生的会面到来。
   凯蒂布莉儿开始觉得有趣了。
   他们一直疾走到早上,避开山涧和大鹅卵石,开始走上山。然后,在恩崔立开始寻找的两年之后,他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猎物。
   杀手越过了一座满布着鹅卵石的小丘,然后在往下倾斜的凹处放慢步伐,走入了一个长满茂密树木的小山谷,当时布鲁诺以及他的朋友们正在遥远的前方清除障碍,走上一个陡峭的山坡。恩崔立蹲了下来,然后示意要其他人在后面慢慢跟着他。
   “叫魔像停下来,”他对西妮喊,因为波克已经消失在矮树丛中,而且会马上翻过另一面,到达下一个不毛的石丘,然后清楚地被那群伙伴看到。
   西妮奔了上去。“波克,回到我这里!”她用她所敢发出的最大呼声叫喊,因为虽然前面那一群人还离得很远,然而山谷里的回声似乎会永远不断地传播下去。
   恩崔立指着前头的山向着他们那一面上在移动着的斑点。“我们可以在他们到达山的另一面之前逮到他们。”他告诉西妮。他向后跳跃到吉尔丹和凯蒂布莉儿身边,粗野地将凯蒂布莉儿的手扭到背后。“如果你喊出声,你会亲眼见到你的朋友们死去。”他对她保证。“然后你自己将会用最难受的死法结束一生。”
   凯蒂布莉儿将她的脸饰以最惊惧的眼神,从头到尾都很高兴杀手最后的威胁已经对她无效了。她已经超越了当初在十镇第一次碰到恩崔立时,杀手加诸在她身上的恐惧。她已经克服了自己对这无情杀手天生的恐惧感,说服自己这个杀手毕竟也不过是个人。
   恩崔立指着在那群伙伴底下的溪谷。“我要渡过这条山涧,”他对西妮解释说:“然后跟他们作第一次的接触。你和魔像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从后面靠过去。”
   “那我呢?”吉尔丹抗议说。
   “你跟女孩子待在这!”恩崔立就像在命令自己仆人一样心不在焉地说。他转身离开,拒绝听任何反论。
   西妮在等待波克回来的同时,甚至没有转身看过吉尔丹一眼。她没有时间去花在这种口角上,她想如果吉尔丹不能为自己说话,那他就是不值得她烦心的。
   “现在行动,”凯蒂布莉儿对吉尔丹轻声说,“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他看着她,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好奇,而且对于任何能改变他不安处境的建议都无法招架。
   “法师将所有对你的尊敬都抛掉了,”凯蒂布莉儿继续说。“杀手已经代替了你的位责,她宁愿站在他的那一边。这是你行动的机会,如果我的眼睛告诉我的是对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是让法师看见你价值的时机了,路斯坎的军士!”
   吉尔丹紧张地看着她。尽管他已经预料到这个女人要要什么把戏,但是她的话还是真实到能够说服他:她对眼前形势的评估都是正确的。
   他的骄傲胜利了。他转向凯蒂布莉儿并且把她一巴掌打到地上,然后跑着越过了西妮,去追恩崔立。
   “你去哪?”西妮在她后面叫着,但是吉尔丹对毫无重点的对话不再有兴趣。
   西妮既惊讶又困惑,转身回来检视俘虏的情形。凯蒂布莉儿早就料想到会这样,她滚在坚硬的石头上呻吟,好像自己被打得已经没有感觉了一样,然而其实她刚才身体转动得够多,吉尔丹只是擦到她一下而已。她仍完全保持清醒与理智,她的动作都是经过计算,移动到适当的位置,能够让她被绑着的手绕过脚下而来到身体的前面。
   凯蒂布莉儿的行动让西妮感到满意,所以法师将全副的精神放在即将来临的正面对抗上。听到吉尔丹靠近,恩崔立转身面向他,匕首与军刀已经拔了出来。
   “我叫你跟女孩待在一起!”他不满意地说。
   “我不是来这里帮你看守俘虏的!”吉尔丹反驳,他的剑也出鞘了。
   恩崔立的脸上再次浮现他特有的微笑。“滚回去,”他最后一次对吉尔丹说,然而他知道,他也很高兴于这个骄傲的军士将不会转身回去。
   吉尔丹又更靠近了一步。
   恩崔立出手了。
   吉尔丹是经验老到的战士,身经百战,如果恩崔立预期能一击把他解决掉,那他是搞错了。吉尔丹的剑格开了这一招,然后反击了一剑。
   由于西妮很清楚恩崔立对吉尔丹的明显侮蔑,而且她也知道军士骄傲到什么程度,她从离开巫士塔开始就在害怕这样的冲突会发生。她并不在乎他们其中的一人死掉(她猜想应该是吉尔丹)但是她无法忍受有任何事,使她的任务陷入危险当中。在黑暗精灵稳稳地掌握在她手中之后,凤崔立与吉尔丹要怎么打都没关系。
   “过去他们那边!”她对前进中的魔像说。“阻止他们的战斗!”波克立刻转身,冲向正在打斗的双方,而西妮在厌恶中摇了摇头,相信状况很快可以控制下来,然后他们又可以继续猎杀了。
   她没看见的是,凯蒂布莉儿在她身后站了起来。
   凯蒂布莉儿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她静静地爬了起来,用她还被紧紧绑住的双手往法师后颈上狠狠敲了下去。西妮倒在硬石子地上,凯蒂布莉儿从她身旁跑了过去,下到矮树丛中,血液在她血管中急速流动。她必须在掳她的人追上之前,近到能够对朋友们喊出清楚的警告声。
   当凯蒂布莉儿一下到茂密的树丛中,她就听到西妮喘着说:“波克!”
   魔像立刻回头,离凯蒂布莉儿还有一段距离,然而每走一步他们的距离就更近一些一。
   即使吉尔丹与恩崔立已经看见她逃走,然而他们现在都是把全副心思放在自己的战斗上,没精神理她。
   “你不准再侮辱我!”吉尔丹在刀剑相碰的叮当声之上大喊。
   “我偏要!”恩崔立嘲弄道。“有很多方法可以弄脏一具尸体,笨蛋,你要知道我会将每一种方法都用在你腐烂的尸骨上!”他更紧迫地逼近,他的心神直接灌注在敌手身上,他的刀刃在舞动中渐渐得到了致命的力量。
   吉尔丹勇敢地与他相抗,但是致命的杀手轻松地用精微的挡格和巧妙的闪躲接下了他的每一招。没过多久,军士的假动作和各种招数的戏码就唱完了,他甚至无法靠近去攻击他的目标。他会在恩崔立之前精疲力尽,早在战斗中的初始他就清楚地看出来了。
   他们又交了几招,恩崔立的砍劈越来越快,而吉尔丹的双剑夹击却慢了下来。军士希望西妮这时来打断他们。他持久力的弱点清楚地暴露在恩崔立面前,他不了解法师为何没有对这场战斗说半句话。他向四周瞥了一眼,绝望越来越深。然后他发现西妮面朝下倒在石头地上。
   这是光荣抽身的好机会,他想,他其实还是对自己比较关心。“法师!”他对恩崔立喊。“我们得去帮她!”然而他的话好像是喊给聋子听一样。
   “还有女孩子!”吉尔丹大喊,希望能引起杀手的兴趣。他试着从战斗中脱身,向后跳开并且把剑放低。“我们以后再打。”他用威胁性的语气宣称说,虽然他没有意愿要再跟杀手公公平平地打一场。
   恩崔立并没有回答,但是相应地放低了武器。永远骄傲的军士吉尔丹转身去看西妮。
   一把镇着宝石的匕首插上了他的背。
   凯蒂布莉儿一路跌跌撞撞,在双手被绑着的情况下无法保持平衡。路上松动的石头让她滑跌,她不只一次倒在地上。她和猫一样地灵敏,马上就又站了起来。
   但是波克动作更快。
   凯蒂布莉儿再次跌倒,滚到尖锐的岩石顶上。她开始沿着光滑岩石的险坡往下溜,听到魔像在她身后踏着地面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也许没办法逃得比这怪物更快。她已经没有选择了。汗水刺痛了她多处的擦伤以及双眼,而她所有的希望都已经远去。她继续跑,她的勇气拒绝那明显的结局。
   她对抗着绝望与恐惧,找到了力量去做另一种选择。在她右边下坡往下延伸二十尺之处,是一棵细瘦并死亡已久的枯树残骸。此刻她心生一计,这是拼命,但是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希望去试试看。她暂时停下来去测量枯树残存的部份,然后估计连根拔起这东西对石头会产生的效果。
   她向上坡退了几尺,然后等待,她蹲下准备那不可能做到的跳跃。波克已经越过坡顶,往下面她这里冲,它的脚每次重重地一踏都使得石头四处飞溅。它在她的正后方伸出了可怕的双臂。
   这时凯蒂布莉儿一跃。
   她将绑着她双手的绳子勾在树的残桩上,然后将她全身的重量压在与树根支撑相反的方向上。
   波克笨拙地跟着她,完全不知道她的意图。枯树倒下了,它网状的死亡根部从地面被拔起,魔像却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危险。松动的石头开始移位,并且往下滚,波克却还是将它的焦点放在猎物身上。
   凯蒂布莉儿往前面的下方跳,在滑动石头群的旁边着地。她并没有试着站起来,只是继续不顾疼痛连爬带滚,尽可能多离开崩落的石头一寸也好。她的决心让她滚到一棵粗大橡树的后面,然后她回头望向山坡。
   她正好来得及看到魔像被埋在一吨弹跳的石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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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0 12:40:29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守护者之谷的秘密

“守护者之谷。”布鲁诺严肃地宣告说。这群伙伴站在一个高高突出起的地方上,看着下面几百尺处破碎的地面,以及一个深深的岩石峡谷。
   “我们要怎么样下去?”瑞吉斯叹道,因为两边都是绝对垂直的,就像峡谷是被故意切开的一样。
   当然那里有一条路下去,而仍然走在自己青年时代回忆中的布鲁诺很清楚地知道这条路。他带着朋友绕过去到了峡谷东面的边上,然后回头向西方看,看到最靠近的三座山的山峰。“你们现在站在第四峰上头,”他解释说,“因为在其他三座山峰旁而得名。”
   “三座山峰看起来要像一座。”矮人背诵说,这是秘银厅的所有矮人在长大到能出矿场去冒险之前,都会被教导的一首古歌中的一句。三座山峰看起来要像一座,让朝阳对着你身后。
   布鲁诺四处移动去找寻西边三座山排成一直线的地点,然后缓缓地移向峡谷的边缘往下看。“我们已经来到通向谷中的入口了。”他平静地宣告说,虽然他的心正因这次发现而直跳着。
   其他三个人走过去跟他会合。就在峡谷边缘的下面,他们看见了一条弯曲的步道,沿着峭壁的表面不断往下延伸,石头保护色般的纹路完美地保证了从其他的角度看不到这个工事。
   瑞吉斯往下看的时候差点昏倒,他一想到要走下几百尺没扶手的狭窄阶梯,就几乎要吓死了。“我们一定会摔下去死掉!”他唧唧叫着说,然后开始后退。
   但是布鲁诺又一次没有问他意见或跟他争辩。他开始往下走,崔斯特与布鲁诺也跟着,剩下瑞吉斯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崔斯特与沃夫加对他的忧虑感到同情,他们也尽可能地帮助他,当开始刮强风的时候,沃夫加甚至把他护在双臂里。
   即使有布鲁诺带头,往下走的过程也是踌躇而缓慢的,在他们到达峡谷底之前好像过了好几小时。
   “左边五百,然后再一百。”当他们到达谷底时,布鲁诺这么唱。矮人沿着山壁往南走,计算他一定大小的脚步,带领其他人经过了一堆高耸的石堆,那是属于其他年代的一些巨石,看来似乎是从崖边落下的一样。即使是自己一族曾住在这里好几世纪的布鲁诺,也不知道任何有关这堆巨石创造过程或是目的的传说。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它们已经静静地站在这里守护着谷底无数个世纪了。它们在矮人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在这儿了,投下了预视未来的阴影,并且使所有曾经过这里、难免一死的各种族之人自觉渺小。
   这些石柱让风转向,变成了怪异而悲伤的哭嚎,使得整个谷底有一种异于自然的感觉,像隐士堡一样没有时间感,并让旁观者对自身的必然消逝有所觉悟,好像这些石堆正用自己永恒的存在来嘲笑他们一般。
   布鲁诺并没有受到这些石塔困扰,结束了他的计算。
   左边五百,然后再一百,就到了密门隐藏的地方。
   他仔细察看身旁的山壁,要找出进入秘银厅入口的标示。
   崔斯特敏感的双手也在光滑的壁面上游移。“你确定是这里吗?”在许多分钟的寻找后,他问矮人说,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裂缝。
   “我确定!”布鲁诺宣告说。“我们族人的工艺技术十分精巧,而我也害怕这个门藏得十好,简直找不到。”
   瑞吉斯前来帮忙,而沃夫加在巨石的影子下感到不太舒服,于是站在后面守护他们。
   几秒之后,野蛮人注意到了他们来路的石阶上有东西在动。他蹲下作防御的姿势,以前所未有的力道紧握着艾吉斯之牙。“有人来了。”他对朋友们说,他低声轻语的回音却响遍了四方,好像这些石堆在嘲笑他打算不给人听到的意图。
   崔斯特跳到最近的一根石柱旁,准备要绕过去,他以沃夫加斜视的角度当作向导。布鲁诺生气于寻找的过程被打断,从他腰带上拿起了一把小手斧,站在野蛮人身旁准备作战,瑞吉斯则站在他们后面。
   然后他们听到崔斯特喊:“凯蒂布莉儿!”他们大松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终止他们的防御姿势,并且开始猜想是什么把他们的朋友大老远一路从十镇带到这里,或是她怎么能找到他们。
   当他们看见她时,他们的笑容顿时消失,她全身是淤伤和血迹地倒向他们。他们冲过去扶她,但是黑暗精灵猜想到了有人在后面追赶,所以绕出了石堆去了望一下。
   “你怎么会来?”布鲁诺大叫说,他抓着凯蒂布莉儿,紧紧抱住了她。“谁伤了你?我一定要掐住他的脖子!”
   “还有我的锤子!”沃夫加加上一句,他一想到有人伤害了凯蒂布莉儿就很生气。
   瑞吉斯踌躇不前,他开始猜想发生了什么事。
   “芬德。马洛特跟葛若罗都死了。”凯蒂布莉儿告诉布鲁诺。
   “跟你在路上的时候吗?那又为什么呢?”矮人问。
   “不,是在十银,”凯蒂布莉儿回答。“一个男人,杀手,到了那里,要找瑞吉斯。我跟着他,想要到你们身边做个警告,但是被他抓住了,而且一路把我拖到这里来。”
   布鲁诺转身瞪了半身人一眼,他缩到更后面去了,并且垂着头。
   “我就知道你会跑出十镇来找我们,一定有问题!”他咆哮说。“到底怎么回事?别再编故事唬我们!”
   “他的名字叫恩崔立,”瑞吉斯承认道。“阿提密斯。恩崔立。他是从卡林港来的,是巴夏。普克盗贼公会派来的。”瑞吉斯从怀中拿出红宝石魔坠。“他来找这个。”
   “但他不是一个人,”凯蒂布莉儿补充说。“有从路斯坎来的巫师在找崔斯特。”
   “什么原因呢?”崔斯特从影子中喊了出来。
   凯蒂布莉儿耸耸肩。“他们很小心不说出来,但是我猜他们是在找关于阿卡尔。凯梭的东西的下落。”
   崔斯特马上明白了。他们在找碎魔晶,被埋在凯恩巨锥崩落处底下,法力强大的残片。
   “有多少人?”沃夫加问。“离我们多远?”
   “有三个,”凯蒂布莉儿回答。“一个杀手,一个法师,还有路斯坎的军士。他们还带着一头怪物。他们叫它魔像,但是之前我从来没看过这一类的东西。”“魔像,”崔斯特轻轻地重复说了一遍。他在黑暗精灵的地底城市看过许许多多这一类的人造生物。它们是具有怪力的怪物,并且对主人誓死忠诚。他们带着一只魔像,肯定是很强的对手。
   “但是魔像已经没了,”凯蒂布莉儿继续说。“我逃走的时候,它追着我,已经几乎铁定可以抓到我了,最后却被我用了计策,压死在堆积如山的石头下!”布鲁诺再次拥抱了她。“干得好,我的女孩。”他轻声说。
   “而且我让留在那里的军士和杀手打得难分难解,”凯蒂布莉儿继续说。“我猜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八成是那个军士。有点可惜,因为他这个人还不差。”“他帮那些狗做事,可能老早就被我砍了!”布鲁诺反驳说。“但是故事说够了;以后还有时间说。你已经到了秘银厅,女孩,你知道吗?你将会亲眼看见我多年来告诉你的一切光辉灿烂!所以出发吧,好好恢复一下精神。”他转身要沃夫加照顾她,但是他反而注意到了瑞吉斯。半身人有他自己的问题,他低着头在想,这次是不是把自己的朋友们卷进麻烦里太深了。
   “别怕,朋友,”沃夫加说,他也看到了瑞吉斯的忧虑。“你是为了活下去才如此行动的。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虽然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们有什么危险!”“抬起头来,馋鬼!”布鲁诺厉声道。“我们早就料到了,你这个烂骗子!不要以为我们很惊讶!”布鲁诺的怒气自动地在他责备半身人之时突然达到了高峰。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们?”他对瑞吉斯大吼,将凯蒂布莉儿推到一边,向前跨了一步。“而且在我家就在面前的时候!”
   沃夫加很快挡住了布鲁诺走向瑞吉斯的路,然而他对于矮人突来的转变感到很讶异。他从没看过布鲁诺如此激动。凯蒂布莉儿也是,她在旁边看呆了。
   “这不是半身人的错,”他说。“不管怎么样,那些巫师也会来的!”
   然后崔斯特转向他们。“还没有人从阶梯那里下来呢!”他说,但是当他更进一步注意现场的情况时,他发现没有人在听他说话。
   一段既长又令人难受的沉默哽在他们中间,然后沃夫加取得了发言权。“我们还要自相争斗到什么时候?”他责备布鲁诺。
   布鲁诺两眼空洞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句不太像沃夫加这个人会作出的反对。“去!”矮人终于说,在挫败中摊开了双手。“愚蠢的半身人会害死我们……但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讽刺地说,然后回到墙边去找门。
   崔斯特好奇地看着大发睥气的矮人,但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瑞吉斯。半身人彻底陷入愁云惨雾之中,跌坐在地上,并且好像失去了再前进的意欲。“没关系的,”崔斯特对他说。“布鲁诺的怒气会过去的。他最大的梦想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而且说起在寻索你项上人头的杀手,”沃夫加一边走过来加入他们两人一面说:“当他到达这里,他会被我们的刀剑好好欢迎,如果他到达得了!”沃夫加拍了拍他战锤的头。“也许我们能改变他对这次追猎的心意!”
   “如果我们进了矿场,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崔斯特对布鲁诺说,他试着进一步缓和布鲁诺的怒气。
   “他们下不来的,”凯蒂布莉儿说,“我是亲眼看着你们下来,还是差一点找不到路!”
   “我宁愿站着跟他们拼了!”沃夫加宣告说。“他们还有许多该解释的事。他们竟敢如此对待凯蒂布莉儿,绝对逃不过我的惩罚!”
   “小心那个杀手,”凯蒂布莉儿警告他。“他的刀刃就代表了死亡,并且从不失手!”
   “巫师也是个麻烦的敌人。”崔斯特补充说。“我们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不需要卷进能避免的战端之中。”
   “绝不延迟!”布鲁诺说,他终结了任何来自高大野蛮人的辩驳。“秘银之厅就伫立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进去!如果他们敢跟来的话,就让他们跟吧。”他转向墙壁继续找门,叫了崔斯特来帮他。“好好盯着后面,男孩,”他命令沃夫加。“帮我照顾女孩。”
   “也许要说某句话它才会开?”当崔斯特再次站在没什么奇怪之处的山壁前,他问布鲁诺说。
   “对啊!”布鲁诺说。“应该是有一句话。但是附在上面的魔法一阵子之后就会消失,那时候要有人在场取新的暗号。可是当时没有人在这里!”
   “那试试看旧的。”
   “我一来的时候就试过十几次了,精灵。”他一拳打在石头上。“应该有其他办法,我知道的!”他在挫败中咆哮说。
   “你会想起来的。”崔斯特让他安心。然后他们暂停检查墙壁。
   即使是一个矮人带着顽固的决心,也得不到结果。夜幕开始低垂,他们就这样站在入口之外的黑暗中,不敢点火让追逐者发现。近在他们目标眼前等待的试炼,是一路上最艰辛的试炼了。布鲁诺开始怀疑自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搞错地方了。他再次背诵了小时候在秘银厅一边又一遍学习的歌,想要找出有没有自己漏掉的线索。
   其他人不安地睡了,特别是凯蒂布莉儿,她知道杀手默不出声的死亡之刃正跟在后面。如果不是黑暗精灵锐利而警觉的双眼在守望着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睡着。
   ???同一条路后面几哩之处,一个相似的营帐搭了起来。恩崔立静静地站着,细察东方山上,要寻找营火的迹象,但是他很怀疑,如果凯蒂布莉儿已经找到那些人,并予以警告了的话,他们还会如此不小心吗?在他身边,西妮躺在铺在冰冷石头上的毛毯里,一面休息一面养凯蒂布莉儿加诸她身上的伤。
   杀手曾经考虑过要丢下她,正常来说,他不会有第二种想法,但是恩崔立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绪并且想出新的行动流程。
   黎明到来,他仍然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地沉思着。他身旁的法师醒了。
   “吉尔丹呢?”她大叫,头还有些昏。恩崔立退了几步,蹲在她旁边。
   “吉尔丹在哪?”她问。
   “死了。”恩崔立回答,声音中没有一丝悔恨。“魔像也是。”
   “波克?”西妮叹道。
   “一座山压在它上头。”恩崔立回答。
   “女孩子呢?”
   “逃掉了。”恩崔立回头望着东方。“我交代清楚你的事,就要走了。”他说。“我们共同的追捕已经结束了。”
   “他们就在附近,”西妮反驳说。“你要放弃了吗?”
   恩崔立露齿笑了。“半身人会落在我手里,”他平静地说,西妮并不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们要在此解散。我追我的,你追你的,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我的东西,那你就是我下一个猎物!”
   西妮小心地想了他的话。“波克被压在那里?”她问出心中突如其来的念头。
   恩崔立沿着往东走的小径注视着。“在矮树丛过去的谷中。”
   “带我过去,”西妮坚持。“有件事一定要做。”
   恩崔立扶她站了起来,带她走上那条路,他想只要这件事一办完,就可以分道扬镳了。他开始尊敬起这个年轻法师,以及她对责任的致力,他也相信她不会干扰到自己。西妮对他而言并不是巫师,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们两人都知道如果她碍到他,他的刀不会因为尊敬而慢下来分毫。
   西妮打量了那石头坡一会儿,然后转向恩崔立,脸上浮现了了解的笑容。“你说我们共同的旅程已结束,但是你错了。我们会再度向你证明我们的价值,杀手。”
   “我们?”
   西妮转向山坡。“波克!”她注视着山坡大声喊着说。
   怀疑的眼神横过恩崔立的脸上。他也盯着那些石头瞧,但瞧不出什么动静。
   “波克!”西妮再次喊叫,这一次真的有东西在动了。石堆的底下发出了隆隆声,然后有石头飞进空中,魔像在它下方站了起来,向天空伸展躯体。虽然经过重击全身扭曲,但是波克并没有感到痛苦,它将前面的一块巨石抛开,走向了它的主人。
   “一头魔像才没那么轻易被打败!”西妮解释说,她从恩崔立平常毫无情绪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而感到十分满足。“波克还有路要走,它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条路会带我们到黑暗精灵那里,”恩崔立笑着说。“来吧,伙伴,”她对西妮说:“让我们继续追下去。”
   ???当黎明来临,这群朋友们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布鲁诺站在山壁前,激烈地喊出许多神秘的长篇颂歌,但是没有一种有用。
   沃夫加采取了不同的行动。他想如果敲出了石头中空的响声,他们就能确定是这个地点,所以他将耳朵贴在墙上拿艾吉斯之牙一路敲下去。锤子敲在坚硬石头上发出的谐音证明了这山壁建造的完美。
   但是有一击没有打中目标。沃夫加一锤下去,就在锤子碰到石头的时候,它被一大片蓝光挡住了。沃夫加往后一跃,吓了一跳。石头上产生了一条缝,是门的轮廓。石头继续往里头滑,然后向两边分开,显现出通到矮人故乡的入口。被封在里头几世纪的空气带着古老岁月的气味冲出来,扑在他们身上。
   “魔法武器!”布鲁诺大喊。“我们族人在矿场里所作的惟一交易!”
   “当访客来临时,他们用魔法武器敲开门进来?”崔斯特问。
   矮人点了点头,然而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墙里的阴暗上。他们前面的房间没有照明,除了射进大门的阳光,但是在穿过了入口厅后面的通道时,他们看到了火炬的光芒。
   “有人在这里。”瑞吉斯说。
   “不是的,”布鲁诺回答,他许多早已忘记的对秘银厅的印象像洪水一般,一下子就全部涌了回来。“那里的火把在矮人的一生或更久的时间中都是亮的。”他穿过了一座大门,踢了踢地上两百年没动过的尘土。
   他的朋友们给了他一段独处的时间,然后恭敬地加入了他。房间的四周都是许多矮人留下的遗骸。这里曾经打过一仗,布鲁诺一族从家乡流亡前的最后一仗。
   “今天我亲眼证实那些传说都是真的,”矮人喃喃自语说。他转向朋友们并开始解释。“当我跟年轻的矮人们到达坚石镇的时候,有传言说在入口厅发生了惨烈的战役。有些人回来看传言是否属实,但是他们也没有回去找我们了。”
   布鲁诺突然中止他的话,然后带着伙伴们四周检视了这个地方。矮人大小的骨骸用原来的姿势躺在他们被杀的地方。秘银的销甲因为蒙尘而黯淡下来,但是并没有生锈,用手一抹就发出光来,清楚地标出哪些是战锤族的死者。跟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是穿着不同盔甲的相似骨骼,好像战争是发生在矮人与矮人之间。这是超出地表住民经验的一个谜,但是崔斯特。杜垩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黑暗精灵的城市中,由于同盟,他得知了有灰矮人这种恶毒的种族。灰矮人之于矮人就像黑暗精灵之于精灵,而由于他们在地表的亲戚有时会深深挖进地底,到了灰矮人所宣称的领土,所以两个矮人种族间的仇恨越结越深,深到超过了黑暗精灵与精灵间的冲突。灰矮人的骨骼向崔斯特以及认出陌生钱甲的布鲁诺说明了一切,布鲁诺第一次知道了是什么把他的族人逐出了秘银厅。崔斯特知道如果那些灰色的家伙还在矿坑里,那布鲁诺要夺回这个地方也就非常困难了。
   魔法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使得房间中更加地昏暗了。凯蒂布莉儿和沃夫加为了安全而靠得更近了,他们的眼睛因为幽暗而看不清,但是瑞吉斯的眼光却到处投射,寻找矮人骨骸上可能有的宝石或其他值钱物品。
   布鲁诺也看到了一些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他走向两具背对背躺着的骸骨。他们的四周倒着一大堆灰矮人的骨骸,光是这件事就在布鲁诺看到他们盾牌上满出泡沫的酒杯之前,告诉了他这两个人是谁。
   崔斯特在他后面跟着,并且保持着一段距离以示敬意。
   “这是邦格,我父亲,”布鲁诺解释说,“以及格伦,我父亲的父亲,秘银厅之王。他们在倒下之前,真的是好好地大开了一回杀戒!”
   “就跟他们的直系子孙一样!”崔斯特评论道。
   布鲁诺静静地接受了这份恭维,然后弯下腰去,将格伦头盔上的灰尘拍去。“格伦所穿所拿的是布鲁诺之甲以及布鲁诺的武器,跟我同名,这是以我们族中伟大英雄的名字命名的。我猜他们死亡之时曾经诅咒了这个地方,”他说,“因为那些灰色家伙居然没有回来掠夺。”
   崔斯特同意这个解释,他深知当一个国王的家园陷落时,他所发出之咒诅的力量。
   布鲁诺恭敬地搬起了格伦的遗骸,将它背到隔壁的房间中。崔斯特并没有跟着,他让矮人在这段时间中拥有自己的隐私。崔斯特回去帮凯蒂布莉儿以及沃夫加了解现在发生在他们四周这一幕的重要性。
   他们耐心地等了许多分钟,想象当年发生在这里史诗般大战的过程,他们的内心都清楚地听到了斧头砍在盾牌上的声音,以及战锤族在战斗中勇敢的号叫声。
   然后当布鲁诺回来的时候,这群朋友们发现自己在心里虚构的景象还不如眼前实际所看到的。瑞吉斯由于完全大吃一惊,而把他搜刮的许多小东西都掉在地下,害怕从过去来到此处的鬼魂要来抓他了。
   布鲁诺屡次被重击而接近破损的后被抛在一边。刀痕累累而且失去一角的的头盔被绑在他的背包上。他穿着跟他同名的甲胄,材料是闪烁着的秘银,纯金制的盾上画着溢出泡沫的酒杯,头盔镶着一圈一千个以上闪闪发光的宝石。“以我亲眼所见,证实传说属实,”他粗野地大喊,在他头上高高举起了秘银斧。“格伦以及我父亲都已逝世。现在我宣布自己的名衔:秘银之厅的第八代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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