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d497 发表于 2011-8-26 10:59:26

沙漠之眼——莫拉登的遗产



    沙漠之眼——莫拉登的遗产

    一万年前,在这片充满黄沙与戈壁的不毛之地就有人类生息繁衍。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造就了沙地人彪悍的民风,贯穿南北川流不息的“尼勒斯”河又给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的人们带来了顽强的生命力。数千年的岁月过去,文明开始形成:部落逐渐演变为城邦,而城邦最后也被一个个国家所取代。这个时候,各国间为了土地、资源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展开了漫长的征伐和屠戮,日升月落,周而复始,毫不停息。直到一千年前,帕缇亚兴起。帕缇亚的王莫拉登用了整整十年时间,统一了沙漠各国,之后,莫拉登被加冕为皇帝。由于帕缇亚人信奉太阳神,帕缇亚帝国的首位君主也被当世称颂为“太阳大帝”。

    然而,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在登基不久,莫拉登便对更加遥远,隔洋相望的西方诸国伸出了战争的触手。不幸的是,这一次,皇帝的野心随着他的所有战舰一起戟沉大海,而他本人则下落不明。值得讽刺的是,这是他的第一次惨败,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很快,庞大的帝国犹如它崛起的速度一样迅速地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不过,有一样东西,没有随着漫长的时间被历史所湮没,那就是——莫拉登的遗产。

    ※ ※ ※

    烈日当空,炙烤着沙地。尤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步履蹒跚。有多长时间没有进水了?三天还是四天?尤伦没有概念,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干瘪的袋囊举过头顶,渴望着早已枯竭的生命之流,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滴。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一望无际炎热的荒漠之中,尤伦的体力急速消耗,此刻,他正骑在骆驼身上,漫无目标地前行。空气吸足了阳光投射而产生的热量而变得稀薄和扭曲,使人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在胸腔内燃烧。渐渐地,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以至眼前一片朦胧,最终,所有的色彩都已消失,犹如无边的黑暗笼罩大地。

    ※ ※ ※

    一阵阵叫嚣和咒骂在耳际不断回响,一张张陌生但又异常夸张的面孔在眼前悠然飘荡。尤伦双手抱头,以为这样就能躲开一切,但无济于事,甚至更糟。

    “杀了他,杀了他!”声浪如潮水般汹涌暴涨,即而又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转瞬间将尤伦吞没。下一刻,他猛地发现自己被剥光了上衣,俯身趴着,双手双脚被铁链拴在一张石制的平台之上。莫名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他拼命地扭动着躯体,铁链发出一阵悦耳的鸣响,好像在嘲笑被缚者徒劳的反抗。几乎就在同时,无数双粗壮有力的胳膊死死地按住尤伦的四肢。一名有着深棕肤色的光头壮汉用火钳将搁在石台边的炭火盆内烧得通红的钢针取出。

    “滋滋滋”,一股烧焦的肉香味弥漫开来,声嘶力竭的嚎叫在房中回荡……

    尤伦猛地坐起,大口喘息着。是梦,一场噩梦,但从背部传来的隐隐的疼痛又昭示着这并不是纯粹的幻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望着身下的软铺,继而环视四周,当视线扫过头顶之时,便明白了,原来他处在一顶帐篷之中。突然浓浓地香味扑鼻而来,在面前不远处放着一张木制长桌,那是餐桌,上面摆满了瓜果菜蔬和面包熏肉,以及一大罐的牛奶。顿时,旅行者感到饥肠辘辘。他挣扎地爬下床,摇摇晃晃朝面前的食物走去……

    真不错,如果要是有葡萄酒和牛排的话,那就更完美了。极度地干渴和饥饿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尽管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求生的本能还是促使他狼吞虎咽,很快,桌上的菜肴被一扫而空。

    “尊贵的客人,您终于醒了。”门帘被拉开了一条缝,头上缠着厚厚的白布条,身穿宽松白袍的胖子跨进了帐篷。尤伦停止了咀嚼,抬眼望去。

    “很荣幸见到您,从遥远的‘日落国度’(注1)而来的贵客,我是这里的酋长,阿塔拉。”胖子微微弯下腰,双掌向内交叠于胸前。虽然,过于肥胖的身躯使他的动作看上去非常笨拙,注满赘肉的双下巴连带着唇边两撇弯曲的胡须,随着他嘴巴的开合而不停地抖动着,模样显得很滑稽。不过,这一切在尤伦看来,却并不好笑。

    “那么,阿塔拉酋长,这是哪里?还有,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尤伦有着太多的疑问,不过,最首要的,是要弄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噢,年轻人,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独自一人就敢横闯沙漠。要不是碰到我们正在迁徙的驼队,你的小命很可能就要交待了。而这里——则是沙地中最大的绿洲。”

    原来,自己被沙地人所救。突然,尤伦感到全身仿佛火焰灼烧般滚烫,而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玫瑰色。可下一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旅行者,请你把上衣脱下,让我瞧瞧。”

    眼睛,一只硕大的眼睛,瞳孔还滴着血,这意味着什么?阿塔拉盯着尤伦背部的纹身倒吸了一口气。

    “是帕缇亚人干的。”酋长一字一顿地说。

    “这么说,你知道那些家伙的来历?”尤伦焦急地问,或许,酋长能够掌握一些什么。

    “帕缇亚是个邪恶的部落,他们争强好斗,四处劫掠,其野蛮的行径早已使自己成为其他沙民的共同敌人。而且,”阿塔拉停了下来,脸上显现出一丝少有的恐惧,“帕缇亚人还擅长巫术!”

    “巫术?”尤伦反问。

    “对,也可以说是诅咒术,比如说,”酋长向旅行者的背部望去。

    尤伦明白了,他背上的纹身其实就是某种诅咒。

    “可以断定,帕缇亚人同时对你采取了‘太阳神的制裁’,换句话说他们把你流放在无垠的沙漠之中,任你自生自灭,其实就是用高温和干燥使你迅速脱水然后死掉。”

    是的,他明白,目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可是,他们却给了我一袋清水和一匹骆驼。”

    阿塔拉竖起了食指,轻轻摇动:“不,这只不过是延长你的痛苦而已。因为,独自一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走出沙漠,就连我们也一样。”

    正说着,门帘再次掀开,一名蒙面的年轻女孩提着木盆,披着毛巾,出现在了尤伦的面前,当她的视线无意中与阿塔拉相撞时,又马上从酋长那移开,并且低下了头,伫立在一旁。

    “感谢阿尔罕娜吧,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你。”

    “阿尔罕娜?”好熟悉的名字,近在眼前的却不是同一个人。

    “噢,我的女儿,就叫阿尔罕娜。”

    话虽如此,可尤伦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他又想不出其中的关键。

    “旅行者,差点忘了问,你的沙语(注2)说得真不赖,哪学的?”

    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其实我是一名商人,早些时候听说这片大陆充满了香料和茶叶,而这些正是我们西方所没有的,可偏偏上流社会的那些达官贵人喜欢它们。如果把这些贩卖到西大陆,那利润一定很可观。于是,两年前慕名而来,还赚了一大笔,可惜……”尤伦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说。

    “可惜遇到了帕缇亚人。”阿塔拉替他把话说完,表情显得颇为遗憾。

    “至于沙语,是跟某个当地的向导学的。不过,”尤伦顿了顿,“你们的语言真是非常繁琐,当初我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勉强粗略地掌握。”

    “不,不,你现在说得相当不错,如果不看外表的话,你跟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好了,我还有事,希望今晚你会有个好梦。”说完,酋长朝尤伦眨了眨眼睛,离开了帐篷。

    当帐内只剩下尤伦和那名叫阿尔罕娜的女孩时,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阿尔罕娜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婀娜的身姿,尽管用纱巾蒙面,但她的脸型与五官绝对精致,特别是那褐色的双瞳,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仿佛能看穿过去和未来,又犹如一滩深湖,可以陷溺万事万物。尤伦被这双眼睛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至于一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

    面对旅行者魂不守舍地注视,阿尔罕娜却面无表情,“趴下。”她生硬地说,然后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陶瓶。虽然声音不大,但把尤伦彻底震醒了,当旅行者依言俯卧在软榻上时,阿尔罕娜从瓶中倒出了一些粉末均匀地抹在他的背上,并用毛巾沾水轻轻地擦拭。顿时,尤伦感到了一阵清凉舒爽从背部蔓延,逐渐扩散至全身,而手指与肌肤之间的细微摩擦,更让他心驰摇荡。如果她是你,那该多好?此时尤伦的脑海中,占据的是另一个有着窈窕身材和绝世容颜的女孩……

    ※ ※ ※

    傍晚时分,尤伦已经和其他沙地人坐在最大的帐篷内,那是酋长阿塔拉的帐篷。本来,阿塔拉一直是独自用餐,但是今天却不同,酋长执意要为从西方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宴会,而且是特别丰盛的宴会:长桌上摆满了面包、带馅的烤饼、涂抹了奶油的蔬菜和种类繁多的水果,当然,更少不了沙地人自己酿造的葡萄酒。在营帐的空地上,架起了柴堆,火上烤着一只体型肥硕的山羊。但是,这些对于现在的尤伦来说,却味同嚼蜡。帕缇亚人的诅咒像座巨大的山峰压在旅行者的心头,使他根本无心享用美食。

    “怎么了,年轻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吧,那么来点刺激的。”阿塔拉脸色微红,举着锡制酒杯,脚步踉跄地来到了尤伦身边。“啪,啪,”随着一阵掌声,从门帘处走进了五六名同样脸上蒙着纱巾的女孩,所不同的是,她们衣着十分暴露:上半身仅仅在胸前裹上一层白布,而下半身则穿上十分宽松而且是半透明的长裤。这些女孩轻扭着纤细的腰肢就在尤伦他们面前跳起了沙漠民族特有的舞蹈。

    “年轻人,这些妞是不是很正点?”阿塔拉随手抓起一块馅饼,放在嘴里大嚼,而那双小眼睛一刻不停地在那些舞女高耸的胸脯和裸露在外的腰腹间游移。

    “对不起,我失陪了!”不知为何,面对着眼前绮丽的风光,尤伦只感到无比的厌恶和烦躁,不管四周惊诧的目光,快步走出了帐篷。

    ※ ※ ※

    夜晚,两名侍女抬着一个大木桶走进了旅行者的住处,她们熟练地生火烧水,尤伦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一丝失落在眼中闪过。她没有来。当其中一名侍女要替旅行者宽衣时,被果断拒绝了,尽管从阿塔拉那里,他知道,亲自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洗去旅途的风尘是所有沙地人所共同遵循的传统。尤伦目送侍女离开,这才开始脱去衣裤,一头扎进浴盆。水的温度合适,于是他慢慢滑下桶底,闭上了双眼。瞬间,所有的疲惫烟消云散,但在脑际,众多思绪纷至沓来:先是遭遇帕缇亚人,然后被放逐沙漠,接着获救并结识了阿塔拉和她的女儿阿尔罕娜。阿尔罕娜,又是那熟悉的身影,渐渐地,与酋长之女重叠在了一起,难分彼此。突然,“阿尔罕娜们”的形象飞速地旋转,扭曲,紧接着,一只瞳孔在滴着血的巨大眼睛占据了整个脑海。“哗啦!”一声,尤伦将头从水中抬起,该死的,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帕缇亚人来了,帕缇亚人来了!”警报声传遍整个营地,尤伦立刻跳出木桶,飞快地披上破旧地外套。可是,有些太晚了,在夜色的掩映下,数十骑帕缇亚弓骑兵冲破了栅栏,接下来,噩梦般的屠杀开始了: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半空中倾泻而下,紧接其后的是马蹄的肆意踩踏,并伴随着哭喊,哀嚎的声音。不过,帕缇亚人并不在意这些,相反,飞溅的血液,恐惧的尖叫就像一针兴奋剂,更加激起了他们野兽般的欲望。

    “男的全部杀光,女的带回去享用。”光头祭司面无表情地向手下下着残酷的命令,然后,自己也加入了这场劫掠与杀戮。一片乌云遮挡了天际,仿佛连群星也不愿意看着这出人间惨剧。

    “该死,没想到,这帮混蛋手里的家伙居然全是十字弓!”尤伦低俯着身子,藏在畜栏之后,右手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只有几匹骆驼,根本不能和沙地马(注3)相抗衡,但怎样才能弄到一匹沙地马呢?正在这时,一名落单的帕缇亚弓骑兵冲向尤伦,漆黑的箭矢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激射而出,但是,令这名帕缇亚人想不到的是,尤伦以不可思议的迅捷身法躲了过去。

    “嘿,蠢货,我在这里!”顷刻,尤伦又从马腹下探出头来,右手的匕首闪电般地捅入帕缇亚人的小腹。

    “十字弓和坐骑我接收了,你就给我好好休息吧!”说完,那倒霉的家伙就被抛了下去。

    “很好!”尤伦驾驭着沙地马,跟上了正在疯狂屠戮的帕缇亚弓骑兵。“嗖嗖嗖”,一连串的箭矢飞速射出,帕缇亚弓骑兵迅速倒下了五六个,当两匹沙地马交错而过时,匕首又以刁钻的角度划破了另一名弓骑兵的喉咙。可是,这个时候,七八名帕缇亚人掉转马头,面向尤伦,举起了十字弓。

    “不会吧!”于是他故伎重施,钻入马腹之下,同时叩下了十字弓的扳机。又有两匹两匹沙地马倒下,猝不及防的帕缇亚人被压在马腹之下,可同时自己的坐骑也身中数箭,它悲鸣了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地。

    刚好十个,但这远远不够,现在没有了沙地马,箭矢也全用光了,剩下的就只有匕首。尤伦半跪在地上,而四面八方全是弓骑兵。已经结束了吗?突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瞳孔之中。夜晚将能见度降到最低,但这并不防碍尤伦能够认出他。更何况,不远处还燃烧着一根火把。

    是他!不会错,为我刻下诅咒的那个人。手臂一扬,匕首高速旋转地沿着某种轨迹飞出。下意识地,尤伦掷出了匕首,但他马上知道自己也要完蛋了,那些帕缇亚人绝对会将他射成蜂窝。

    万箭齐发这一幕并没有发生,相反,帕缇亚人潮水般迅速退却,转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尤伦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的迷茫。

    “真是太幸运了,你杀的是帕缇亚人的大祭司。”从刚才就消失无踪的阿塔拉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钻了出来。

    “大祭司?”

    “是的,帕缇亚人对大祭司非常敬畏,甚至把拥有大祭司头衔的人奉若神明,你刚才杀了那个人,也就是等于把帕缇亚人的神给干掉了,所以,他们更害怕你。”阿塔拉煞有其事地说,好像自己是无所不知的先哲。

    “可恶,这帮野蛮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触怒唯一的真神吗?”酋长旁边的长老悲痛地说道,他抱着自己孙子早已冰凉的尸体,欲哭无泪。

    虽然帕缇亚人已经溃逃,可四周到处都是尸体和垂死之人的呻吟。尤伦默然地看着他们,一语不发。

    ※ ※ ※

    湛蓝色的双月悬挂在夜空中,将清冷的光辉投向大地。尤伦斜靠在床头,右手将匕首抛向空中,然后接住,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微风拂过,将门帘掀起,阿尔罕娜轻手轻脚地走进帐篷,来到软榻前,但是却发现尤伦根本没有在床上。突然,她感到脖子上一凉,那是金属散所发出的寒意。

    “保持这个姿势,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慢慢地把头转过来!”尤伦恶狠狠地说道,手上的匕首在双月的映照下放出凄冷的幽光。

    “难道你对待女士就没有任何的绅士风度吗?尤伦先生?”当阿尔罕娜转身面对旅行者的这一刻,她本以为对方会对自己的唐突而深感愧疚,不过她错了。

    “不,我并不认为对‘深夜造访’的家伙客气是什么风度,就算你是女人,”话虽如此,他的匕首还是松开了,“而且,我早就猜到是你。”

    “噢?那你是如何判断的?”阿尔罕娜顿时来了兴致,她双眼直视着对方的面容,饶有趣味地说。

    “第一,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根本没睡;第二,今晚月光皎洁,你的影子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第三,你的影子纤细,这说明来访者是个女人。不知这个理由可满意吗?”

    “真不错,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别人?”

    “我猜的。”尤伦随口问道,“那么,你找我有何贵干?”

    “带我离开这里。”阿尔罕娜直截了当地回答,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能保护我,而且”酋长的女儿说着,缓缓解开了胸前的衣扣……

    当衣衫与裙裾滑落之时,诱人的酮体完整地呈现在尤伦面前。朦胧的月色照射下,阿尔罕娜全身散发出一种圣洁高贵的美感,同时,圆滑的曲线和丰润的体型更透出致命的诱惑力。

    尤伦喉头蠕动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阿尔罕娜闭上了眼睛,这一刻,终于来了。她的眉头微蹙着,而且紧绷着嘴唇,好像下着某种决心。

    “不要勉强自己了。”旅行者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重新披在全身赤裸的阿尔罕娜身上,“更何况,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那你就带我走!”阿尔罕娜激动地大叫,“而且,这里我一刻不想再待下去了!说不定下一次什么时候帕缇亚人还会卷土重来!”

    “不要再闹了,你应该为你父亲想一想,阿尔罕娜!”尤伦不甘示弱,也提高了嗓门。

   沉默,空气近乎凝滞。

    “他不是我父亲。”

    “怎么可能?”尤伦吃惊地问道。

    “我是被他买来的,其实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奴隶……”阿尔罕娜低垂着眼帘,十分缓慢地述说着自己的身世。

    尤伦彻底明白了,为何那个时候觉得不对劲,阿尔罕娜与阿塔拉之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还有,阿尔罕娜在看到酋长时眼神的恐慌与不安。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可是,他并不想过分介入两人之间。

    “就算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如果你能帮忙并且赐我自由,我会十分感谢你。”

    “用肉体?可惜这招对我没用。”尤伦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你会接受的,一定会的。阿尔罕娜笑了,因为她看到预想的结果。

    “难道你不想得到‘莫拉登的遗产’吗?只有我知道它藏在哪里。”

    莫拉登的遗产!想起来了,我千辛万苦远涉重洋的来到这片荒凉的土地不就是为了得到它吗?

    “成交。”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身上的诅咒已经去除了。”

    “真的吗?”尤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很久以前,我们沙民中就流传着一个传说:只要杀死施术者,诅咒就会随着他的死而烟消云散。但实际上,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且是唯一的方法。”

    “那太好了,”尤伦兴奋地搓着手,“那么,作为回报……”

    “作为回报,你就应该助我摆脱这个该死的地方,”阿尔罕娜接下了话茬,“现在,有两匹骆驼等在门外,我们最好马上行动。”

    ※ ※ ※

    双月悬在了夜空的最顶端,这意味着午夜已至。除了栅栏边执勤的沙地人之外整个营地一片沉寂。两人犹如幽灵般穿过营帐间的空地,转瞬间来到了营地边缘。

    “什么人?”执勤者警觉地望着尤伦和阿尔罕娜。

    “我是酋长的女儿,你不认识我了吗?”阿尔罕娜挡在尤伦的身前,不过此刻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阿尔罕娜吗?哈哈!”当他看清来者的面容时,执勤者大笑起来,与前一刻相比,他完全放松了下来。

    “你还以为自己真是阿塔拉酋长的女儿,你只不过是个婊”,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一蓬血雨从脖颈的裂口处喷洒而出。

    尤伦惊诧地望着阿尔罕娜,刚才她分明就是一头发狂的母狮。阿尔罕娜从尸体拔出匕首,匕首上还滴着血,可她熟视无睹。

    “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了,永远不会。”

    ※ ※ ※

    沙漠中的气候异常炎热和干燥。尤伦再一次踏上了沙海之行,这一次,不仅有美女相伴,还有足够的清水和干粮,最重要的是,目的非常明确。显然,阿尔罕娜是一名优秀的向导,她熟悉沙漠民族的风土人情,还有散布在沿途大小不一的绿洲。使得一路上他们多次得到了充足的补给。

    “快看!”尤伦指着前方。只见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堡轮廓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就是我们要到达的第一站。”阿尔罕娜驾驭着骆驼,来到了一座土丘之上。

    “第一站?”尤伦来到她的身边,奇怪地望着同行的女孩。

    “是的,那里就是沙漠中最大的城市,——自由贸易城邦(注4)。”

    阿尔罕娜仰头望了望天空,然后回头向尤伦说:“如果抓紧时间,可以在下午前赶到。”

    ※ ※ ※

    站在城墙下,尤伦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态仰望沙漠中最宏伟的建筑:“真是奇迹,我敢发誓,就算在西大陆,也绝对找不到第二座这样的城市!”

    走进城门,一排排棕榈树映入眼帘,还有充满着独特风格的建筑群。尤伦左顾右盼,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新奇。

    “我说,你们沙民的房屋真是奇怪。它们的屋顶就像,就像,”尤伦绞尽脑汁搜刮着词汇,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哈,就像洋葱,硕大无朋的洋葱!”

    “这种说法可真恰当,不过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说完,阿尔罕娜牵着骆驼,来到了屋顶上镶嵌着一弯新月的建筑面前。

    “尤伦先生,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错的主意,不过你最好快点。”

    当阿尔罕娜进入建筑后不久,尤伦却忘记了她的嘱咐。随意进入了一条街道,只见到处都是叫卖的摊贩,有卖茶叶的,也有卖香料的,还有人在兜售着从更远的东方走私而来的瓷器。尤伦漫步在街道上,不时碰到头上缠着白布的男人和蒙着纱巾的妇女,这些人看到尤伦无一例外都会双臂交叠弯腰行礼。尤伦知道这是他们的礼节,也就有样学样。渐渐地,他来到了一座看似酒馆的地方。

    “运气真不错!”于是他走进了门内……,没多久,门被重新打开,两个粗壮的大汉把尤伦夹在中间,然后往街上一扔。

    “呸,不让喝酒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这样对待我?”尤伦摸着屁股,站了起来。并且向眼前的建筑比了个中指。

    “因为新月教(注5)明文规定,禁止教徒饮酒。”不知什么时候,阿尔罕娜站在了尤伦身后,而身后的骆驼也换成了体健膘肥的沙地马。

    “那是你们的宗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因为自由贸易城邦本来就是新月教的人募资建成的。而来到这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自觉遵守最基本的新月教教义。”阿尔罕娜脸上冷若冰霜,“倒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擅自离开?”

    “好吧,我认错,对了,你刚才去了什么地方。”尤伦反问。

    “告诉你吧,我也是一名新月教徒。那座建筑是自由贸易城邦里最大的祈祷院(注6),而所有的新月教徒都是兄弟姐妹,是同胞。”

    “所以,你去找你的同胞们帮忙了?”尤伦注视着两匹沙地马和足足多出一倍的食物和饮水。赞许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阿尔罕娜有时还挺有办法。

    “是的,我们得先找个旅店养精蓄锐,傍晚再出发。”不容分说,阿尔罕娜率先走进了另一家旅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都变得如此强势?尤伦有些郁闷,不过下一秒,他还是跟了上去。

    ※ ※ ※

    第二天,晨曦微露,尤伦他们已经在沙地驰骋了数个小时。但是,极目望去,除了连绵起伏的沙丘还是连绵起伏的沙丘,连绿洲的影子都没见着。

    “喂,你说‘莫拉登的遗产’就在这一带,怎么这里连个屁都没有?”尤伦焦急地问。

    “我们已经到了。”

    “什么?”

    突然,脚下的沙地一阵颤动,继而形成了漩涡,随着旅行者的惊呼,两人陷了进去。当彼此脚踏实地时,尤伦才发现,他们处在一条幽深的甬道之中。两侧的墙壁突出物上点燃的松脂火把将周围照的一片通明。

    “这些是什么?”尤伦凑近火把,原来是壁画。其中的一副描述的是一名头戴金色王冠的男子,站在大理石台阶之上,而台阶下跪着一群被绳子连成串的俘虏。

    “这是莫拉登王的征服。”阿尔罕娜盯着壁画,缓缓说道,“那名头戴王冠的就是莫拉登王,而台阶下跪着的则是被征服的其它沙民的王。不过,在胜利者的脚下,他们就是奴隶。”

    “还有,这一副,”阿尔罕娜指着旁边的莫拉登王穿着青铜盔甲手握青铜宝剑斩杀敌寇的图,“那是他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一战:瓦斯门图战役(注7)”

    “还有那一副……”阿尔罕娜一边走着,一边介绍。

    “不错,和我们法缇克王国的开拓者‘伟大之鹰’(注8)很相像。”尤伦看着一幅幅壁画,崇敬之心油然而生,“都是伟大的君主。”

    “不过,莫拉登王最后还是输在了海上。”阿尔罕娜回答。

    “说了半天,他的遗产在哪?”尤伦问。

    “这就是他的遗产,向世人证明自己的野心和功绩的壁画。”

    “什么?!”

附录:(注1):沙地人固执地认为,他们所处的大陆,正是世界的中心,而除这片大陆以外的一切地域,则都是偏僻荒凉之所,也就是太阳所照不到的地方,或太阳西沉之地。

      (注2):沙漠民族通用语。

      (注3):沙漠中特有的马匹,比普通马要高大,能抗干旱,耐力极佳。

      (注4):沙漠中最大的贸易集散地,背后有新月教在支持。

      (注5):新月教,除帕缇亚人之外,所有沙地人所共同信仰的的宗教,相传唯一地真神艾斯卡特是双月变化而来,所以膜拜艾斯卡特的宗教就叫做新月教。

      (注6):信奉新月教的教徒集中参拜的地方。

      (注7):瓦斯门图是沙地人穆诺国的国都,当年帕缇亚王亲率十万大军攻城,城破之日,莫拉登即完成了统一战争。

      (注8):“伟大之鹰”是西大陆法缇克开国君主詹森特一世的尊称,他也被称为“开拓王”。

   

7217210868 发表于 2011-8-26 11:49:48

不好意思,我看成了拉登的遗产- -

nocturnal 发表于 2011-8-26 18:12:33

前面很不错,语言的感觉和节奏都是。中间开始有点赶,对人物的刻画也不仔细了,比如尤伦开头给人的感觉是一个比较冷静闷骚的刺客,后面就觉得有点二……然后结尾本身是可以的,lz可能像要一种欧亨利式的效果,但现在这个结束得有点突兀,不是那种预计好的戛然而止,可以再改进下。
总体挺好的,沙漠风情什么的也展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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