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rrine 发表于 2010-2-27 22:49:44

石城系列——爱与战争


鸟凝视着海面上的孤岛,犹如海蓝之心中间点缀的翡翠,而绿意中镶嵌着一枚白钻,那是一座神殿。它是存在人们心里的故事,却不会有谁去打扰这片宁静。
这神殿是一个女王,为保护她痴心的孩子而修建的花园,你走进这里,时间随之把你遗忘。

“茜奥赛拉”。波普下意识的呢喃着。他一袭戎装,白袍加身。缓慢的骑行在凯旋的队伍中。这是他们三天来看到的第二个小镇,在这片曾经的战场上。
“大人?”
波普回望着泥土小路旁边的一家人,在阳光明媚的早上,父亲抱着小儿子,年轻的母亲在一旁指着波普的军队
那光与影,如此的美丽。

“大人?”
身边的队长不再说什么,策骑到队伍的前面,“保持队形!”
视线化为灰色,骑士如流水安静划过身边,声音消失在刚才的一刻,只剩结着霜花的甲胄,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短暂的回忆与休息。

呼吸如同入梦的催促,为何看不清那一家人的面孔,他眨眨眼,微笑悄然走上宽大兜帽下的面容。
那位母亲的背影像萨拉。
疲惫与无奈,多年来波普只被这两种情绪拉扯着,消磨他的心智和他的部队,乱世,不容他多做思量。
却为何总有一个背影在他身后,当他转身离去,那目光却注视着自己,温暖时刻融化着他的心。

你还好吗?萨拉?

而思念,有如断线的风筝,飘向思绪的源头。

正文——

波普加快跟上了队伍,我掩饰得很好,他想,“你看…这里竟然也开始有村庄了。”他最后望了一眼融入朝阳光芒的一家人。太美了。他努力的让自己板着面孔,他的军队依然肃穆而沉默的前进,没有人说多余的话,只剩下长剑撞击甲胄的叮当声。

你还好吗?心底一阵轻声的呼唤,该死,又一阵绞痛。

我要怎么去面对你呢?昔日的挚友?今朝的君王?
当波普。伊贝兰拿着家里的信去见战争学院的老院长时,他只有10岁。
“你就是伊贝兰家新的子嗣,欢迎你,先生,我带你去你祖父的房间。”侍者的礼仪和风范,就是在证明他也是个贵族。
波普一生第一次被称呼先生时,他十岁。
这就是他对这个学校模糊的印象,他的祖父曾经为皇室效力并且立下汗马功劳,而母亲也非常愿意波普能在这里接触高等的教育,莱恩赛斯洛——战争学院。
波普曾经发誓,他绝对不擅长这个。
刚来到这里时一切都让他绝望,他没有朋友,同学都是显赫的贵族后裔,身后跟着同龄的仆人,陌生人见面时先要介绍自己家族冗长的姓氏,表面和蔼,背后算计,这一切都让还是个小胖子的他觉得世界太疯狂,好在没有人去花时间注意这个自由农的儿子。
然后他遇上了一个好人,他的同桌,一个记忆并不深刻的小女孩。

“你还好吗?”一声关切的询问,打开了一个心结。

辛克莱的萨拉,这么称呼自己。的声音总是很小,留着刘海的短发,面容像初升的月亮一样沉静可爱,反正,她就是与别人不同,波普心想。她没介绍自己的家族,这就让10岁的波普放心了好多,起码不用介绍自己的父亲,那样实在有点傻。波普刚开始说话时总有点结结巴巴的,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萨拉就会微笑的等着他,等他慢慢说完。
拿着铅笔的波普能够流畅的在纸上画出各种线条,不一会,一匹小马就跃然纸上,这是他唯一擅长的,萨拉看见后,那种欣喜的表情他怎么也忘不了,于是,他开始给拉画画,都是她要求的,风景,巨龙,传说的英雄,精灵国度的巨大白杨,这些波普根本没听说过,萨拉就慢慢讲给他。
当窗外下雨时,同学们趴在桌上睡觉,而外面乌云翻滚,天阴沉的犹如黑夜,闪电自云涡中流出,蜡烛息了。教室的角落蔓延着融化人的静谧与黑暗,那正是波普和萨拉的位子,他们就都趴在书桌上,轻声交谈,看着外面滂沱的天象,世界,突然变得很小。
他还清楚的记得,曾经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以后,先模糊的听见一阵悦耳的铃声,然后就是手臂上一阵轻微的刺痛,过了一会他才惊醒过来,看见笑呵呵的萨拉,和自己手臂上被画上的印记——一轮弯月,“这,这是什么?”他结巴的问道,
“你回答的太慢了,现在,这意思是你是我的仆人了,怎么样?”“绝不!”
今天,这轮弯月就挂在他身后的战旗上,让萨拉的敌人在百里之外。闻风丧胆。
想到这,现在的他一抹微笑悄然爬上嘴角,让一切都老去吧…他难过的想着。

“当你开始憎恨你曾经真爱过的,却离开你的人,直到有一天,希望不曾见过她。”

当他拜访了沉思瀑布的大德鲁伊,精灵的女子如是说道。这让他困惑了好久,然而,这几年,随着岁月在他眼角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深刻,他也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但憎恨,绝对谈不上,只是仍在心底存在了一丝羁绊。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萨拉的部队也该往回开拔了才对。
这是他为她打的最后一场仗。
他已经25岁了,将不再为战争学院打仗,他自由了。
而她已经25岁了,回到王朝完婚,登基,成为女王。

童年的美梦结束了,他走上一条战争之子的道路,这也是他唯一留在学院的办法,信中,母亲再三劝阻要他放弃上战场的念头,而他解释道,不一定会派无能的他去送死的。到了分院的时候,也就是分手的时候了,萨拉要回到她的国家了,辛克莱,北方的大国,没有太多言语。波普将最后一幅画送给她。由于波普家族传承的战争血脉,对于迷信的国家来说可是无价之宝,他破例提早进入了传说中的国家战争学院,学习作战技巧,剩下的,就只有一张贺卡来回忆曾经的时光。
然后,过了多少年?早已不记得,只是萨拉的故乡,北方的战事越发紧急了,这让波普担心却束手无策。
同样是一个午后,波普不知道迎来的是欣喜,抑或是他自己的噩耗。战争学院的院长亲自召见他,这就表示,他将会有一个君王了,也正式开始为自己“赎身”,为学院打仗。
院长亲自对来客施以郑重的君臣之礼,是个好消息,来者一定是一个领土广袤的君王。然后院长就退下了。波普带着战争学院的自豪走上去,来人穿着简便的白袍,但是质地昂贵。气质的感觉,任何贵族都无法拥有,那是真正的桀奥纳提王室的风范。她安静的坐在长凳上,不看四周,只是这么坐着。却仿佛君临天下。
她脸上如同冰冷大理石般毫无表情。等待着她的军师。在血色夕阳下,显出那高贵的孤独与冷漠。
消瘦的院长与波普擦肩而过:“这位就是你的君王,是十字军的将领,你将配属到她的军队。是银月城的郡主,名字是茜奥赛拉。珍。银月。”
“萨拉…”波普低不可闻的呢喃一句。“大人”。他深深躬身施礼,将头低下,躲过那惊讶的眼神。
“愿为您效劳。”
这是我逃避的方法。萨拉,我的王,他绝望的笑着,心里留着迟来8年的泪水。
“原来…你是军师。”
“原来,你是君王。”
当萨拉走上前时,他立即躬身后退。“茜奥赛拉。以后,就要在同一面旗帜下作战了。我想是因为银月城东面的领土之争才让您到这里吧…”他尽力不停地说着战争的打算,萨拉要插嘴时波普也打断她,极力的逃避着那种只属于他的,只在关心他时才会有的目光,直到最后他已经语无伦次地说着,不停地寻找着词汇。
“你还好吗?后来…还好吗?”萨拉轻声问着。
他再也无法说下去,眼泪伴着含糊的说辞,摇着头。坐在了她脚边的泥土上。
“你还好吗?我好想你。”
泣不成声。

这也是几年以前的事了,后来他立即整理好礼节,这种事情,他们都明白,曾经的童年结束了,没有了。被分配到军营,波普训练着他的军队,一支擅长在森林潜行作战的猎人队伍。解放了银月城周围的土地,完成一个一个目标,直到今天,他觉得有些累了,萨拉就在他身边,以前的很多时间,他们和其他将士讨论着战争的发展,庆幸的是,那天夕阳下的失态,再也没发生过。
这几年来他被世间的多变弄得疲于奔命。
千万别在出什么变化了,他太累了。到前面的交汇口就会遇到同样回营的茜奥赛拉骑士团,交接权力,然后,回家。
就在1个月以前,他写了最后一封家书。

军营——

他呆坐在石墩上,看着近晌午的太阳,竟是一股寒意爬上脊梁。
萨拉,茜奥赛拉。珍。银月,她没回来。而她的路程要远比自己的部队近许多。
萨拉,我要不要等你?还是你要我先走?跟我说啊,跟我说啊….
你还好吗?
呆望着萨拉应该骑行而来的小道,25岁,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王了,留了瀑布般的长发,在日光下总能反射着光芒,她未来的丈夫会说什么样?再等等吧,她会回来的,该来的总会来。
回家的路,如此漫长。
“各部,准备马匹,我们要出发。”波普简单地说道,传令官在他身边,他总是安静的站在波普知道的位置,是身后的右边,方便随时拿走他签好的文件。
“通知其他附近各部,随着我们的马道跟上来。”
“大人,我们准备好了。”
波普把传令官叫到身边,拿着侏儒送给他的叫做望远镜的神奇道具,“你往里看。”在两片透镜的作用下,传令官有些站不稳,惊叹着神奇,“哈,这也是为什么牛头人航海家们害怕他们这些小不点的原因,看得见么?”
“11点方向的大片树林,有一只部队驻扎在里面,并且觉得不是公主陛下。”
波普侧身上马,骑士们卸下重型装备,轻骑上阵,“乌鸦…他们是来吃昨天晚上战场的尸体的,那些乌鸦现在顺着血腥飞过来,在树林上面盘旋,不能落下去是因为树林里都是驻军.”他冷静地说完后转身说道:“出发!”

他好像又看到,那一家人在晨曦的笼罩下冲着他挥手。波普用力的甩着头,那家人仍然在那,仿佛是挥手的告别,他苦笑着同样挥着手。

萨拉,别出意外,求你了。我们都应该回家了。

如果那是敌人,那他们得隐蔽得真的很好,但明显是一支迂回到敌后方但与本部失去联系的斥候部队,这种现象混战的时候经常出现,必须及时清理,不然让其发展到小规模营地的地步就难以收场了。
冷静,他告诉自己,在战场上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头脑是你最大的帮手和敌人,冷静是关键。
当他看见在森林外的一个小规模战场,所有人都下马,开始在里面寻找萨拉的尸体。
没有。
波普看着这些步兵,盾牌上刻着银月王朝的标志,身上的伤口让人不寒而栗,是一支敌人的精英部队,大地精?现在躺在地上的毫无疑问就是茜奥塞拉本部了。大片的巨大脚印延伸到远处的树林中,波普的骑士们无言的望向那片阴沉的绿意,上面,盘旋着无数等待享受腐尸的乌鸦,日光也被它们遮蔽了,在地上投下诡异的投影。绚烂恍惚。残酷的美感。却让波普一阵子反胃,现在还不行,波普,现在还不能崩溃。他告诉自己,这明显是个陷阱,就在树林里,敌人要他们进去。
就在犹豫的一瞬间,他闻见一阵刺鼻的味道,当作出反应时,敌人已经接近了,他熟悉那味道,兽人混着大地精。
“列阵。”他低语着,身边一起出生入死无的猎人们训练有素,为成环形将他保护在中间。
敌人的数量让波普震惊,四周竟如同流泻的黑潮涌向自己,这狭小的山谷。他小声咒骂着,也许他回不了家了。
手中的阔剑好像不再锋利,就像棍棒一样,因为每砍倒一个敌人,又有下一个挤上来,身边的一个猎人被巨大肮脏的大刀贯穿了,殷红的血溅到他的白袍上。在敌人野蛮的抽出武器时他甚至听见了骨骼被击碎的响声,他扶住战友,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完成了祈祷
“Ressics-AniRin ! BeCuai’O’Sara’s !”
光芒自乌鸦的阴霾中迸射下来,照进那个骑士的恐怖伤口,奇迹般地,他咳了两声又重新站起来,他的盔甲虽被穿透,但伤口上竟是一团柔和的光!
现在,只剩下最后六个人被围在中央。
“善使手中刀剑!笃信谬雷教义!”他喊道

当茜奥塞拉冲下盆地,滚滚浓烟散去,在风中摇曳的,是残破的军旗,仿佛就连风也能轻易的撕裂它,上面隐约能看出是一轮弯月围着一把小竖琴,波普的标志,在血泊中的波普已经看不见,他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帜,胡乱的横扫着周围。
他瞎了。
公主冲上前将她抱入怀中,就像是抱住自己濒死的亲人,紧紧的不松开手,肩膀激烈的颤抖着,而波普依然在慌乱的挣扎着,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哀号,而骑士们,如奔流的怒河从恋人身旁飞身骑过。

安静了,他的肋下如火烧的灼烧,头也疼,意识不清醒,但他感觉自己被擒获了,他尽力挣扎着,但萨拉无论如何也不放手,轻唤着他的名字,身体则承受着波普的打击,他最后的意识里——
腰间有一把匕首,这是同归于尽的最后底牌了,他听不见,但觉得有风在耳边,暖暖的,是幻觉吗?匕首,就在腰间,就要拿到了,就在最后,只刺这一刀…

萨拉知道,原来波普声嘶力竭的喊着,一直是自己的名字。
但你却听不到我。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波普听见了最后的轻唤,模糊的只有轮廓,却不敢看清。
他的匕首,刺进了萨拉的身体。

“没事了…”她微笑着呢喃道。

自然,授予了我们一种能够体验他人命运的能力,以此要求我们,
像体验自己的欢乐,忧郁,痛苦,悲伤一样,
去体验他人的一切。

而她,用最轻盈的音符,久叩心扉,勾起心底久违的感动。



•        你看那,静谧的山冈,柔霞的月光,让翠绿挥洒着生命的闪亮,驱散了,夜的幽暗,莫名的烦躁,沐浴在宁静之下,心中思念宛若染溪流淌,顺着云的方向,飘往北方的故乡,穿过林间,小路,溪水,山冈。将月光散落在走过的路上。
    不经意,我已心驰神往,挥着银色的翅膀,悄然走进他的梦乡
                                             
                     ——萨拉。珍。银月公主阁下
当一切醒来。这个梦,这条路。都走了很远。

银月王朝于七国历14年,白石历184年建立,20年后,扩展为北伊联合王朝,统一了北方世界。由女王茜奥塞拉继续维持统治。

2007年10月14日星期日 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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