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hlher 发表于 2009-8-15 15:23:50

触摸混沌(短篇:唐纳和帕拉拉)

本帖最后由 lhlher 于 2009-8-15 18:55 编辑

外一篇:唐纳和帕拉拉  
  “工作、工作,没完没了的工作!得不到很好保养的话……呃,半精灵的耳朵会变钝的哦~这可不是像精灵那样的正宗货,多多的酒水才能使它历久常新……呃……好了好了,别拽我,最后一杯。”
                   --艾玛的巡骑手帕拉拉
  科林城的街道令唐纳·霍森特感到相当不适,确切的说,自从离开裂泉以后,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位年轻人不习惯。比如旅店床铺下兢兢业业的虱子,比如秋日里围着午餐飞舞的不知疲倦的苍蝇,在比如南方湿重的水气和随之而来的一身汗臭,最后--那堆满了发霉草料的马厩居然要钱!天知道号称科林城最好的“金色梦乡”旅店老板,是否真的陷入了一夜暴富的金色梦乡之中。
  在唐纳看来,科林城和裂泉城除了都靠在水边外,没什么别的相似之处。他们宁可把房屋修成三四楼,狭窄的过道上空连接着木板、石板--这个就比较危险了、或者其他什么板搭成的天桥,也不稍稍将居住区拓展到城墙之外;裂泉人聪明许多,开阔的道路和一致的低矮平房每次都能让骑马巡视的唐纳心旷神怡。
  科林的城墙非常高大,看上去也拥有着和高大一致的坚固,他们应该感到庆幸--这样便能在裂泉最后的围攻中留下时间解决遗嘱问题。
  是的,裂泉的胜利毫无疑问,待自己削落迪宁的人头后更加如此。
  唐纳有些后悔,父亲去世的悲痛和对阴谋的愤怒让他的感情陀螺般旋转,直到擦出火星,在没做好准备之前就对叔叔约翰掷出厥词。
  血气方刚时常有的错误,他安慰自己,而且父亲席德一定会为此骄傲--他曾经教会了唐纳如何在战场上勇敢,和如何让这种勇气不在平淡的生活中流失。
  但他不得不一个人离开裂泉城,只是草草抓了几把金币。虽然只有17岁,唐纳却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失去了公狮的庇护,幼狮马上会被新来的篡位者咬死--尤其当他是狮王的孩子。那个篡位者,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叔叔约翰·霍森特,约翰还有个阴险的帮手--第四月佣兵团长贝肯·S·泽西尔。
  唐纳咬紧了牙齿,咯吱作响。他的爷爷道尔顿伯爵是个无知的老糊涂,糊涂到无法为他主持公正。总有一天那三个人都将付出代价,唐纳踩碎了脚下的陶罐--不知从哪个地摊上滚过来的,远处传来了愤怒的吆喝。
  不畏艰辛的来到这里,就是要从迪宁开始!!父亲的双手阔剑“铁削”沉甸甸的拴在身后,这把伴随了父亲半生的武器和他的遗体一起送回,略有些锈蚀的剑刃上记录了席德·霍森特所有的荣誉……他依然记得父亲握住自己的小手,让年幼的自己感受阔剑的分量和剑把上那微微粗糙的刻痕。
  周围的人在谈论科林过分严苛的刑罚,死刑之后无助的寡妇和悲伤的母亲……
  死吧,都去死吧,科林的杂种死的越多越好!
  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人的阴谋,父亲怎么可能会输给科林的杂种法师!唐纳伸手狠狠捶在沙石墙面上,指间殷红一片,使那群人看见疯子般躲开。他见过父亲纵横沙场的雄姿,从仲裁官的小丘上遥望父亲雷霆万钧的冲锋,高喊着裂泉之名杀入敌阵,小小的唐纳每次都要捏把汗,可父亲从没有让他失望过,渐渐的,他开始相信父亲的胜利是一种必然。
  也是一种必须!他又一次捶打墙面,剥落的沙粒丝丝从手旁流过,可耻的阴谋,不能原谅!
  十步范围内已经没有逗留者……很好,我需要静一静……
  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唐纳恶狠狠的低下头——显然吓坏了面前的小家伙,目光在唐纳腰际的位置上只是一个劲的躲闪,干净的面庞和还算整齐的头发说明他起码有一个家庭;叠满补丁的衣服说明这个家庭相当穷困;胸口在单薄的衣衫下紧张的起伏,看上去并不打算转身逃走。
  勇敢的小鬼,如果在裂泉他们大概会把你栓上整个下午,唐纳稍稍收敛起自己的怒容,这给了孩子必须的鼓励。
  藏在背后的一只手伸了出来,高高举起,里面有几块小小的角币。
  “请问?”孩子偷偷瞟了眼唐纳身后的巨剑,却生生的说:“你是个佣兵吗?”
  ………………
  ……
  酒店的天顶在视野中微微旋转,女招待的声音忽远忽近,帕拉拉感到心旷神怡。面前的酒桌高矮合适,半精灵的双脚随意翘上桌面,从大大小小的空杯中理出一块地方,屁股轻耸着只有后两个腿及地的靠背椅,享受着摇床式的安逸。她垂下的右手边,灰色桃木地面上摆放着接下去准备品尝的酒。
  不愧是科林城最著名的“呼啸蜘蛛”酒店,酒水的品种比蜘蛛的八条腿加起来再翻上几倍还要多,帕拉拉对酒的要求一向不高,但有机会时当然以好喝为主。
  比如说手边这杯加了蓝莓汁的瑟卡兰雪酒,帕拉拉爱怜的抚摸着杯身上略带雕琢的把手,半精灵喜欢死了那种甜蜜的涩感。
  再比如说刚才那杯甘醇的麦酒……见鬼,忘了名字以后要怎么找?帕拉拉挺起身翻弄桌面上的酒杯,仿佛守财奴整理他的金币——呼啸蜘蛛的每种酒杯上都贴有对应酒水的标签。
  好的,甘迪麦酒。帕拉拉拿着空杯小心的举到面前,就像鉴赏一件宝物。什么?还分了黑,灰和黄三种?这是黑麦酿的……幸好没有看漏。
  她一把划开旁边的其他空杯,将麦酒杯放在显眼的位置,以免出门时再次忘记。纤小的身躯又陷入了靠背椅,右手随便往旁边一甩--没有握准把手,插入了雪酒中。
  帕拉拉心痛的吮吸起手指,就算一滴也是鲁艾鲁之灵辛苦创造的啊!
  她身边的桌子上全没有人,大概是半精灵令人望而生畏的喝酒架势让那些所谓的男人们心有余悸,刚才她冲着一个光头掷出酒杯仅仅只是因为他那“貌似不怀好意的微笑”。
  天旋地转,太完美了,半精灵的耳朵随着她的懒腰享受般伸的笔直,吐出不小心含在口里的茶色发丝,几乎忘记了最近接二连三的烦心事。
  首先就是那个白痴引路人科洛渥宣称根本没有看到帕拉拉的信号,引领着艾玛王国的车队直接通过了星踪台地,何等的轻松愉快!丝毫不顾半精灵带着一大群怪兽--那种看不见的大猫,围绕着魔法学院的废墟绕了整个上午,直到雾气消散。想到这点,半精灵的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恨的还是引路人和乔约--好吧,主要是乔约,居然不相信她的经历,菲尔又不会说话……半精灵当时就打算回头找那些大猫咬上两口作为证明。
  其次就是菲尔了,白马闹了脾气,最近几天都不怎么搭理帕拉拉,这让半精灵从心底难过,作为赎罪的木果也被它从马厩里一颗颗推了出来。
  就算不考虑这些,还有入境科林的事。帕拉拉呷了一大口雪酒,喉头的滋润让她好受点。车轮王国停留在任何领地的权利早已写在《艾玛律令》,可那个顽固的城主……叫什么来着……算了……不打算买账--简直就和不付酒钱一样差劲。帕拉拉差点把银钻信标扣在他那谢了顶的脑袋上……不过城主旁边那两位骑士有些怕人,特别是那个女的,眼睛像在渗血一样……帕拉拉打了个哆嗦,禁不住把一杯未动口的红葡萄酒推远了些。
  然后当然咯,半精灵理直气壮从缝在腰间的口袋取出原本《艾玛律令》。三个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过分难看了……最后只好同意艾玛入境,帕拉拉同时承诺车轮王国不过是简单的停留,几天后就会重新上路。
  另一个麻烦不得不提,为了溜进城里一解酒瘾——艾玛也有酒,但是在晃来晃去的车子里根本酿不好。乔约告诉她科林城内不欢迎半精灵,发现后会剪掉她们的尖耳朵——他说到这里时帕拉拉不禁摸了摸脸两侧,最后乔约交给她一顶难看无比的毡帽,信誓旦旦的保证万无一失。半精灵戴着毡帽进了城才发现根本没有乔约说的那回事,现在毡帽正坐在她的屁股底下。
  如果还有什么要说的话……
  一侧的尖耳动了动,帕拉拉转过头,对面的角落坐着一伙面貌不善的男人,穿着三个耳环的家伙貌似是头领——帕拉拉不明白人类为何要一再虐待他们本来就不聪慧的耳朵。恩,动起来了,头领伸出一只脚,某个倒霉的家伙绊倒在这伙人的桌面上,随后就被拎了起来。
  一点新意都没有,无赖和酒店的组合就不能换个花样吗?帕拉拉扭动座椅,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观赏角度,总之偶尔看看也不坏。
  那群家伙驾轻就熟,几句话就谈到了有关赔偿的问题。被害人准备在挨上两拳之前掏钱,也是老手嘛。
  门被重重推开!——两扇木板拍击着墙面又弹了回去,来者只好再次小心的把木门掀开。
  喂喂,他真的懂得登场方式吗?
  一个挺标致的年轻人昂首阔步走进来。开阔的前额,棕色盘曲的卷发,浓密的眉峰,朗朗的目光将这张脸打点的错落有致。不高的身材,半精灵眯起眼……嗯,那把巨剑有点意思,但肯定不是他的。
  年轻人的身后躲着个小男孩,轻轻拉扯他的衣角,那帅小子俯下身,孩子向无赖们那边指了指,又说了些什么,年轻人点点头,示意孩子离开。
  他走向正在取钱的无赖们,就像个执行任务的卫兵。
  “你们!”他冲那伙人严厉的指出:“把敲诈了北街鞍具匠爱德华的钱还来!”
  无赖们迷惑的看着彼此,首领放开了拎着的人,任他逃走。
  “你们!听见了没有!”年轻人重复:“以唐纳·霍森特的名义,把敲诈了……”
  轰然大笑,有几个无赖岔了气般弯下腰:“他说他叫唐娜……是个娘们的名字嘿……”
  首领走上前一把将唐纳推得后退好几步,让他差点滑倒在一个倒下的酒瓶上。然后眯起眼,一边掏耳朵一边回头问:“你们谁认识一个叫爱德华的?”
  酒瓶拍在首领令人生厌的脑瓜上,发出木棒敲击西瓜的声响,他倒下时压倒碎了身后的木桌。      哗!~~这还真是直接!帕拉拉端正坐好,对年轻人肃然起敬,双手捧起下一杯蜜酒轻轻吮吸。
  无赖们一拥而上,那个叫唐纳的帅小子显然受过训练,左突右窜灵活的像只狐狸。一个扫腿绊倒了并排的两个人……哐啷啷的酒杯碎裂声,和沉闷的倒地声此起彼伏。老板自知惹不起那伙人,早早躲进厨房去了。女招待一脸无奈随后跟上老板的步子。
  对于他这个时候还省着身后那把巨剑半精灵非常不解--就算不打开剑鞘也能用来将某人的鼻子或牙齿给拍进脸里,好吧--不愿意用也多少扔到一旁呗……就这么背着不成了负担了吗?
  抱着骑士的态度参加酒馆斗殴……嘿嘿
  这小子,简直太有意思了!帕拉拉感到除了酒水,今天最大的收获便在于此。
  三个耳环摸着头从年轻人背后站起来,手里明晃晃的东西是把匕首。在科林城行凶?难道他忘了一天立起两回的绞架?忘了这里“肃杀之城”的外号吗?
  不过,还真是不妙啊……帕拉拉开始翻找手边的器具,招待刚刚已经把空杯都收走了,这让半精灵真心难过。必须放弃掉一杯酒,还不如直接放掉帕拉拉的一杯血……
  半精灵眨着眼短暂考虑片刻,拿起曾经推开的那杯红葡萄酒,用惯了轻弩的手感准错不了。
  轮圆了臂膊,
  酒杯飞向耳环的后脑勺。
  
                             ~fin~

注释:
[1]角币:流通于南方城市的民间,是奥菲撒之镰的铸币,三次法剑战争时最稳定的硬通币。现流通的币种只剩下两个,即达朗和角币,1达朗合500角币,角币的价值约等同于铜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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