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缇尔 发表于 2008-9-15 10:16:52

『猫的绘本』Hector

本帖最后由 凯缇尔 于 2009-8-1 15:39 编辑

最近是没空画图了,就不画了吧………………碎碎念~~

凯缇尔 发表于 2008-9-15 10:17:23

第一章:骑士
part 1
骑士的生命是荣誉
荣誉来自于骑士的忠诚
我发誓会忠诚于骑士团的荣誉...

莉莉丝公主在窗前精细的涂着自己的睫毛——用的是鲜艳而不招摇的孔雀绿,身上的香水在空气中氤氲出让人迷醉的氛围。她对着镜子微微笑着,完美的烈焰色双唇以一个微妙的角度上扬着。是的,她的打扮似乎无可挑剔...

但她自己才知道,仅仅是“似乎无可挑剔”而已。事实上越是美丽的女子对自己的样貌就越是不满。她轻轻叹一口气,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少女通常所有的娇态。

她站起身来,走到一个精致的柜子前,打开一个抽屉并且掏出几个装有粉末或者液体的小瓶子,带着盼望的眼神摇了摇它们。她在期待着,是的。直到她听到仆人的禀报时她的眉头才真正舒展开。

“公主殿下,您派出去的骑士团的人...他回来了,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太好了...”公主试着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做出矜持的样子。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或是根本就是想要忽略。仆人说的“他”可是一个单数。

part 2

海柯特在这几乎透不进光的密林里拼命地跑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而且后面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不,应该是自己的恐惧感在追着自己。直到他被一节树枝狠狠的绊倒在地上为止。他手中的口袋飞了出去,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他凝神注视着这些花瓣。它们叫做什么?blood...还是什么?脑子现在是一片空白...不,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盘旋:

“快滚啊你这混蛋!你想让大家都白白送命吗?”声音的主人是他的挚友,同为骑士随从的约书亚。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句话。海柯特不能不让自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因为就是刚才,当约书亚遭遇到猛兽的袭击之时,他没能伸出援手...事实上约书亚和他应该都清楚,凭他们两个精疲力竭的少年是根本无力对付这只猛兽的——他们疲惫到就连自己的身体几乎都支撑不住了。

所以约书亚才会说这句话吧,如果海柯特没有逃跑的话两个人都会性命不保...不,海柯特明白约书亚的话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就凭骑士随从的荣誉感,他也不能弃自己的朋友于危险中而自己逃跑。一切都是为了这口袋鲜花,他必须将这些花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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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柯特费尽全身气力将身上已经不动的怪兽掀下来,随后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约书亚伸给他一只手,他奋力拉住,好容易才站起来。

约书亚愤愤的吐了一口唾沫,抽出插在怪兽后心上的剑,血溅了海柯特一盔甲。怪兽似乎还没有死,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力气再补上致命一击了。






“呼呼...真是好险...差点就挂掉了...”海柯特心有余悸地说。

“如果这家伙不是已经精疲力竭...只怕我们两个也拿它没办法啊...”

“混帐...”海柯特双手支撑着膝盖,“刚刚...不是听到这里有哀嚎声吗?呼...连个人影都...”

约书亚踢了一下脚下的一个头盔,发出“砰”的闷响:“看看这痕迹...我想这就是答案,被拖走了。被另一只怪兽...”他的声音好象是故意压住的平静,但是海柯特想他也和自己一样慌张。他们都是老朋友了,对方的一切都几乎清清楚楚。

“刚才我们都被冲散了...我想其他骑士也都应该凶多吉少了。”顿一顿,他又说。

随后就是死一般可怕的静默,使得这近乎绝望的森林里似乎更加蒙上了绝望的阴影。他们两个人都是骑士随从,这次是跟随一小队骑士进到这个森林来执行公主托付的任务——寻找一种只有这个森林中才开放的血红色玫瑰。原本这个森林里的猛兽就让人胆寒,一般人是根本不敢靠近这里的。但是毕竟是公主的命令...或是因为有一些骑士和约书亚一起他才安心一些。

他叹了一口气:“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海柯特一直习惯于听从约书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海柯特就几乎失去了主见。或是说这危险的境况下也许只有约书亚才能保持冷静。

“你这是明知故问,如果去找别人的话说不定连自保都不行了...现在的状况应该是任务第一,其他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约书亚淡淡地说,而且紧紧闭着眼睛,“继续找那种玫瑰花吧...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丧了命不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任务第一。”

“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们要接这么个任务?要寻找什么,寻找什么玫瑰花?跑到他妈的这种鬼森林里来...”海柯特喘着粗气。

“不是我们接下这个任务,是我们必须忠诚于命令。我们是公主麾下的骑士,我们的生命是属于公主的,忠诚才是我们唯一的任务,我们只要忠诚就好了。”

可以说那是命令吗?海柯特闭上眼睛,面前就浮现了公主那娇小可爱的身影。与其说那是命令不如说是楚楚可怜的请求口气吧...“我希望你们忠诚的骑士帮我找到那种玫瑰~”这样的话让人心动,忠诚...就是为了这个请求样的话语他也甘愿赴汤蹈火。

“可是我感觉好失落...”

当时他感觉到公主是需要他们的...或者在海柯特脑子里是抽象成了“公主需要他”...可是公主真的需要他们吗?是的这一点是无需怀疑的...公主需要他们,因为他们差不多也就是可悲的消耗品吧。公主更需要的是他们用生命换来她需要的东西。如果没能成功的话公主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伤心,顶多会有失望吧...


“喂...那个头盔是不是你刚刚踢得的那个?”突然海柯特看到地上的一个东西。

海柯特真正是说出了最不应该说出的话。事实就是他们正一直在同一个区域内胡乱打着转。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什么,因为此刻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让他们崩溃掉。黑漆漆的森林,找不到出口,周围全是处在暗处的猛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糟糕呢?

“他妈的森林根本就不是活人的地方,难道你还记得出去的路吗?”约书亚故意说了一句粗话,然后干笑了一下。可是他也觉得这实在有些勉强,于是闭上了嘴巴。但在这同时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来。

那是无比美丽的一片血红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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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柯特怔怔的看着鲜艳的花瓣,突然从喉咙里面迸发出被压抑的笑声,然后越来越大...为什么,为什么整个骑士小队近乎全军覆没就是为了这个?自己弃朋友逃走就是为了一些玫瑰花?好吧即使他能够承认,这种花确实是没有见过的美丽。颜色是那么独特,不愧于它的名字“blood”...可是在他心中认为,骑士只应该为了国家的荣誉,为了和平或是其他伟大的东西而牺牲。

他记得在他跟随骑士们进入森林之前就问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去那么危险的森林中,仅仅就是为了寻找一种颜色美丽的花?这个森林终年盘踞着极端危险的猛兽,甚至没有人敢靠近这里。连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让人不安的味道。

得到的回答很简单:因为这玫瑰仅仅在这座森林里开放。公主命令我们去寻找。我们是属于公主的骑士,必须忠诚于公主的命令。

约书亚这时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把这玫瑰当成什么拯救世界所必需的秘密武器吧,小子。”海柯特记得自己当时还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可他没有想到事实要比他想象的惨烈几十倍。

然后又是什么情景呢?随着小队的深入,人数在一次次与猛兽的冲突中逐渐减少。而他们事实上也逐渐被冲散了,也许只剩下他和约书亚两人了也说不定,一次他们听到了隐隐的哀嚎声。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带有骑士团印记的头盔...在原地打了无数个转之后,他们在最初的地方发现了一大丛开得鲜艳的blood。海柯特恨不得拔出剑来将花统统砍掉,但是他毕竟不可以这么做...

而现在呢,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了那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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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么多应该就足够了。”约书亚疲惫的站起身来,拎着大大的口袋。他采尽了他能见到的所有的blood。海柯特正用有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动作。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我警告你。”他威胁的把手指头在海柯特眼前晃了晃。

“去,我才不会毁了这些。”海柯特摆了摆手,“不如想象我们应该怎么出去吧...这时候还有闲心管什么花朵。”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如果能活命的话,带上这个花也不会是什么负担。”

天开始暗了,不是因为太晚,天空中仅仅有的光线也被逐渐聚集的乌云吞噬了。

“我们还是找出路吧...试试想想我们曾经走过什么地方?”

海柯特并不答理他。约书亚身边还躺着刚才那只被他们奋力打倒的猛兽——它的眼睛正闭得紧紧的,但是还在喘息着。海柯特注意的并不是这个,隐隐约约的他觉得有些危险的气氛。

“约书亚...嘘...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了他一生中最感到恐怖的景象。那个巨大的怪兽,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此刻也许是花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的跳起身来,扑向身边的约书亚。他还没来得及拔出剑来,身子就被庞大的身躯压得严严实实的。而他用铁质手套死死抵住散发着腥臭气味的猛兽的大口,口袋甩在一边。猛兽的爪子正试图将他身体撕裂,但是有些力不从心...

海柯特正要抽出剑来,可约书亚和猛兽纠缠着,他根本不敢下手。正在这有些犹豫的时候,他刚刚所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约书亚的血气吸引来了另外一只猛兽...而刚刚它也许正在这附近一直兜圈子,该死,或者它本来是想要吃掉那只濒死的猛兽。而现在约书亚和海柯特无疑又是更好的目标...但是谁会是它看中的目标呢...海柯特想到这一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它扑向了约书亚...怎么办?海柯特现在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他很清楚如果他袖手旁观的话约书亚就必死无疑了。但他不可以这么做,刚刚约书亚是如何救他的他可没有忘记。但是即使是他出手又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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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了,鼻腔里充斥着潮湿的土腥味,怕是要下雨了。是啊,我们应该以忠诚于公主的命令为第一位...见鬼的忠诚...就为了所谓的忠诚要让大家都白白的丧命?以他自己的价值观,根本无法把这玫瑰认为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公主或许认为这很重要,重要到能够用那么多骑士的生命来交换...为什么,这样的公主为什么还值得我们献上忠诚?我们在她的眼里连花瓣还不如...他拼命的捶一下地,眼前有些模糊了。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就连自己也要为这个而丧命...

然后就下起了雨,当然因为有树的遮挡,打在海柯特身上的根本没有多少,但足以让他清醒过来了。他挣扎着爬起,紧紧将那一口袋鲜花抱在怀里...他必须活下去并且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明白约书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说:不可以让整个小队的骑士都白白丧命,必须让自己带这花出去,否则所有的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不禁悲哀的设想了一下:如果他能够完成任务的回去,那么死去的其他人才能够拥有一个“忠诚”的称号。相反地,如果玫瑰什么的没有找到,那么即使一万人的牺牲也抵销不了“失败”的罪名...为什么会是这么愚蠢的事情?他试图寻找一种宽慰自己的方法...是啊,说起来骑士的忠诚不都表现在为主人而牺牲吗?这个念头突然在他脑子中闪现。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死,最后终究归结于“忠诚”...哈哈哈即使自己的价值观无法把鲜花与战争划上等号,但是说实话为什么而死不是一样的吗?不管嘴上说的多么好听,“牺牲”...只能是忠诚于主子而死的人能够保有的称号。说什么荣誉感...不是最终都归于做这种可悲的牺牲吗?那么为了鲜花丧命和在战争中丧命事实上是一样的。只要任务成功完成...

不管怎么想,但我是隶属于这个骑士团的,隶属于公主的骑士团。这么想着,海柯特站了起来。是的现在他不需要再迷惘了,事实上不管命令是什么,神圣也好可笑也好,那些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为别人卖命而已。算了...自己去思考反而徒添烦恼。在他脑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溃,就如同倒塌的城墙一样,在一瞬间只剩下飞扬的尘埃。

他不想再去猜测这玫瑰和这命令究竟有什么意义,事实上他不敢去想像。他隶属于这个骑士团,虽然并非什么正式成员,但现在他有义务和责任将花成功带出森林。就算不是因为那“命令”...是的他明白,不管这荣誉来自哪里,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们总会需要它的。骑士们献上生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呿,谁知道呢。即使公主把他们看的如同沙粒般渺小,可是毕竟骑士团的名号还在。骑士团还有很多人在...想必他们都很在乎这份荣誉吧...如果因为思考这个命令是否荒谬而让所有人的牺牲变成了无用功,那才是真正的荒谬恩...他是属于这个骑士团的...而现在等于将骑士团的全部荣誉都寄托在他的手中。骑士团需要荣誉...

“快滚啊你这混蛋!你想让大家都白白送命吗?”这句话重新响起...他必须活着出去,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是为了骑士团的荣誉...如果一旦想清楚了这“荣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怎么样事实上都无所谓了。那只不过是主子用以交换骑士生命的好听口号而已。

他定神观望了一下四周,只听到希希索索的脚步声,他很清楚这声音不是人发出来的,或许是某个体型更大的生物正在向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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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或许我是多心了,不,我一定是多心了。这个blood应该有我所不知道的功用...一定对公主很是重要,很重要...如果不这么想,谁能接受这个现实啊,那么多人死去了,死去了...不甘心啊...如果这花并不重要的话谁能够甘心啊...

海柯特拖着沉重而且伤痕累累的躯体向前移动着身躯,手中还紧紧夹着那包鲜花。就快要离开这座鬼森林了...就快了,他已经看到了光线...

part 3

海柯特已经回来一个月了,他惊讶地发现,事实上他们所接受命令的具体内容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事实上这个命令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秘密,大多数人仅仅知道这一小队骑士完成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牺牲了,但是他们保有了骑士团的荣誉...海柯特想起这一点来就觉得好笑,可他根本笑不出来。是啊...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自己也对这次行动缄口不言,无论他再怎么胡思乱想,小队的其他人都已经牺牲了。他开不了口,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一种颜色美丽的花。逝者是最需要荣誉的了...他这样想。一定这种花是无可代替的重要...

“就原谅海柯特的幼稚与可笑吧...请原谅他对于荣誉与忠诚的误解吧...”他自己这样喃喃道...

当然公主出席了那场光荣的葬礼。海柯特实在是想要问那血玫瑰究竟是派上了什么用处,可是他害怕收到一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答案...当葬礼结束时公主叫住了海柯特,他有些木然的行礼,接过公主伸出来的一只纤纤玉手。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公主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楚,无外乎是什么套话吧。但是他看到了公主那如同春葱的指甲染了色。颜色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blood那独特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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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对自己的指甲颜色很是满意,可以作为她新妆容的完美衬托...下次舞会的时候她又有可以炫耀的资本了...这种blood花的颜色真的很美丽...不过她不会告诉别人这种颜色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是拥有忠诚骑士的她独享的美丽颜色。

凯缇尔 发表于 2008-9-15 10:17:47

第二章法师...........
海珂特将自己紧紧的裹在毯子里面,他感觉到袍子的领口硬硬的,花白的头发随着一阵阵咳嗽而微颤着,虽然不怎么舒服,但至少这证明了他还活着。天气随着入秋而渐渐转凉了,秋天真的是一个会勾起回忆也会带走衰老的生命的季节吗?他坐在安乐椅上这样想着。屋子里弥漫着陈腐的味道,他感到很冷,但是屋子里面炉火正旺,这种感觉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了,起初是双脚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冷得不能动弹,然后渐渐的蔓延到了膝盖。他静静坐着,似乎在等待着寒冷最终侵蚀他的心脏。他豁然觉得原来死亡也许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也许不久之后他就能够再次得到身心的永远安宁。他开始回首往事,每一个细节,细节……奇怪,现在他的思维似乎格外的清晰明确。然而他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这最后的时光并不会那么宁静。渐渐的,他有些疲倦了……

“没想到你已经那么老了,真可悲。”一个充斥着讽刺意味的声音透过空气震动着老人的耳膜。海珂特清醒过来,微微的睁开眼,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年轻的身影,站得笔直的身躯罩着一件与自己所穿的款式相同的长袍,长至颈间的乌发散发着冷静、沉着,幽绿的双眼炯炯闪烁着光芒。

“是的...请问你...”海珂特抬起头来,他不知道自己孤寒的寓所竟还会有人拜访,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何时不请自来的,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却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很熟悉。

“真是讽刺,你竟然也变成了你曾经所憎恨的顽固而腐朽的老东西吗?真是想不到。”年轻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海珂特的思绪。他在海珂特前面坐了下来,坐姿高傲而优雅。

“事实上,你说的没错。”海珂特无奈的笑了笑。

“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不会容忍别人这样来评价你的。”

“呵,阁下不请自来,不知是否可以告诉我,您是哪位?何故造访寒舍?不过没有关系,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招待过客人了,要不要喝杯茶?”海珂特想要站起来,但是面前的人轻轻摆了摆手。

“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你,我就是海珂特.埃杜,你也是。”那人言语中表露出不快的语气,“虽然我真不希望是这样。”

海珂特晃了晃头,他想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另一个自己坐在自己面前?呵呵,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确实就在面前。“你在说笑?”他注意看着年轻人的表情,可那就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也许真的是幻觉吧,看起来他没有理由编造出如此低劣谎言来欺骗自己这样的老头子吧?如果是探子想要套取自己的情报也不会伪装得那么差劲。于是他索性将头向后一仰,倚在了靠枕上面。他已经看多了稀奇古怪的场景,即使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在说胡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好他也想要跟人说说话,你知道老年人都是很寂寞的,尤其是海珂特这样的老人,虽然年轻时的他曾耻于承认自己的寂寞。

“那么好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埃杜可以吗?好吧埃杜,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和我聊一聊吗?”

埃杜望了望窗外,许久之后下定决心似的抿了一下嘴唇:“约舒亚是你的好朋友?没错吧?”

“呵呵,既然你就是我的话自然会知道,他同时也是我从前的君主。”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一定会忠于你的君主了?是这样的吗,还是你一定会忠于你的朋友?”埃杜不客气的问道,同时为了加强语气一般的站了起来。

“你这么问的话我似乎很难回答,但如果你就是我的话,你应该很清楚答案吧?”海珂特狡黠的笑了笑。

“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我想知道,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否还会选择忠于约舒亚?忠于你的朋友、你的君主?难道你不会后悔吗,你当时明明可以推翻他,取而代之!”埃杜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微微垂下头,斜瞟着面前的老者,修长苍白的手攥得紧紧的。

“如果说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是的,我不会支持那场政变的,更加不会领导它。”海珂特的声音很平静。

“愚忠!愚忠!你这老家伙!”埃杜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来遏制住自己的狂怒。海珂特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重新坐下。奇怪的是海珂特似乎很期待着能够摸一下眼前这个躯体以确认他是否真的存在。单薄而挺立的身躯,真的很像,很像是他年轻时的样子,一样那么不饶人。他递过一杯茶,埃杜有些粗暴的一挥手,差点把杯子打翻在地。然后他又呆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有些后悔自己的粗暴举动,于是喘着粗气接过了杯子,可并没有放到嘴边去尝一尝杯中散发着幽香的茶。

“本来那一切都应该是你的,不,是我们的。可是你却让约舒亚坐上了宝座,于是所有权利、荣誉、财富都是他的。既然有那样的一个机会,为什么我们不去拿到应该属于我们自己的一份?我们对他是如此尽心尽力,而他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的?看看你现在样子!”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呵呵,你没必要对自己那么拘束。”海珂特笑着摇摇头。埃杜,这个年轻的自己真是。“所以你认为我是拘束于所谓的‘忠诚’才没有支持政变吗,难道你真的这么想?”

“我...”埃杜欲言又止,沉吟了半天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他用手指不住把玩着手中粗糙的木质杯子,装作对杯子里面的液体颜色产生了兴趣。

“其实你没有错,我确实是因为忠诚才没有这么做,可我不是骑士,我不曾宣誓要效忠于任何人。骑士有骑士的忠诚,我也有我的忠诚,海珂特.埃杜只效忠他自己的心。”海珂特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仿佛眼前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而他正在慢慢传授给这个孩子最基本的常识。埃杜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旋即又垂下。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埃杜的声音装作一点起伏也没有,但是毕竟有点装得过分平静了一些。海珂特嘴角不禁上扬了一下。

月亮早已隐去了光芒,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蓄谋已久的细雨,雨点打在窗外干枯的树叶上发出让人心生萧索的奏鸣曲。埃杜缓步踱到窗前推开了其中一扇,冷风顺势钻了进来。他有些惬意似的眯上了眼睛,大概是对屋里沉沉的垂死气息感到了厌烦。但这却让海珂特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毯子似乎变薄了,他不由得把手也包进毯子里面。

“忠诚于自己?真好听。那么如果不是为了朋友和君主,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这垂手可得的权利?”埃杜回过头来,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权利,我的朋友,咳咳……我们是同一人啊,即使你这么说我也知道咳咳……难道我们……”刚一开口,海珂特的话就被一阵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埃杜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同时关上了窗户。

“……嗯,谢谢。”海珂特长长舒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权利,不是吗?我们是为了实现那个理想。”

“理想?呵呵,我们还有什么理想可言呢?理想,理想只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梦而已。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现实!所有梦想什么的,我早就不相信了!”埃杜颓然坐了下来。声音也低了许多,好像针掉在地上一般,“我想要的是力量,约舒亚的一切本来也是属于我的。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权利的话,牺牲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他好象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来,“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我并不是……”

“我确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心,而我的心是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去想的。”海珂特安详的眯着眼,这让埃杜隐隐的有些脸红,好象是一个被识破把戏的孩子,而且因此感到许些恼羞成怒。但是这毕竟是夜里,他觉得海珂特也许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于是平静下来了。

“那么我的朋友,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问我这个问题?”海珂特仿佛洞悉一切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说你现在正在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吗?”埃杜默不作声。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沉重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海珂特的思绪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想起了年轻时候和好友一起许下的誓言,要推翻暴君腐朽的统治,创建所有人都能够安乐生活的国度。于是他们最终联合了志同道合的人们发动了战争,尽管伤亡惨重,可是毕竟是他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如果故事可以在这里结尾的话应该有多好啊。他们曾经这样想,如果自己就是那些王公大臣,那么一定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但当他们真正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一切都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了。是的,有太多太多不得已的事情逼迫他们改变妥协……

是的,如果这样来看的话,革命,所谓的革命有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一切到头来都只不过是改换了君主的名字而已,那么……难道所有的牺牲都仅仅是为了让新的君主再次享受吗?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他很清楚的记得战场上那些残破不堪的尸体,还有被蚊虫侵扰的腐烂伤口。他清楚自己不该执念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应该顾及大局。大义从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轻巧、动听。

是的,曾经的自己这么想过,也这么迷惘过。那么当时的自己又怎样呢?他不禁摇了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瞒不了你。”年轻的埃杜这样说到,“是的,我想要的并不是约舒亚的王位。可是为什么你要放弃呢?明明可以……是的不要管什么权利什么的……约舒亚……说白了他已经被权力所腐化了。”他一挥手,“他……他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已经……”

海珂特依然默默地看着他,没错,他知道自己曾经是有多么的迷惘。

“那你的意思又是什么呢?”他十指交叉支住下巴,就像是在倾听学生回答的老师一样。

“我是说难道你不想要实现我们的梦想吗?”埃杜将头凑近,声音放低了一些,“推翻眼前昏庸的君主,让我们自己来领导这个国家不会更好吗?我记得你刚刚说要忠于自己的心不是吗?而现在的境况已经不足以实现我们的梦想,所以只有……”

“你真正是这么想的吗?”

“你是什么意思?”埃杜有些嫌恶的昂起头来,“难道你怀疑这会是耽于享受而找的托词?”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海珂特将视线转到窗外,迷蒙的细雨还依然淅淅沥沥。

“混帐!”埃杜攥起拳头,随即又松开。他用力的拍了椅子扶手一下,“我本意是想来寻找答案,你却让我更加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寻找答案吗?那么这可真是一个好选择。同未来的自己谈一谈……“不用顾虑太多,我说过,我们有属于自己的忠诚,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只要不违反你的心就是正确的,我相信你。没关系,跟我说说没关系。或许,或许你可以把你心里所顾虑的说出来。那将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说出来?我本来想得很简单,只要自己成为君主,一切就可以按照我的理想完成!可是我……”他垂下头,“可是我真的可以完成吗?我真的可以不受诱惑,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吗?我已经改变了,变得自己都很讨厌自己。”

海珂特还是默默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有些疲惫了,好像要睡着了一样。但他还是想要支持着听下去,于是他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会不会就此变得和他一样?或许,或许其实……其实约舒亚也……也许……”埃杜好象是花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

海珂特摆出“说下去也无妨”的表情。

“也许,我想或许约书亚这么做也不全是错误的,因为他也有太多不得已,或许……或许不管谁坐在那个位子上都会……”

“这便是你所顾虑的吗?就因为这个你才会迷惘?”

“谁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迷惘?不对,我怎么可能会迷惘呢?可是……”

可是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呢?海珂特自己也不清楚了。说起来有哪一次的革命伊始不是怀着美好的理想呢?而民众也被这种理想所感染,于是牺牲,接下来又会是悲哀的重复吗?

“没关系的,埃杜你只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曾经一直在思考,但凡事都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选择的,一切都要看你真正想要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才能让我们的理想真正实现?革命,究竟是要如何……”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头缓缓地向后垂去。

将死的老人爽朗的说出最后这几句话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人一样,全身颤动起来。如同步入了人之将死前最为欢乐的那个时段。他闭上了眼睛。方才的对话好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为了和年轻的自己交谈,他和掌管死亡的神明的距离更近了一步,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埃杜有些急切的握着他的双手,使劲摇着:“喂!喂!你不能这样!你把我弄得那么迷惘不可以就这样……”

“……我的朋友,只要你忠于自己的心……无论你如何选择都将是正确的……多年以来有很多人认为我很傻……可我现在却不怨恨任何人,我不曾后悔我人生中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但现在我也没办法帮你做出选择……”他的声音停下了。

“……为你祝福。”短暂的沉默过后,埃杜面对自己低声祈福。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海珂特面色依然那么安详。埃杜站起身来,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遐想之中。

..........................................................

“……大人,大人。您与索尔大人约定的会谈时间到了。”旁边有个声音这么说道。海珂特.埃杜像是触电了一般从靠背椅上跳了起来,立刻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于是他扶了一下椅子背,用力眨了眨眼,原来刚才竟是睡着了。

“您看起来有些不适?要不要我替您转告一声,说您不能去了?”仆人有些惶恐的欠身说道。

“不必了,替我备车。”海珂特用手指抵着自己的额头,冰凉的触感。刚刚那真的是梦境吗?可笑的很,与年老的自己交谈……要是告诉约舒亚的话他一定会笑话自己的,约舒亚……

海珂特整理了下着装,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仆人连忙拿上外套跟在后面。

“我的朋友,只要你忠于自己的心,无论你如何选择都将是正确的。”苍老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是吗?只要忠于自己的心?说起来真容易啊。他冷笑一下,心里已经决定了要给索尔怎样的答复。

凯缇尔 发表于 2008-10-2 15:13:51

本帖最后由 凯缇尔 于 2009-8-1 15:35 编辑

第三章
如果忠诚的结果只能是被猜疑,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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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不要忘记你答应过的话。”衣衫破旧但是眼睛灼灼发亮的女孩踮起脚尖,拥抱住面前瘦弱少年的脖颈,“你会信守诺言,对不对?”

“啊。我答应你,送这东西会是我最后一个工作。”海珂特低下头去迅速吻了一下她的前额,“然后我们就走,在城外等我,约书亚。”他微笑着,清秀的面庞有如一朵白莲。随即他轻轻推开了地下室的木门,一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夜黑云厚,星月隐去了光辉。一袭黑衣的海珂特有如灵猫一般攀上了塔楼光滑的墙壁,悄无声息的摸进了他的目的地——一间布置的尽“富丽堂皇”之所能及的屋子。当他把自己的身影迅速隐藏在窗帘后面的时候,房间的主人还以为是一阵夜风吹了进来。于是这个中年人放下正在嘬饮的红酒,嘟囔着走去关窗子。

“阁下。”海珂特闪身到他背后,低下头用恭敬而带着微笑的语调说。

被称为“阁下”的人吓了一跳,但随即又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转过身来:“原来是海珂特啊……你每次都不弄出一点声响。为什么不走门?”这个人虽然已经有些顶秃,肚子也凸出了,但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健壮的影子。

“如果我和巡逻的卫士们干上,恐怕我就没法活着来见您了。

“哦?”中年人眉头轻蹙一下。

“您也知道,我来见您的时候都不会拿任何兵器的。”海珂特抬起头来笑笑,同时从腿上解下一个圆筒递给中年人,“即使您可以吩咐他们……可是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中年人点点头,有些急切地打开粗糙的木质圆筒,手却突然一抖,像是被上面的木刺扎了一下:“你果然想得周到。这么说你把那家伙……”

“几天之后就必死无疑,而且死因只会被认为是急病。”海珂特抿起了嘴唇,语调也低了几分。

“有什么不妥么?”中年人仰了一下脖子。

“不……只是心有余悸而已……那个人很是小心……”海珂特转了转眼珠,歉意的笑笑。

“哼,交给你果然是正确的。”中年人拿出圆筒中的纸,目不转睛的看着,“会不会觉得太费事?让你用高明的毒药而不是一刀干掉他?”

海珂特知道这个设问的答案,于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啊,对方毕竟是主将,我没有把握。”

“这我就要教给你……两军交战不能用这种卑鄙的小伎俩,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交锋,不能让别人知道什么‘暗杀’之类的……”中年人抬起头,用得意的语调说道,“原来他们的部署计划是这样的……真他妈的狡猾……”他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而海珂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立在角落中。

“对了海珂特,既然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动作这么灵活……对自己的武艺没理由不自信吧。”中年人终于下了脚步,拿起刚才那杯酒。它在灯光下现出令人沉醉的红色,“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得手的。”

“这……”海珂特抬起头来,柔绿色的眼睛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用手抵住了额头,好像有些困倦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如果为难的话算了……看来有些喝多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在说“你必须说下去”。

“事实上……我骗取了对方的信任。”

中年人笑了,眼睛中显出诡异的光来:“你果然很聪明,但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聪明用错地方。”

“海珂特宣誓过永远效忠于阁下,我的一切都是为您效力而存在。”海珂特恭敬地低下头去。

中年人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在海珂特脚下,袋子的绳子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金币:“我不会亏待忠心的人……这是我答应好的。”

海珂特小小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急切地半跪下身子,将钱袋仔细地收好。看着他的动作,中年人从鼻子里冒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哂笑。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告退了……”海珂特站起身来。

“在此之前……”中年人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后使劲摇了摇头,又奋力睁开眼,“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对方的信任的。”他精明的眼睛盯在海珂特身上,换了别人准会不自在的。

“……我有时候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我方的假情报。”海珂特好像有些局促,“请原谅。”

“果然是好交易……”中年人的眼珠转了转,“不错的生意……你可以游走在两方之间,获得两方的好处。”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请您相信,我只忠诚于您……”海珂特带着几分天真的急切看着中年人。

“我想我说的没有错,骗取信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除非你提供了什么有决定性作用的情报。”中年人露出疲惫但是诡异的笑容,“我想还包括我对你的指示,难道你敢否认?”

“诚然有一些是必须的。可是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子。”他的语速因为着急而变快,但是一点也不结巴。

“或许你也得到了同样的指示……比如没有痕迹的干掉我。”中年人站起身,抽出剑来对准海珂特,他的手有些颤抖。

海珂特慢慢抬起头来,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杀死我能够换来您的信任……”

中年人轻蔑的哼了一声:“用不着说这样的话。如果你要杀我,空着手肯定是行不通。那么……”他伸手拿起桌子上放的那杯红酒,“你只有用相同的伎俩。”

他把杯子伸到海珂特面前:“除非你现在就把它喝了,否则你怎么演戏也没用的。”

海珂特先是吃惊似的看着杯子,然后泄气似的笑了笑:“原来我是要证明我没有向杯子里面下毒药……原来如此……”他一把拿过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而此刻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剑,几乎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喃喃着:“你刚才起码有无数个机会往杯子里面下毒吧……我不会上当的……”

“我知道,您是不会相信我的。没错,您一直不相信我的忠诚。”海珂特用清澈如水的声音说道,然后静静的看着中年人。那个人此时睁开眼睛都几乎不能了:

“……你……你……”他的声音都含混不清了。

“而且如果您的疑心积累到了一定地步,您一定会毫不可惜而且毫不费力的杀掉我的。哈哈说实话,如果不是一开始的时候我瞥到您喝了那杯酒,我几乎要担心您是故意要干掉我……”海珂特搔搔头笑着,“不,您迟早会杀掉我。”

中年人从喉咙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然后头一歪,没有了动静。

“您的确精明……可是不彻底的精明,倒不如彻底糊涂来得好……”海珂特躬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个粗糙的圆筒,如果不细心,很难发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木刺,“您猜错了……我并没有下毒,这药只会让您睡过去……起码会让您没有痛苦的。”

他捡起地上的剑,然后麻利的向中年人的颈部割去。

“老实说,您和那位主将都是一路货色……所以我不准备用您的脑袋去领剩下的赏金。”海珂特在地毯上擦净长剑,“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让我‘不着痕迹的暗杀’之类的话……也许这一点是您胜利了。”他的语气很诚恳。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安详的晚风吹起了他墨色的的短发:“可是您怀疑的没有错,我的确没有忠诚于您。但我也并未效忠于那位主将,既然忠诚的结果只能是被猜疑……”

他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蒙蒙的夜色中。动作因为释然而格外轻快,可他的脸上却满是懊恼:约书亚……我终究还是没遵守诺言……送那件东西其实是倒数第二个工作……要怎么跟她说呢?

凯缇尔 发表于 2008-10-2 15:14:37

本帖最后由 凯缇尔 于 2009-8-1 15:36 编辑

第四章
第一幕
场景:林间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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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书亚:小姐,我要走了,快回去吧。

海珂特:为什么你一定要走,难道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约书亚:(低头)不……

海珂特:(抽泣)我答应今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可是,外面的世界并不适合你啊……

约书亚:……抱歉。可是我们家族世代都必须忠诚于国王,现在既然父亲他……所以我必须代替他尽忠。

海珂特:(欲言又止状)……你曾经说过,会永远忠诚于我。

约书亚:(勉强微笑)是的,可是国王毕竟是……

海珂特:那么你答应我,不许再忠于第二个人。

约书亚:好吧,等战争结束之后……等我回来。(拥抱海珂特,下)

海珂特:(喃喃)我怎么放心你这个木头自己面对危险呢……


第二幕
场景:硝烟弥漫,尸骸狼藉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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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以手捂脸)天哪……我们都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约书亚:(拍海珂特肩膀)这毕竟是战争……我们胜利了,高兴些吧小姐。

海珂特:(愤怒地)多么可笑的理由啊!战争……我能因此为杀戮感到高兴么?

约书亚:(沉默一下)不这样想又能如何。

海珂特:是了,你喜欢这种事情对不对?其实你喜欢杀戮的快感吧。

约书亚:我们只能听从国王的命令……这是国王的命令……

海珂特:命令,命令!为什么不能说你自己的想法呢?(语气逐渐转为哀求)

约书亚:那么小姐为什么要来到这地方呢。

海珂特:(眼中闪出光来)是啊,为什么呢?


第三幕:
场景: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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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侍从:约书亚大人,您与海珂特阁下是旧交对吧?希望您可以劝她回来。

约书亚:(站起来)什么意思?你说海珂特……

国王侍从:她从昨天晚上就不见人影了。如果她跑去敌方的话可就不好了。

约书亚:(低头)是……

国王侍从:带她回来,或者带她的人头回来。这是国王的命令,明白了吗?、

约书亚:(恭敬地)遵命……

(下)

(王子上)

王子: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国王侍从:(诡秘地)国王身边的麻烦人正好都被支开了。今晚就可以下手……

王子:(自言自语)连年征战,使得民不聊生……怎配作一国之君?


第四幕
场景:暗无天日的森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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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珂特:(喘息,哀求地)约书亚,求求你放过我吧。这里再没有别人,装作没看见我吧……

约书亚:(低头)可是您的能力对国王很重要,现在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

海珂特:我不喜欢……你知道我不喜欢战争……

约书亚:……抱歉……可是国王命令我必须带小姐您回去,否则我必须……

海珂特:(盯着约书亚,歇斯底里的冷笑)我知道了……忠心于国王的约书亚大人……把我绑起来吧,反正我也跑不动了。

第五幕
场景:森林边上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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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书亚:(以手捶地)不可能……骗人吧,国王怎么会……

海珂特:皇室的权利斗争……父子相残又有什么奇怪呢。

约书亚:难道……(恍然大悟地)原来是这样……(苦笑)有太多事情我不能了解。

海珂特:怎么办?现在你永远没法带我去见国王了。

约书亚:(摇头)不知道。

海珂特:我要回家乡去了,永远离开这种荒唐的地方。

约书亚:那……可是……

海珂特:国王不是命令过你,不抓到我不能回去么?

约书亚:(呆一下)……那么我就永远不能离开小姐……自然是随您回去。

海珂特:(狡黠的笑)是因为国王的命令还是对我的忠诚?

约书亚:都有吧。

海珂特:(叹气)以后要说是你自愿的,懂吗?

约书亚:是的,小姐……(两人下)

幕落

翼扬 发表于 2008-10-4 18:55:28

不错不错~继续加油

努塔瑞 发表于 2008-10-6 15:28:57

很有趣的风格……加油吧。

达拉斯 发表于 2008-10-12 14:06:48

哦,很有趣的叙事方法啊,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凯缇尔 发表于 2009-8-1 15:38:16

其实早就写完了的说……一直忘记挖在这里的坑了(如果有人还记得)~~四个“忠诚”的故事……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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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猫的绘本』Hec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