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塔瑞 发表于 2008-7-19 20:21:12

[Project Image:亡灵三部曲]非战之过

给自己准备的论坛rpg写的小说一部分……大家看着批评。

嗯,这一篇比较暴力,但是我确实不想强调暴力。怎么说呢?权当一个寓言吧。

多提意见……谢谢……

努塔瑞 发表于 2008-7-19 20:49:06

正文

[乱世之伶工:维欧林] 一

维欧林努力克制住拔剑的冲动。长久以来他一直忍住不去想一具挣脱了束缚的缚灵尸本能地要去做的工作——手刃他的*创造者*,似乎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活*下去。

月光照在缚灵尸墨绿色的精灵锁甲上,映着一幅染了病态苍白的精灵面孔;黑色的头发散乱着披在脑后,在春晓的风中轻轻飘起。从外表上看,维欧林怎么都不像是个死人,但是没有一个活人能够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完全理性地规划自己猎杀的脚步。终于,维欧林双手一闪划出一道弧线,转瞬间弧光绞缠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上随后戛然而止。

无数碎屑落下。几秒钟前那还是一只信鸽掉下的飞羽。

维欧林冰冷的眼神落到自己颇有些抽象的作品上,没有任何评价。他又一次输给了缚灵尸的本能,纯粹为了发泄而出手:无论那是一片羽毛或是一条巨龙,他都会以生前最完美的技巧结合死后最完美的心境将它砍成碎末。他平静地收剑入鞘,两手是一样的动作,却只有一柄剑的影子——左手里的一柄剑。剑刃薄而锋锐。

右手空空。

脚步很轻,和游侠生前一样,却少了一丝温和与呵护多了一份老谋深算的计较。无论如何维欧林还要上路赶往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方的远方,把混乱的思绪交给死后怎么也唱不出感觉的歌,仿佛是异化的宣叙而不是宣泄。

不久月色就被埋在了雨云后面,听任雨点打透缚灵尸的斗篷。不知什么时候,缚灵尸停下脚步向后望去,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披着厚重的铠甲走来。

“我奉劝你离开。”维欧林平板地说,“否则会很危险。”

“如果我害怕后果,自然不会找你。”圣武士举起长剑,“安息吧,朋友。”

维欧林一扭身闪开对方直刺的一剑,双手依旧一闪——乒地一声,圣武士踉跄退后。缚灵尸的下一个动作则是匪夷所思的:双臂挺直,径取圣武士的下端——双段下刺去?

可他只有一柄剑。圣武士猛然一记纵斩劈空……维欧林已经收剑了。又是乒地一声,锋锐的剑刃已经在靠近锁骨的接缝上留下了一道裂痕。甚至碰撞的回声尚未消散,干脆利索的六七剑几乎快要卸下整个胸甲。缚灵尸敏捷地侧跳一步闪开圣武士钝重迟缓的第三刀。

一声原始的嘶鸣。白光纠缠在圣武士失去保护的胸口编织着血红的丝绸染出一地腥咸,把包在陶瓷里的人偶还归泥土,轻巧地像是打破了一个玩具。

雨丝里的刀光如水银泻地,一次又一次地斩断永远也斩不断的水珠,钝得像一把铲子。

右手徒劳地挥舞着补全想象中的另外半个圆,却远比左手灵巧协调,所以他不用右手。

噌。

砰!溅起一地雨水和着血水。

梦里的游侠有一座小树屋,但那只在生者的梦里,那些没有死者打扰的梦。

如果维欧林还能感到厌恶的话,他大概会放弃这样的“生活”。然而他只能模糊地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甚至对究竟如何去都不很清楚。其实他最大的渴望仍然是摧毁他曾经的主人。

似乎他在以形式上的发泄徒劳地反抗?

亡灵对匆匆流逝的时间潜意识里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留给他们的时间太长,很难不产生由生到死无所适从的感觉。原先的憧憬一下变得苍白无力,可他们还要“活”下去。

所以维欧林还在做无益的尝试。



当缚灵尸赶到科尔多瓦城门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本繁华的城市已是一座死城,充斥着无意识的亡灵傀儡和腐败的气息。也罢,既来之……

衣着褴褛的僵尸撕扯着维欧林,于是疾闪的剑锋切断了周身三尺之内的任何东西。惨淡的阳光照着小巷里毫无悬念的战斗,直到两名黑暗卫士拦住他的去路。

“你是优秀的战士。”一股腐臭的味道从面甲底下透出来,“加入我们吧。”

“我只为自己战斗。”维欧林嘶声说,“让开。”

“那么你至少应该为造成的小小损失付出代价。”闪着血红色火焰的阔剑袭向维欧林。

缚灵尸冷笑着侧翻避开,随手沿护胫的边缘挑断了一名黑暗卫士的膝关节。另一名对手觉察到同伴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迅速拦住缚灵尸的去路企图一记纵斩逼他格挡。下一秒钟维欧林团身一跃绕到黑暗卫士的侧面,拼尽全力的横斩迸出一片火花,削掉了对手的大半个头颅。

接着他拾起失败者的阔剑突向断了一条腿的倒霉家伙。再抬起头的时候,地上满是盔甲残片和骨头碎末,中间扔着一柄砍出了缺口的阔剑。

维欧林继续狂奔,脚下踩碎了什么东西,是一个婴儿玩的摇鼓。

一声尖锐的嗥叫。缚灵尸本能地闪开俯冲而下的攻势,并在黑铁长矛莫入地中的一刹那作出了回应:长剑一抖卸掉了化为骸骨的翼龙下颚。

“竟然能杀掉我的两名士官。只可惜你太不服管束……”龙背上的死亡骑士一勒缰绳,翼龙腾空打了个旋。又一次俯冲。维欧林再次避开深插在路面上的长矛,死亡骑士却借枪杆水平旋转半周跳向缚灵尸,军刀业已出鞘。

两道寒光。短促的拼刀之后维欧林后退一步。死亡骑士手腕一挑压下维欧林的剑人,维欧林则矮身闪到死亡骑士的身前,右手擒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争取一点时间。仿佛料到了下面会发生什么,死亡骑士的膝撞把猝不及防的缚灵尸径直顶到枪杆上,掀起一大片路砖。维欧林和长枪一起颓然倒在地上。

死亡骑士犹豫了一步。维欧林已经收剑入鞘一枪刺向对手。

很明显,一连串的突刺横扫之后死亡骑士已经不占什么优势。维欧林猛力一刺,没来得及扼住枪杆的死亡骑士被钉在了小巷尽头的墙上动弹不得。翼龙在上空徘徊,却怎么也钻不进狭窄的巷道。

缚灵尸爆发般地一提枪尖,顿时撕开了死亡骑士从胸口到颈部的一串盔甲。死亡骑士绝望地向侧面一挣,把左手连着一点肩胛留在了长矛上。两人同时前冲,最后一次拼刀的一秒末死亡骑士的上半身散落一地,军刀掉在地上,刀柄上仍然是五根紧握住它不放的指骨。

小巷里很安静。灰色的晨雾笼罩着科尔多瓦的大街小巷,让人看不清该去哪里好。

维欧林默然走开。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他的脑中第一次有了一丝不快: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屈服于杀戮的本能。就这一点来说,地上的那一摊死亡骑士和街边的那两堆黑暗卫士都比他来得高贵。

所以高尚一些的家伙都变成了碎末。

这是生存还是倾轧?死后的维欧林一直没分清这两个概念。

虽然不管怎么说,科尔多瓦还是陷落了。缚灵尸慢慢走出小巷在街上逛着,直到他不小心走出城门。



战争!于领袖们只是运筹帷幄的事情,到了现实中就变成了残酷的搏杀。可是这个扭曲的世代也勾画了一个在战火中流浪的死者,仿佛树林死后发出的悲鸣漂泊在尘世间。缚灵尸预感到有什么要降临了……一根杂色的丝线混入了图样中间,或许会是有意为之?

沉重的现实并没有敌人的铠甲那么有隙可乘。

一只松鼠跑到维欧林的脚下,挖着怎么也挖不出来的橡子。缚灵尸冷漠的神情像一棵枯死的树。

乱世的风吹乱了维欧林的头发。明年的春天,科尔多瓦说不定会开出许多野花。



[薤露:卢舍那/艾坎能] 二

夏末的一点阳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依旧那么平静温和。也许拐角边就有一个小花园,里面种了草莓藏了兔子,暖融融地焙着哪个小魔女轻快飞行的梦想。年轻的法师把自己裹在略显破旧的褐色长袍里急匆匆地赶路,甚至没顾得上戴好兜帽。原本应该很柔顺的火红色短发纠结在脑后,发梢轻拂着领口灰色的围巾;鬓角留得很长,配合法师苍白细巧的脸散发出一点少女般的秀气。然而,被头发遮住了一部分的血红色双眼却做了一次突兀的点缀……虽然它们既不冷酷也不平板,甚至总是显得对周围的世界很感兴趣,但总有什么忧郁而狂热的东西藏在血红色的湖底。

可能不少人会把这样的眼神归结于半精灵常有的叛逆情结。每当耳闻这种结论,卢舍那.月岛习惯性地莞尔一笑,把自己的回答又埋深了一层。他还记得自己晋升为高阶法师之前老师和试炼长对他的议论。


“艾坎能大师,我建议您考虑一下您的决定。”老师怀疑地说,“他还是个孩子,很可能承担不起大法师们对他的考验。”

“试炼是为了让他学会一些必要的素质。”试炼长艾坎能的黑袍飘扬在午后的阳光里,像一片游动的影子,“对他来说,需要加以质疑的基本问题只是他的野心。”

老师惊愕地看着艾坎能。

“您也许不会相信?”艾坎能笑了,“给我们五十年,一百年或者五百年时间……其实我很矛盾。我不愿意放弃一个这样的学徒,然而我也不愿意放弃一个稳定平静的世界。如果必须抉择的话,我选择后者吧。”


卢舍那慢慢从温和平静的回忆里浮上来,回到繁星满天的夜幕里。旅店的灯光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闪动,摇曳着乡间特有的朴实和暖意:无疑这是旅人们最惬意的时刻之一了——找一把椅子一杯温酒一撮街头巷尾的闲话,把城府沉到胡同里摆一回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龙门阵。怀着或多或少的想法,卢舍那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顺手摸了摸自己半瘪的钱袋。

当钱袋病歪歪地躺回包里的时候,卢舍那已经开始消受一杯热水了。细长的手指从包里捡出一叠地图轻巧地翻弄着,最后挑出一张来。那是张海图,在正式的地图上通常是一片空白的区域,却被标上了许多注释和几个记号。

北海的怒涛狂风吞噬过许多探索者的梦想和希望,只留下极光安然为他们裹上飘缈的尸衣。没有人能接近那一隅——

正如卢舍那的注释。巨龙的墓地。生命与死亡的交界处。

所有人都会嘲笑这个计划,除了制作这张海图的人。在某个平淡的夜晚,他翻开了能找到的所有航海日志抄本,写下他庞大的计划。二十年后,他把地图看似不经意地交给了卢舍那,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反而是一个诱惑。

卢舍那并没有看透艾坎能柔美里掩藏着阴暗的眼神,但艾坎能也没有料到卢舍那一直记着那一刻的会面。法师不了解试炼长得真实目的,不过它可以本能地感觉到差错: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他没有避开。他相信自己足以化险为夷。

[深奥之灼:因陀罗]三

北极的诸岛上空不时会有极光在天顶游动,映在漂流的冰川上画出青色蓝色的丝绸,然后隐没在绛蓝色的海水里。生命随着飞行的轨迹向北推移而越来越难找到,偶尔能看见披了一层地衣的冻土期盼着怎么也不可能飞来的种子或者孢子。狂风卷起波涛冲打着无动于衷的土地,带走一星半点礁石的碎末,或许再过几千年能看出效果。

轨迹继续延伸,没有人能逃避这样的现实:失去生命的狂呼在黑暗的天际游走着凌厉的闪电,任凭世界遗忘。也许,强大的背后也有不愿意付出然而处于血脉或者其他不可知的因素仍然需要付出的代价:龙族,已知最强大的生物,高傲的象征,以他们的天赋异禀凌驾于所有族类之上,拥有一个这样的墓地。生归于死,凝血的双翼划过破碎的空气归回冷酷的结局,让灵魂像一个无力的凡人那样迈向幽灵的港湾,留下生命的力量接续另一条龙的新生。那是龙的契约,没有谁可以违反,也没有谁愿意违反。

黑云笼罩着小岛的上空,几乎贴着冰冷的海水……水和水之间有这么大的差别吗?没有人意识到。绝望和希望在分子式上竟然——居然——似乎也是并非偶然——不愿意有太大的差别。群星显得太远太远,凡间也变得太远太远,直到生和死变成必然的零和一铭刻在目睹这一切的眼底,又一次强调一个事实……活着……活下去……以……某种方式。

蓝龙因陀罗吐出一口冷气。一个星期的跟踪,只是为了这群恶心的尸龙?整个海峡都弥漫着血的味道,让因陀罗感到透不过气。扭曲……太扭曲了。残缺的翅膀,暴露的肋骨,还有,燃烧着血红色光芒的眼睛看不见瞳孔……作为一条龙,理论上他不该感到恐惧。但那仅仅是理论上。理论……总有欠缺,总要反驳。一证多驳也罢,订立守御也罢,总之是不稳定的存在。

于是,因陀罗第一次承认自己感到了恐惧。腥咸的海风打在他的脸上,混了一股诡异的呼召。

恐惧什么?不可知?当他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世界没有给他黑暗中视物的眼睛……黑暗,死亡,不可知,不可掌控,无能为力。

或者,日光之下也会有一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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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不定期更新)

努塔瑞 发表于 2008-7-19 20:51:10

不是正在写吗……1200+目前。

赫拉丁 发表于 2008-7-19 20:59:00

看到了
需要我把帖子删了以便排版么?

努塔瑞 发表于 2008-7-19 21:05:39

嗯,谢谢,不用了。没关系的,反正……长期计划。

滴水的钟摆 发表于 2008-7-19 21:17:55

看得不是很明白......
长篇的缘故吧,LZ继续!

赫拉丁 发表于 2008-7-19 21:47:51

从缚灵尸和圣武士这俩名词就可以看出是多少借鉴了DND规则背景的作品
文笔也挺华丽的
期待下文~

努塔瑞 发表于 2008-7-21 20:56:25

7.21更新……大家批评吧。

其实标题出自太史公。只不过,嗯,我改了一个字。大家可以参考一下《项*本纪》……

滴水的钟摆 发表于 2008-7-22 17:59:00

好像有点明白了......

努塔瑞 发表于 2008-7-23 21:04:27

其实也不只是如此。讲一个改编的笑话吧,是我写这篇故事的状态。现在手稿11页,敲了3页半……

佛祖拈花,伽叶微笑。
佛祖很奇怪地看着伽叶:“我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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