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722年8月31日 自由都市联盟 伊士莱堡作者:SueJ
晚霞的余晖一点点从天边消失,透着阴暗紫光的乌云笼罩住了整个上空,这条繁华街上人却毫无察觉,即使是‘黑色之城’这样的地方,人们仍会因一些莫名的节日而给自己一个悠闲的时刻。街道的两旁到处挂上装饰的灯笼和彩条,小孩子来来回回地奔跑着,像吵闹的小兽。
放下最后一箱矿石,我拉下脖子上已经变黑的破布擦了擦双手,老杰克在一旁仔细清点货物,仍不忘善意地提醒我:“去玩玩吧,罗莩。今天是七夕。”他朝我眨眨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今天的10GP递给我,然后埋下头继续口中念念有词。我走到仓库外的蓄水池边,用凉水冲了冲头,把手臂和脖子上的泥土矿灰洗干净,虽然每天都要弄的浑身脏兮兮的,但搬运工的工作无非是最简单最适合我的。水珠顺着我的发梢往下滴落着,弄的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睛,七夕,七夕,真是个好日子。
当我穿过喧闹的街道,走进这家名叫‘CHEESE&HONEY’的酒馆时,已是华灯初上。在我习惯坐着的靠窗座位上有一个女子歪歪倒到地伏在桌子上,面前是一大摊喝光的酒瓶。我站在她面前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坐了下去,要了一杯Kir,安静地看着窗外临海的街道。人群仍没有散尽,平日里那些暴燥凶狠的脸庞神奇地消失不见,人人都在微笑,在相爱,在拥抱着自己的爱人。在这神奇的七夕之夜,我喝着无味白葡萄酒和黑茶藨子甜酒调制的饮料,轻轻哼起歌来。
“唱的什么?”
有声音问到,我朝四周看了看,只有我对面那个还伏在桌上的女人,一头杂乱的灰发盖在蜡黄的手臂上。
“《阿特丹的雨声》。”
过了一会,她终于摇摇晃晃地抬起了头,眼神疲惫地看了看我,翘了翘嘴唇,笑嘻嘻地说:“呐……小姐,有鱼粉么?”
她说所的鱼粉,也就是用人鱼鳞片磨成的粉末加上一定剂量的麻醉药混合的镇痛剂。我经常看见有人服用这东西,低级的佣兵有些为了止痛常年服用,到最后无一例外不是上瘾至疯。我曾经也尝试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戒掉了。
“没有那东西。不过我可以请你再喝杯酒。”
她裂开嘴笑了起来,嘴唇上因为涂了很厚的朱砂,显得有些狰狞;眼睛里灰蒙蒙的,那是长时间的混乱造成的混沌。
“我是皇后。小姐,谢谢你的慷慨。”
在这片区域,‘皇后’是妓女们对自己的称呼。类似讽刺,或者羡慕,好在不是君主王国,这的人并不畏忌这些;就算真的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懒得整治她们。兵工厂和赏金猎人工会的男人们需要女人,于是皇后就诞生了。就如同战争需要生命,于是佣兵就出现了。
“夜色实在是不错呢~小姐~”
她每次念最会一个字的时候,尾音都会高高地翘起来,如果不是那么沙哑,会是非常动听的声音。
“会吗?”我看了看天,依然被乌云笼罩着,隐隐有些闷热,“一会大概会下雨。”
“哦,那是牛郎和织女的眼泪呢~真是感人……”她用手撑住下巴,可以清楚地看到锁骨上的纹身,颜色已经掉光,只留下青色的密密麻麻的针孔痕迹。
“你对东方人的文化知道的很多呢。”
“呵呵……这里也经常有东方的客人来,虽然都是冷冷的样子……不过动作很温柔。”她用另一只手玩起空空的酒瓶,“我也很喜欢他们的……~”
她玩味地笑了起来,这使她整个人变得有一种媚态,银发慵懒地批下来盖住一边的眼睛,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那一只一样。
“今晚……让我来陪你吧~为了答谢那杯酒。”她说,挑了挑眉,微笑起来。
在不远处传来一阵类似雀鸟般尖细的笑声,我低下头向前走着,怕又是跟随家臣前来选购货物的贵族子弟们;海对面的那块大陆上战火连绵不断,于是这岸兵工厂的老板们睡着了都会笑醒,能战斗的佣兵几乎全被召集了过去,带着一夜成名的巨大幻想,前仆后继,死而无憾。在与那发出雀鸟般笑声的队伍擦肩而过时,其中有人叫住了我。
“喂,你,等等。”我停了下来,叫我的是一个年轻的贵族男子,穿着丝绒翻领外套,金黄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往脑后疏去,眼神高挑地仿佛地板是在头顶。
“你是佣兵吧?……那个走路的姿态……还有……”他走过来举起我的手,“这是用剑磨出的老茧。----怎么样,为我做事吧。”
身旁的跟随者已经开始惊呼,“大人,您不能这样随便决定,那只是个低贱的搬运工而已!”“大人!我们会为您挑选最棒的人才的!”
“怎么样?”被称为大人的男人并没有理会身边人的劝阻,仍然自信满满地看着我,“我会给你非常不错的待遇。”
“对不起,我不是佣兵。”我淡淡地说道,最近经常碰到这种事,为了寻找踏脚石和开路机,各路的人士们已经快到了上街抢人的地步了。
“呵呵……你骗不了我的……”他放下我的手,慢慢转过身,“你的本能会证实这一切的…………风刃!!”
我于是被蓝色的风刃重重地击倒,跌倒在一堆货物之中,嘴角应该是划破了,感觉火辣辣地疼痛,而攻击我的男人怕是比我还痛苦的样子,他失望又厌恶地甩了甩手,恨恨地淬了一口,“又是一个无能的废物。”随后便带着大对人马扬长而又。我擦了擦嘴唇,慢慢站了起来,因为撞击声惊动了在里面清点货物的老杰克,他匆匆地赶了出来,一看见我那样,就一下子明白了。
“那些混蛋们……要去死的话,就一起去死啊!只会叫我们去送死……呐,罗莩,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老杰克于是更愤怒了:“连女人都不放过……这些家伙全都疯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能吃苦,又不多话,现在再找这样的人不多了……”他从衣服里套出一张皱巴巴的手帕,边唠唠叨叨边在我脸上擦来擦去,这弄的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了……杰克,真的……”我红着脸不停地点头,“……我走了,没事的……放心吧……”
直到走出码头,还可以看见他在背后不放心地望着我,朝我挥手;我也朝他挥手,正是因为能遇到他这样的人,我才可以保持自己到如今。时常我会对生活心存感激,为了那些在旁人眼中看来无足轻重的所得。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把她带回家的,她喝的行走困难,又嗑了药,口齿不清,在酒馆坐着还算清醒,出了门就开始东倒西歪;我不得不把她的手抓住,绕过我的脖子,扶住她的腰,她身上有一种浓烈的劣质香水的味道。然而我实在是无法让她就这样倒在街头,虽然我知道那样做没有人会责备我。但是至少,至少在七夕,这个所谓浪漫的节日里。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才终于把她弄上了租来的小阁楼里,我让她靠在门边,摸索着进去点燃了蜡烛,她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我知道那是喝酒和嗑药的作用,鱼粉在这个城市太容易得到,有些暴发父的傻女儿们为了美容和减肥,都会去尝试那玩意。我让她躺在床上,把不用的床单撕成条,沾了凉水盖在她的额头上,她忽然睁开眼,然后痛苦地用手掌盖住眼睛,“好亮……”我连忙吹熄了蜡烛,她仍然卷缩成一团,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转过身来。棕色的眼珠在夜光下变得好像透明了。
“……对不起……小姐,失礼了~”她轻微地咳嗽了一下,然后重新扬起笑容,声音嘶哑地对我说。
“别说了。”我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呵呵~呐,小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吗?……还是你们东方人都是温柔的家伙?”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抓住我拉被子的手,握在手里,“让我为你唱歌吧。……他们都喜欢我的歌声~”
我没有作声,她于是就唱了起来:
我所爱的人儿
请你转过身来
我所爱的人儿
请你不要离去
我们共同走过的那条石阶 你还曾记得
我们一起种下的那株花苗 你还有见过
我在夜风中念起你的名字
你曾对我说
你曾对我说
只要我念它 你便会出现
我所爱的人儿
再爱我一次 再吻我一次 再抱我一次 再叫我的名字
因为此刻 至此 永远
你是我 所爱的人儿
她的声音暗哑低沉,但是旋律保持的很好,有几次她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再继续唱下去,她低低地唱着,唱着我所爱的人儿,同时越发抓紧我的手;结束后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等待着我的赞扬。
“唱的真好。”我说,她于是快乐地笑了起来,仿佛孩子一般。
“真不好意思,”她说,“应该是我服侍你的。”
“你话真不怎么多。”她坐了起来,把床让出一半给我,我于是躺了上去,不管睡多久,坚硬的木板都让人躺在上面感觉不适。她脱下连衣裙,只剩下鲜红的内衣,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歪歪扭扭的红色蕾丝显得即滑稽又可笑。她突然跨坐到我的身上,空气有一阵时间变得很尴尬。但是她仍然微笑着,这是很自然的事,她的笑容这样说,“我来给你按摩吧~”她用手把头发往脑后梳理了一下,然后开始动手解我的衣服。
这真是奇怪又危险的一晚。我在心里说道。
和那夜一样潮湿的风吹来,我深深吸了一口,胸腔微微有些疼痛。街上的人们各个带着笑意,一切和平的不像真实,按理说,现在是战争年代。‘CHEESE&HONEY’里还没有什么客人,我走了进去,坐在靠窗的位子。这时老板突然过来了,问我愿不愿意在这里工作,我有些愣住,他于是解释道:“你的口碑很好……来自海那一边的东方女子,工作卖力,也很听话……”他有些窘况地搓着手,“你知道,现在要找不惹事的员工太难了……我会付你更高的价钱。”我当然知道他所谓的不惹事是什么意思,这是很有诱惑力的条件,自我来到伊士莱堡,从清理厕所到喂养马匹到搬运工,这是第一份体面的工作。然而我又想起老杰克的唠唠叨叨,那个老家伙要是没了我,怕是很快就会输给那些身强力壮的同行们。
“对不起……我已经有了工作了。”我带着歉意地摇了摇头。
“哎……是么……那,那这个还是要给你。”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杯深蓝色的鸡尾酒,“这是本店今晚的赠送酒,七夕快乐。”
我看着那深蓝的液体好一会,才又叫住了他,“对不起……能再来一杯吗?还有一个人会来。”
她的手指很细,在肩上揉捏的时候像一条细蛇缠在上面,微微带点疼痛,之后却炙热的舒服。我趴在床上,脱掉上衣,她骑在我的腰上,双手慢慢的顺着我的背脊骨积压下去,“你是个战士么?”她问,“你的骨头很硬,但是又很有弹性,习武的人都是这样的。”
“……我当过一段时间的佣兵。”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她几近完美的按摩。
“真是惨烈的一段时间……”她带着笑意说,“女孩子是不能这样的,女孩子嘛……就应该天真无暇,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偶尔爱上一个人,然后就为了他茶饭不思……女孩子是为了被宠爱才诞生的哟~”
我没有作声,在我看来,她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按摩不错吧?告诉你……我可没有去学过哟~”她开始用手肘轻轻敲击我的背骨,“小的时候,母亲总喜欢让我给她按摩,我那时多听话啦,我就仔仔细细地帮我妈按摩,一来二去,我的技巧就越来越好了……舒服吗?呵呵……舒服吧~”
我点了点头,她于是越发高兴起来:“好了!现在换前面了!翻过身来!”我转过了身,她忽然就不说话了,半响她指着我腹部那条大大的伤疤说:“这是什么?”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决定照实说了:“是伤疤。”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伤疤!我是问你怎么弄上去的?”她有些恼怒地扯住我内衣的带子,迫使我直视她,“我以为你肩膀上的那东西已经是极限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地感到有点心虚,好像真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抱歉……”
她狠狠地瞪着我,半天不说话,也不放开内衣带子,但是我就显得有些辛苦了,必须得半撑起身体来,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提出异议的时候,她猛地松了手,我于是碰的一声仰倒在床上。
我想再坐起来,她先一步按住了我的双手,然后弯下腰,开始亲吻我腹部的伤口。
她的嘴唇很柔软,落在上面感觉一片炙热,我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呼吸困难。
“喂……”我叫她。
“干吗?”她随口应了一声,继续顺着我腹上伤口的凹凸亲吻着,仿佛那不是狰狞的伤口而是甜美的食物。
“……别这样。”我握住她的双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了起来,她的银发因为拉扯而变得更乱了,几乎快把她的两只眼睛都遮住了。然而我仍然可以透过那些发梢看到她的眼睛,棕色的透明眼睛,这时候显得非常清澈,和在酒馆时截然不同。
“别太在意。我是皇后。”她忽然带着嘲讽地口气说道,“这就是我的答谢方法。”
时钟敲响了第十二下,今天结束了,七夕结束了。我独自走出酒馆,从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七夕的时候总下雨,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有两个七夕,因为是闰年,一个是今天,一个是上个月的31日。然而这两天都下了雨。我立在街道的中央,人群已经散尽,两边的装饰也被这雨冲的七零八落,明天开始又会是平常的城市,人人为了自己的欲望恐惧奔波。而她没有来。我不认为自己被耍了,也许事实如此但我不愿承认。在上一个七夕认识的女子,只有我知道的那个夜晚;或者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
抬起头,冰冷的雨落在我的脸颊,这是牛郎和织女的眼泪,我记得她这样说过。
不自觉的,我朝港口西岸的小巷走去,那是皇后们的聚集地。
气氛变的很糟糕,我和她背对着背躺在床上,窗外什么时候开始飘雨的也没有注意到。我不知道是哪里冒犯她了,也懒得再去多想,今天一天已经很累了,因为都沉默着,我于是很快便睡了过去;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就此睡熟再不醒来。
然而我终于还是被惊醒了,一阵几乎使人昏眩的雷声在上空爆炸,我猛地睁开眼,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抽动地剧痛;这是让我最无法控制的恐惧。
我战战兢兢地坐了起来,开始疯了一样的找衣服鞋子---每次打雷我都会跑到街上或者人多的商店去,在小小的房间里听到那些巨大的声音,我会疯掉---下床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居然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她坐了起来,看着我几乎癫狂的样子,“你吃了粉?”
我很想笑,但这个时候真的不适合开玩笑,一道闪电照亮整个房间,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的惨不忍睹,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又要打雷了,我用手紧紧抱住头,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要逃出去,要逃出去,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身体却动弹不得。
“……别怕,傻瓜……”她下了床,也坐到地上,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我,“小孩子一样。”
她的手臂很细,力气也不大,但我知道她是尽全力在拥抱着我:“乖……别怕……有我在。”她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畔,像蛇一样紧紧缠住我的双臂,让我浑身的颤抖稍微减少了一些;很害怕,那种刺入骨髓的害怕,窗外雷声大作,一个接一个的轰响让我几乎窒息。
我转过身紧紧地抱住她,把头深深埋进她的胸口;于情于理我知道不该这样。她仍然温柔但用力地拥抱着我,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着话:
“没事的……傻瓜……没事的……”
“…………唔……”我在她的拥抱中感觉一片温暖,有多久没有这样体会过人的体温了,每响起一次雷声,她便更用力地搂紧我,亲吻我的头顶,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恐惧。
那之后我们紧紧地拥抱着躺在床上,更确切的说,是她抱着我。雷声慢慢地停了下来,然而我们仍维持着那样的姿态,她给我说了很多故事,也唱了很多歌,她的声音嘶哑,但却非常温柔,类似母亲或者情人。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这样软弱的一面,但是她微笑着,抚摸我的头发,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于是我也就没说什么。
“你知道吗……从前有个勤劳的男子,名叫牛郎……”
她开始给我讲起七夕的故事来,而我实际上是知道的。
她低低地讲述着,偶尔会停下来亲亲我的额头,然后继续下去;我一直没有开口,静静地躺在她的怀抱中,这份温柔,哪怕只有一晚,都不想失去。
“你知道吗……今年有两个七夕。”
“今天是一个,下个月的这个时候也是。多么奇妙……今年我们可以拥有两个七夕。”
“呐……以前,打雷的时候,你是怎么度过的呢?”
她在我耳边喃喃地说道,“你们东方人……都是这样惹人怜爱的么……”
我越发紧密地抱住她,终于沉沉睡去。
穿过细雨微寒的巷道,意外的却没有看见一个皇后。大概因为是七夕,连皇后都会不由地伤感。我靠着冰冷的石壁,忽然感觉全身发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心灵。我开始奔跑起来,雨水顺着我的发梢不停往下滴,弄的眼睛都快睁不开。我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在宛如迷宫一般的巷道中来来回回地寻找着,我知道那种气味,那是死亡的绝望味道;如果说在我漫长的杀戮生涯中有过什么所得,如今我宁愿全部换走。
然而我最终找到她了,她静静地坐在巷尾的尽头。头轻轻往旁边倒着,银发慵懒地批下来盖住一边的眼睛,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那一只一样;眼睛紧闭着,雨水顺着发梢往下不停地滴落。
我慢慢走过去,蹲了下来,她的脸色本来很黄,现在却变得白净的很。嘴唇上的朱砂被雨水冲刷掉了一半,看起来好看多了。我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想着,突然就觉得很冷。
“那个婊子居然说她不做了,说什么以前做都是为了粉!哈~”
“那种皇后的尸体经常会出现,过几天就没人会在意了。”
即使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的听力仍然足够清晰。
早晨醒来的时候,天空晴朗的超出我的想像,大概是昨夜下了暴雨的缘故。
她已经起来了,洗了脸穿好了衣服,素面的样子看起来苍老多了,也漂亮多了。我想起昨晚的事情,思量着该怎么开口,她却先说话了:
“醒了么~小姐。呵呵~”
“哎……是的……昨晚,谢谢……”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有些欢快地坐到我的身边,扯了扯我短短的头发,“这是个不错的七夕哟,小姐。”
“嗯……”我看着她棕色的眼珠,心情就变得很平静,“不错的七夕。”
之后我起床洗漱,她开始帮我整理房间,然而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什么都没有。她于是有些失望,把被子叠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再叠的话……被子会破的。”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走过来牵住我的手,让我送她。我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
于是我们就走上了阳光明媚的街头,因为搬运工的工作是在下午,所有我也不用担心时间。她似乎很久没有在街上走过的样子,不停地看这看那,她喜欢东方人的瓷器,说那显得很精致,又高贵;她也很喜欢红色的丝绸,她说她曾经有过一条旗袍,在她还年轻的时候,挣钱也多。我默默地跟着她走,天气很好,人的心情也很好。阳光下她的银发闪闪发亮,恍惚间好像真的有皇冠戴在上面。
“我到了。”终于还是到了那条巷口,我已经不方便深入了。
“小姐,谢谢你~”她笑着,挑着眉毛,有一种岁月的妩媚。
“不,我该谢谢你。”我顿了顿,她仍然没有放开我手的感觉,而我似乎也不想松手,“……还能,再见面吗?”
这实在是个蠢透了的问题,我对自己说,自己又不是情窦初开的男人,对方也不是纯情无知少女,这种身份和关系,哪还有见面的必要。
然而她笑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下个七夕的时候,再在酒馆碰面吧。”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明年?”
“傻瓜。”她咯咯地笑了,“昨晚我告诉你的都忘记了吗?”
我于是想起她说的两个七夕的故事,也笑了起来。她送开了我的手,点了点头,开始往巷子里走去。
“喂!……我叫罗莩。你呢?你的名字?”就在她要消失的时候,我大喊了起来。
远远传来了她的声音,虽然嘶哑但是温柔: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小姐~”
跑路的船是老杰克帮我准备的,我不停地向他道歉,他却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你只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他在港口帮我打理好一切,事实上,当我浑身血污地走到他面前时,我是做好了被抓的准备的;我只是想向他说声抱歉,不能再为他工作了。然而他一把拉过我,不问我任何事,帮我整理行李,联系船只;因为斩的是来这里游玩的外国贵族与随从法师,惊动了整个伊士莱堡,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上船的时候老杰克塞给我一带银币,无论如何我也不肯收下。他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叮嘱我要小心,“没事的,”他说,“你去到西风港城避避风头,那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军队不会太过问那的事情。别惹事,等一切都过去了你再回来……放心吧……”我坐上小船,回头还可以看见老杰克在对我挥手,因为正是四五点钟的时候,勘察的士兵也少了许多。我一直往后看着,直到城池慢慢消失在夜色中。一切都没停止过,也不过才45个小时,我已经再不会回到那里。
风中隐隐传来海的味道,小船静静地行驶到平滑的海面,我终于有时间可以停下来喘口气。
头顶的星空渐渐消失,太阳快升起了。我于是抱住腿,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的呜咽起来。
我在夜风中念起你的名字
你曾对我说
你曾对我说
只要我念它 你便会出现
我所爱的人儿
再爱我一次 再吻我一次 再抱我一次 再叫我的名字
因为此刻 永远
你是我 所爱的人儿 喷…………早知道您想转载我当时就发这了。。。。忍笑。其实我有在您的论坛注册呢。 我在夜风中念起你的名字
你曾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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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念它 你便会出现
我所爱的人儿
再爱我一次 再吻我一次 再抱我一次 再叫我的名字
因为此刻 永远
你是我 所爱的人儿
我念了,可是,我的人儿却没出现..
继续孤独的过节 在上一个七夕认识的女子,只有我知道的那个夜晚;或者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 感谢楼主,是在是好书,进来才来 很好的一篇文,感情看似平淡但深刻 这篇不错,谢谢 矮小精悍的文章最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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